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短暫的瞠目結舌後,馬上意識到了原因。
「是和谷翰有關?」
唐智手中擺弄着酒杯,意味深長道:「他和谷翰走得太近了。谷政川出事,難免會把他歸咎於谷家這一系。這個侯展生,真是」
說着,唐智搖起了頭。
厲元朗冷笑道:「他本以為搭上一艘豪華遊輪,卻不成想是泰坦尼克號,可悲啊。」
「我猜他涉及不深,影響不大。」唐智分析道。
「省里這麼做,是在表明一個態度。」厲元朗深有同感。
「對的,與上面保持一致嘛。」唐智說完,猛然想起厲元朗也接了一個電話,就問他方便說嗎?
「唐書記。」厲元朗鄭重其事說出三個字:「薛倒了。」
「這麼快?」唐智反應的話語,竟然和厲元朗出奇的一致。
「就是這麼快,快刀斬亂麻,乾脆利落,免得節外生枝。」
唐智思索着,喃喃問:「消息可靠嗎?」
厲元朗深深點了點頭,「相當可靠。」
對於厲元朗這番表情,唐智很快想到另一層。
他十分真誠的問道:「元朗,你身上有太多的疑問了。這種消息,不是一般人可以掌握得到。你若是把我當成朋友,不妨和我直說,在我了解的範圍之外,你還有什麼深不可測的東西?」
厲元朗深思熟慮一番,咬了咬牙道:「唐書記,我有個同母異父的妹妹,她叫葉卿柔」
沒等厲元朗說完,唐智插話問:「是、是葉家的」
「葉明仁的女兒。」
唐智恍然的琢磨着,「葉家女兒,那豈不是會對你產生影響?」
「不會。」厲元朗堅決否定,「因為她還有另一個身份,王銘宏的兒媳婦。」
「是嗎!」唐智聞言,騰地站起身,兩眼直勾勾看向厲元朗,似乎不認識一般。
不怪他的反應這麼強烈。
唐智僅僅是個處級幹部,信息量不足以掌握更多。
但是,王銘宏他怎會不了解。
剛剛起飛沒幾天,簡直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厲元朗,你、你」唐智接連說了幾個「你」字,卻再也說不出來話了。
「唐書記,其實也沒什麼。」厲元朗解釋道:「他是他我是我,我仍舊是你手下的一個兵,接受你指揮。」
「不是。」唐智驚得有點語無倫次了。
好半晌,他才逐漸醒悟過味,一拍大腿說:「怪不得我前一陣去市里開會,廖書記特意向我提起你。」
厲元朗對此並不奇怪,「我想,我的這層關係,職位越高才能掌握。」
他已經深信不疑,左品坤肯定清楚。
很簡單,上次以他的名義,讓厲元朗去見谷政川的時候,左品坤專門向他解釋原因,就已經說明問題了。
要是厲元朗沒有這層關係,左品坤犯不着和他說。
級別嚴重不對等,根本沒這個必要。
他說了,就是表明看在王銘宏的面子上。
指不定什麼時候,厲元朗會有和王銘宏見面機會,偶爾提一嘴,都夠左品坤喝一壺的了。
所以,在對待厲元朗的問題上,左品坤不求有功,但一定無過。
厲元朗想到的事情,唐智同樣擔心着。
他推心置腹道:「元朗,這個身份對你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
「請說。」
「好的方面,我就不說了,單說不利一面。你在祥北省,對左書記是個考驗,是上面對他高度信任。同時,他的壓力也很大。」
厲元朗便問:「以你的看法,我會怎樣?」
「儘快提拔,禮送出境。」唐智很是淡定的道出這八個字。
是啊,身邊有這麼一個特殊身份的人,左品坤勢必要保證好厲元朗的絕對安全。
很顯然,左品坤不是王銘宏絕對信賴的人,達不到值得託付的程度。
左品坤一定會認為厲元朗是塊燙手山芋。
這東西能夠暖手,但是你得保證,自己的手是否經得住溫度的考驗,萬一燙出水泡呢?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迅速送給別人,最起碼那個人有手套,燙不到手。
