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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早晚有一日要被謝玉琢給氣死!
謝玉琢貪財的毛病,早晚有一日會害了他!
「你幹這一行多少年了?交貨時得驗貨,這是保障雙方的利益。防止買方的損失,同時避免賣方被訛詐。若是對方驗貨確認無誤,必須得讓他們簽下責任書,一定時間內作品有瑕疵可協商修復或者退貨處置,怎麼是高價賠付?這種情況應該是玉料有問題,方才假一賠十!」
白薇根本不用動腦子,就知道謝玉琢在對方爽快答應多給兩成銀子,便樂的找不着北,無論對方提出多麼過份的要求,他都會腦子發熱的答應!
謝玉琢心知犯大忌,仍然委屈,「陳老爺是趙老爺的妻弟,之前有過生意來往,很講誠信,我……我一時大意了。」
白薇冷笑,「你將他當做故交,坐地起價,你又憑啥認定他不會訛你?」
謝玉琢語塞。
他狠狠搓一把臉,懊惱道:「這回跌了跟頭,我下回再不會被錢財迷眼。六萬兩銀子,砸鍋賣鐵也賠不起。你隨我去看一看,能不能修復。」
「他們既然訛上你,會同意修復?」白薇讓謝玉琢帶路,警告道:「下不為例!」
謝玉琢見白薇是真的動怒,哪敢有下一次?
倆個人急匆匆乘坐馬車去縣城。
——
喬府,書房。
長案上擺着精緻玲瓏的白玉壺。
這是陳家托白薇雕刻,昨日送來的。
細小的水珠從扣手的圓鈎下面滲出來,滴墜在桌面上,一旁的范氏拿着絹布擦去。
「倒是沒成想白薇是有能耐的村姑,力壓白玉煙奪下選寶大會的魁首,名聲大噪。如今在玉器圈子裏成了人津津樂道的談資,參加貴夫人之間的宴會,都會扯到白薇頭上。」范氏之前不以為然,直到前幾日參加宴會,在席間遇見趙阮,她佩戴着一套翡翠首飾,鑲嵌着不知名的寶石,亮光閃閃,璀璨奪目。
趙阮被眾人擁簇,誇讚她的首飾精美漂亮,打聽在何處買的,一問之下是出自白薇之手。
范氏被驚着了,原來打算邀請玉匠為她量身定製,瞬間打消念頭。
誰叫白薇的未婚夫,如今成了她的女婿?
范氏是半點看不上白薇的出身,卻又忍不住拿喬雅馨與白薇放在一塊比較。
男子總是欣賞有才能的女子。
「白薇被選中做代表參加玉器大比,若是一舉得名,我擔心顧時安會生出其他的想法。馨兒是我捧在手心嬌養大,不曾受過委屈,被一個處處不如她的村姑爬到頭上,比吞一隻蒼蠅還要難受。若是再影響小倆口的夫妻感情,得不償失。」范氏眼底閃過厲色,「老爺,您可千萬不能讓白薇出頭。一個沒有好出身的野丫頭,就該知道自個的斤兩,還想衝出雞窩成鳳凰?」
「你放寬心,她擋了別人的路,用不着我們動手,自有人會不許她出頭。」喬縣令手指撫過玉壺精美的紋路,眼中有着惋惜,「你派人進京給時安租賃宅子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時安進京只管住進去就成。」范氏低聲說道:「我留了一個書童照顧他的起居。」
說是照顧,到底是對顧時安不放心。他能為喬雅馨解除婚約,若是金榜題名,就怕被人榜下捉婿。
喬縣令很贊同。
這時,常隨進來通報,陳德財帶人來了。
喬縣令道:「請他們進來。」
陳德財與白薇、謝玉琢前後進來。
幾個人給喬縣令見禮。
范氏的目光落在白薇身上,身量苗條,容貌秀麗,一雙烏黑清澈的眼睛,充滿靈動之氣,讓人看着漂亮舒心。
她暗暗心驚,原來以為白薇長得平庸,卻沒有想到容貌出色,對白薇多了幾分警惕。
「大人,這位是謝氏玉器鋪子東家謝玉琢,這位姑娘是新崛起的玉匠師,您手裏的玉壺便是出自她的手。我和謝玉琢相識,對他太信任交貨時沒有驗收,哪裏知道出現問題。」陳德財腆着臉賠笑道:「您將這玉壺給我,我讓白薇檢查,免得她不相信,以為咱們糊弄她。」
喬縣令指着玉壺,讓他取走。
陳德財雙手托起玉壺,遞給身後的謝玉琢,臉上諂媚的笑隱去,「你和我姐夫是老交情,白薇名動寶源府城,我對你們十分信任,可你們卻用殘品來糊弄我!若是我自個收留,不會追究你們,幫我修復好就成。可這是贈給新人的賀禮,這玉器有裂痕,太不吉利!修復好也晦氣,咱們按照合約走。」
白薇在陳德財領她來喬府,就知道他的用意,手裏捏着合同,在喬縣令跟前逼她賠銀子!
