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濁突然發覺四周有些異樣,死一般的寂靜,就連沙沙的雨聲也逐漸遠去,邪惡的力量從窗外的黑暗中開始侵蝕瀰漫。
燈光不知何時開得變的昏慘,灰濛濛的屋內颳起一股寒風,奇寒徹骨,所過之處竟然起了一層薄博的白霜。
天邊閃電掠過,大地亮了一亮,屋內卻變成慘白。
那女子霧氣瀰漫,看不出半點波動,但古濁卻發現他的雙腿在輕微顫魏,不知道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白霜越積越多,幾達盈寸,寒冷似乎連光線都可以凍結,室內變得更加昏暗。寒冷的氣流將古濁渾身凍僵,手指抬起的力氣也已失去。古濁瞪着驚恐的眼睛等待噩夢的降臨。
倏的,古濁眼前好像一花,面前已多了一個人影。灰濛濛的影子在白茫茫的世界顯得虛無而飄浮,隱約又不真實。
「原來是個小先知。」灰影一張嘴,一股強烈之極的血腥氣息噴涌而出,古濁腹中一陣噁心,忍不住嘔吐起來。
那女子平靜道:「摩洛?」
影子桀桀笑道:「沒想到事隔千年,還有人記得我?」
血腥之氣越加濃烈,整個房間好像變成血紅的地域,鮮紅的液體在地上流淌,耳邊似乎傳來幽魂野鬼的哀呼與悲鳴。嗚嗚的聲音讓人心搖神悸,肝膽皆驚。
古濁牙齒咯吱咯吱直響,溫度的嚴寒與心底的恐懼雙重的壓力讓他不堪負重,心臟好像碎裂成千百片,靈魂都開始顫慄害怕,幾乎要哭泣出聲。
那女子側步輕移,有意無意擋在古濁面前,衣襟輕輕飄動,古濁覺壓力頓減,噁心與驚恐減少許多,只聽她輕輕道:「摩洛,千年前你們發下血誓,撒旦不脫困,永不踏入人間。現在竟然違反約定,私自跑出來?就不怕我主的懲罰麼?」
影子笑道:「非也非也,我已經感到撒旦的召喚,他馬上就要降臨了。」
女子道:「不可能,撒旦脫困,上天必然示警,可是聖城毫無消息傳來。」
影子頭部突然一陣波動,慢慢顯現出來一個牛頭怒道:「這幫混蛋,敢對我的子嗣出手,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人影由濃轉淡,慢慢消散,空中傳來一句話語「我先去看看,一會在收拾你們?」
濃烈的血腥味也漸漸消失,慘白的燈光下只有薄薄的寒霜依舊發着清冷寂寥的光輝。
古濁身體漸暖,卻依然僵硬無法行動,那女子突然嘆道:「好險好險」
古濁費力道:「它是什麼人?」
那女子頭也不會道:「邪神摩洛,性情殘暴嗜血,尤其喜歡殺害幼童,他的教徒經常將頭生的兒女用烈火燒熱,使嬰孩慢慢被烙死,來謀求幸福。」
古濁想起適才兇險,餘悸猶存,道:「還好他有事,不然我們難逃死劫,不過摩洛應屬陰間鬼神,難道也有子嗣在人間麼?」
那女子冷笑道:「人間的事情你都不能盡知,何況陰間呢?」
古濁訕訕道:「那是,那是,不過-----------」
女子臉色突變,道:「我們快走。」抓住古濁手腕,身影輕晃,穿窗而去,快逾電光火石。
古濁只覺腕上玉手冰涼侵膚,心中驚駭,剛想開口詢問,仰面寒風夾雨急撲而來,口鼻一窒,話語被逼回腹中。
二人剛走不遠,屋內陰風又起,寒霜再降,摩洛再現身影,環視四周冷笑道:「哼,跑得挺快?」
大雨漸漸止住,又淋淋下起,反反覆覆在茫茫的夜色中竟似永無盡頭,古濁身上幹了又濕,濕了又干,漆黑的深夜伸手難辨,也不知跑了多久。
待兩人停下,四周黑沉沉不辨方向,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古濁只聽的旁邊嬌喘吁吁,腕上柔弱無骨的玉手不知何時有了溫度,細膩溫暖的感覺讓他心中有些異樣,掌心濕漉漉將兩人粘住,分不清是雨是汗。
