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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睡不着的除了裴湛,還有周庸和周岩禮。
任務的失敗,讓周岩禮幾近發狂。
他望着被捆綁跪在他眼前的殺手,目光陰寒蝕骨:「廢物,二十多個人都沒能把一個孕婦弄死,還妄想逃跑!做了我周家的死士,任務失敗只有一條路!」
從蓬萊山圍獵回來,不過十餘天的時間,周岩禮就好似變了一個人,滿面森寒,目光陰翳,整個人看起來既頹廢又兇狠。
那殺手戰戰兢兢,還來不及開口,就被周岩禮揮刀抹了脖子,一叢溫熱的血噴灑出來,濺在周岩禮的衣袍上。
他坐在椅子上,不由地握緊了拳頭。
這時,周庸走了進來,見到地上的屍體,微皺眉頭,讓人把屍體拖了下去。
周岩禮站了起來,喊了聲「父親」。
周庸順勢坐在椅子上,憧憧晃動的燭火映照在他的臉上,更顯低沉與晦暗:「岩禮,行動失敗,下次再難尋機會。」
周岩禮冷笑一聲:「父親,怕什麼!只不過失手一次而已,還能次次讓他國公府贏了不成?」
周庸看他:「國公府畢竟不是吃素的,為父還是太小瞧了裴湛,我本欲拉攏之,沒想到他一直存了和周家對着幹的心思。」
周岩禮捏了捏拳頭:「父親,咱周家走到如今這一步,沒道理會輸!兒子豁出去也要和裴湛拼個你死我活!」
周庸略詫異看他:「岩禮,你……可有事?為父覺得你最近情緒有些異常。」
周岩禮咽下滿腔的仇恨:「父親多慮了,兒子只是……惱恨此次行動的失敗罷了。」
最近朝廷風雨飄搖,太子抵京是一個非常不妙的苗頭。
周庸浸淫官場近二十年,加上他派去淮南的暗衛帶回來的訊息,他只要略微分析就知道了其中的關竅。
原來,太子淮南剿匪一事乃徹頭徹尾的作秀,那些匪患居然是聖人佈局的,太子過去也不過是走個過場,卻能得個有功的名頭榮耀歸來。
屆時,太子必將掌控淮南鹽務,這勢必擠壓一直被周家掌控的江南鹽務。
在任何朝代,有什麼生意能一口氣吃成大胖子?唯有鹽務。
淮南鹽務的崛起,撬動的是周家的根本。
這一招,可謂是打在了周庸的七寸上。
這倒罷了,太子離京兩個月,足疾和臉上的疤痕已漸愈……
周庸一直知道,裴湛此人年齡雖小,卻極有謀略,但他萬萬沒想到,裴湛六月從西北歸京,到今天不過半年的時間,竟然悄無聲息地就撼動了他近二十年來壘成的地基……
據聞,周貴妃最近也隱有失寵的跡象,連帶着三皇子也不受聖人待見……
他先前一直存着拉攏裴湛的心思,是因為他知道一旦與裴湛為敵,那麼日子到底是不好過的。
他走到如今這一步,手中的權力與帝王無異,他潛意識不想多生事端。
他什麼都有了,權力,金錢,地位,美人,唯一缺的,就是還沒有捂熱那顆美人心。
他想用下半輩子的時間,好好陪一陪那位美人。
只是,事情到底不如他的意。
他想拉攏裴湛,可國公府並不領情,那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潑天富貴,建功立業,封侯覓相,玩的就是火中取栗。他們周家,離那目標僅一步之遙。
因此父子倆共同設了這樣一個局。
他們想要裴子允或裴湛死,但他們又十分清楚,裴子允和裴湛在整個大齊,是聲名赫赫的存在,殺這樣的人,太難!太麻煩!幾乎不可能成功!
他們不會給自己找麻煩。
所以,他們才把目標瞄上了懷有身孕的楚氏。
只要楚氏身死,那麼裴湛必定丁憂三年,而周家有三年的時間來佈局朝政,足夠。
只是……行動到底失敗。
國公府與周家的鬥爭,就要進入你死我活的階段。
父子二人又相商了一會,周庸離去。
周岩禮目光陰沉地叫侍衛進來:「去!給我找個女人進來!」
不一會,有個美人戰戰兢兢地走了進來。
周岩禮將自己的褲子一脫,閉眼坐在圈椅上,冷酷地說道:「爺可沒多少耐性,你知道該怎麼做。」
美人嚇壞了,忙撲通跪了下來,跪行至周岩禮身邊。
窸窸窣窣的動靜響起,美人逐漸絕望……她侍弄了這麼久,依舊毫無反應!
周岩禮雙拳捏得咯咯作響,猛地睜眼,眼裏全是血絲和陰毒。
他一腳踹在美人胸前,美人哪裏受的住這一腳,整個身子被「砰」的一聲撞在牆上,口吐鮮血,歪着脖子暈死過去。
侍衛很快進來了,面無表情地把美人拖了下去。
屋裏,只剩下周岩禮一人!
上回在蓬萊山,他被馬匹拖行傷了子孫跟,回來後,暗地裏求醫問藥,又是找各種美人刺激自己,均毫無反應……
他周岩禮是花叢中的常客,他還如此年輕,竟是成了一個無能之人!
這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怎能不叫他絕望癲狂?
細細想來,當時在蓬萊山,自己帶了馴獸師和技藝高超的獵人前往獵虎,一應準備十分周全,可誰知那虎發狂不止,竟是分毫奈之不得。
他們一行人無力抵擋之下,那裴湛好巧不巧地現身,當着眾人面救了他一把。
隨後,怎麼就自己的那匹馬受了狂?好巧不巧,又是裴湛所救。
如今,那匹馬已衝進了山崖,再無跡可尋。
他不相信這種巧合,裴湛,從來不是心慈手軟之輩,何況自己訛了他五十萬兩銀錢在先,他怎能讓自己好過?
裴湛,定是獲悉了他想獵斑瀾虎敬獻聖人一事,提前做了手腳。
他不動聲色地布好陷阱讓自己跳下去,又眾目睽睽之下假裝救他周岩禮,竟是將他自己摘得個乾乾淨淨。
可自己呢?成了一個軟蛋!一個廢物!
他目眥欲裂,瘋狂打砸室內的物件,桌椅、花瓶、字畫……無一能倖免。
他的喉嚨里幾乎發出野獸般的悲鳴。
裴湛!裴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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