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
冷光一閃,高揚映月,將取李長源人首!
忽而,措手頓止。
「來者,何人?」
他高舉的闊刀止於半空,遲遲未落,因他已察覺到,身後半空中,有一股強大的氣息臨近,他遠遠不是對手。
遂而開口問之,半晌,才得回應:
「道友,收刀離去,相安無事。」
他乃是:
「我乃是狂刀宗大長老之位,此逆賊前有屠我宗六命之罪,而今,我宗內門首席大弟子鶴西樊也遭其毒手,我怎可留他!?」
張文亮凌於低空,風聲蕭瑟,殺氣幽幽。
夜幕間,喃喃低語:
「你若敢取他性命,狂刀宗整座山門,隔日將是火海,道友,三思。」
「你是何人?」
「且聞刀向於本尊!」
尊?
世間修道者無數,膽敢以『尊』者為名自稱的人,百中無一,唯有天境。
不,哪怕是天境的老怪物,也不敢妄以尊者自居。
這人回身之後,恍見一人懸於低空。
『凌空而立,此人真為天境?』
他可從來沒有見過天境強者,縱使是在狂刀宗,宗主在位的時候,也沒曾達到過天境的境界。何人凡有天境的實力,都不是萬人之上的存在?
他轉過身來,闊刀垂手,氣色收斂,雙臂迎拳:
「敢問前輩何人,為何阻礙我等宗門之事。」
空中白衣飄然的男子,背遮月光,徒顯其形,令這個狂刀宗大長老見不清其容貌,只能窺見對方姿態端莊,氣宇軒然,頗有一股無形的威壓,令他不敢粗聲喝氣。
張文亮的聲音空靈遍野,好似雲外之音:
「本尊之來歷,爾無格過問,且知爾刀下之人若死,爾等區區狂刀宗,本尊覆手可滅!」
說罷,一陣狂風,令他立足不穩,這股威壓,令他心身戰慄!
「我乃是狂刀宗大長老之席!」
「又如何?」
「我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我名陸擎,雖然只有地境八周天,但我宗正閉關的宗主已在衝擊天境,且有六成把握成功,算來近期將成,閣下若仍要執意妨礙我宗恩怨,哪怕我等身死,閣下也不會逍遙到哪裏去!」
「威脅本尊?」
張文亮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主,聽聞陸擎聲色俱厲,張文亮也面露殺意,蕭風起,卷盪四周,凌厲之氣刮過陸擎兩旁,勝似寒風颳骨。
還未出手交鋒,陸擎便已知,自己縱使地境八周天,也絕不是對手。
這個懸空而立的人,是自己腳下一旁的相識?
哪怕是五流宗門狂刀宗,對方好像也不放在眼裏,對方究竟是什麼來歷。
「閣下究竟哪門哪派!?」
陸擎想問個底細。
張文亮凶光一瞥,聲道響徹天邊:
「若是尋死,動刀試試。」
陸擎是個聰明人,自行走江湖多年,知道任何事情都沒有自己的命重要,這種級別的大人物,肯定出自某個大宗門。近來,有什麼大宗門的人物出山了?
