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府因為各種事情而忙作一團,亂成一團,誰也沒那閒暇時間來浮香院尋不痛快,有閒心的則是被打怕了以至於想起就覺膽寒,又哪裏還敢再靠近浮香院?
所以,沈妍汐很是過了一段舒坦、寧靜又快活的好日子。
而這一過,就過到了選秀宴即將開始。
今年的選秀不同於往,因為皇上不欲再填充後宮,今年只為王公貴子們指婚,所以在「選秀」這兩字的後面,赫然添了一個「宴」字。
選秀宴,更通俗準確的來說,更像是相親宴,王公貴子和名門閨秀們互相相看,看中了眼,看對了眼,便有皇上來賜婚。
能得皇上賜婚,那該是多大的榮幸!
而且將選秀辦成了選秀相親宴,也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聽說,就為了這個事,還曾在朝堂上引起一片紛爭,但最終還是皇帝陛下一錘落音,無視那些高喊着「於理不合」的大臣們,將事情就此確定了下來。
五月二十八,已是盛夏,一大早就能聽到外頭的蟬鳴聲嘈雜,皇城也因選秀相親宴而熱烈,皇城門口從天剛亮就車水馬龍,朝中大臣及夫人們攜自家的公子小姐無不盛裝而行,將偌大皇城都裝點得色彩多姿。
沈妍汐雖已有婚約,就連婚期都已決定,但還是一早就被叫醒,梳妝打扮也隨同進了皇宮。
選秀相親宴雖與她無關,但她身份特殊,乃未來的祁王妃,自當前來,況且,這一次的選秀與往常不同,幾乎是所有朝中大員家的主人人都出席。
說不定,皇上在為諸王公貴子們賜婚的時候還會順便也給七殿下賜下側妃美人呢。
如果皇上真有那個心思,她似乎也只好無能為力。可是,她雖對君殤並無那心思和感情,但也真不樂意還沒嫁過去呢,就多了一個甚至是幾個欲要爭寵的女人。
坐在左相府席位上,她抿唇淺笑,看着眼前那一個個花枝招展的美人兒,覺得真是賞心悅目,每一個都像是朵花兒似的,爭奇鬥豔、競相開放。
沈妍萱就坐在她的旁邊,卻是從始至終都低垂着腦袋面色蒼然憔悴,神情淒婉哀怨,再不見了以往的大方玲瓏,甚至恨不得能夠將自己隱身起來,不被任何人看見。
京城第一美人,卻哪裏還有第一美人的風采照人?恍惚之中,竟好似與沈妍汐換了個人。
當然,這並不是說沈二小姐忽然變得美艷動人,她其實依然是那蒼白中透着些病態,容顏平凡又普通的模樣,只是氣質卻不再唯唯諾諾、怯懦膽小。
她坐在那兒,不言不語,但只淺淺笑着,就自有一股子優雅的氣質,連普通平凡的面容都在不自覺中迷濛了幾分。
「這不是萱姐姐嗎?你今日怎麼坐在這兒都沒有來與我們聊天?我剛還在疑惑,想着姐姐你今日莫非沒有進宮來。」
有三位嬌俏的小姐攜手過來,笑容得體,舉止有禮,只是那眼力勁卻實在是不怎麼樣,竟似看不見沈妍萱那難看的臉色。
她們就這麼看不見人臉色的走了過來,還頗為親熱的聚集到沈妍萱身旁,拉着她的手歡喜的說道:「可是有好些天沒見着萱姐姐了,趁着今日這難得的機會,正好也可以跟萱姐姐說些話兒。」
那是一個米分衣羅衫的少女,略有些圓潤,顯得米分嫩而可愛。
沈妍汐打量她們一眼,見這少女的眉眼間竟與六公主君敏兒有些相似。
這可真是一張討人喜歡的臉,只是看她此番表現,可並不如表面的這般可愛,至少她是喜歡不起來的。
再說,這三位姑娘明顯是衝着沈妍萱來的,跟她也沒多大關係,便看一眼後就又收回了目光。
只是目光收回,耳邊卻依然不斷的傳來她們的聲音,堵也堵不住。
沈妍萱強打起笑臉與她們周旋應付,可隨着那一句句意有所指、若有深意的話,她本就乾巴巴的笑容正在逐漸僵硬,抿緊了嘴角面容微微扭曲,眼中更是涌動起了無數的羞惱憤懣和怨恨。
「萱姐姐,我聽說長公主殿下親自遣了媒人去左相府呢,你可真是個有福的。」
「是啊,萱姐姐能得如此榮幸,真叫我們羨慕不已。」在這選秀將近的時候,也就長公主能遣了媒人去提親,可不就是個榮幸?
