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元朗當即接聽起來。
「你在哪裏?」唐智語氣有些急促。
「我在外面溜達呢。」厲元朗如實相告。
「你速到區委來,急事。」
果然如此。
厲元朗一刻沒耽擱,打車在十五分鐘後趕到唐智辦公室。
唐智正在打電話。
「廖書記,情況就是這樣。」
聽起來,唐智和市委書記廖啟勇通話,已經進入尾聲。
不知對方怎麼說的,唐智神情凝重的掛斷電話。
「唐書記,出了什麼事?」厲元朗焦急問。
從唐智的反應來看,事情不小。
「念河鎮一居民樓的一樓發生爆炸,房屋內的承重牆倒塌,導致整個樓體出現裂紋和下沉,全樓居民已經疏散。林區長帶領公安、消防、醫療等部門先行趕赴現場。」
厲元朗一驚,果然出了大事。
「傷亡情況怎樣?」
「還不清楚,我在等林區長電話,再做下一步打算。」唐智嘆了口氣說:「廖書記要求我們首先確保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儘量保證樓體不要發生垮塌,並安排好居民臨時住所」
唐智坐在椅子上,手掐在太陽穴上來回捏動。
不怪他頭疼,出了這麼大的事故,如果造成大量人員傷亡,他這個區委書記是要擔責的。
好在唐智第一時間向魯高市委書記廖啟勇做了匯報,沒有隱瞞。
這年頭,什麼事都不要想瞞着,手機這麼普及,拍個視頻就能發出去,想瞞也瞞不住。
厲元朗知道,唐智今晚要熬夜。
辦公室里有茶葉和咖啡,唐智喜歡書法,自然愛喝茶。
他特意給唐智泡了一杯濃茶,以此給唐智提神醒腦。
並且還給唐智按摩頭部的風池穴、風府穴、百會穴以及太陽穴等採取穴位按壓,以起到緩解唐智緊張疲勞的作用。
厲元朗經常頭疼,以前靠的是藥物。
是藥三分毒,頭疼病好了,會有其他副作用。
住院那段時間,他聽從章來左的建議,根據圖解找準頭上穴位,頭疼時就試着自己按摩,效果非常明顯。
「元朗,你的手法不錯,挺舒服的。」唐智眯着眼睛誇讚道。
「唐書記,我以前也總是頭疼,就試着自己按摩,久病成醫,多少會了一點點。」
「哦。」唐智深有感觸的說:「頭疼基本上睡眠不好,睡不着就是有心事,心事多說明身上擔子重。元朗,你之前是不是擔任過重要職務?」
說者有心,聽者有意。
厲元朗猜到唐智想要知道什麼,於是便說:「唐書記,我從前過往很複雜,容我做好準備再向您匯報。」
「嗯,也好,我不逼你,不過有些事說了總比不說好。」
這句略有深意的話,涵蓋着唐智對厲元朗信任,也希望厲元朗能夠信任他,和他敞開心扉,不要藏着掖着。
主僕之間正在對話,桌上電話響起刺耳鈴聲。
厲元朗趕忙接聽起來,是侯展生急促聲音:「唐書記在嗎,你讓唐書記接電話。」
厲元朗便將話筒遞給唐智。
唐智接過來,僅僅聽了幾句,眉頭迅速擰成一個大疙瘩,「什麼?居民鬧事?好,我這就過去!」
唐智氣呼呼的把話機往桌子上一扔,叨咕着:「這個侯展生,怎麼搞的,按住葫蘆起了瓢,救援還沒進行完,竟然弄得民怨沸騰,真是」
往下難聽的話他沒說,顯然已經對侯展生失望透頂。
一般處理這種重大事故,區長趕往現場指揮救援,書記在家坐鎮,能不讓書記出面的,儘量不麻煩書記。
這其中,區長必須要有勇於承擔和善於處置的能力。
恰恰相反,不知侯展生怎麼處理的,才到現場沒多久,就把全樓居民得罪了,弄出個鬧事事件。
火上澆油,忙中添亂。
唐智氣得臉都綠了。
命令厲元朗迅速備車,還叫上區紀委書記李成棟以及辦公室主任林果然,一起趕往事發之地,念河鎮的風果園小區。
一路上,唐智面色陰沉,侯展生的做法令他大為光火,強忍住沒有發泄出來。
念河鎮距離市區僅有四十公里,交通便利,省道都是單向四車道,這跟沒修過路的戴鼎縣,簡直天壤之別。