這玉壺是陳德財以定親賀禮的名義贈送,最後是落在喬縣令手裏,她也不能扣他一頂貪污受賄的罪名!
謝玉琢與陳德財套交情,「陳老爺,不如這樣,我們重新給您挑選一塊上好的玉料,雕一個玉壺?」
六萬兩銀子,即便陳德財承擔一半責任,他也得賠三萬兩!
「謝老弟,親兄弟明算賬。咱們不按照章程走,人人講情面,今後還咋在外做生意?」陳德財指着玉壺道:「你看不如這樣,你們拿走這玉壺,給我六萬兩,我再找你們雕一個玉壺,照顧你的生意!」
謝玉琢臉色難看。
白薇將玉壺拿過來,順着滲水的地方,找到那道口子,位置在圓鈎內部。
掏膛打磨的很薄,堪堪有一條小指半個指甲蓋長的口子。
可見他們是用心的,裂紋位置隱蔽,當時沒有發現很正常。
「陳老爺,沒有您說的這個規矩。行規都是玉料作假或者是仿古玉,方才一賠十。若是瑕疵問題,我們只管修復與退貨。」白薇將玉壺裏的水倒了,抽出乾淨的細棉布擦拭乾淨,裝進木盒中,「謝氏玉器鋪子的合約是我擬定的,裏面沒有這麼一條霸王條約。不說您請大人做主,便是告到府城去,我們也不怕。」
陳德財將合約拿出來,扔在白薇的臉上,冷笑道:「交貨時,謝玉琢在下面親自添了這麼一條。我陳德財走南闖北,在外講究誠信。家產不及姐夫,卻也腰纏萬貫,豈會訛你們這點銀子?這若是傳出去,我這張麵皮往哪兒擱?」
白薇拿到合同,仔細看下去,除了新加的一條霸王條款,其他都沒有變動。
「姑娘,做人要守誠信,你若失信於人,如何讓人對你信服?即便你有出眾的手藝,倘若不會做人,再大的名氣也經不起你折騰。」范氏神色傲然,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你出身鄉野,看着是個明事理的人,應該知道取捨。你執意不肯認賬,傳出去你的名聲毀於一旦。」她神情緩和,嘴角隱隱牽起笑意,「你得知府大人器重,明年要參加玉器大比,若是鬧出這等醜聞,你便辜負大家對你的期望。」
「這並不是我的過錯,我為何要包攬下來?我今日若是給了銀子,只怕不消半日,我便臭名遠揚。」白薇哪裏不知道他們的算盤?說來說去,是她要參加玉器大比。
成功與失敗幾率各一半,他們寧可在這之前,將她踩進泥濘里,不讓她有出頭的機會!
陳德財被激怒,「你這是不打算認賬?」
白薇道:「陳老爺,謝玉琢被錢財沖昏頭腦,忘記驗貨,您是玩玉器的老行家,這玉壺用來贈人,怎麼也不該疏忽大意。還是您『猜到』這玉壺有問題,才會特地提出添加一條不合理的條約呢?」
只差沒有明着說他故意破壞玉壺,訛這筆銀子。
陳德財臉色鐵青。
白薇又道:「每個玉匠師有自己慣用的打磨手法,請老道的玉匠師,能夠分辨出細微的差異。究竟是我雕壞的玉壺,還是陳老爺故意找茬,喬縣令大可托人去天工會,請一位技藝高深的玉匠師鑑別!」
陳德財心驚肉跳,背上幾乎瞬間冒上一層虛汗。
可聽到白薇後半句話,他悄然鬆一口氣,心裏嗤笑:到底是個丫頭片子,再巧言善辯,太嫩了一點!
