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小毒妃 58 鬥智鬥勇宸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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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空空如也的花轎,還有那滑稽的八哥鳥的叫聲,四周忽然一片死寂,那些恭賀聲全都變成了笑柄。什麼才子佳人,天造地設,全都是瞎話。

    兩國的權貴大臣,看着眼前這一幕,神色都十分的尷尬。

    柴慕璃頎長的身姿穿着火紅的喜袍,站在大紅花轎前,在精緻面具的遮掩下,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可只有了解他的人才知道,他那平靜無波的舉動下,蘊藏着如何驚濤駭浪的怒火。

    「宸王殿下,這…」皓月國的官員面上十分難看,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畢竟,依靈公主乃皇上親封的和親公主,也算是皓月國的子民。如此不負責任的逃婚,還捉弄了這位有着閻王之稱的宸王殿下,可想而知這後果會是如何!

    一場聲勢浩大的聯姻,卻以這樣的方式收尾,怕是兩國邦交也走到了終點了吧?

    「皓月陛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西昌國的八皇子率先回過神來,大聲的質問道。

    司徒曜天喉頭緊了緊,一雙手也拽得死緊,可是臉上卻不動聲色,還露出驚訝的表情,問道:「朕也很納悶兒啊!貴妃娘娘可是親自看着公主上了花轎的,怎麼人突然就不見了呢?愛妃,你說是不是?」

    此刻的瞿貴妃,臉色也極為難看。

    雲晴乃她收的義女,又是從她的宮裏出閣的,若說她沒有半點兒責任可是說不過去的。原本以為可以借這一場聯姻,為自己的地位錦上添花,獲得不少好處。可是沒想到,雲晴竟然無緣無故的失蹤了。這不但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也給她增添了不少的麻煩。

    咬了咬下唇,瞿貴妃臉上露出為難之色,淺淺的說道:「回皇上,臣妾的確是親自送公主上了花轎的。從鍾靈宮到乾坤殿,路程並不算遠,一路上又有西昌國的使臣保護,應該出不了問題的。」

    她這是在暗示着,迎親的隊伍是西昌國的人,並非皓月國。新娘子不見了,自然是西昌國護衛不力,與皓月國無關。

    對於這個答案,司徒曜天十分的滿意,但同時心裏也閃過不喜。太過聰明的女人,總是讓人感到厭煩。因為她的那些聰明,會大大的有損她們的美麗和可愛。一個心思太過通透的女子令人難以掌握,也會讓人感到極大的壓力。

    一身喜氣紅袍着身的柴慕璃,靜靜地佇立在花轎旁,既沒有大發雷霆,也沒有嚴厲的斥責。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像是在思索着什麼,又像是在懊惱着什麼,着實令人難以揣測。反倒是西昌國的八皇子柴慕冷着一張臉,臉上滿是憤慨。

    「貴妃娘娘這麼說,便是我們西昌國的不是了?誰知道那公主是真是假,反正蓋着紅蓋頭,我們亦無法辨認。說不準,便是你們皓月國不想讓公主遠嫁,所以才使的詭計呢!」

    他字字珠璣言辭犀利,立刻引起了皓月國上下的不滿。

    「八皇子這話說的也太過難聽了!公主殿下明明就是在迎親途中,被你們弄丟的,怎麼能怪到我們頭上?」

    「就是…皓月泱泱大國,難道還會出爾反爾不成?」

    「這簡直就是對皓月的羞辱!我看是你們西昌國用心不良,根本是成心來挑事兒的!」

    皓月國的臣子們個個義憤填膺,慷慨激昂的爭辯起來。

    西昌國的使臣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敢甘拜下風,也站出來反駁道:「皓月還真是欺人太甚!我們西昌國宸王殿下一言九鼎,豈會是言而無信之人?更何況,那麼多貴重的聘禮都下了,難道還會有反悔之意?我看你們皓月貪得無厭,想要空手套白狼才是吧?」

