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城雖已幾經擴建,但由於其原本格局以及周圍地貌限制,依然沒有辦法滿足大部分舊陳國百姓的居住需求,故而現今石頭城內地價高昂,人口繁雜密集之程度絲毫不亞於隋朝國都大興城。
在石頭城內共有一大兩小三座集市,位於城內中軸線上的大雅集佔地最大,幾乎每日都能看到熙熙攘攘的旅客與百姓,無疑是石頭城附近的商人、走卒、販夫等開鋪子或兜售商品的第一選擇。
另有一城北集位於城內東北角,以兜售生活用品、小作坊產物以及各類零散糧食等為主,由於城北的街坊和巷子裏住着石頭城裏最多的百姓,故而一些商販匯集於一處,故而漸漸形成了這一處集市。
還有一處集市名為尚賢集,就開在城西的蔣州州府附近,這個集市裏的人流相對另外兩個集市來說會小很多,但若說經營所得,恐怕大雅集和城北集的商人們就算加在一起都比不得這個尚賢集。
畢竟尚賢集中兜售的大多為稀有書畫藏品和玉石珍寶,城內為數不多的櫃坊、邸店和最銷金的幾家勾欄等都開在尚賢集裏面或不遠處。
王留的萬金質庫毫無意外地也開在尚賢集中,許為等人的馬車一路駛到尚賢集附近都非常順利,等伍半斤在固定的空地拴好馬車後,四人結伴而行朝萬金質庫走去。
萬金質庫是石頭城裏第一家私人質庫,其功能與後世的當鋪別無二致,主要從事的就是典當生意,要說真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由於這私人質庫乃是私家當鋪的先例,故而很多規矩都不如後世的當鋪規範,王留也正是衝着能夠自己訂立典當規矩、鑽世俗的空子這一點,才散盡家財來開這個萬金質庫。
萬金質庫裏面很大,在王留的這家鋪子裏除了正常的典當活計之外,還有很大一塊地方用以展示質庫里可以出售的珍寶,這些珍寶大都是典當的客人來不及贖回的當物,還有些則是王留自己從各地搜羅來的值錢之物。
不過看得出來王留的這家質庫的珍寶售賣生意似乎有些蕭條,典當東西的地方倒是有不少人排隊等着,卻幾乎沒什麼人去參觀、挑選那些陳列的珍寶。
許為等人走進萬金質庫後,直直朝着陳列、販賣珍寶的地方走去,珍寶買賣櫃枱那邊有幾個本來沒什麼精神的夥計,看見許為帶着陸曉朝此處走來,立馬一臉樂呵地迎了上來。
可當一個老夥計細看到許為和陸曉等人穿着不算金貴,臉上鄙夷的神色也毫不遮掩地流露了出來,扭頭便又坐回了一旁的櫃枱後面。
還有兩個年輕夥計見師父如此神色,自然也知道了許為等人是買不起珍寶還要參觀的下賤主。
但這倆夥計見陸曉和秀秀兩人一個標緻大方一個含羞嬌嫩,似乎是有意想要勾搭一番,他倆徑直跨過穿着普通的許為和伍半斤兩人,一臉自豪地想要拉着陸曉和秀秀兩人介紹陳列在鋪子裏的那些珍寶,就如同那些都是自己的寶貝一樣。
伍半斤直接轉身擋在了陸曉和秀秀面前,而許為則自顧自邁步向前走到了那堆陳列珍寶的最中間,他一長一短兩柄刀就那樣靜靜地懸掛在此處。
「所幸沒有被賣掉」許為輕舒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隨後便要伸手去拿自己的兩柄刀。
「喂!你個土包子在幹嘛?!」被伍半斤壞了好事的兩個年輕夥計正愁一肚子各種火氣沒出發,見許為像在自己家裏一樣去拿陳列珍寶里最為昂貴的那柄刀,立馬像有錢人家養的惡犬一般咄咄逼人而來。
