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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無儔書房內。
煮鶴:「王爺,封恬來報,西京已成水火之勢,太子同八王皆傷亡慘重,各自僵持,王爺現下便可啟程,進京勤王。」
夜無儔啟唇道:「嗯,兵馬如何?」
「墨淵說,兵馬二百乘,已然備妥,現在萬事具備!」夜無缺眼瞅着大事將近,越說越雞凍了。
夜無儔冷不丁得問:「蕭卿君如何了?經得住長路顛簸嗎?」
焚琴大為不滿道:「難道她蕭卿君的矯揉造作現下竟然還在爺的顧慮之內嗎?現下這般光景下,契機稍縱即逝,我等追隨爺,多年隱忍,各個皆是刀尖舔血,哪個背後不曾滿身傷痕?你問問在場各位,你這般為了一個女子『經不住長路顛簸』而躊躇遲疑,究竟妥是不妥?莫說現下那蕭卿君已無性命之憂,即便用她一人血脈祭了七王的旌旗又何妨?!」
夜無儔冷冽道:「本王的旌旗不必何人鮮血來祭!」
夜無缺見焚琴被七弟責難,挺身護短:「焚琴所慮倒無甚不妥。」
他對焚琴的心思在座各位皆眼見心明,而焚琴之於夜無儔的心思各個也是心如明鏡。他夜無缺明知滿腔愛意如同覆水難收亦甘之如飴,皆因他能看穿焚琴的逞強,這樣的焚琴讓他心生惻隱的同時也漸漸愛意萌生。一日復一日,一寸深一寸,這十數年的日日月月,竟然根深蒂固了也不自覺。
對於自己的情敵,自己同父異母的七弟——夜無儔,他是敬重的。先時,他一位逍遙王爺趟進這渾水中來皆因自己母親的臨終遺言:「傾力相助七弟無儔。」年少的他曾問母親何故?病弱的母親只是斷斷續續說着什麼無儔乃故人骨肉,也沒說出來什麼所以然。
這「故人」莫非是無儔的母親——寵妃喬氏?母親生前清寡,哭和笑都很隱約。在西京那座輝煌的未央宮中,他以為母親始終是孤獨寡歡的。不曾想母親竟然同一貫美艷飛揚的喬氏如此敦厚?
遵照母親遺言,無缺將如此深遠的信念代入了自己原本自在樂天的質子生涯。夜無儔間或會向他傳書一些指令,十多年來步步為營,隱忍謀劃,他真心為這位弟弟的謀略智慧所折服。這一盤浩蕩的棋局,所有人都是一顆子,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乎,惟獨那位蕭二小姐昏迷的晝夜見到過他倉惶失措的神色,其餘,則熙熙而樂,泰然處之。
焚琴作為無儔安插在平陵的另一顆棋子,同無缺在多年合作無間的折子戲中漸漸派生出了同志情誼。無缺明知她心之所向是無儔,倒無甚在意。只要她安好,他便安好。只護她平安喜樂,旁的,他真的不是如此在意。
可如今,她分明並不安好。
先時蕭卿君不省人事之時無儔面上不同尋常的神色,眾人皆看在眼裏,焚琴一貫在意無儔言行舉止,自然看到更多更深。雖則事後無儔向大家言明,蕭卿君是關係到他回歸西京奪權的關鍵所在,半分差池不能有。大家皆鬆了口氣。
如同先前煮鶴所言:這般光景下,爺自是不能有了軟肋。
但是焚琴已然對無儔用情至深,經過蕭卿君一事之後已如驚弓之鳥。
無缺心下揣度,無儔那樣一個心繫江山的人物,任何光景下都不宜有軟肋,都不能對一個女子用情至深,那只會毀了他。
所以,他更要守護焚琴。不是無儔寡情,而是他的心要承載太多,定然不能偏頗於一個女子。這樣的男人,往往容易自苦。而愛上這個男人的女人,亦愈發痛苦。所以,他明知沒有回應,也不會放了焚琴。即便得到一個又一個冷眼。
他此番對於焚琴的袒護,一則是由於自己慣常對她的偏袒,二則,焚琴方才所言也深深觸動了他的心。刀尖舔血自是千難萬難。他堂堂一皇子便已然愁苦至此,何況焚琴一介女流?人皆有私心。由此,他越發心疼維護焚琴了。
所以,他在所有人都屏息莫敢作聲的時候出言袒護焚琴:「焚琴所慮倒無甚不妥。」
「言則,你們眾人皆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了?」夜無儔深邃目光斂然一掃眾人。
「甚好。」夜無儔繼而凜然一甩衣擺坐下。
整理了下微微凌亂的衣着,道:「飛鴻傳書於墨淵,讓其整裝,插上太子旗號,率師二百乘,兵臨西京皇城之下。」
眾人莫名其妙,夜無缺則淺笑瞭然。
「七弟的意思是,對內讓墨淵打着太子的旗號,如此,一來名正言順,二來,不必捨近求遠,再繞道平陵,一路人馬浩浩蕩蕩,免生事端。對外,則宣稱,因未來七王妃身子不適,經不住長路顛簸,暫緩行程。如此,七弟可憑藉『重傾國,輕天下』的形象定位輕易便撇清奪嫡之嫌。」
「知本王者,莫若三哥!無缺、無儔會心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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