喬縣令與陳德財對上眼神,他請常隨去天工會請玉匠師。
陳德財輕鬆地笑道:「白薇,你雕一個玉器幾千兩,雕十來件就夠賠的了。死死抓着這六萬兩,敗壞了名聲,得不償失啊。天工會的人,可是知府大人親自挑選的,玉匠師過來一趟,不出幾個時辰,就會傳到知府大人耳朵里。現在人還沒有過來,你再思量思量。」
謝玉琢相信白薇,可他這一回不太相信喬縣令是一個公道的人!
陳德財這般有恃無恐,恐怕與喬縣令沆瀣一氣。
他腸子都悔青了,不該貪財,逼着白薇接下這筆訂單。
手指悄悄勾動白薇的袖子,動了動嘴唇:咱們認栽吧!你還小,今後有大好的前程!
白薇冷淡看他一眼,收回視線,當做沒有看懂。
謝玉琢急得抓耳撓腮。
陳德財將兩人小動作看在眼裏,哼笑一聲,待會有你們後悔的!
喬縣令成竹在胸,放鬆的看公文。
范氏眼底的笑幾乎遮不住,白薇自尋死路,她怎麼能不高興呢?
「你這丫頭就是不開竅,你能掙多少個六萬兩?何必抓芝麻丟西瓜?」范氏假意勸白薇幾句。
白薇很認同的點了點頭,「是啊,陳老爺家裏生意做得大,這張臉就是門面,能掙多少個六萬兩?何必死心眼呢?」她又笑眯眯地說道:「大家都說喬縣令是個廉潔清正的好官,縣令夫人生的一副菩薩心腸,今天見了百姓沒有說錯。就是希望今日之事,不會壞了你們的好名聲。」
范氏臉上的笑容僵滯,將手裏的帕子當做白薇撕扯。
讓你先得意!
陳德財臉色同樣難看,遠遠地瞧見常隨帶着玉匠師過來,雙手背在身後,對謝玉琢道:「謝老弟,我們是老交情,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別不識抬舉。」
謝玉琢看見人來了,他認得那個玉匠師,和陳德財是一夥的!
「薇妹……」謝玉琢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他牙一咬,「我……」
「我們不背鍋。」白薇擲地有聲,態度堅決。
「好好好,我看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到時候可別說我陳德財不仁義!」陳德財將玉壺取出來,人一邁進屋,他將玉壺遞過去,「蔣師傅,您看一看,這玉壺是掏膛雕琢時弄壞的口子,還是人為故意損壞?」
蔣師傅將玉壺拿在手中,玉質細膩,溫潤,行雲流水的紋路精美絕倫,他暗暗讚嘆雕工的同時,又覺得這玉壺似乎有一些眼熟。
陳德財殷勤取來一壺水,倒在玉壺中,水珠滴滴往下墜。
蔣師傅將水倒出來,用細棉布擦乾淨水漬,站在門口對着光細細端詳裂紋,又用手去摸內壁。
裝模作樣看了一會兒,「這玉壺的裂紋是……」話音戛然而止,他神色劇烈一變,連呼吸都屏住了,手指仔細摸着內壁的字。
陳德財得意洋洋地看向白薇,催促蔣師傅,「是打磨時就弄壞的?」
范氏雙手拽緊帕子,緊張地等着後半截話。
喬縣令雖然是昏官,在官場浸淫日久,慣會觀顏察色,敏銳的覺察出蔣師傅神色不對。他扭頭看向白薇,就看見她氣定神閒,捧着茶杯在品茶!
「蔣師傅,這裂紋是怎麼造成的?」白薇毫無心機的問道。
「我技藝不精,看不出來。」蔣師傅將玉壺還給陳德財,不想得罪喬縣令,只能推遲,「段老在縣城,不如請他來一趟?」
喬縣令臉色變幻莫測,已經知道這個玉壺來歷有問題,才讓蔣師傅諱而不言。倘若將段羅春請來,該發生的仍然會發生。倒不如由自己人來說,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反轉。
「你只管說實話!」喬縣令將最後面兩個字咬得很重。
陳德財神色也跟着嚴肅。
蔣師傅問喬縣令要來硃砂,抹在內壁上,用油燈一照,幾個字清晰顯露出來。
段羅春!
