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輕青一路上見不少婢女端着一盆漿水往青園裏去,然後再一盆盆烏黑的血端出來,不由訝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橦嬤嬤聽到聲響,躬身道:「帝姬,思顏神醫說夕兒姑娘的喉嚨里太多毒血,需要催吐。」
「然後呢?」師輕青不知道救人的法子也不知道這思顏神醫到底行不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進去看看。」
說着往裏走,被橦嬤嬤攔住,「帝姬可使不得,思顏神醫特地交代了除了那些奉藥的婢女其餘人皆不可入內。」
橦嬤嬤正說着話,便又有一名婢女端着更黑的血水出來,甚至還可見上頭漂浮着隱隱的肉沫。
師輕青差點一個反胃,忙挪開了目光,心想,或許古代的高人皆有怪癖也未可知!
「那思顏神醫可曾有交代過會如何救治?」那人方才到了府里竟如此之快就知曉該如何救治夕兒,那幫子太醫可是整整耗時兩日都未曾尋得法子。
橦嬤嬤搖了搖頭,「思顏神醫以一套金針名冠天下,想必離不了。」
師輕青點點頭,這才看到師相與眾太醫皆立在一側,旁有婢女正為其扇着風,更有冰塊驅暑。
師輕青冷眼掃罷,並不打算過去請安,而是選了個與其離得更遠的位置站着。
橦嬤嬤知曉師輕青心中是怪師相的,怪他的默許怪他的漠然。
「帝姬,那邊涼爽些,不如過去等候吧?」橦嬤嬤斟酌着開口。
「不必,心靜自然涼。」師輕青冷然。
於是橦嬤嬤退至一側,師輕青繃着臉在青園外頭站着,可在酷熱日頭下能保持心靜自然涼談何容易,更何況師輕青心裏掛念着夕兒的安危,十分焦急。
一急就容易熱,眼見已是正午十分,青園閣樓的門猶是緊閉。半分響動也無,師輕青更是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額上密汗直滲。
對面的師相放下手中的茶盞,對一旁的夏總管低聲道:「將這冰塊拿一塊過去給青兒。」
夏總管抬眼見師輕青直擦汗。明白師相的良苦用心,忙應了是,領着倆個家丁抬着冰塊過了去。
夏總管命人放下冰塊後留了一人扇風,躬身道:「帝姬,這是相爺為您準備的。」
師輕青眉梢一抖。不由暗嘆他爹果然使得一手好計謀,「嗯,退下吧!」師輕青從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說完,便轉頭望向閣樓里,奈何思顏神醫一直閉門不出,也未給想着給外頭的人傳個信兒,師輕青不敢硬闖進去,怕他正在重要時刻亂了心神,導致功虧一簣。
這一等便等到了傍晚時分,眾太醫與師相都上了年紀。雖然大家都很想知道思顏神醫最後診治的結果,可奈何身子實在是支撐不住,橦嬤嬤見狀,便請了他們去一旁的偏殿休憩,而師相則是回了落梅園等候消息。
偌大的青園院子裏便就只剩下師輕青,安靜得連一片落葉隨風落下都清晰可聞。
許是因為等得太久或者因為太過安靜,疲憊不堪得師輕青竟在此刻睡去,恰好就在此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一身穿青碧殤袍的男子從屋裏走去,眉眼裏亦是帶着疲憊。
似是訝異門口竟然空無一人。低笑出聲,原本打算交代的話咽在喉嚨里,不由四周打量了一番,卻見院裏一身穿藕色襦裙的女子靠在長廊沿住沉沉睡去。不由十分好奇,走過去細細打量,卻見她的膚色竟是比一般人的黃,眉眼倒還算正常,很是普通,組合在一起倒也還算耐看。舒服。
思顏見她鼻尖滲出密密細汗不由伸手一撈,將其抱在懷裏打算送她進屋安睡。
師輕青睡眠向來極淺,經思顏如此一動早已醒了過來,沒想到居然是在一個男人的懷裏,師輕青又惱又羞,趁着那人一個不注意便跳了下來,將藏於袖中的匕首抵着那人的脖頸,「什麼人,竟敢擅闖師府?」
思顏沒想到原本沉睡的小兔子竟是會撓人的小野貓,尤其小野貓認真的模樣讓他不由輕笑,「你是青籮?」
「你是?」師輕青沒想到那人被匕首抵着仍笑得漫不經心,風華絕代,偏頭一看,屋門大開,不由猜想,「思顏?」
「嗯哼,我以為我們早已相識了。」思顏手隔着衣袖將師輕青的匕首輕輕彈開,笑得謙謙君子,與方才能直接抱了人家女子的人徑不相同。
「什麼?」師輕青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思顏遞給她一方繡帕,示意她擦擦臉,方才繼續說道:「你不是說我們曾在醫館暢聊醫術整夜麼?」
轟然一聲,師輕青鬧了個大紅臉,完了完了,虧她還信誓旦旦地說思顏是女子,這下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而且還被正主兒抓了個正着,再沒有比此刻更讓人窘迫的了。
「呵…怎麼,怕啦?放心吧,我與你爹已解釋過了,那日與你交談的是我門下弟子,頂着我的名號與你探討的醫術,你並不知情。」
師輕青不明白他為何會幫她,卻知道此時並非探究的好時機,「多謝了。」說完,便轉身往屋子走去。
「你救得人如何了?」
思顏也不介意她的無禮,似本來也沒想着她會感激,跟在她的後頭進了去,一一作答,「命是保住了……」
師輕青鬆了口氣。
「不過……」
「不過什麼?」聽到此處,師輕青的心都跳了出來,「你能否說完,不要大喘氣?」如此性命攸關地事似乎在他的眼裏不過小事一樁,竟完全不顧及他人。
不過師輕青隨即釋然,身為醫者想必見過太多生離死別人情冷暖,如此只怕也是多年以來行醫使然,「抱歉,思顏公子能否將話說全,我很是擔心。」師輕青拱手一禮,姿態放得十分低。
其實思顏向來見過太多的人在讓他救人之前阿諛奉承,在救人之後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他早已習慣漠然相待,否則,他豈不是早早地被氣死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讓他遇着一個會說抱歉的人,而且醒悟得還如此之快,竟然,還是個帝姬?
思顏突然就覺得受某人要挾前來,倒也並不是一無所獲嘛!
「無妨,人我是救活了,但她的喉嚨只怕是好不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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