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蘭嬌很快進來,裊裊婷婷福身向李治中行禮。
李治中意味不明地看着虞蘭嬌,「不必多禮,你時刻記掛着芙姐兒,我這個義父心中也安慰。」
每每見到她,李治中都有一種虞橫在他面前低頭認輸的快感。
只可惜,當初是為了討好三皇子才迎她如府,如今卻
「李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舒嬤嬤沉聲打斷了李治中的沉思,「淑妃娘娘有幾句話,要老奴轉達。」
李芙攥緊了手指。
淑妃娘娘要舒嬤嬤來傳話?怎麼會這麼快?難道是,要說她在福寧寺做的事?
她一時心亂如麻,飛快地回憶着在淑妃面前的表現。
直至此刻,她仍然不知自己哪一步出了問題,自然也就不知道淑妃對她有什麼看法。
此刻見李治中和舒嬤嬤一起去了隔間,一顆心登時七上八下,恨不能趴到門縫裏頭去,將舒嬤嬤的話聽個清楚明白。
隔間之中,舒嬤嬤挺直腰板行了一禮,才道明來意。
「在李府叨擾數日,惹了不少人的嫌,此番,想向大人辭行。」
李治中聞言,越發篤定心中猜測。
淑妃和三皇子,這是準備翻臉不認人了,連一個宮婢,都敢在他面前裝腔作勢。
李治中沉着臉,「李府廟小,不敢多留嬤嬤。」
這便是要跟三皇子分道揚鑣了?
舒嬤嬤冷笑,李治中心思果然不安分。
也是,若不是有他這個親爹授意,他的兩個女兒又哪來那麼大的膽子,敢在淑妃娘娘面前耍小聰明!
這下,舒嬤嬤也沒了兜圈子的興致,直接冷臉道:「李府廟小,李大人的心卻不小,想必此刻已經為李大姑娘找好後路了。」
李治中默不作聲,舒嬤嬤更加惱怒,「奴婢好心勸李大人一句,能在春陽宮有一席之地,已是李大姑娘最好的歸宿。
畢竟整個京都,沒有哪戶人家會娶一個為了諂媚貴人,帶着月信強闖佛寺,以致招來野貓撕扯,終致清白盡毀的女子!」
「什麼!」
福寧寺一行,竟有這般內情?
李治中頭一次,露出氣怒交加的容色!
外間,虞蘭嬌欣賞着李芙的坐立不安,片刻後才笑着上前。
「淑妃娘娘心裏還是記掛着姐姐,知道姐姐的傷,特意命舒嬤嬤送來膏藥,讓我伺候姐姐上藥吧。」
若她沒料錯,李治中和李芙此刻只怕已經起了改弦易轍的心思,想從三皇子這艘漏水的船上下去。
虞蘭嬌不介意時時刻刻拋出點甜頭,讓她對三皇子欲罷不能。
若李芙真跟三皇子分道揚鑣,豈不是壞了他們的姻緣?這對心狠手辣的璧人,合該生生世世糾纏才是。
李芙看着那罐膏藥,果然心亂如麻。
三皇子對她,真的有情義在嗎?
若真如此,她跟三皇子之間未必沒有轉圜的機會。
清涼的膏藥擦上李芙的手臂,虞蘭嬌着又恭維了幾句,惹得她神色越發糾結。
幾個人正說着話,芙蓉苑的小丫鬟忽然急急忙忙來報:「
大姑娘,蕭家三姑娘來看您了,說是之前砸了您的頭面,如今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來給您賠禮道歉!」
蕭秋兒?賠禮道歉?
李芙登時頭皮一緊。
只怕奉皇后之命賠禮道歉是假,仗着皇后的勢上門找茬是真吧!
她怎麼就那麼倒霉,偏偏惹上蕭秋兒這個煞星!
正絞盡腦汁想着如何把蕭秋兒攔在門外,芙蓉苑門口已經響起吵鬧的喧譁聲。
「李芙,你好大的膽子,我奉皇后娘娘的旨意來送頭面,你居然派人將我拒之門外!你們李家居然敢抗旨!」
話音剛落,院門口發出響亮的巴掌聲。
臘梅委屈地嗚咽着道:「奴婢們還未曾通報大姑娘,蕭三姑娘怎能橫衝直撞。」
「啪!」
又是一巴掌。
「通報?我乃皇后娘娘的親侄女,便是皇宮都去得。
一個小小的李府還敢打着通報的名號讓我坐冷板凳,我呸!給我滾開!」
片刻間,蕭秋兒推開攔路的丫鬟,氣勢洶洶闖了進來。
屋內,李芙如臨大敵站在中央,虞蘭嬌和李枝俱都低調地站在一旁。
蕭秋兒在屋子內掃了片刻,緋紅的唇綻開一個滿是惡意的笑。
好,好,好,她看不順眼的人,都聚到一塊去了,正好省了她找人的功夫!
「李芙,那日毀了你的頭面,實在是對不住。」
蕭秋兒嘴上說着道歉的話,神色卻格外趾高氣昂。
一隻手接過身邊丫鬟遞來的鳳釵,漫不經心地遞到李芙面前。
努了努嘴,「喏,給你修好了,你仔細看看,和原本的沒什麼兩樣吧。」
李芙臉頰僵成一片,牙關咬得死緊,死死盯着蕭秋兒得意炫耀的神色。
心中酸楚疼痛,以及憤怒不甘,難以言喻,恨不得一巴掌扇上去!