喬縣令差點失態。
范氏臉色隱隱發白,「怎麼會是段老的?」
陳德財懵了,「怎麼可能?」
「段老的技藝有目共睹,區區一個玉壺,他怎麼會雕壞?」
白薇在謝玉琢找上門來,說有人指定讓她雕刻玉壺,準備贈給喬縣令,作為喬雅馨的定親賀禮。
她不得不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猜忌他們是否在算計她。
即便不是算計她,經她的手雕的東西,最後在喬雅馨和顧時安手裏,難免今後讓他們大做文章。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想過自己動手。
卻也沒有打算拒絕,萬一他們在挖坑給她跳呢?這樣她能夠做好應對準備,總比他們在她防備不了的地方下手。
所以她私底下找上段羅春,將事情原本告訴他,經過他的同意,買下玉壺交給謝玉琢。
果然,是一個巨坑!
陳德財惱羞成怒:「我指名請你雕刻,你拿別人的玉壺充數,違反了合約!」
「第一,合約上註明若是出現不可避免的突發事故,可以找人代勞。第二,你找我雕刻,不過是看中我的名氣。而段老的作品,愛好玉器收藏者卻是求而不得,價值遠在我之上。我並未抬價,足以表明我的誠意。」白薇嘴角一揚,丟下一記重磅炸彈,「第三,陳老爺恐怕不知道,大人的女婿是我的前未婚夫,我相信喬小姐並不願意在大喜之日,收到與我有關的東西。」
謝玉琢差點從椅子上滑倒在地上。
陳德財臉色鐵青,「你哪裏符合第一條?」
白薇拉開袖子,露出包紮好的手臂,解開繃帶,「匪徒傷了我的手,暫時不能治玉。」
陳德財臉上肌肉抽動,陰冷的瞪着白薇,這一刻,哪裏會不知道白薇是故意的!
否則,她的手受傷不能治玉,用其他人的作品替代,必定會通知他!
「陳老爺,對不住了。我們年輕氣盛,不識抬舉,只想追求一個公道。有得罪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白薇將長案上的合約展開,指着第九條,「若是買主將玉器故意損毀,訛詐賣主,賣主有權取消買賣,買主將玉器照價賠償!」
陳德財氣血上涌,這個條約是白薇故意制定,她早就留了這一手!
白薇又往他心口扎傷一刀,「陳老爺,這玉壺若是我的,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可這玉壺是段老的,他若是知道這玉壺被故意破壞,事情就不好收場。按照段老的作品市價來算,這個玉壺價值兩萬兩。」
陳德財氣瘋了,白薇故意獅子大張口。
「這筆銀子你不必給我,直接送給段老。」白薇堵死陳德財的退路。
他不敢得罪段羅春。
這個啞巴虧,他吃定了!
白薇讓謝玉琢將六千兩銀子還給陳德財,「我得去找郎中包紮,先告辭了!」
她帶着謝玉琢走出喬府,看着范氏精彩繽紛的臉,忍不住想發笑。
謝玉琢很擔心,「你這樣坑他們,不怕喬縣令報復嗎?」
「我不得罪他們,照樣會找我麻煩。既然能讓他們不痛快,我為啥要憋屈自己?他們不是愛坑人銀子嗎?我就讓他們嘗一嘗這滋味。」白薇心中冷笑,陳德財從一開始沒安好心,又怎麼會注意到合約上不符合常規的條約?
她擔心合約會作假,才會故意說那些話,讓陳德財拿出合約檢查,確定無誤之後,她以牙還牙!
這隻玉壺即便是段羅春雕刻,價值在六千兩左右。
陳德財明知價格,卻不得不多掏銀子消災,得氣得內傷。
「你咋就知道他們一肚子壞水?」謝玉琢不知道白薇腦瓜子吃啥長的。
白薇笑而不語,事情牽扯到顧時安,她才會變得特別敏銳謹慎。
坐上馬車,讓謝玉琢去段府。
他們的馬車駛離,顧時安從馬車上下來,望着白薇離開的方向。
當初得知白薇跟着謝玉琢學玉雕,他只當一個笑話,可卻沒有想到狠狠被打臉,白薇在選寶大會展露鋒芒,並且被知府看重,明年要代替寶源府城參加玉器大比。
白薇這般有能耐,顧時安十分詫異,這樣的白薇與他認識的那個完全不一樣。
「顧哥哥。」喬雅馨從馬車上下來,看着顧時安望着白薇離開的方向出神,她絞緊手裏的帕子,咬住下唇,「你喜歡她?」
顧時安輕笑一聲,眸光溫柔的凝視着喬雅馨,「說什麼傻話?我喜歡她,不會和你定親。」
白薇再有本事,不過是個商戶而已。他需要銀子,更需要官場人脈,這是白家給不了他的。
他的選擇沒有錯,早已沒有回頭路可走,所以他不會錯!