二十分鐘後,車隊進入念河鎮地界。
厲元朗的手機響起,是侯展生的電話,詢問他們到了什麼位置。
厲元朗如實相告,侯展生便說:「厲秘書,你們開到直接到鎮政府,我在二樓小會議室等你們。」
掛斷後,厲元朗回身將侯展生的原話告訴了唐智。
唐智眉頭一皺,「侯區長不在現場指揮,跑鎮政府幹什麼去了?」
厲元朗知道這是唐智發泄不滿,就沒有接話。
「按照他說的辦,直接去鎮政府。」唐智發完話,閉上了眼睛。
不到十分鐘,三輛車先後開進念河鎮政府大院。
和其他鄉鎮一樣,念河鎮黨委和鎮政府在一起辦公。
二層樓,外觀老舊,並不奢華。
這是厲元朗到祥雲區工作以後,第一次下鄉,第一次來到念河鎮。
他最大的感悟是,別看祥雲區也是處級單位,和東河省的縣平級。
但是人家在樓堂館所方面,低調很多。
不像他在東河省那樣,小小的縣城,基本上都是高層建築。高大氣派,非常壯觀。
看起來南方和北方,在某些細節上就能體現出來不一樣的地方。
大門口,早有侯展生的秘書和鎮政府幾名工作人員等候。
見唐智一行人下車,馬上迎過來,引領眾人上到二樓,走進小會議室。
裏面只有鎮黨委書記郝昆,副書記賀天順二人,陪同着侯展生以及副區長兼公安分局局長曲戰英說着話。
厲元朗對於郝昆,只聞其名,還是頭一次見到他本人。
郝昆個頭不高,四十幾歲,濃眉豹眼,臉上堆滿橫肉,一看就不是好相與之人。
反觀,賀天順戴一副眼鏡,年齡和厲元朗相仿,顯得文質彬彬。
唐智和眾人點頭打過招呼,皺眉問道:「邢廣雲呢?他怎麼不在?」
邢廣雲是念河鎮的鎮長,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不在場實在不像話。
郝昆跟何廣順相互對視一眼,似有難言之隱。
侯展生解圍道:「唐書記,我要向你道歉,並沒有發生居民鬧事,請你前來,是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商量。」
唐智更是不理解,大半夜的,把自己從幾十里地之外的區里折騰到念河鎮,就是商量來的。
商量什麼?在電話里不能說嗎?
他的臉色頓時又不好了,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
曲戰英見此情景,旋即插嘴道:「唐書記,我們警方經過初步偵查,發現這起爆炸案有玄機,涉及到鎮長邢廣雲。我向侯區長匯報之後,侯區長認為事情嚴重,在電話里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才出此下策,請唐書記和各位來此商議的。」
唐智等人紛紛落座後,打發走其他閒雜人等,只留下厲元朗一人做記錄。
在座的有區委書記唐智、區長侯展生、紀委書記李成棟、區委辦公室主任林果然,副區長兼分局局長曲戰英。
念河鎮書記郝昆,副書記何廣順二人,也參加這次緊急會議。
五位區里領導,兩位鎮領導,一共七個人分坐兩邊。
唐智環視一圈說:「到底怎麼回事?侯區長,你先談一談。」
侯展生往後一靠,指了指郝昆:「老郝,你把事情原委向唐書記匯報一遍吧。」
「好。」郝昆點了點頭,端起茶杯潤了潤嗓子。
他利用喝水的空當,在心中迅速編輯着語言,構思完畢,清了清嗓子,這才娓娓道來。
結果他不說則以,一說,將在場的唐智,以及後來的區委其他人全都給震驚到了。
怎麼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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