「元朗,我分析你在祥北省的日子不會太長,你看吧,用不了多久,你就會很快得到提升,然後調走。」
說到此,唐智端起酒杯,鄭重其事的敬了厲元朗一杯酒,深情說道:「這杯酒我們一定要喝掉,這是我作為你的朋友,對你將來飛黃騰達的良好祝願!」
「唐書記,你太客氣了!」厲元朗雙手端杯,碰了一下,二人同時一飲而盡。
放下杯子,唐智感嘆道:「元朗,你是塊金子,總有閃亮發光被人撿走那一天。我覺得,你最終離開的時候,不會比我差。」
「等你翱翔騰飛的那一天,希望你記得,在祥北省,在魯高市,在祥雲區,你還有個能說心裏話的朋友。」
「唐書記」
唐智這番話,令厲元朗十分傷感,眼睛中不知不覺閃動起晶瑩淚花。
但是他也清醒的認識到,唐智的分析絕對有道理。
唐智擺了擺手,心情難免也發酸,不住搖着手,「不說了,咱們兩個大男人怎麼像林黛玉似的,多愁善感起來。喝酒。」
就在這之後的不久,薛永相被查一事,終於在各大頂尖媒體曝光出來。
之後,就是各地紛紛以各種形式表態,聲援支持高層的決定。
又過數日,葉明仁被調至京城,級別不變,放到一個閒置部門養老。
葉明天也沒好到哪裏去,提前退休,依然保持原有級別。回家養老,擎等着女兒生下孩子,他好當外公了。
看得出來,在處理葉家哥倆這件事上,還是看在王銘宏的面子,寬進寬出。
他們得以如此安排,和其他人比起來,算是善終了。
水慶章即便辭職,終究沒有逃掉被查的厄運。
令厲元朗十分吃驚的是,水慶章竟然在外面有女人!
這個女人跟了他好些年,從他手裏得到不少好處。
水慶章利用職務之便,為這個女人打了不少次招呼。
要不然,她只有小學文化水平,也不會成為擁有上千員工的集團老總。
看起來,那次谷紅岩在家裏和水慶章大吵大嚷,說他作風不好,就已經發現苗頭。
想起來真有意思,水慶章因為厲元朗出軌,對他極力打擊。
反觀自己,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有人下去,就有人上來。
一下子空出這麼多的位置,補足空缺就成了當務之急。
沒多久,厲元朗就聽到了東河省的人事變動。
王占宏出任東河省一把手,曲炳言受到水慶章的波及,調到京城閒置。
允陽市委書記蔣兆俊接替曲炳言,主持省府工作。
這位蔣兆俊厲元朗十分熟悉。
王銘宏在東河的時候,他就是省里秘書長。
後來,王銘宏調走,宮乾安到任,很快把蔣兆俊換掉,讓他去了允陽市。
兜兜轉轉,蔣兆俊轉了一圈,又回到省里。
可是這一次,他卻是鳥槍換炮,成為東河的二把手,級別上也提了半格。
由這件事,厲元朗聯想到一個人,就是沈錚。
他當初若是不急於改換門庭,堅持到今天,怎麼也會得到提升和重用的。
估計這會兒的沈錚,腸子肯定悔青好幾次了。
至此,這次事情終於告一段落。
薛倒了,谷家、金家徹底沒落。
葉家還算挺實,卻已是外強中乾,早就沒了往日的輝煌。
可以說,葉明仁當初對厲元朗的不聞不問,導致女兒不管他,沒有在關鍵時刻為其說話。
由此經歷,葉卿柔和葉明仁的父女關係,更加糟糕了。
倒是厲元朗變化不大,依舊在念河鎮,倒是他的身份得以解決。
不再是主持鎮委工作,而是真正擔任念河鎮的書記,同時依然兼任代鎮長。
這次還是徐高遠向他宣佈區常委會的決定。
宣佈完畢,徐高遠話鋒一轉,談起一件令厲元朗十分頭疼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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