喬雅馨甜蜜的笑了。
——
陳德財被喬縣令怒斥一番,灰溜溜地坐着馬車去鎮上,直奔白氏玉器鋪子。
白啟祿躺在矮榻上呼呼大睡,白玉煙拿着棉布擦拭玉器。她身邊坐着一個扎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臉蛋圓潤白嫩,腮幫子一鼓一鼓,像一隻小倉鼠。一雙烏亮的大眼睛四處張望,見白玉煙沒有看她,捏着一顆丸子塞進嘴裏。
「你就知道吃,你看長的這一身肉。」白玉煙捏着白雪肉嘟嘟的手臂,「白江不管一管你?」
「二姐,我還小呢,要長個。」已經被發現,白雪不偷着吃,光明正大往嘴裏塞丸子,「就是這肉不豎着長,往橫着長去了。」她捏一捏肚子上長着的一圈肉,嘆氣道:「真羨慕大姐姐,是咱們家女孩中最高的,身段好,長得很漂亮。不知道大姐夫是什麼模樣,我還沒有見過呢,娘都不許我去石屏村。」
她攢了一匣子珠花,準備送給白薇的,一直沒有機會送出去。
白玉煙握緊了拳頭,看着白雪乾淨純真的眼睛,心裏生出厭惡。
「她不是個善茬,你別被她騙了。」
大姐姐才不壞!
小時候經常給她糖吃!
白雪往嘴裏塞了兩顆丸子,不想搭理白玉煙。
白玉煙看着白雪跟個傻子似的只會吃,半點看不上眼。
她走出內室,陳德財火急火燎的走來,白玉煙笑盈盈地打招呼,「陳叔。」
「你爹呢?」陳德財往裏走。
白玉煙跟着進來,陳德財已經吵醒白啟祿。
白啟祿一見到陳德財,立馬清醒過來,摸出一兩碎銀子扔給白雪,「你去買糖。」
白雪拿着銀子,高興的離開。
白玉煙準備出去,白啟祿將她留下來,讓她聽一聽白薇的下場,高興高興。
陳德財陰着臉,往口中灌一口茶,「白老弟,侄女給我帶來不少生意,她現在遭受委屈,你找我替她出頭,我二話不說答應下來。現在東窗事發,你也脫不了關係。找白薇雕一個玉壺,她拿段羅春的作品給我,着了她的道。現在這玉壺咱們弄壞了,她張口要兩萬兩,咱們若是不給,得罪段羅春,甭想在這個圈子裏混下去。我思來想去,咱們一人出一萬兩,不用你一個人承擔。」
「啪」地一聲,白啟祿手裏的杯子砸在地上。
「你……你說啥?」白啟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有搞臭白薇的名聲,反而被白薇訛銀子!「你是咋辦事的?你出高價指定她雕,她拿別人的東西充數,這不符合規矩!你可以讓她賠銀子!」
「她的手被匪徒傷了,咱們沒法讓她賠。」陳德財頹喪的坐在凳子上,如果不是與白啟祿有利益牽扯,他壓根不會蹚渾水。現在沒有達到目的,自個血虧!
白玉煙臉色驟變,意識到白薇的手受傷是她的主意,錯失讓白薇身敗名裂的機會,甚至他們還要反掏出一萬兩銀子,氣急攻心,一股腥甜往喉間涌去,硬生生吞咽下來。
白啟祿偷雞不成蝕把米,心痛的在滴血。
他哪裏拿得出一萬兩?
若是在選寶大會前,他還能勉強湊齊。白玉煙被除名,許多人解除合作關係,大把銀子往外流了,如今手裏頭只有一兩千兩銀子。
「我手裏沒有這麼多銀子,陳兄……」
「這筆銀子,你砸鍋賣鐵也得湊齊。」陳德財知道白啟祿氣數盡了,「我明天上門取銀子。」說罷,快步離開。
白啟祿胸口針扎一般疼痛,捂着胸口倒在矮榻上,呼吸困難。
「爹,你怎麼了?」白玉煙嚇一跳,連忙吩咐小廝去請郎中。
白啟祿制止住,「爹沒事,緩一緩勁兒就好。」他憤懣難平,「一萬兩啊,咱們得干幾年才掙一萬兩銀子?白白掏給白薇,我就……就憋屈!寧可不開這玉器鋪子,也不願掏這銀子。」
白玉煙不想得罪段羅春,「爹,賣宅子,賣石場,咱們也得給這筆銀子!」
她若是知道白啟祿算計白薇,無論如何也不會煽動劉娟買兇廢白薇的雙手!