陸擎思前想後,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但他也不敢再過問,頓了半晌,才收斂生性:
「閣下不肯說,那就算了。」
說着,陸擎將刀收了起來:
「陸某無意打攪,還望前輩不要遷怒於狂刀宗,告辭。」
說完便轉身要走,誰知,張文亮並沒有要他離去的意思:
「慢。」
「前輩莫要咄咄逼人。」
「秋後算賬的事情,本尊見得多了,這孩子名叫李長源,本尊可告知於你,三年之內,若這孩子有何意外,不管是何緣由,本尊都將怪罪到狂刀宗的頭上。」
「」
陸擎算是明白了,這是一個警告。
自己做不了主,只能回去等候宗主出關,然後跟宗主說明,讓自家宗主來定奪。
「知會,告辭。」
陸擎離去,張文亮沒有阻攔。
眼下,躺在地上的李長源吊着一口氣,處於失血過多的休克狀態,張文亮想着,讓他離去也好,當務之急還是要照顧李長源這小子,免得他真因為這點兒小事損了性命。
陸擎走得很快,一轉眼的時間就不見蹤影。
張文亮雙腳落地,走到李長源跟前,不顧衣裳染血的髒污,將李長源抱了起來。起身之後,懸空而起,很快便飛至下村的那家李長源常居的客棧。
深夜時分,這家客棧仍舊沒有關門。
進門之時,還在櫃枱前打瞌睡的客棧老闆聽到動靜,醒眼抬頭看見張文亮抱着李長源歸來,一身的血跡,頓時整個人慌得不成樣,連忙跑出櫃枱上前:
「誒、這,這是怎麼了,怎麼鬧成這個樣子?」
張文亮一臉的平靜:
「接住,帶他上樓回房,給他好好清洗包紮一下。」
掌柜的連連應聲:
「好的好的!」
掌柜的平日裏沒幹什麼重活,剛接過李長源的時候,重量差點兒一下就把自己壓倒,好在小二聽到動靜從後院廚房裏出來,瞅眼色跑上前來,接過掌柜的懷中的李長源。
「快點兒把他抱上房間去,給他止血包紮傷口。」
「好。」
掌柜的和小二一通忙活,此際,張文亮已經轉身離開了。
口說無憑,張文亮想着,要讓狂刀宗遵守約定,免得他們暗中搞什么小動作,得自己親自上他們山門一趟才行。
「事情變得有趣了。」
客棧樓頂上,耷拉着一條腿坐在樓頂瓦片上的男人,頭頂戴着一頂圍着黑紗的斗笠,遙望上空飛出好遠的張文亮,暗自小聲私語。
不久之前,於上下村外那片荒林間離去的陸擎,在沒有取得李長源性命之後,怕自家宗門生變,連夜往狂刀宗那邊趕。
但自身實力有限,趕路的速度自然是比不過張文亮一晃眼便至的時間。
天還未亮,狂刀宗山門的上空,一個人影悄然而至。
「庭下狂刀宗,出來會見本尊。」
聲音響徹整座山頭,無數還在睡夢中的宗門子弟,盡數被驚醒,慌張失措的床上滾落地、起身草草穿上衣裳,出門查看究竟怎麼一回事。
此時,仍在丹房內閉關的狂刀宗宗主,也聽到了山頭上傳來的一聲貫耳傳音。
『何人,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宗主年事已高,大限將至,才不得已閉關突破,藉此來尋求一線生機,但現在的眼下,卻不知何人上門找茬,自己要是不去,恐怕宗門之中,傾盡全部人手也抵抗不了多久。
聽聞此聲,二長老第一個跑了出來,隨後,三長老、四長老也陸續趕來。
狂刀宗空曠的演武場上,三個老者仰頭遙望上空,是一個青年俊傑前來叫喝。
大長老不在,宗主仍未出關,當下二長老權力最大,他率先發問:
「閣下何人,本宗有什麼地方得罪?」
他們也不傻,對方一上來就自稱『本尊』,若是沒有那種境界,還敢這般自稱,就是傻子,但一上來就迎面感知到的壓迫感,空中這來客,絕對比他們強,
且,
強的不是一丁半點。
不能隨意發生衝突,這三個長老彼此相望,暗中眼神交流:
『這人是誰?』
『不知道啊,哪個宗門弟子不省事兒,在山下惹的禍事兒。』
『真他馬晦氣,讓老夫查出來,非打斷他的腿不可!』
『別叨叨了,那人還在上面看着呢。』
張文亮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在下面神色傳言聊着什麼,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閒話,都沒有他想要的信息,自然也是知道了演武場上站出來的這三個老頭,沒有一個是話事人。
張文亮感覺自己不給些手段,這裏的話事人是不當自己一回事。
「赦。」
揚手頓挫,張文亮一個動作,催動靈力轉動,僅僅是這一下,山頭震顫,狂刀宗的宗門內,盡數房屋牆面都出現了程度不一的開裂,甚有幾間直接坍塌。
轟隆!!——
轟——
嘭!!——
腳下地面震顫,三個長老才察覺對方與自己實力懸殊,不由得心驚膽戰。
僅僅是抬手間?
這人是天境!!
