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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月,霽月?」清麗推門而入:「找了你半天,你還在這兒啊。」
霽月正手持着書卷,抬起頭,微微一笑:「娘娘說晚膳後要檢查書讀得怎樣,已經怪我這陣子只顧着貪玩。這不,秋意深了,天冷多了,也沒敢出去。」
「哎呀,你沒瞧見,宮裏出大事了!」
「怎麼?」
清麗朝門外探頭看看,碎步走到霽月身邊,附耳道:「你沒覺得,皇上最近幾日,都不怎麼到咱們長信殿來了嗎?」
霽月眼波稍轉:「宮裏娘娘多,皇上到底是該多走動走動,若只長待在一宮內,專寵也不好,其他娘娘該生怨言了。」
「不是,不是,」清麗連連擺手,小聲道:「我聽說,宮內來了群會跳舞的胡姬。」
「胡姬?是西域的女子?」
「是啊。」
聽清麗說些宮內傳言,霽月才知道,近日,安王從宮外搜羅了幾位西域而來的舞姬,作為禮物獻給了皇帝。
「聽說啊,那些胡姬腰肢盈盈可握,容貌濃艷美麗,黑眉深目,一個眼神就勾得人腳軟,這麼冷了還穿着露肚皮舞裙,跳起舞來嫵媚極了。」
「這麼說,安王這個歡心討得是甚得皇上的心意了。」
「那可不?皇上近些日子被她們迷得神魂顛倒。哪個娘娘宮裏都不去了。」
「聽聞胡姬自帶一番魅力,一顰一笑都能柔媚嬌艷,顛倒眾生。皇上雖為九五至尊,到底也過不了美人關。」霽月淡淡地說。
「唉,」清麗坐在霽月身邊:「我就擔心咱們娘娘。若是皇上去別的娘娘寢殿還說得過去,如今是被群胡姬迷得暈頭轉向,這,這算什麼啊!」
「姐姐莫氣,」霽月撫手安慰:「咱們娘娘心胸寬廣,豈會因為這些無足掛齒的小角色讓自己不愉快?娘娘在宮內地位穩固,又素來低調,想是不會被這些打擾。」
「嗯,希望皇上能早日清醒,別受人蠱惑。」
受人蠱惑……怕是有心之人巴不得皇帝能被蠱惑住呢。
晚間,霽月邊給左昭儀按摩雙肩,邊與左昭儀交流今日讀書所感。
「今日所讀,是《史記·世家》。」
霽月平日裏素來愛看史書。對於這一點,左昭儀也甚感欣慰,許是姑侄連心,霽月這點與她的心性頗為相像。
「哦,說說看,讀的哪一卷?」
「卷四十一,越王勾踐世家。」
「嗯,這一卷是經典。」
「是啊,春秋時期的吳越兩國相鄰而立,交戰持續數年。當年越王勾踐年輕氣盛,打敗吳國老王闔閭,便得意忘形之下,不納忠言之勸,以為可直取吳國而滅。卻不承想,他被勝利沖昏了頭腦,終被闔閭之子夫差大敗。勾踐從高高在上的越王淪為吳國的俘虜。人生實在是跌宕起伏,料不出誰會贏到最後。」
「明日繼續往下讀吧,會讀到勾踐在吳國為奴,歷經屈辱,臥薪嘗膽十年。」
「是,這個典故以前便也粗略了解過。勾踐其人,真是有『大忍』之度,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得常人所不能得。」
左昭儀滿意地點點頭:「是這樣的。多看史書,再看眼下的這些紛爭,都是過眼雲煙了。」
霽月手勁適當,捏肩捏得舒服,左昭儀微微闔了美目。
「娘娘,今日聽清麗姐姐說了些宮內最近的變化。」
「嗯,宮內最近,也就咱們這兒最安靜。外頭,可熱鬧了呢。」
「聽說,一群胡姬進宮了?」
「是啊,皇上夜夜笙歌,我倒是也落得個清閒。」左昭儀一如既往地平淡的語調,絲毫沒有被這件事影響。
「所以,娘娘並不擔心?」
「呵,」左昭儀搖搖頭,「有什麼好擔心的?宮內十幾年,什麼樣的威脅沒見過?」
「我就說嘛。清麗姐姐還生氣呢,我說娘娘胸懷似海,這種等級的,還不夠格入娘娘的眼。」
「還是你懂。我要是一個個都要計較,哪兒還能活到現在?不過……」左昭儀沒有再說下去。她還是覺得霽月年紀小,有些感受或許不能懂得。就比如,能在皇宮內生存下來的女人,不管是赫連皇后,是她,還是一向冷淡不受寵的右昭儀,能活下來的人,早就對皇帝沒心了。寵愛,只是保全自己的武器。
「娘娘,這些胡姬真的是安王作為禮物送給皇上的?」
「是。安王說,他聽說胡姬舞姿優美動人,遍訪西域,尋來了最優秀的舞姬,呈給皇上以表孝心。」
「他這一招倒是很得聖心。宮內女子,斷是比不得西域胡姬的新鮮誘人。只是,皇后竟也允許了。」
「皇后自然知道,如今太子之位空着,安王越得聖心,就能離太子之位越近。這計謀,說不定還是皇后給安王授意的呢。」
「也虧了他們,這法子都能想得出來。」
「唯利之人,多毒辣的法子都能用上,更何況這種。再說了,皇后也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以前為了爭寵,為了討歡心,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獻給皇上。」
「啊?」霽月驚訝道:「這也太……」
左昭儀嘴角輕揚,拍拍她的手:「這人啊,遠比你想像中的複雜多了。好了,休息一會吧。秋夜寒涼,多穿點,你的手都是冰涼的。」
「穿多了,有常娘看着,哪兒敢少穿。只是一入了深秋,便是這樣,手腳向來冰涼,許是遺傳母親吧。」
「霽月……」左昭儀轉過身,凝望着霽月道:「再過些時候,是不是就是……你父母的忌日了?」
「是。」霽月喏喏應道。
「宮內不許私燒紙錢,而且,這日子敏感,也太危險了。不過,我早就囑咐了樂菱,她說無藏寺里的師父們會為故人念經超度的。去年我初知道這個消息時,也是讓無藏寺的師父念了七七四十九日的經書。想來,也能略略彌補我身為馮氏族人的愧疚。只是,我身不由己,床頭之人便是兇手。滅族之仇還未雪,無顏見兄嫂。」
「姑母……」霽月聲音帶着哽咽,「姑母無需愧疚,您做的已經夠多了。若不是有姑母,我都怕是……」
「傻孩子,跟我還說這些?只是你,要警惕些,這些日子別讓人看出紕漏。」
「是。」
深秋的京城,夜風更猛了,呼嘯而過,門窗顫動。
一男子伏案看書,頭都沒抬,便道:「你這種躡手躡腳不走大門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這說明我身段輕盈。」來人翹腿坐在木椅上,搓着手放嘴邊哈氣:「這京城也忒冷了,我看啊,和西域沒什麼區別。你這屋子裏尤其地冷,怎麼也不燃個暖爐?我說給你多買幾個下人照顧照顧你,你還偏不要。你說你這是什麼毛病?」
「你不是也習慣獨來獨往嗎?」
「喂,我這是為了保持江湖傳說的神秘性。你看過哪個俠士身邊跟着一堆人?」
「是,名震江湖的『明公子』自然是要神秘。我就不如你無聊,這屋子冷,是為了保持頭腦清醒。」男子抬眼看看被他叫作「明公子」的人,笑道:「我也挺納悶,你是怎麼能一年四季都穿着白衣衫,還這麼幹淨?這也是保持『神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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