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
再不甘心,也得打斷牙和血往肚裏吞!
「宅子賣了,爹得被人笑話死。石場也不能賣,賣了咱們的鋪子咋經營?」白啟祿越想心裏越難受,好不容易積攢的家業,全都散出去了。
「賣石場!」白玉煙忍痛割掉石場,相當於自斷一臂,「我去求趙老爺買下咱們家的石場,等咱們恢復元氣之後,再將石場買回來。」
石場很緊俏,她當初費了不少功夫才買到手。
賣給別人只怕拿不回來,趙老爺不一樣,他自己有玉礦。
白啟祿照白玉煙說的去辦。
「爹,你下次不許擅作主張。」白玉煙吃一次悶虧,今後盯牢白啟祿,免得拖對方後腿。
時間緊迫,白玉煙拿着契書去找趙老爺。
——
白薇來到段府。
段羅春在工棚里,研究一塊新得手的白玉。
白薇叩門進來,段羅春正在粗繪,她站在一側細看,看清楚玉石,眼睛一亮,「這是翠青玉?」
「這是一塊白玉。」段羅春看着白玉上分佈翠綠色的條帶,遺憾道:「這白玉凝重細膩,算得上一等玉石,可這抹翠色瑕疵,影響創作發揮。」
他準備用剜髒去綹法,將這抹翠綠給剜掉。
「這不是瑕疵,它是翠青玉。這種玉極少單獨產出,而是附於白玉、青白玉、煙熏紫等原料產出。你手中這塊玉底子白,翠色靈動鮮活,如同枝頭嫩芽,十分清新淡雅,細膩油潤。又無雜質裂紋和水線,品質極好。」白薇笑道:「把握好題材,比例,刀法,翹色運用在翠青玉上是點睛之筆。不信您可以嘗試一下,成品絕對會很驚艷。」
翠青玉在九十年代方才出現在市場,漸漸被大眾喜愛,只是好的翠青玉,卻是十分難得。
段羅春聽白薇一番話,他重新換個角度審玉,這抹翠色有一種透與不透的光澤,一動一靜,似綠水浮雲般的飄逸,細糯膩滑。
他不禁問道:「你認為什麼樣的題材合適?」
白薇左手轉動着玉料,最後拿着筆上手細繪,不多時,一副畫卷躍然於玉料上。
白的部分雕琢出小鹿,翠綠的部分做深林松柏,似兩隻小鹿在林間嬉戲。這一副圖景渾然天成,並無半點突兀。
段羅春撫須大笑幾聲,「你的心思巧妙,看來你的師傅把你教得很好。你認我做師傅,我未必能將你教的這般出色。」
白薇心虛,她只是來自後世,見多識廣罷了。
真正活在這個年代,被秒成渣渣。
「他的薄胎技藝沒有您高深。」
段羅春笑了,眼中有驕傲。「你還年輕,可以跟着我學。」
「好啊,待大賽後,我跟着您學薄胎。」白薇只學了三年薄胎,許多技巧不如段羅春純熟。他肯傳授,她能受益匪淺!