    「真是狼子野心,既然收了聘禮,就該乖乖的讓公主出嫁。可你們竟然敢耍陰謀詭計,實在是太猖狂了!」

    「如果不將公主交出來,我們誓不罷休!」

    「對,誓不罷休!」

    「閉嘴!」就在雙方爭得面紅脖子粗的時候,柴慕璃冷冷的開口了。

    雙方的官員被震懾到,面上又是一陣尷尬。

    柴慕璃一句話,便讓他們閉了嘴,可見其威勢多麼的驚人。即便這裏是皓月國,即便皓月國的國君在此,他卻絲毫沒有受到壓迫感,那渾然天成的霸氣,儼然帝王一般,甚至比起那高高在上的司徒曜天還要更有魄力。

    「你們還不退下!」司徒曜天反應遲了那麼一些,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但還是厲聲呵退了那些不知輕重的官員們。

    柴慕璃這時候動了,他邁着穩健的步子,緩緩地走向大殿中央,來到司徒曜天的跟前,拱了拱手,道:「皇帝陛下,這場婚宴怕是辦不下去了。至於那些聘禮,本王也不會收回。公主雖然沒有親臨,但是名分已定。依靈公主,便是本王的王妃,這一點,希望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作證。」

    他的話音剛落,頓時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這位宸王殿下,莫不是有什麼魔怔了吧?公主都逃婚了,他竟然還想娶她?」

    「殿下莫非是糊塗了…那樣的女子,怎能做我西昌國尊貴無比的王妃?」

    「實在是太荒謬了…」

    司徒曜天心裏微微一驚,眼神也不由自主的縮了縮。這個宸王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為何執意要娶依靈公主,莫非他們之間早就認識,或者是出於某種目的?

    在賜婚之前,他也曾讓人調查過雲晴的底細。只知道她突然出現在京城,突然在京城崛起,卻不知道她的來歷,甚至連長相都沒有見過,只是偶爾聽暗衛提過,算是個容貌出眾醫術精湛的女子。除此之外,他是一無所知。宸王莫非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可是美貌的女子不在少數,而西昌宸王也不是一個貪念美色的庸俗男子,這個理由實在是說不過去。

    見皓月皇帝半晌沒有吭聲,柴慕璃眉頭不由得挑了挑。「怎麼,陛下還有什麼更好的提議?」

    司徒曜天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臉上立刻堆滿了笑容。「蒙宸王不棄,能夠包容朕的義女到如斯境地,朕甚是欣慰。依靈她能夠嫁給宸王,那也是她莫大的福分。既然宸王殿下這般有心,那麼朕一定會竭盡所能,儘快將公主尋回,送去西昌國與宸王完婚,並多準備一份大禮,給公主陪嫁。」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說話就是有分寸。

    一來,他沒有承認這是自己一方的錯。二來,又與西昌結成了姻親,避免了一場動亂。雖說損失了一些財寶,但總算是將事情給壓了下去。只不過,這筆賬他會記在心裏。等找到那個膽大妄為的女子之後,再一併的討回來!

    「如此,多謝陛下成全。」柴慕璃拱了拱手,就算是謝過了。

    他這樣不咸不淡的態度,着實令皓月國的臣子們心裏堵得慌。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王爺,竟然也敢跟皇上討價還價,膽子還真是不一般的大。可是儘管如此,也沒有人敢去據理力爭。因為柴慕璃就算不開口,只要往面前一站,那渾身散發出來的不威而怒的氣勢,就足以令人膽戰心驚。更何況,他還有個令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名號——閻王。