可是,她不敢。
別說是現在她魚游淺灘,就是當初她最風光的時候,也不敢惹蕭秋兒這個位高權重的瘋子!
掙扎片刻,她強忍羞恥,貝齒緊緊咬着下唇,緩緩抬起手,準備去接那支鳳釵。
卻見蕭秋兒猛地一縮手,微微拉長聲音,嗓音甜膩地喊道:
「哎呀,我忘了,這鳳釵,素來只有皇室女子和皇家命婦才能佩戴,你李芙,何德何能呀?
不過一個皇子侍妾,好大的膽子竟敢拿鳳釵來裝飾!皇后娘娘管理後宮素來清名有序,居然出了你這種大逆不道的臣女!
來人,將她給我抓起來,掌嘴三十!」
李芙登時一怒,隨即又是一陣羞惱!
更叫李芙憤怒的是,蕭秋兒言語中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皇子妾室,看樣子是已經知道了福寧寺中陛下所下的旨意。
她是京都之中最愛搬弄是非的貴女,被她知道,這件事離傳遍整個京都也就不遠了。
一想到往日叫好的貴女,都會跟蕭秋兒對她露出這種輕慢鄙夷、嗤笑譏諷的神色,李芙恨之欲狂!
\"蕭秋兒,你夠了!你也不過是京都沒有身份和品級的貴女而已,跟我平起平坐,憑什麼在我面前猖狂,還敢動手打人!
真當這大周朝,是你們蕭家人的天下嗎!\"
蕭秋兒不屑地撇撇嘴,「你不認罰?這麼說?你覺得自己的身份,配戴這兩支鳳釵?」
李芙神情一頓,對上蕭秋兒臉上毫不遮掩的得意和蔑視,直覺渾身血液都在燃燒。
她配嗎?
她當然配!
她李芙,是李家精心教養的嫡長女,是京都貴女圈裏首屈一指的人物,父親對她的期望,是讓她母儀天下!
區區一支鳳釵,她怎麼不配!
從未有一刻,讓她這般不甘,仿佛整個胸腔都在生疼。
「你說啊?你敢說你配嗎?呵,一個侍妾配戴鳳釵?真是天大的笑話!」
蕭秋兒喋喋不休着。
李芙赤紅雙目,忽地伸手大力掐住蕭秋兒的脖子,一把將她摜到一旁。
砰地一聲,撞到一側美人榻的床腳之上!
突如其來的變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到李芙抓着蕭秋兒的髮鬢,狠狠扇了她三四個巴掌,蕭秋兒帶來的丫鬟才反應過來。
前赴後繼地簇上去,爭先恐後拉扯着李芙。
偏偏李芙這下發了狠,心中又記恨着以前蕭秋兒在宮裏讓她沒臉的事情。
當日她不敢反抗,是為了在淑妃和舒嬤嬤面前保持識大體的形象。
可如今她已經全然沒了指望,又何必再忍氣吞聲!
新仇舊恨疊到一起,竟是死死抓着蕭秋兒的髮髻,任她的丫鬟怎麼撕扯扭打,也不肯放手。
「哈哈!我配嗎?我配嗎?你來告訴我,我配不配!」
李芙雙目赤紅,一手狠狠掐着蕭秋兒身上的嫩肉,神態癲狂!
蕭秋兒自出生後,從未吃過這麼厲害的痛。
一時被打得雙目眼淚直流,口中哀嚎不止。
小小的芙蓉苑中,人聲鼎沸。
看着這一幕,虞蘭嬌眼眸中閃過奇異的光。
遺憾的是,這齣鬧劇並未持續太久。
兩人動靜這麼大,早就引起了隔間李治中和舒嬤嬤的注意。
聽到蕭秋兒如此譏諷自己的女兒,李治中即便心中對這個女兒有幾分不滿,也覺忍不了這番羞辱。
當即草草結束了跟舒嬤嬤的對話,龍行虎步往外間而來。
趕到時,正看到李芙張牙舞爪,發狠地廝打着蕭秋兒。
登時怒容一止,隨即心中染上驚疑。
他的女兒端莊大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潑辣兇悍了,這副模樣,像急了吳氏年輕時候的樣子。
他還記得,彼時他還沒中進士,只是一個一文不名的窮書生。
吳氏就是這樣,為了地里的兩個紅薯,跟鄰居廝打得在田地里滾了十數個來回,讓他在同窗之中顏面盡失。
人人都笑他就是因為愛吃紅薯,做出來的文章才都是屁話。
後來,他金榜題名,官也越做越大。
那個跟吳氏搶紅薯的鄰居早就被他私下裏報復,而李府的餐桌上,也再也沒有出現過紅薯。
可即便如此,吳氏的兇悍潑辣,始終是他心底抹不去的污點。
所以他才對女兒這般細心教導,就是為了讓她一言一行,都不輸世家大族的貴女!
如今李芙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樣,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都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將大姑娘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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