次日清晨,李秀寧剛剛起床,就聽房門之外響起了劉文靜的聲音。
「李賢弟,今日我和玄真陪你去蒲州城外的棲岩寺看看,說來也是巧了,今日開始也是棲岩寺的廟會,蒲州一地風土人情盡在其中。」
李秀寧開了房門,就見劉文靜在門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平陽初來貴地,勞煩二位兄長如此費心,卻是不該。」李秀寧對着劉文靜說道,顯得謙和有禮,畢竟這些人就吃這一套,自古文人相輕,只要自己姿態放低,別人除了認為你有禮有節,和這些讀書人打交道絕對通吃。
兩人在客棧中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不多時就看見裴寂匆匆趕了過來。
三人匯合之後,沿着蒲州城的鐘鼓樓一路向南,朝着不遠處的首陽山行去。
「賢弟可知這首陽山的典故麼?」一旁的裴寂說道。
李秀寧搖了搖頭,就聽裴寂說道,「這首陽山又稱首山,乃是中條山的起點,殷商的大夫伯夷叔齊就是不食周粟餓死在這首陽山上,留下採薇歌。」
一邊的劉文靜也清了清嗓子,低沉的唱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矣?於嗟徂兮,命之衰矣!」
李秀寧有些懵,你們給老娘講這些幹什麼?也只能尷尬的附和着說道,「此二人大賢也。」
裴寂笑着說道,「我其實很欽佩他們的氣節,但是我不苟同他們的做法,不食周粟,就採薇麼?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首山上的野菜,難道就不是周朝的麼?須知一朝天子一朝臣,就要審時度勢,墨守成規,不知變通。所謂良禽擇木而息,賢臣擇主而待,商紂暴虐,已非良主,忠義死節是沒有意義的。」
一旁的劉文靜也點點頭,「孟子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
「這商紂以炮烙之刑、脯刑、醢屍、蠆盆等酷刑殘害大臣,就是視大臣如草芥,臣子就應該視他為仇寇,如此愚忠之人,可笑,可敬,可悲,可嘆。」
李秀寧聽着二人的對話,心中不由感嘆,也許正是兩個人這樣的思想,才造就了李淵晉陽起兵之時,這二人毫不猶豫的支持和出謀劃策。
這二人的思想有些怎麼說呢,應該是和主流的思想有些不太一樣,反而偏向於漢朝初期的公羊大復仇理論。
是不是可以引導這二人出現更進一步的思想,賽先生的思想。
李秀寧有些心動。
引導這二人的思想,最後將未來的大唐變成一片赤旗的世界,直接加快整個世界歷史的進程。
但是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底層人民根本不掌握高端的武力,在這個世界,個人就可以左右一場戰局,而且占的位置越高的人,自身的武力就越強大。
不像自己原來的世界,都是一個鼻子,兩隻眼,一刀下去也沒誰比誰金貴。
但是這個世界不行啊,沒有高端武力的支撐,就如同沒有地基的高樓,來一個高手,輕輕一推,任你廣廈千萬間,高樓百尺平地起,都會化成灰灰。
所以武力是第一位的,個人武力是第一位中的第一位。
除了加緊培養李元霸,和知名的高手們結下善緣,甚至搜羅到一起,自己必須加快自身的武道修為修煉。
還有就是這該死的副本系統什麼時候開啟?倒計時還有一百五十多天,上次副本不知道出了什麼情況,自己明明安排的好好的,但是就是不知道怎麼出的岔子。
完美的詮釋了這麼一句話,什麼叫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自己現在都不知道,當時死的關鍵劇情人物,到底是李建成還是李元吉?
不過副本世界的這兩個沒有一個好貨,死就死吧,就是可惜了自己的副本獎勵,要知道光是純陰之體武道修行法和百花丹,就讓自己短短十幾天時間,從一個一境的菜鳥成長為一個四境的超凡高手,那最終的獎勵玄女天書,豈不是更加變態?
一時間李秀寧腦海中後悔不已,就應該在離開的時候再次加強一下李建成和李元吉身邊的安保措施。
說什麼都遲了,要是系統之中以後會有賣後悔藥的,老娘不管多大價錢都要搞上它十顆八顆,以備不時之需。
正思索間,李秀寧聽到劉文靜的說話,「等等,前面有長旺的人。」
裴寂聽到劉文靜的話,不由皺起了眉頭,「長旺的人怎麼會參加廟會?不是只有中元節的時候,他們才會出來巡遊,祈福消災麼?」
劉文靜搖搖頭,說道,「這就不是很清楚了,如今的天氣,讓我們感受到如此寒意的必然是長旺的人。」
李秀寧聽到二人的對話,心中頓時好奇起來,「什麼長旺的人?」
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覺前方一股冰涼之氣席捲而來,讓秋老虎都弱了幾分。
「無妨,長旺的人距離我們還有數十丈,這寒冰之氣,應該影響不了我們。」裴寂說道。
李秀寧遠遠看去,幾十米外,數十個身穿皮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如同過冬一般,大白天舉着火把的漢子列隊走向首陽山。
以李秀寧四境的眼力,發現這些漢子走過的地方,都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等這些漢子走遠,裴寂舒了一口氣,說道,「要是再靠近一些,我的識海估計都要被凍住了,這長旺之人果然奇異。」
劉文靜也是有些後怕的點點頭,「長旺之人一般不出村,即使出村,也不會如此多的人成群結隊,必然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發生了。」
李秀寧不由對着二人問道,「兩位兄長,剛才到底是些什麼人?這麼熱的天,居然如同過冬一般,而且還有如此凌厲的寒冰之氣。」
裴寂說道,「首山盡頭有一村落,名為長旺,伯夷叔齊的墳塋就在此處,大約是仰慕這二人的守墓人後代,光武隕石之後,不知是何緣故,這村子中的人發生異變。」
「天氣越冷,他們就越熱,數九寒冬,赤足薄衣而行,乃是常事,中元節之時,甚至需要去黃河之中鑿取大量的冰塊用來給自己降溫。」
「天氣越熱,他們就越冷,炎炎酷暑,皮裘火把取暖,曾有武道宗師和文道大儒想盡方法查探,都是一無所獲,反而被寒冰之氣和他們身上的炎火之力傷了武道根基和文道識海。」
劉文靜接過裴寂的話繼續說道,「原以為蒲州人會視之為洪水猛獸,但是卻不知從何時起,長旺之人在中元節背冰過市,來年必然是個豐年,若是沒有,則豐年災年不確定,而且看過背冰之人,來年必然無病無災。」
「因此緣故,這長旺之人倒也在蒲州生存下來,倒是成了蒲州一大特色。」
李秀寧不由咋舌,這世間果然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是自己無法理解的,若是真的以自己前世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早晚要出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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