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眼前朦朧,但仍能看出奶奶特意換了身粗花盤扣中式裝,就是去年大壽時我媽給她定製的。
呵斥了我兩聲,奶奶拄着拐杖往屋外走了。
外邊人聲鼎沸,好像真有很多人。
「哎喲老太太,昨晚山腳下出車禍了你曉得吧?車子碎得好造孽喔,還有那山頭,莫名其妙跨了,多邪乎啊!聽說你們這陽氏族長祖上是做風水道士的啊,來得巧,來得巧,待會兒結束了讓他給咱們村好好瞧瞧……」
應是村裏的嬸子拉着我奶奶嘮嗑。
「嘶——」我艱難的撐着床沿支起身,猛的想了起來!
山腳下出車禍了?山頭跨了?昨晚…?
「奶奶!」我顧不得身上酸爽,跳下床就往屋外跑。
奶奶正坐在屋外桑樹下,雙手交疊在杖柄上,與村裏的嬸子談笑。見我來,她皺着眉頭呵斥:
「怎麼不好好穿鞋!」
我本想大哭着撲過去告訴她,我見到爺爺了,但驀地瞧見她額間絲絲銀髮在陽光下格外清晰,我頓住了,想起了昨晚爺爺的叮囑。
緩了緩氣息,我只能強顏歡笑,隱忍着發問:
「奶奶,若若呢?我昨晚上怎麼回來的?」
昨天只顧悲傷和恐懼,也不知道林若若這小妮子被嚇哪兒去了。
奶奶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看着我:「失心瘋了啊,昨晚你跟若丫頭有說有笑的打車回來的啊,大晚上的,她肯定回她自己家去了啊,別跟我這皮臉,去陽族長那裏打個招呼,我跟你嬸子講話呢!」
奶奶這一說,我只覺腦袋一陣天旋地轉,一團亂麻。環顧一周,大伯二姨等親戚都在周圍嗑瓜子嘮嗑,而堂屋裏是有幾個不認識的人正擺弄一些黃紙書頁。
昨晚上暈了之後發生的事毫無記憶,多半是被那個人操控了,那個人…好像是個蛇妖!
「禾兒。」
「哎喲——」
耳邊突如其來的呼喚將我直接驚跌在地上。
「啊,禾兒沒事吧?」來人趕忙將我拉起來,拍着我衣服上的塵土。
來人是我媽,鵝蛋臉,長捲髮,眉眼含笑,明明四十出頭的歲數看起來卻依然清新典雅。
我爸抱着弟弟在旁邊站着,瘦條的身形,嚴肅的面孔還真有點像我爺爺,他不苟言笑的說我:
「你還是趕緊換個正經工作,一驚一乍的,你媽叫你一聲都能嚇成這樣。」
他這一說,我心頭立馬就有些不悅,奶奶聞言趕忙在旁邊拉和,將他拉走了。
剛才我走神,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悄聲無息在人身後面喚一聲,論誰三魂都要少幾魄吧!
手心傳來刺痛,我攤開手掌一看,擦破了皮,冷汗混着泥沙血淋淋的,觸目驚心。
「啊,禾兒你的手!」我媽看見我手心頓時變了臉色,拉着我就往旁邊的水池走:「走,去水管那兒沖一衝。」
「媽,我沒事我沒事…」我下意識掙扎着,只覺得她今天怎麼有點奇怪。
以前就算磕了摔了她也只是簡單問問,今天怎麼還熱情上了?
奈何我擰不過她,又怕奶奶生氣,說我不同她親近,只好隨了她的意。
水沖在掌心,略微冰涼,疼痛好似一下就緩解了。
晨陽走得很快,陽光撒在指尖,在水槽下的影子也隨着變化,遊走。
只是…怎麼太陽在左邊,影子也往左走?
不對!!
我家房子背靠竹林,前對田。坐北朝南,太陽左升右落。現在是早晨,水槽修在房子最右邊的廚房外,陽光從左上方照在我身上,影子怎麼會往左走?
心頭一驚,我猛然抬頭,瞬間毛骨悚然。
院裏的人,影子皆向着太陽朝拜。
我大驚失色掙脫我媽的手,又不死心在院裏走了兩圈,結果不論怎麼移動,影子都無疑朝着太陽方向靠齊。
「禾兒,你幹嘛呢?是不是哪不舒服啊,突然在院子裏瞎走什麼?」
我媽甩着手上的水,踩着高跟鞋噠噠的來問我,我彷徨的立在院子中央,風吹過滴汗的臉頰,眼前的樹林隨之反方向飄動。
是我的錯覺嗎?
「媽!」我激動的叫住她:「你看這影子怎麼是這個方向?」
「什麼方向啊?你是不是又在編劇本了?」
我媽並沒有看影子,只是給我擦了擦手,剛擦兩下,奶奶在屋裏頭就開始呼喚了。
她不由分說拉着我就往堂屋走。
「有點悟性,但不夠。」
我腳剛跨過門檻,腦中就殺出昨晚那個人的聲音,差點給我整踉蹌了。
「是虛霧障。」
此語一落,我眼前頓時一暗,再睜眼,屋裏瞬時衝出股寒氣,直接打得我一個腰膝無力,跌靠在牆上。
抬頭望去,屋子裏忽然就陰氣盤繞,談笑風生的親戚頭頂都懸着一團忽明忽暗的藍色陰火,而他們背後,赫然緊貼着一團鬼影。
我不自覺屏住了氣。
老天,那藍色焰芯不是只有棺材底下才會點嗎!再看他們神情,面目陰黑,空洞木楞,如同傀儡一般僵着身子,快跟活屍一般無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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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哪有什麼晨陽高照,分明是烏雲密佈,陰氣壓層。
「哎喲!小心點!」堂屋中央,一個穿着老式布長衫的老者,凝着眉,正呵斥他身邊那四個擺弄長幅的年輕人。
這一呵斥,我眼前的詭異景象又突然消失。
長吁一口氣,我腳有點軟,扶着牆才勉強站穩。
黃紙做成的長幅,大概一米五長,四個穿青布長衫的年輕人各持一角,在神檻前用長桌鋪平。
鋪好,奶奶就發話着:
「好了,今日我們家的子子孫孫都算來齊了,我們的根在西山,是西山陽氏,流落在外也不曉得有多少個年頭,吃了多少年苦頭,如今終於能得列祖列宗庇護了。」
這個消息讓全家人都激動不已,仿佛我們即將與過去的歷史重新建立聯繫。
奶奶拿着拐杖坐去了高堂,喜上眉梢,但此刻我卻只覺得她那突然意氣風發的神情,還有那身重工的衣裳顯得格外陌生。
「大家按輩分依次站在黃幅邊吧,按名字對應。」
大家陸陸續續排位,我媽也拉着我往前面靠,我一閉眼就是方才一屋子傀儡的畫面,這入譜儀式,一定有鬼!
突然就覺得起碼大蛇妖幻作人形眉清目秀,比這些鬼怪要好多了。
屏氣凝神,我試圖在腦中與大神溝通:
「大神,您聽得到是不是,這入譜儀式是什麼情況啊?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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