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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上了馬車,靜姝仍舊是昏昏沉沉的狀態,馬車剛軲軲走起來,她便倚在李陵的肩上合上眼皮睡了過去。
「就要到了,醒醒罷。」直到李陵喚她,靜姝才迷離的睜開眼,掀開車帘子朝外面瞥了一眼,車馬果然已經入了巷子,再走一小段就到家了。
半年沒回娘家了,靜姝此刻已是歸心似箭,她從包裹里拿出小銅鏡,左右照了照,又麻利的整理下衣裳。
這麼久沒回家了,她得讓家裏人看到光鮮亮麗的自己。
靜姝正在這裏卻見一旁的李陵朝着投來了沉沉的目光,她側頭看着他木着臉道:「你這樣看我作甚?」
李陵不言語,只朝着自己的肩膀處努努嘴。
靜姝順勢看過去,只見那裏濕了一小片。
莫不是剛才自己倚在他身上睡覺時......
靜姝下意識的用帕子掩住了嘴。
「我待會可是要進宮面聖的。」李陵深邃的眸子沉沉的瞥着她道。
靜姝側過身,連忙用帕子幫他擦拭着被她弄濕的衣裳,尷尬的笑着道:「真對不住。」
李陵搶過帕子,自顧撲擼兩下子,咬着牙對她道:「晚上回去你親手將這官服給我洗乾淨了,若是洗不好,你今晚別想睡覺。」
靜姝「嘁」了一聲,反駁他道:「若不是你昨夜太過,我怎會累得在車裏睡了過去,又怎會將口水吐在你身上。」
李陵氣惱着揪揪她的耳朵:「你還有理了是吧。」
靜姝打開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弄髒了你衣裳,也是活該!」
她帶着幸災樂禍的表情,樣子十分氣人。
李陵的臉沉了下來,瞪着他訓道:「這樣與我說話,還反了你了!」說着,他便伸過手來又要揪她耳朵。
靜姝連忙拉開車帘子,衝着家門口候着的家人們喊道:「父親母親,我回來了。」
說着,車子便行到了沈宅大門口,車夫停下了車子,李陵率先起身,下車前他轉過頭對着靜姝,用僅有倆人能聽到的聲音恨恨道:「如此囂張!看今晚回去我怎麼收拾你。」
李陵跳下馬車,伸手將靜姝扶下車。
沈父和繼室王氏,連同沈靜嵐姐妹以及王氏所出的幼子沈興,一家子早已在大門口候着多時了。
沈父沈德安見高門女婿也陪着女兒來給他祝壽自然欣喜,王氏半躲在沈父身後瞧了眼氣度非凡女婿和穿戴得灼灼其華的繼女,眸子暗了暗,忍不住朝着自己的兩個兒女看去。
自己生的兩個女兒自然也是極美的,可是在這個繼女跟前便是失了光彩。
也難怪,自己當初不過是江氏的婢女,她所生的女兒怎能比得上江氏所出的女兒呢。
王氏正在這裏胡亂合計,沈靜姝已經落落大方的走到她跟前,笑着跟她寒暄問好。
王氏連忙回過神,與繼女熱情的寒暄起來。離得近了,靜姝眼中帶着的倦態自然落在了她眼裏,她記得三朝回門時,繼女也是這般。
她是過來人,自然清楚女子這般的倦態是因何而來。
他忍不住朝着正與丈夫寒暄着的矜貴的姑爺看去:都成婚這麼久了,這姑爺對繼女仍舊這樣熱情不減,她的心又沉了沉。
自己的大女兒如今也到了嫁齡,若是也能得這樣的造化該多好。
李陵要趕着進宮,在大門口也沈父寒暄了一起,命隨從將帶來的壽禮獻上,便急着走了。
王氏見姑爺走了,忍不住問道:「姑爺好容易來一趟,怎麼不進門就走了。」
