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為,你的養父是個變態嗎?」
「太失敬了,這是人家的個人風格,喜歡漂亮女人有什麼錯。」
「如果他只是喜歡幼女的話,還可以讓人接受。」
「你會不會妥協過頭了。」
「哈哈哈——」
明明聽上去是很離譜的事情,結果到了兩人嘴裏變成了滿嘴跑火車的得意姿態。
朝空搖杏喜形於色,整張臉笑眯眯的,看上去對江源慎的養父是個流氓這件事很滿意,又或者是根本不在乎。
一路上有不少學生主動和朝空搖杏打招呼,男女都有。
「你朋友真多。」
江源慎望着她的黑色髮絲,透過間隙,能窺見小巧的耳朵。
「嗯,因為我運動神經好所以經常受到矚目,朋友也會因此增加,這就是名人效應吧?」
朝空搖杏抬起手摩挲着頭髮,髮絲從她的指縫溜走,在光的照映下好似抹上金沙。
「我一直認為你有運動的天分,真讓人羨慕。」
「那是因為我一直在努力。」
「如果勤奮能成富,驢身上會鑲滿金子。」
「我最討厭命運學了,笨蛋。」
◇
江源慎被朝空搖杏帶着去辦公室和老師報道,兩人處在一個班級。
接下去在老師的引領下,和全班同學做自我介紹。
船見明里是名年輕的女老師,沒有資深老師的威嚴,她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不想故作資深,決定放低姿態。
「在早班會開始前,老師有些話想說。」
她有着清秀的面孔,動聽的聲音,眨着馬尾辮,身材高窕。
「我知道!朝空同學的早戀通報!」
「搖杏吃獨食也太過分了!我也要甜甜的愛情!」
春芽真美和瀧光尚子率先起鬨,班上的大部分學生都笑了出來。
「揍你們啊——!」
朝空搖杏舉起拳頭做出揮舞狀,但氣氛早已被炒熱,她的小臉儘是羞意。
江源慎在某種程度上料想會演變成這樣的情形。
講台上的船見明里習以為常地笑了笑,抬手招呼江源慎走進來。
一進入班級,詞彙宛如小點狀的飛蚊,在視野內漂浮不定——
「東京」「知鳥島」「帥哥」「男友」「女友」「皇后」。
江源慎簡單的自我介紹。
「我是江源——」
「江源慎對吧?我們知道!」
一些學生嬉皮笑臉地看着他。
知鳥島的學校就只有幾所,小學的那些同學們,如果沒什麼意外,都會原封不動的成為初中同學,繼續之前的社交圈子。
之後,漸漸長大的初中同學會想方設法地離開知鳥島,去考本州島上的高中,其餘沒考出去或者特殊情況的,就會原封不動地成為高中同學。
「大家聽我說,這個傢伙以前年年考試第一,體育又好,順帶一提有朝空在,其他女孩子都不敢去找他聊天。」
一個男生故意扯開嗓子囔囔,朝空搖杏扭過頭,皮笑肉不笑地瞪着他說:
「清水,你這個混賬下課過來找我。」
「對不起啦,我只是希望江源好不容易回來了,能讓他獨立一點啦。」
「啊啊?你有本事讓人獨立的話,不如去試試讓沖繩獨立啊?憑什麼拿江源開刀?」
「江源你看她——!」
「你是......」
「等會兒?你沒認出我?」聽着江源慎的困惑嗓音,清水健有些激動。
江源慎盯着他的臉觀察了一會兒,皺着眉頭說:「難道我小時候和你約定好了,將來要一起打進甲子園?」
「......我根本不會打棒球,拜託你趕緊想起來,讓我一個人獨自尷尬真的很痛苦。」
朝空搖杏左右看了眼兩人,笑着說道:
「那時候你們兩人說好了,長大後要一起去航天局的工廠打螺絲,在電視上看着火箭帶着自己造出的螺絲升天。」
一聽到這極其沒志向的話,江源慎就立馬想起來當年的那個男孩。
「清水健?真是好久不見。」
他看上去比以前更大,長的虎背熊腰,就像是一頭熊迷失在了班級一般。
清水健露出爽朗的笑容,堪比惠比壽。
「吶,瞧見了吧,我都說了他認識我。」他朝着周圍的學生們炫耀,似乎在隱隱約約間打了個賭。
「那我呢!那我呢!」
「還有我!我小時候和你一起打過乒乓球!」
其他學生也壯着膽子主動詢問。
船見明里鬆了口氣,她起初擔心江源慎會無法適應新環境,沒想到這個島比她想像的還要小。
接下去她又讓江源慎繼續完成沒必要的自我介紹,畢竟還有其他不認識的學生。
當江源慎談到了地震後離開知鳥島時,全班都沉默了。
大地震是知鳥島人永遠磨滅不掉的回憶,幾乎每一個家庭,都或多或少的失去了親人。
那時離開知鳥島的原因無非兩個,親人去世,沒發展前景。
老師和學生們沒人詢問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又要從東京那個大都市回來。
這是專屬於知鳥島島民們的心照不宣。
◇
「話說回來,我一直沒有你的聯繫方式,你在東京都做什麼呢?」
下課,朝空搖杏立馬被一堆女生圍起來,清水健像是故意的一樣,拉着江源慎走出教室。
「還是一如既往的過生活,沒什麼特別的。」
「有和女生交往嗎?」
「還沒有。」
「......不是吧,其實我覺得,你用這張臉去玩玩戀愛喜劇也是一種選擇。」
「這是什麼意思?」
「你長的這麼好看,學習又好,體育也好,難道不應該去找住在你心裏的那個小女孩嗎?」
「可是我的心裏沒有小女孩。」
「你有,每個人的心裏都住着一個小女孩,比如我就有。」
「什么小女孩?」
「胸部很大的小女孩!有着大歐派!能把我的臉全部蓋住的那種!我最喜歡大胸了!」
「......你現在的志向還是打螺絲嗎?」
「......不是。」
兩人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了隔壁班傳出尖銳的聲音。
「你是不是太得寸進尺了?」
走廊上的學生都將目光投向二年c班。
江源慎停下腳步,往裏望去。
一名將頭髮燙成明亮茶色鮑伯的少女臉色鐵青,校裙被她穿成超短裙,指頭塗着如大海星辰般閃亮的指甲油。
「我沒什麼好說的。」
回應她的聲音,宛如日積月累的結晶果熟蒂落般,落在眾人的耳膜中。
光是聽到這種聲音,內心就有一種宛如海底珍珠般的情感在緩緩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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