「給我住手!你是來砸場子的嘛?不知道這裏是神都新豪商王留,王老闆的店嗎?」其中一個長相有些土氣但打扮得比王留還富貴的夥計指着許為道,說完還饒饒得意地回頭看了眼陸曉和秀秀。
可惜陸曉壓根沒瞧他,反是小跑到了許為身旁開心道:「就是這兩柄嗎?我就說王留那麼有心眼肯定不會說賣就賣。」
許為一邊說着「果然還是陸姑娘聰明」,一邊將兩柄刀一齊拿在手中,先是「鋥」的一聲抽出了長的那柄,這一柄是正宗的隋朝橫刀制式,刀頭微微向上彎出一道弧度,顯得別致且鋒利。
不似傳說中的寶刀那樣銀光滿天,這柄較長的刀只是隱隱透着散不去的寒光,看起來更有藏鋒底蘊。刀面上深深淬燒出了極為漂亮的山河紋,細看仿佛似鏤空立體的一般。
長刀的刀柄上有顆泛着淡淡黃色熒光的小珠子,儘管許為並不知道這顆小珠子便是世間罕見的東海鮫人淚,卻在握着刀柄時也能感受到渾身的精力充沛和氣血充盈。
收回較長的那柄刀後,許為手腕一轉看向了較短的那柄刀,陸曉微微一側頭就看到了許為拔出這柄短刀時露出的痛苦神色,在這柄短刀出鞘的一剎那,即便是未見過戰場埋骨的陸曉也能夠感覺到一陣徹骨的來自萬丈深淵下的仇煞陰寒。
許為右手上出鞘的這柄比匕首稍長一點的短刀,鋪子裏的夥計們是第一次見到它出鞘,這柄短刀的刀柄上鏤刻着塞外的猛獸圖騰,末端微微向後彎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短刀背脊呈玄色但刀刃銀白露寒光,只是看一眼就覺得會被這把刀剝皮削骨。
短刀的刀刃下半部分還被淬鍊成了緊密整齊的鋸齒狀,如山海猛獸的密集尖牙一般令人從頭到腳生出一陣膽寒暈麻感,許為見身旁的陸曉潛意識身子向後退了退,連忙將短刀合上。
關於這柄短刀他其實知道的要比長刀多不少,因為這柄短刀就是從那年襲擊他們的西狼族頭領手上奪來的,據說是被西狼族祭司詛咒過的刀,被刀殺死的亡靈會有一部分被刀吸取,若刀主人能夠鎮得住,那將是一柄人間難覓的魔物奇兵,但若是刀主人鎮不住,必會被這刀吸盡生機而死。
這些東西是那西狼族頭領臨死前說的,許為本以為他是在唬人,直到第一次拔出這柄短刀時才真正感受到了那股來自深淵亡魂的恐懼。
不過這柄短刀似乎暫時不會吸走許為的生命力,重又取回兩把刀的許為只覺得神清氣爽,也不理櫃枱旁老掌柜的叫喚阻撓,和陸曉一齊向着萬金質庫門外走去。
穿着富貴但樣貌土氣的年輕夥計看到許為一個拔刀的動作便引陸曉面露驚異神采,已是覺得渾身氣不順,此刻看到許為目中無人搶了名貴的雙刀便走更讓他怒火中燒。
尤其是看到許為身旁那春日櫻花般嬌柔青澀的姑娘在目睹許為的強盜行為後竟還露出了欣喜爛漫的笑意,對於不知內情的土氣夥計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滑稽。
另一個本還不依不饒想糾纏秀秀的三角眼年輕夥計見許為拿刀就要走,立馬和同伴一起上前就要阻攔。
三角眼夥計和土氣夥計本可以大聲呼喊,讓店裏其他夥計出來幫襯或報官,奈何兩人都在附近武館練過武,自覺許為這個年紀相仿的素衣男子不可能是他倆的對手,在蔣州州府旁自然也沒人敢持刀行兇,所以此人肯定只有挨揍的份。
「你們要幹什麼?這刀本來就是許為的,不信的話自可去旁邊州府里報官。」陸曉見兩個年輕夥計似狗見了肉包子般來者不善,揮了揮了衣袖道。
