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外頭為何如此吵鬧?還有隱隱地哭聲。」想容一臉病態地倚在床榻上,對剛進門走來的三夫人輕聲問道,似突然想起了什麼,急言:「該不會是夕兒……」許是說得太急嗆得直咳嗽。
三夫人輕嘆一聲急走幾步來到床榻邊為想容順着氣,「是四夫人,叫帝姬用了刑罰,走了。」
「四夫人她,雖然平日驕縱跋扈了些,此次也確實是她不對,可帝姬如此還是太過心狠了。」
想容忍不住為師輕青辯解,「娘,此次何止是四娘不對,她的女兒殺害了若煙,她自己又下毒毒殺夕兒,還害得女兒如此,這般狠厲心腸歹毒,若是青姐兒不懲治她,日後她也必定繼續為禍旁人,再者,爹爹為了維護師家百年聲譽豈會如此輕易地放過她。」
師相向來護短但不過對的是師家的子女,對於妻妾師相他並不是那麼重視,想容從小看着娘親日漸消瘦的容顏就知道了。
三夫人見想容還為師輕青說話,開始數落,「你呀,你如此這般明里暗裏地護着她,她可曾有將你放在心上?你的容顏在整個北夏都是數一數二的,對於女子來說容顏是何其的重要,日後你尋不着婆家她可會幫你半分?」
見三夫人生氣,想容忙縮到其懷裏,撒嬌道:「娘,瞧你說的,不過皮相罷了,若是對方以貌取人,那想容嫁過去也定然不會過得如意,再來,我娘可是當朝師相的三夫人,就算我嫁不出去,難道娘親大人還會趕我出去不成,忍心見我挨餓?」
三夫人知道想容說的話在理,不忍她猶在病中還要來寬慰自己,笑着去刮她的鼻子,「我算什麼大人,莫要取笑你娘親。若是你真嫁不出去,娘親也確實拿你沒有辦法,只能養着老女了。」
「娘……」想容嬌嗔一聲,終是逗得三夫人展顏一笑。
身穿赤翠色素衣的婢女低頭從屋外匆匆行來。低聲道:「夫人,帝姬來了。」
想容聞言十分欣喜,「快快請進來。」
三夫人臉色僵了一僵,良好的修養使其無法對師輕青疾言厲色起來,可面對將女兒弄成這樣的間接兇手。到底也沒法子和善。
師輕青與蓋清從屋外行來,三夫人略福了福身子,行了一禮,「見過帝姬。」一屋子的人則隨之。
師輕青本就十分的愧疚哪裏好再承三夫人的禮,「三娘快快請起。」
師輕青伸手去扶,卻被其看似不經意地錯開,「帝姬是來看想容的吧?我去給帝姬做些吃食,你也有陣子沒來了,我讓人去準備你愛吃的芙蓉點心來。」
師輕青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有些尷尬卻還是笑道:「多謝三娘。」
三夫人點了點頭。與蓋清互行了一禮,便走了出去。
想容在床榻直喚,「青兒,過來坐。」說完,又對着蓋清道:「蓋先生也坐。」
師輕青抿了抿唇,望着想容那蒼白的臉色,越發顯得額頭上那抹鮮紅觸目驚心,難得她還笑得那般沒有隔閡。
「想容,我……」
蓋清想着自己身為男子多為不便,遂偏頭對師輕青說:「青兒。你好好陪陪想容吧,我要進宮面聖,先走了。」
師輕青知道他是為她着想,點了點頭。未再多說什麼。
「想容,你好好養傷,蓋某先行告退。」
「勞煩蓋先生跑一趟了。」
蓋清拱手還了一禮,便由一名婢女領着出了師府。
此時,一雲閣內便只剩師輕青與想容留在內屋,婢女全都在外房侍候着。距離不遠也不近,剛剛好的位置。
師輕青深吸口氣,抱着一袋子瓶瓶罐罐走到床榻前,「想容,是我對你不起,你要打要罰都可以,只要你能原諒我,我做什麼都可以。」
想容見她認真的模樣,也不由想要逗她一逗,「當真什麼都可以?」
師輕青篤定地點了點頭,從想容纏着的紗布來看也能知道傷得不輕,難怪蓋清說她的傷……
「此事因我而起,自然該由我負責。」
「好,有了你的承諾,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想容調皮地眨了眨眼,「我要你永永遠遠地做我的好姐妹。」
師輕青愕然,「你真的不怪我?」
想容拉住師輕青的手,讓其坐到床榻上,笑道:「其實你來之前我以為你在怪我,怪我沒有能力保護好夕兒……對了,說道夕兒,她現在如何了?御醫囑咐我不宜出門,所以也未能去看過她。」
師輕青來的時候便發現想容這裏竟然只有一個御醫在為其治療,心裏愧疚更甚,「夕兒她現在在青園,張太醫與眾太醫正為其…續命……」
「我聽娘親說已廣散了英雄帖召喚所有醫術能人者前來帝京,更有傳了消息給思顏神醫,難道竟一點消息都沒有?」想容不由十分擔憂。