寂靜的黑夜沒有半點聲音,只有兩人的喘息在飄蕩,大雨也不知何時又停了下來,那女子此刻竟似忘了放開,小手仍緊緊抓住古濁,古濁心中飄飄蕩蕩,直望永遠不被她發現才好。
夜晚徹骨的寒風不知何時也停了下來,四面靜悄悄的,好像上天也為他們感動,不忍心打擾。
可惜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悲傷的事情還是很多。
就在古濁心猿意馬,想入非非之際,卻突然感到了一絲熟悉的冷意。與此同時,手臂被帶起,猶如騰雲駕霧,又開始跑起來。
黑夜中兩人速度驚人,嗚嗚的風聲呼嘯而過,前方的氣流讓古濁睜不開雙眼,疾快的速度讓古濁感覺不到空間的變化,倒像在原地不動。
可是後面那股冰冷的寒意猶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始終跟在身後,而且有越來越冷趨勢。
古濁背後冷汗淋淋,若不是有人拖着,只怕早已支持不下。
兩人越跑越快,嗚嗚的嘯聲越來越烈,宛如後面地域妖魔的狂笑,桀驁慘烈,駭人心魂。
天空漸漸有些光亮,白蒙蒙的大地慢慢展現在眼前,可惜摩洛已追到背後,古濁心中從未像現在一樣希翼旭日的初生,那一縷劃破黑暗的晨光卻猶如故意和他作對,姍姍不來。
女子忽然停住腳步,古濁定神一看,灰濛濛的影子已浮現在二人面前,透肌的寒冷讓古濁心如死灰,提不起半點勇氣和希望。
但手腕上輕微的顫抖讓古濁心裏慢慢燃起一堆炙熱的火焰,雖是片刻的相逢已在他心中划過一道徹骨的閃電,那種感覺已經刻骨銘心。
古濁忽然掙開手臂,一步步走上前,驚慌已然平靜,恐懼化成溫柔,石像般擋在女子面前,仿佛永遠都不會倒下。
摩洛驚訝的看着面前這個弱小的人類,千年來見慣了哀求與痛呼,他的心腸早已麻木,內心早已冷酷無情,卻不知為何,見到這剛毅的少年視死的表情,仍感到一陣撼動。
女子愣愣看着古濁高大挺直的背影,身上衣服隨風輕擺,卻不知心裏在想些什麼?
摩洛好奇的盯着古濁,妄想找到一些害怕的影子,然而他失望了,他發現這少年就像一團火,一團最熱烈的火,連地獄的恐怖和千年積鬱的寒氣都無法讓他熄滅。
這世上有兩種火焰最為可怕,一種是怒火,它通過燃燒自己來毀滅別人,一種是嫉妒之火,他不但燃燒自己,而且還燃燒別人,可這都比不上為愛,為希望燃燒的感情之火。那股火焰炙熱的溫度,眩目的光芒讓人心中溫暖的發燙,就是太陽也要汗顏。
東邊的天空越來越亮,久等的陽光馬上要破繭而出,可惜這世上有很多人永遠都等不到這一刻。
「有意思,你是第一個不怕我的凡人?」摩洛低沉的聲音響起,地上立刻鋪滿白霜。
古濁淡淡道:「其實我很怕,只不過這世上有些東西可以讓人忘掉恐懼。」
摩洛嘿嘿笑道:「是麼?因為你那短暫縹緲的感情,你可知道她是聖城十二小先知之一,終身侍奉上帝,你們不可能結合的。」
古濁呆了呆,苦澀道:「我沒有喜歡她,只不過為報答他而已。」
摩洛大笑道:「有趣,有趣,你們若是相愛必定會讓天上那老傢伙為難得很,這樣吧,你替我做件事情,我便放過你們。」
古濁急忙道:「什麼事情?」
摩洛道:「猶大的信徒竟然敢用我的子嗣作為祭品,我要你去把他們全部殺光。」
古濁為難道:「我好像沒有這個能力?何況對方是魔鬼的信徒?」
摩洛冷笑道:「這就看你後面那個肯不肯幫你了」
清晨的陽光終於出現,照在身上卻感不到一點溫度,地面變得清晰,人影也消失不見,古濁急忙喊道:「他們在哪裏啊?」
從地下縹縹緲緲飄出一個陰冷的聲音:「索非亞教堂,記住你只有三天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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