「我等與大能無冤無仇,何故一上來就這般威壓!!?」
二長老怨憤不滿地喝道。
張文亮不以為然,臉色黯淡:
「讓你們的話事人出來,否則,今日之後,再無狂刀宗。」
三個長老面露難色。
『怎麼辦?』
『你、你去,叫宗主出關!』
『我不想死啊,這種時候,宗主還在閉死關,強行叫他出來,豈不是要他半條命?』
『那你想死在外人手上?連同整個狂刀宗一起陪葬?』
二長老狠狠瞪了四長老一眼。
『我來拖住他,快去!』
四長老咬牙切齒的德行,但還是不得不應:
『行!』
三個老頭子走了一個,那二長老仰頭大喊:
「請閣下停手!稍等片刻,我宗宗主馬上就來!」
張文亮將抬平的手臂放下:
「准。」
宗門後山,一座大殿之中,四長老慌忙跑來,匆忙一陣顛簸疾走,停在一間房門緊閉的屋子前,喊着:
「宗主!宗主,快出關,宗門有難!」
「」
沒有反應。
四長老自覺時間緊迫,顧不得那麼多,上前雙手貼在門上,又一次喊道:
「宗主,來日方長,度過此次劫難之後再尋求突破也不遲啊,這次,我宗僅憑我等幾個地境的老身,熬不住啊!」
「」
「宗主,快出關吧!!」
四長老斗膽翹着門扉,半晌沒有回應,情急之下,他直接拉開了門,裏面就是丹房,宗主在裏面閉死關。半年前就已經開始閉關,直到現在都沒有出關,不知道的外人還以為狂刀宗的宗主已經死了。
因一直沒有天境坐鎮,所以狂刀宗一直都處於五流宗門的階級。
而這狂刀宗宗主前一年就已覺自己大限將至,迫不得已才開始冒着風險開始閉關,備齊宗門上下所有高階丹藥,以保求突破成功。
但、但
半年之久,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直至現在,四長老貿然打開丹房大門,裏面衝出一股濃厚且已變質的丹藥焦糊味。這味直竄四長老的鼻腔,嗆得他一陣咳嗽,眼線視線也被湧出來的白霧煙氣遮蔽,看不清丹房裏面一點兒情景。
「咳、咳咳,咳咳咳」
丹房大門被拉開的片刻之後,裏面終於傳來宗主久違的聲音:
「何事喧譁?」
「宗、宗主!你突破成功啦?!」
「僥倖。」
四長老頓時喜上眉梢,高興得幾乎雙腳離地蹦起來:
「恭喜恭喜!」
「無須慶喜,老身才入天境,境界還未穩固,說吧,宗內發生什麼事了。」
說着,一個人影從白霧繚繞中走出,緩緩走到四長老的跟前,才見得這眼前的宗主。
宗主一身的白煙纏身,久久揮散不去,這些都是丹氣,明顯的,這宗主是靠着吞食丹藥才勉強突破至天境,且現在境界還不穩固。
不過。
「宗主,有人上門找茬,對方很有可能也是天境強者!」
當下,狂刀宗宗主也是天境,加上這宗門之內還有三位地境強者助陣,對方區區一個準天境強者,我等未嘗不可一戰!
「走,會會去。」
說罷,宗主朝那股陌生的氣息方向走去,四長老尾隨其後。
離四長老來叫宗主出關,到現在宗主露面,見於張文亮眼下,才沒過一炷香的時間。剛回頭窺見宗主出關,二長老與三長老臉上的表情驚喜萬分。
從地境突破至天境,中間的苦難萬分,如肉身橫渡刀山火海,九死一生!
而自家宗主現在成功出來,且身姿體態看不出有什麼大礙,這就說明,宗主真的成功突破到天境了。
「哈哈哈哈,今日起,我等狂刀宗,終於可以擠上四流宗門的席位了!哈哈哈哈~」
二長老笑了起來。
一時間,忽略了天上那個煞星。
張文亮頗有不悅,被忽視的感覺,讓他臉色更添幾分黯淡。
好在張文亮出手之前,宗主率先開口朝張文亮問起:
「來者何人,有何事追究?」
張文亮挑手道:
「爾座下門人侵擾本尊之徒,三番五次,是怎樣的態度?」
宗主名為羅慎,男,高壽兩百三十歲有餘,晚年未婚無子,體態不瘦不胖,面容之上稍有皺紋,僅是頭上白髮顯得幾分滄桑。
面見張文亮,看對方一身青年意氣,心中自覺,以為對方是哪個大宗門的天才子弟,閒來下山無聊,順手收的一個民間散人為徒,而今找上門來,無非也只是為了面子。
羅慎暗暗一笑,歪嘴揚眉:
「呵,閣下若是面子上過不去,本座賠罪便是,金銀財寶,閣下說個數。」
張文亮一聽,這是被看成小人物了。
「生死無妄,一念之間。」
冷冷言說此話,羅慎聽後,明白對方不是吃醋的,自家徒兒被欺負,他是真相來討個公道。
既然不能好好說話,那就誰都別好過!
