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斬 0167：真相

    嚇得信徒直接跪在地上，給秋世連連磕頭：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請天罪恕罪！請天尊息怒！」

    「唉——」

    秋世又接而長嘆一聲，有意表示着自己怒火已消。

    短暫等了一會兒，秋世平聲靜氣說道：

    「好了，起來吧。」

    信徒再起身站立，秋世有注意到，這傢伙把自己磕頭都磕破了，血流得一臉都是。

    秋世看得皺了皺眉頭，隨後又立馬恢復表情，對他臉上的血和糟糕的樣子視而不見。

    之後的一些時間，秋世反過來向信徒問了一些其他問題，大多都是關於這骨宮裏的情報。

    骨宮內的第六層，就在這頭頂上的隔着陽台頂之下的這個內室里，丘鬼已經感知到了秋世的存在。

    但氣息陌生，修為更是不值一提，所以，丘鬼沒有在意。

    一名信徒跑了下來，神色匆匆，很是慌亂狀。

    他折轉半圈，繞過隆起的石階，小碎步匆忙的跑到丘鬼面前，儀式端莊的拍了拍雙膝，然後跪在地面上，雙手同樣伏地，跪說道：

    「宮主大人，先知大人的遺骸不見了，還有，外面來了入侵者，好像就是他們把先知大人的遺體藏了起來。」

    丘鬼忍不住發出笑聲。

    擾人心弦、詭異且刺耳的笑聲：

    「嘰嘰嘰嘰——~」

    這笑聲每每聽見，信徒都會被折磨到雙耳流血。耳膜破裂都只算是常有的事，信徒不敢吱聲，等宮主情緒過了之後，等待宮主的指示。

    丘鬼笑了好一陣，足足一炷香的時間。

    跪倒在面前石階下的信徒，幾乎陷入了假死狀態，已經完全麻木了感官，全身無法動彈，唯有雙耳，還能聽見丘鬼尖銳的譏笑。

    「嘰嘰嘰——」

    笑了好久好久，信徒仍是在等着丘鬼的指示，丘鬼的真面目，也只有這些信徒見過。

    他們，都知道，卻也沒有對外說起過。

    丘鬼沒有出現在骨宮外的其他地方，也常年沒有走出過骨宮，因為這裏，就是他的身體。

    這真相就是如此，為什麼這座建築與其餘修士的民宿大不相同，就連風格都不一樣，看那其他地方的房屋，縱使是有錢人家，或是仙家，或是地位高的修士，他們的宅邸最多也是平頂樓。

    唯有這骨宮，純色的白石建築。

    半圓形的屋頂。

    想明白了吧？

    這骨宮，其實就是丘鬼身軀的一部分，

    這骨宮，其實就是丘鬼的外殼。

    所謂丘鬼，說是有這麼一個秘密，也不算是秘密的事情，這些信徒們沒外傳，他們也不敢說的事情——

    丘鬼，就是一個妖獸而已，一個章魚海妖。

    這骨宮，只不過是丘鬼的外殼，殼內的生靈，全部都是丘鬼圈養的飼料，而已。

    「那外面的人，來了多少？」

    停止笑聲之後，丘鬼終於開始問話，面前跪地不起的信徒艱難張開嘴巴，用僅存的意識回答：

    「有、有六人。」

    丘鬼得來的回答很緩慢，聲音也很微弱。

    在這安靜昏暗的內室，勉強能聽清，但，信徒的表現不太讓丘鬼滿意，它尖銳扯着嗓子，像是刀尖掛着玻璃：

    「他！他——來了沒有！？——」

    說着的時候，觸手就已經伸過來了。

    這個信徒有些後悔，比起落得這樣的結局，或許在外面對峙那些來犯者，是不是還能死得壯烈一些？

    聽說為宮主獻身，靈魂能得永存，當初這個信徒來到了骨宮，一直是這個信念，堅持着、讓他堅定的相信，宮主是個好人。

    直到丘鬼第一次當着他們這些信徒的面，吃掉了他們的同僚

    次數隨着時間的長久而增多，他們已經麻木。

    反抗嗎？反抗什麼，宮主也給了他們不少的好處，當然，丘鬼這個『宮主』的感覺也很敏銳，所有生出異心的信徒，早在沒有行動之前，就會被帶去第五層。

    說着是讓那些懷有異心的信徒去藏寶室里那點兒財寶，然後讓他們退出信仰行列，返鄉還俗。

    但後來都沒有從他們的故鄉那裏傳來什麼消息。

    沒人知道，那些生出異心的信徒，全都成了虎妖的口糧，死後還成為了虎妖的倀鬼。

    眼下，這名信徒巍巍顫顫，片刻之後，又忽而釋懷了。

    他沒有回答丘鬼的問題。

    也沒有選擇閉口不言。

    他只是低着頭，冷冽的提着嘴角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結局，就是這樣，無法改變了。