師輕青點點頭,「大家聽說張太醫都束手無策,哪裏有人敢輕易前來,再加上師家的地位擺在這裏,只怕大家也是聞着止步了。」
「是啊,若無真本事醫不好夕兒,只怕會擔心自己送命,哪裏還敢有人前來。」
師輕青不想讓想容在病中還要如此憂慮,只得轉了話頭,將手中拿着的瓶瓶罐罐一一遞給想容,「這是我這麼多年來收到的傷藥,對於治療傷疤有奇效,我…這是我的一番心意。」
想容卻是絲毫沒有介意,笑意吟吟地打開去看,藥瓶因着製藥主人的心性不同質地與紋樣皆不相同,想容一一看了一會兒,被一瓶上頭刻着竹紋的吸引,輕輕打開瓶塞閉目清嗅,眼中讚嘆之意甚濃,「此藥聞之竟讓人覺着血液通暢,耳目清鳴,且若凝脂又不濃於水,色澤清雅伴有淡淡清香,如此好藥青兒你如何製得?」
師輕青抿唇輕笑,「我可不敢居功,此藥是七哥送予我的,當日我手……當日是七哥擔心我受傷以防萬一的。」
想容絲毫未曾多疑,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原來如此,不愧是七爺。」說完,忍不住又撫摸了一遍,愛不釋手。
「想容,不如讓我來幫你上藥吧?」師輕青見她開心的模樣,就知道自己這瓶藥沒有送錯。
想容淺淺一笑,臉色不知不覺染上了一層紅暈,垂眸間羸弱地病態讓人越發憐愛,師輕青突然大跳起來,「我知道了,想容。」
想容早已習慣師輕青一驚一乍的性子,笑問:「你知道什麼了,慢慢說。」
師輕青拉住想容的手,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想容,我想到了一個絕佳的法子,雖然不可以讓你的容顏復如初妝,但絕對不會讓你輸於前。」
「當…當真?」想容雖說不會介懷自己的樣貌,但到底是女兒家怎會甘於醜陋,若天意弄人她便認命,但倘若有人力可勝天如何能不讓人欣喜?
「嗯。」師輕青迎上想容的期冀的眼神,將自己的想法一一道出,「我曾在一本古書上見過,有女子容貌受損所以用魚腮骨塗抹成花瓣模樣與額前,平添一抹柔媚。」
說完,怕想容不信,師輕青隨手拿起一副想容的自畫像,執筆在畫間女子額上用朱墨添了兩筆,「你看,可還不錯?」
想容原本只是將信將疑,以為師輕青不過是寬慰自己,誰知一見師輕青拿起此畫而來,那佳人半露梅妝額,綠雲低映花如刻,「這…是我?」
師輕青點點頭,「除了你誰還有如此容姿?」
「你且安心養好身子,七哥的藥想是極好的,介時我親自為你描畫,定叫人眼前一亮。」
想容忍不住伸手撫摸,感嘆,「想不到竟還有這樣的一日,你向來喜愛鑽研古書,曾把自己關在青園幾日幾夜都不曾出來,原來還有這樣的好處。」
師輕青笑了笑沒有解釋。
恰巧這時三夫人進了來,忍不住問,「你們這是在說什麼,笑得如此開心?」
想容與師輕青對視一眼,相視一笑,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三夫人,「娘,你快過來。」
「什麼事弄得如此神秘?」雖是如此說着,三夫人還是將手中端着的點心放下走了過去。
一望那畫中人便成了痴,「這……」
想容十分滿意她娘的表現,笑說:「這次女兒是因禍得福了,青姐兒跟我說可以如此描畫,不僅可以將那傷疤掩住亦比原來更為貌美。」
「這豈止是美……」三夫人喃喃自語,「如此,為娘的也算是安心了。」因這此事,三夫人對師輕青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似突然想起什麼,笑道:「既如此,我也告訴你們個好消息吧!」
「什麼好消息?」師輕青忍不住問。
「方才前院來人傳話說,思顏神醫到了,相爺正領着他去青園呢!」
「當…當真?」師輕青差點語無倫次起來,日盼夜盼地思顏神醫竟然來了,這就說明夕兒有救了,「想容,我…我先回去了,明兒再來看你!」
想容也是高興,忙說,「無妨,你先回青園吧,改日我稍好些了去看看你和夕兒。」
師輕青顧不上再多說什麼,與三夫人居然拱手行了一禮,一路跑了回去。
留下想容與三夫人一臉愕然卻又為她高興,夕兒有救的話,她也好過些,那眸子濃濃化不開的憂愁也會淡一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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