羅慎面色陰沉起來:
「閣下莫要因為逞一時之快,而誤了前程。」
「前程?可笑。」
「閣下不過是哪家宗門的一介子弟,縱使才學出眾,怎能與我一宗之主相比。好言相勸好死鬼,閣下若執意糾纏,就莫怪老夫出手狠辣!」
羅慎殺意漸顯。
反觀張文亮,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好似就沒察覺到羅慎殺心彰然若揭。
一般道修的修煉者,到了天境的境界之後,身上縱使沒有寸鐵,亦能用靈力聚現,顯化出武器奪人性命於呼吸之間。羅慎欲要取對方性命,殺氣騰騰,連身旁三個長老都不由得一身冷汗。
才出關,這等實力的隱現,就已經讓旁人身處恐懼之中。
天境強者,恐怖如斯!
誰料,張文亮不以為然:
「區區狂刀宗,若是自動降服,本尊且可善待,若是懷有謀逆之心,本尊殺你,如屠豬狗。」
幽幽一句,風輕雲淡。
「豎子,休得猖獗!!」
羅慎大喝一聲,周身靈力爆發,當即也是騰空而起,手中靈力化形成刀,揚手一甩,朝張文亮揮去。
夜幕之下,空中藍色光幕一閃而過,羅慎手中甩出的靈刀脫手之後,瞬間巨增成百尺彎刀!
如此巨量的靈力衝擊,眾人仰視空中,連夜幕間那周遭的空氣都為之扭曲。
張文亮毫無動作,
看似,一個待宰的羔羊。
實則,當靈力彎刀擊中張文亮時,一陣爆裂開來,爆炸開的靈力朝四周濺散,地面上站着的三個長老,還有其餘遠處站在房屋門前遠觀的宗門子弟,都沒震得身心不穩。
可再當他們抬頭定睛一看,那張文亮依舊穩穩懸立空中,不動分毫,就連身上都沒有一絲的破損。
這
『難道是宗主的虛招?』
三長老朝二長老傳音問道。
二長老滿眼不可置信,他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直覺告訴他:完蛋!
甚至僅憑直覺告訴自己,這種情況、這種時候,他應該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羅慎也是在出招之後,看對方毫髮無損,不由得心頭一顫。這人難道
「很驚訝嗎?」
張文亮陰冷一笑。
自己可是天境!
『我可是天境強者,縱觀丘晉大陸上,能步入天境的道修能有幾人,我怎會傷不到他分毫!?』
「你!」
羅慎慌了起來,但內心依舊自我欺騙着,讓自己保持鎮定。
張文亮一聲,空靈遍野、響徹天地:
「宵小之輩,本尊且問你,道修,是為何物!」
天地為之動容,遙望夜空,群星顫動,腳下,山巔搖搖欲裂。無數宗門子弟身旁,僅聽聞張文亮一聲,房屋轟然坍塌!修為低下的修煉者,僅是聽聞一句,七竅生煙、血流不止!
臨近低空下,地面上站着的三個長老,和張文亮的距離僅次於羅慎,他們也是頭痛欲裂,萬般折磨,所幸,身心承受得住,不至於肝膽破碎。
羅慎被震懾得說不出話,只見他雙目無神、眼神空洞。
頓了半晌,羅慎才在瀕死之前,喃喃一句道出嘴邊:
「你、你是天境之上!不,你沒有合道,你不是傳說中的合道境,你是半步合道?」
其死不瞑目,三個長老眼見羅慎隕落跌地,噗通一聲,墜於地面斷卻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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