靜姝回道:「他今日要進宮面聖,耽誤不得。」
沈靜嵐問道:「那待會姐夫還來嗎?」
靜姝笑了笑:「若是回來得早,或許還能趕上父親的壽宴,若是晚了也沒辦法。」
沈靜萱看着靜姝,悄悄道:「姐夫長得可真俊!」
沈興也跟着附和着:「姐夫真是個美男子!」
沈靜萱如逢知音的看了幼弟一眼,嘟囔着道:「若是來不了,姐夫可真是虧大了。」
沈興疑惑道:「姐夫為何虧了?」
沈靜萱白了一眼弟弟,嗔着道:「真是個小書呆子,姐夫送了這麼多壽禮,若是吃不上壽宴,豈不是吃虧。」
靜姝看着幼妹笑着道:「萱兒還是沒改這個貪吃的性子。」
沈父附和道:「她呀!改不了了,也不知將來什麼樣的才願意娶這樣貪吃的做媳婦。」
沈靜萱羞得躲在了靜姝身後,沈興聽父親奚落玄姐,樂着拍手道:「三姐若能嫁,母豬能上樹!」
沈靜萱氣得來錘他,姐弟倆一路追着跑進了進去。
一家子人熱熱鬧鬧的進了府,靜姝陪着父親和王氏在前廳聊了一陣子,便提出要回自己閨中的院子看看,沈父道:「你母親知道你今日歸來,昨個連夜帶人收拾乾淨了,你只管去歇息會罷。」
沈靜萱聞言,不平道:「長姐都出嫁了,我想要姐姐那院子住,父親就是不允,真是偏心。」
在父親跟前,弟妹們經常抱怨父親偏心,沈父早習以為常,他也確實偏愛長女。
長女是髮妻所出,情分上到底是不一樣的。
靜姝對父親道:「萱兒若是想住那院子,便讓她住就是了,我如今出了閣,何必空着。」
「就是。」沈靜萱嘟着嘴附和道。
沈父嗔了眼玄女,回道:「你雖然出了閣,總有回娘家的時候,若是得空能住幾晚,別的地方,為父怕你住不慣。」
自小父親便是一心為她打算,父親出身商賈之家,卻是個有才華的,當初出身官宦人家的母親便是是看中了父親的人品才華。外祖父母只這麼一個女兒,雖然門第有差,但為了滿足女兒心愿,也便同意了女兒下嫁。
婚後二人自然是琴瑟和諧,只是後來父親升了官去了京城,母親當時懷着她身子嬌弱,到了京城便是水土不服,無奈又回了潮州養胎,生她時又傷了身子,便一直留在了潮州。
母親是極和藹又極好性子的人,她擔心父親一個人在京中無人照看,便將自己的貼身侍女也就是如今的王氏,抬成了父親的妾室,讓她進京照看父親一應起居。
父親雖有妾室,但對母親一直情深,每有閒暇便是不顧嚴寒酷暑回去看望她們母女,後來他也多次試着將她們母女接回京城。只是,許是母親終究與這繁華的京城無緣,每每來京她便要大病。
在她六歲那年,父親官升至從四品參政,政事繁忙無暇回潮州去,母親便又帶着她千里迢迢的趕到京城,她又是大病了一場,到最後竟然藥石無醫,就這麼拋下她們父女倆去了。
母親過世時,父親不過三十歲,他為人親和為官清廉,上門跟祖母提前的人也不少,此時他已官居四品,本可以娶一戶門當戶對的官家小姐,可父親擔心年幼的她受繼母的氣,便將侍妾王氏扶了正,他是思量着王氏為人老實,又是母親生前的貼身婢女,定然不會讓她受了委屈。
雖然王氏為父親生了兩女一男,但父親在這些孩子中卻是最偏愛她的。
弟妹們自然也怨懟父親偏心,但好在這個長姐待她們親厚,所以父親的這點偏心也未造成她與弟妹之間的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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