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青圭介忽然說道:「他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妙。」
他和星野面前的通道忽然不穩定的晃動起來。
「怎麼了?」星野問道。
青圭介撇了她一眼,幸災樂禍的說:「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跟在後面追着他的應該是大澤山詛咒的根源之一。」
這麼看來,夜櫻哲也陷落淨域能引出這樣的大貨,倒也算是做出了貢獻。
沒有故意等星野向自己求助,他立刻決定把握機會,試探一下這頭怪物的深淺。
青圭介示意星野向後退,隨後自己右腿向後撤步,屈膝壓低重心。
「呼——」
他猛的吸氣,舉起拳頭,讓赤紅色的鱗片和火焰覆蓋手背。
火焰被他一次又一次壓縮凝聚,發出爆裂的炸響,附着在他手上的火焰也越發鮮亮,溫度幾乎要將遠處的星野發梢點燃。
但還沒等出拳,青圭介又感覺拳頭恐怕無法達到自己想要試探的效果。
他立刻張開被火焰覆蓋的手,用靈性切開自己的手掌。
鮮血狂涌而出,又被靈性拘鎖,在火焰中匯聚成一顆刻滿咒文的棒球。
「正好試試昨天學到的投姿。」
他站直身體,提起左腿,將兩條手臂舉到了頭頂最高處。
青圭介的身體完全舒展開,隨後重心向前傾,火焰和血液在他的手掌里醞釀出了驚人的力量。
——此即是!
由他的鮮血構成的球狀體立刻炮彈一樣轟出,烈火在空中留下一道扭曲視線的熱流,隨即瞬間消失在兩人面前。
令人悚然的惡意貫入連通淨域的大門,青圭介仿佛向其中注入了比淨域本身還要強烈的詛咒,導致淨域完全無法壓制他的這次攻擊。
火球瞬間刮過夜櫻哲也身邊,點燃了他半邊的衣服,嚇得他臉色煞白,險些以為前面也是淨域的陷阱。
但思緒還沒來得及細想,那顆看似平平無奇的火球已經落到地下那張大嘴的上方。
跑!
如果停下,一定會死!
這一刻,夜櫻哲也完全領會了自己的處境。
他的心臟被惡意攥住,仿佛陷入了生命面對死亡最純粹的恐懼中,在無法形容的壓力之下,夜櫻哲也迸發出了前所未有的速度。
他斜撩劍刃,劃破空氣,整個人幾乎化身成風,眨眼間消失在碰撞的中心。
緊接着無比劇烈的爆炸從地面蔓延開來,刺眼的光芒混雜着血色和墨色,直接沖天而起。
從光芒中迸射出來的全是殘破的咒文,漆黑的斷字扭曲崩裂開來,被刺中的樹木頃刻間枯萎腐敗。
隨後光芒和爆炸開始蔓延,吞噬了沿途所有的樹木和土壤。
「轟隆——」
最後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才隨之擴散開去。
混着地底下悽厲的哀鳴,淨域深處響起了急促的鈴聲,仿佛有一顆顆黑白色的眼眸正要張開。
青圭介撐開的通道也因此即將崩潰,幸好在最後一刻,領悟了另一招劍勢的夜櫻哲也一個箭步飛沖而出,接着失去平衡墜落在地,接連翻滾了十幾圈,最後撞在神道前的狛犬雕像上。
「咳!」他猛地噴了口血,徹底趴地上不動了。
青圭介本來想給他華麗的動作鼓掌,但鑑於淨域裏的眼睛就快睜開,他連忙又往自己的手指上抹了點血,沿着通道兩側的光暈寫下一個個咒文,強行將整個通道污染損毀。
雖然不需要害怕淨域裏的東西,但拿着自己的血去打架,總歸是件糟糕的體驗。
僅僅只是剛才一記揮臂式投球,就讓他有點頭暈目眩,再繼續投入,就有點虧本了。
他的臉色有點蒼白,這屬於是使用血魔法,乃至更高層次的「血咒」所帶來的負面效果。
他朝星野笑了笑:「好消息是,他還沒死。」
星野沒空去搭理青圭介內心的下半句話,急忙跑過去查看夜櫻哲也的情況。
青圭介則看向大澤山深處,明明現在還是白天,卻已經能感覺到黑夜的氣息。
深處的淨域並沒有進一步開啟,但對大澤山的影響,卻正在千百倍的激增,在他的魔眼裏,就像是有無數條絲線,從虛無中穿出,束縛住了整座大山的靈性。
「轟隆隆……」
靈性的世界裏,大地開始震動起來。
並非只是限於八幡神社,而是整座大澤山……全部開始了震動。
靈性波瀾的餘波照入現實,產生的影響卻無比巨大——
鳥獸昆蟲四散奔逃,無形的壓力覆蓋到每一個生靈身上,青圭介悄無聲息用靈性遮掩三人的氣息,招呼星野一起下山去。
這下好了,誰也不用回鶴湯了。
而且,現在還待在大澤山上的人,估計也早就被詛咒沾染,成了「小澤村」的一份子。
這也相當於是上了另外一邊的戶口,可喜可賀。
青圭介漫無邊際的想着,用靈性拖着屍體一樣的夜櫻哲也,神情輕鬆愜意,星野則走在他身邊,心事重重。
這一趟湯澤之旅對她來說,已經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想,就連青圭介也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當然……他們兩個原來應該說是勢均力敵。
但她終歸是掌握着讀取心聲的秘密,因此一直認為自己掌握着優勢。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推翻了星野的想法,這讓她陷入了迷茫。
——她當然可以知道青圭介的所思所想,但似乎,沒有辦法真正影響到他的意志。
哪怕是影響到他對白石千鶴、有栖川飛鳥的態度,也更多是因為他內心本來就有這種躁動。
他不但有怪物一樣的力量,也有怪物一樣的心智。
所思所想,超乎常人。
哪怕是價值觀,也完全迥異。
分明是這樣……
但她這樣思考的時候,卻並不因此感覺到厭惡。
就像青圭介對她的本性從不厭憎,甚至對她越發好奇,她也對此也有遠超想像的寬容。
但這時候,她卻不知道該和青圭介說些什麼。
明明有很多話想說,有很多問題想問,但到嘴邊卻又都憋了回去。
是因為她在顧忌青圭介的情緒……?
還是擔憂本就脆弱的關係真的就此斷絕?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沉默。
不論答案是什麼,對她而言,都不會是個好答案。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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