「哪裏來的瘋婆娘和瘋漢子?想搶東西嘴還這麼硬,識相的把那兩把刀放下,好好求求小爺我,把我求舒服了便不教訓你們放你們走。」土氣夥計絲毫不把許為放眼裏,望着陸曉柔弱的婷婷身姿猥瑣道。
三角眼的年輕夥計聽了同伴的放浪言語,情緒頓時變得高漲起來,他笑起來很是張狂,對着身邊的土氣夥計興奮道:「不急兄弟,既然這群賊人自投羅網,咱們先把兩男的教訓一通,再好好教訓教訓兩個小娘子。」
三角眼的年輕夥計說罷便邁步揮拳要朝許為打去,不得不說這位年輕的三角眼夥計是有些練武功底的,上半身看起來力氣也不差,奈何頭腦簡單外加腳步虛浮,完全忘了身後還有個伍半斤。
伍半斤幾乎沒練過把式,但他少時務農,長大後跟着陸曉做生意搬米運菜的活計沒少干,力氣自然還是有點的。
三角眼的年輕夥計先前糾纏秀秀時,伍半斤已經與他有了口角矛盾,現在趁着三角眼一門心思要衝上去揍許為的時機,貓在後面的伍半斤一個大跨步前沖摟住那三角眼夥計的腰,三角眼夥計剛邁出一步便被伍半斤拉倒,兩人一齊重重摔在地上。
伍半斤有防備自然無甚大礙,而被他拽倒的三角眼夥計因為揮拳沖向許為時,腦海里全是他平日裏的拳法連招,根本來不及做出一點受身動作,僵僵「碰」得一聲摔在地上後,手臂居然都摔折了
土氣的年輕夥計正望着疼得打滾「嗷嗷」叫的三角眼夥計不知所措,忽得眼前出現了一張看起來平易近人的臉,臉上有一對深邃的眼眸,似乎在完全放空一般。
土氣夥計的注意力還在許為靠近的臉上,下一刻便已經捂着胸腹跪倒在地上,他只覺胸口被一鈍物狠狠撞了一下,剛撞上的一瞬間他甚至感覺自己魂都要被戳飛了。
「媽的,怎麼回事!吵什麼吵!敢在我這鬧事?」一個身形壯碩的凶面大漢從質庫的內廳里沖了出來,身後還跟着幾個打扮得花花綠綠的小弟,每個人手上都拿着骨朵、小斧、鐵鏈子等各色武器,看起來狠毒極了,不是王力和他那群手下又還能是誰?
看來是動靜稍微有些大,把正主給引出來了,不過我真的還怕他們不出來呢許為心中暗想道。
「老大,他們搶刀!還耍陰招害了我和劉萬。」三角眼的年輕夥計見王力來了,都顧不上哭嚎,大聲告狀道。
名為劉萬的土氣年輕夥計也想王力替他們報仇,奈何他此時還胸口巨痛蜷縮在地上,口水流出來了許多,喉嚨卻是像被卡着一樣只能發出幾聲乾嘔。
王力看到許為站在蜷縮的劉萬身前,驚得眼珠子都快飛出眼眶,他看到許為將兩柄刀交給了陸曉的動作,下意識就想舉起手對許為說一句:「許公子,你先聽我解釋」
不過許為並未來得及聽到王力將這句話說出,呼吸在急速奔襲而出的轉瞬間已經調整到位。
在質庫內外好事的圍觀客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時,只聽「轟」得一聲響,王力已被許為一拳崩飛重重撞在典當區域內的櫃枱上,許為側身睥睨着吐血不止的王力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斤兩嗎?」
與此同時,本想等着王力擺平找茬之人,自己再耀武揚威出來的王留,一溜煙鑽回了質庫內廳里,瑟瑟發抖地藏着。
而萬金質庫門外,本來圍觀的旅人百姓被一眾霸道之人毫不客氣地用棍棒驅趕開,一個穿羅戴素的身影哼着小曲在棍棒開道中緩緩朝萬金質庫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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