「小侯爺身份尊貴,配上萱姐姐這第一美人真乃是絕配,往後定會十分的疼惜寵愛萱姐姐。」
「我原還想着今日皇上會如何為萱姐姐你指婚,沒想到竟是被小侯爺給先行定下了。往後姐姐你嫁給了小侯爺,那就是侯爺夫人了,妹妹們還要多多仰仗您呢。」
沈妍汐就坐在旁邊,聽着旁邊這言笑晏晏好似真的為沈妍萱高興還巴結討好她的話,察覺到沈妍萱渾身的氣息涌動已是到了爆發的邊緣,不由勾唇淺笑,一點都沒有想要幫這個親妹妹一把的姐妹愛,反而放下了茶盞,起身離開了此地。
沈夫人也是被這幾個跑來膈應沈妍萱的小姐氣得不輕,但她們的話語之中其實並無嘲諷不敬,她又不願與小輩爭執吵鬧落了身份,而且這事,要如何爭執如何吵鬧?怕是最後沒臉的還是她自己。
忽見沈妍汐站了起來,她頓時眉頭一皺,不悅的看向她,「你要去哪裏?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不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心坐着,反跑來走去的,真不懂規矩!」
這話與其是在說沈妍汐,倒不如說是給那三位姑娘聽的。
沈妍汐輕輕抬眸看了那果然臉色微變的三人一眼,又看向沈夫人,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沈夫人微怔,然後說道:「快去快回,別到處亂跑。」
「是。」
她應得很乖順,走得卻很利索,至於究竟是不是要快去快回,且要看她自己樂不樂意。
快步出了麗秀殿,她並沒有真的去找茅房,而是在附近尋了個安靜的地方,然後就躲了進去。
殿內太吵,還是這裏比較安靜舒坦。
她在假山頂上躺下,四邊多起的山石正好擋住了她的身形,讓下面的人若不仔細看定發現不了她的存在。只是雖隔着樹蔭,但還是有些熱,蒸得她有些昏昏然想要睡覺。
迷迷糊糊的眯着眼,似乎真的就要睡過去,卻忽聽到些異常響動,頓時瞬間清醒,睜開了眼睛。
一絲清風若有似無,從頰邊輕輕拂過,她敏銳捕捉察覺,睜開的眼第一時間看到了一抹月白光影,正落在她的身旁。
心中頓時一凜,尚未看清手上就先有了動作。
只見她隱在袖子裏的手指忽然輕彈,一縷極淺的灰色從袖子裏飄了出來,而她幾乎在同時霍然跳起,一腳掃向那一抹月白。
「砰!」
是腿腳相擊的聲音,兩人二話不說,在瞬間就交上了手,一時間竟也是難分上下,但她的眉頭卻已皺了起來,因為最先彈射出來的毒藥,被這魂淡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
這魂淡,自然就是君殤那個魂淡了!
這是她至今為止遇見的第一個,幾次三番、三番五次的躲過她下藥,還躲得十分輕鬆,甚至像是在逗着她玩兒似的!
拳腳相擊,打得熱火而不可開交,她不停的對着他下藥、下藥、下藥,他退避、阻擋,不沾分毫。
又是「砰」一聲拳掌相擊,她一拳揍過去,他收掌將她的小拳頭緊握包裹,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臉上,幽暗深邃,還帶着些許微不可察的無辜。
她嘴角一抽,拳頭一甩,沒甩掉!
於是忍不住的又一抽,擰起了眉頭,狠狠瞪着這不請自來擾了她清靜的魂淡,怒道:「你到這裏來做什麼?」
他抓着她的小拳頭緩緩放下,以免繼續遮擋了他看她的視線,目光在淡漠中透着點輕柔,嘴角輕抿着微微飛揚,還是那個淡漠如冰讓人退避三尺的七殿下,卻又有了些明顯的不同,似乎是……多了那麼一點點人氣兒!
「你不在麗秀殿。」
沈妍汐聞言挑眉,有點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
什麼叫她不在麗秀殿?難道是他去了那兒看一圈沒發現她的人影,所以就跑出來找她了?
這讓她又是一撇嘴,道:「那又如何?姑奶奶我喜歡待在這裏!不知比那亂糟糟的麗秀殿好了多少。今天可是選秀,是相親宴,我就不明白了,像我這種已被不顧自己意願的早早定了出去的人,為什麼還要進宮來?」
他看着她,然後點了點頭,轉身就在旁邊坐了下來。
他也不喜歡那裏,今日進宮,也全是為了見她。至於她說是後半句話……唔,他沒聽見「不顧自己意願」這六個字。
沈妍汐看着他皺眉,很想讓他滾蛋,可不說也知道他肯定不會聽她的話兒,所以就利索的送他一記白眼,忽然眼神兒一轉,就地蹲了下來,搭上了他的腕脈。
指尖細膩柔滑,落在腕上似有觸電,讓他莫名一麻,且迅速的蔓延直往左邊心口而去。
他低頭看她,她卻正微微眯起眼,半晌忽冷哼了一聲,道:「我就說你不可能真的全部躲得過去,只是體質特殊,那些個毒藥對你竟沒有一作用。我去,浪費我好多珍貴的毒藥,很貴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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