    只是冷笑了一下，一切看淡，不滿命運的低聲臭罵了一句：

    「呵，去你媽的。」

    丘鬼沒有猶豫，兩根黑色的觸手左右兩旁斜下插進那名信徒的腰間。上方，於信徒的後背上，第三條觸手徑直刺下去，貫穿了這個信徒的腦袋。

    隨後，三條觸手插起糧食，將食物送到自己嘴邊。

    今天連着吃了兩個，丘鬼很是滿足。

    不不算滿足，想着待會兒可能要和那個人對上，丘鬼想再多吃點兒。

    嗤、嗤、咔咔、咔

    血濺出來的聲音，還有骨頭本咬斷的聲響，昏暗內室里，白石座椅早就被污血染得沒有顏色。

    這丘鬼全身都塗染上黏糊的血，每天，都會讓自己滋潤在鮮血之中。

    正在進食開始，丘鬼吃了片刻，忽而停嘴，稍有點兒動作，是它扭了頭、朝向一旁，且譏笑般的命令道：

    「去外面看看情況，我要知道那個人來了沒有。」

    兩邊牆面下的黑暗中，一個聲音應答：

    「是。」

    傀儡一般的人影走出來，順着上方垂落下來的繩梯，往方形口外的陽台上攀爬去。

    又一名信徒，將為宮主辦事，若是能讓宮主滿意，他將獲得獎勵。

    若是沒能讓宮主滿意，他將成為宮主額外的餐點。

    信徒就是如此，被隱瞞、被欺騙，

    最後就是無法逃出這裏，丘鬼的洞察力，讓他們這些信徒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哪有什麼想法，我們

    『我是宮主最虔誠的信徒，我將心甘情願為宮主獻身，我無怨無悔，我就是這麼想的。

    我們都是。』

    只有這種信徒，回到丘鬼面前，才不會被『返鄉還俗』去。

    才有繼續活着的希望。

    秋世此時還在陽台上與面前的信徒聊着。

    聊着聊着，眼見信徒身後地面上的方形口裏又爬出來一名着裝一樣的人。

    也是名信徒。

    「這就是剛才你回去報信的同僚？」

    停了話題，秋世轉而這般問起。

    眼前的信徒轉身看去，上來的信徒不是剛才下去稟報的同伴，他立刻就明白髮生什麼事情了。

    這與秋世攀談的信徒只是頓時黑下臉，情緒瞬間一落千丈。

    但這信徒沒有注意到的細節，被秋世注意到了——

    這剛爬上來的信徒臉上僵硬到幾乎沒有表情，血色也慘白狀，最讓秋世注意的是，這陌生信徒的身上，難以掩蓋的一股血腥味。

    秋世心想，自己現在身處骨宮頂端，那這自己的腳下，也就是這信徒剛剛爬出來的地方

    這下面就是第六層。

    『完蛋，一開始讓我給忽略了，這樣一說，我是不是已經被盯上了？』

    秋世頓時有些心慌。

    「你好，宮主讓我來問話。」

    剛爬上來的信徒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同伴的姓名，交談的時候，還是使用的敬稱。

    這方才與秋世談話的信徒轉過身去回話：

    「好，你問。」

    秋世有注意到，這兩個紫袍信徒都是同樣的境界，就連小境界都是一模一樣，同樣都是化神境中期

    化神境四轉。

    『會不會有些巧合？』

    秋世內心琢磨起，聽着、看着他們之間的談話，兩者都是面無表情，兩人之間毫無生氣：

    「宮主需要找那位人。」

    「是，已經來了。」

    「在哪裏。」

    「陽台上。」

    「好的，我現在回去稟報。」

    「嗯。」

    兩人你我各一句，來回一次交談完，那個剛爬上來的信徒又從洞口爬下去。

    秋世等那個信徒下去之後，朝面前這個側身的信徒問道：

    「你們宮主要找誰？」

    這眼前的信徒轉過身來，但沒有抬頭看秋世。

    他只是一直低頭保持，口氣中聽不出情緒，平緩而淡漠：

    「請您稍等。」

    「嗯」

    公玉上玄這時給秋世傳來神念訊息：

    『回來，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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