段羅春滿口答應:「你跟我學了,就得喊我師傅。」
「我已經拜過師,您若不介意,我喊您二師父。」
段羅春倒是不介懷。
白薇認下他做師傅,覺得與他親近了不少,很自然地提起喬府發生的事情。「您賣給我的玉壺損壞了,陳德財會賠兩萬兩銀子,到時候你給收着,咱倆一人一半。」
段羅春並不在意,「你已經給我銀兩,這兩萬兩是你靠本事得來的,全歸你。」
「我托您給趙老爺雕的玉器,你開動了嗎?他給我一間鋪子,提供我石場,你可得雕好一點,到時候說不定他看着喜歡,能賣我一座石場。」白薇思來想去,自己有石場才好,但是一座石場得不少銀子,她現在雖然有名氣,可還是窮得響叮噹。「一座石場得多少銀子?」
「得看大小,你若要買一座小的,陳德財這筆銀子足夠了。」段羅春見白薇眼睛發亮,忍不住潑一盆涼水,「尋常人不會賣。」
白薇撇了撇嘴,對段羅春說道:「這兩萬兩我就收下了,到時候參加玉器大比雕刻的玉器,我贈給您。」
「你若是輸了,我要來有何用?」
白薇在心裏翻個白眼兒,「你就不盼着我好一點?」
「這得看你用了幾分心思在裏面。」段羅春意味深長道。
白薇面色一肅,被他戳中心事。
「你不必給自己加諸太大的壓力,就當去歷練,不用將它當做一場比試。心態平和,心境豁然。」段羅春點撥她幾句。
白薇抿緊唇角,參加選寶大會,她便知人才濟濟,這只不過是一個玉匠師並不興盛的府城。正如謝玉琢所言,安南府城溫、姜兩家在培養玉匠師花費巨大的心血,以她的資歷想要贏,得冒險。
她心態不平穩,思維受到局限,一直沒有靈感,心中便愈發的急躁,越是如此越無法沉下心。
段羅春的話,讓她得到開解,「我會儘快調整好心態。」
「你可以做到。」段羅春鼓勵她。
在他的眼中,白薇就如一塊璞玉,經過打磨、精雕細琢,會煥發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白薇望着段羅春充滿信任的眼神,她輕輕咬着唇角,低下頭。
——
白薇從段府回家,段羅春將一塊羊脂玉玉料一併給她帶回來,這是用作參賽的玉料。
她讓沈遇幫忙搬回工棚,看了大半宿,睡在工棚。
第二天起來,腦袋還是空空蕩蕩。
白薇索性背着竹簍去山上,興許能夠出發靈感。
崇山峻岭、古木叢立、洞壑溪澗。
忽而間,她靈光一閃,心中有了主意。
白薇立即下山,去工棚繪圖。
這個時候,趙老爺再次不請自來。
白薇沉下心畫稿,並不搭理趙老爺。
趙老爺倒也怡然自得,品茶看着白薇作畫,不時說上幾句。「玉器你們開始雕了嗎?大約什麼時候可以完工?」
「……」
「你這是在作參賽的圖稿嗎?我瞧着普通,你拿這個比賽能贏嗎?」
「……」
「我認識溫家少主,介紹你認識一下,再去他們工棚參觀學習,深入敵軍陣營,知己知彼,戰無不勝。」
白薇抬頭看向趙老爺,擰着眉頭。
「怎麼?你想去溫家?」
「你太聒噪,吵得我心煩。」
趙老爺:「……」他還是頭一回被人嫌煩,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生氣,還想要笑!?
「已經開始在給你治玉,段老一個人獨立完成。」白薇下逐客令,「你沒有別的事可以走了。」
「玉器圖稿我有些細節要變動,你能引薦我去見段老嗎?」趙老爺詢問道。
白薇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主要為了段老。
這時,段老派人給白薇送銀票過來。
兩萬兩厚厚一沓。
白薇拿在手中生出一種久貧乍富的激動情緒。
「你說要去見段老?」白薇壓下激盪的心情,問趙老爺,「你的石場出售嗎?我既然要自己做玉器生意,有個石場便利許多。」
趙老爺沒有吭聲。
白薇道:「段老還有兩日回府城,眼下忙着雕刻玉器,沒空見人。」
瞎矇誰呢?誰不知道你昨兒才見的段老?今兒他都有空給你送銀子!
趙老爺酸了。
「石場啊?我好像有那麼一個可以脫手……」
「是嗎?我正好明天要給他去送圖稿。」
趙老爺從袖子裏拿出一張契書,「一萬五千兩賣給你,我分文不賺你的。你該知道石場不輕易脫手,這是我原來答應賣主不賣,等她兩個月後來買回去。」
白薇一愣,還真的有石場賣啊!
趙老爺立即表功,「你是趕巧,這石場是我昨兒才入手,再早可沒有賣。」
趙老爺為了見段羅春,可是舍下血本。
所求必定不小!
白薇猶豫了,她不能為一己之私給段羅春增加負擔!
趙老爺是個人精,哪裏不知道白薇的顧慮?
「段老人忙,你明天替我傳個話,能不能見全憑我運氣。」
他話說到這個份上,白薇便將石場給收下,看到契書上的面積,驚覺石場真的是寸土寸金。她不佔趙老爺的便宜,按照市價給他,一萬八千兩。
趙老爺拿着銀票,眼睛一眯,這疊銀票里其中有一半是從他這裏拿出去,繞了一圈又回到他手裏,還掙了三千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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