    京城最熱鬧繁華的酒樓已經人滿為患。

    小二一邊招呼着客人,一邊忙着端茶倒水,忙的不亦樂乎。而在二樓靠窗的一個桌子旁,卻坐着一男一女。他們悠閒自在的喝着茶,品嘗着酒樓提供的美食,自在愜意的很。

    「小姐…」一身婦人裝扮的年輕女子剛張了張嘴,就被人給打斷了。

    「嗯?」身旁的俊秀少年五官清秀,舉止優雅,儒生打扮,端的是俊逸非凡。他只是輕輕的提醒了一聲,那女子便改了口,喚了她一聲。「相…相公。」

    看着美人兒臉色酡紅的模樣,少年嘴角微微勾起,道:「嗯。」

    他應了一聲,讓坐在對面的女子的臉色更加羞快要滴出血來。心裏暗忖道:小姐還慣會捉弄人的。明明是兩個女子,卻要以夫妻相稱,實在是太讓人難以啟齒了。

    「相…我們還不出城嗎?秋婆婆說,近日把手的官兵少了許多,西昌國的使臣也都離開了,不如…」

    不等她把話說完,少年便抬手打斷了她的話,道:「越是防範的鬆懈,越是要謹慎。興許他們這樣做,便是等着咱們自投羅網。」

    「可是憑着小…高深的易容術,難道還躲不過那些人的眼線?」女子輕咬下唇,惴惴的說道。

    少年輕抿了一小口茶水,才淡淡的開口。「別太小看了他的勢力,如我預料的不錯,他肯定是先撤了明處的眼線,繼而轉為暗處。如此一來,就更是要小心謹慎了。」

    女子張了張嘴,卻沒再繼續說下去。可是這樣的妝扮,讓她十分不自在,忍不住小聲的嘀咕起來。「可也用不着穿成這樣吧…我…我可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這以後可要怎麼嫁人?」

    「喲,都想嫁人了?想嫁給誰啊?」忽然,身後響起一道輕笑聲,嚇得女子花容失色。

    「蘇葉,你…」

    原來,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在京城鬧得滿城風雨的雲晴主僕三人。而那一身男子裝扮,笑得溫和得體的,便是那新出爐的逃嫁公主——依靈公主。

    「公子…」蘇葉朝着雲晴福了福身,依舊是以丫鬟的身份出現在眾人面前。

    「秋婆婆那邊,可是有些眉目了?」雲晴把玩着手裏的杯子,吐氣如蘭,臉色十分的悠然。

    蘇葉點了點頭,湊在雲晴耳邊說了些什麼。雲晴眼睛微微張大了一些,嘴角也帶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看來,那人還真是格外的用心啊,竟然命人暗中去地下錢莊打探…」

    「公主…公子你的…嫁妝要換成銀兩,自然是要去錢莊兌換的…可惜他們想不到的是,公子你卻明目張胆的去當鋪當了那些東西…」蘇葉眼裏滿是得意,也對自家主子深深地佩服起來。

    如今滿城的人都在搜尋主子的下落,可是主子卻在世人的眼皮子底下穿梭在最為繁華熱鬧的街道茶樓,卻沒有被發現。可見,主子是多麼的睿智。

    三人正悠閒的喝着茶,吃着點心,忽然聽到隔壁幾桌的客人都在興奮地議論着什麼。而雲晴在聽到那兩個敏感的字眼兒之後,也將注意力放到了那些人的身上。

    「這可是空前盛大的盛事啊!」

    「藥谷新任谷主繼位,那是多麼大的事情!咱們皓月國的皇子,據說也被邀請去觀禮呢!」

    「據說藥谷廣發請帖,也不知道咱們這些平民老百姓是否有幸也能前去?」

    「你就痴心妄想吧!藥谷那是什麼地方,也是我們能去的?」

    藥谷藥谷,全都是藥谷!

    那兩個字就像是刀子一樣,戳在她的心上。

    儘管再世為人,可是前世的種種因果,她卻始終無法忘記。那粉身碎骨的痛,那烈火焚燒的恨,她從來都不敢忘記。若從來都不曾虧待過那些人,可是她們是如何回報她,回報老谷主的呢?

    微微閉上眼,雲晴腦海里浮現出那些人的臉,身子也僵了起來,無法動彈。

    「公子,你怎麼了?」蘇葉見主子臉色不好,不由得擔心起來。

    雲晴緩緩地睜開眼,掩去眼底的悲痛和恨意,淡淡的說道:「我沒事。」

    「是不是外面太吵了,奴婢去跟小二說,換個安靜的位子吧?」蘇葉體貼的說道。

    雲晴擺了擺手,已然恢復了平靜。「無礙。葉兒,你去吩咐秋婆婆,讓她酉時三刻到梅隴巷來見我。」

    「是。」蘇葉低頭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就在她下樓的時候,突然遇到幾個熟人迎面而來。她身子僵在了那裏,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努力克制住顫抖的手腳,緩緩地向樓下走去。她是易容過的,應該不會被認出來才是。

    與那些人擦身而過,並沒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蘇葉鬆了一口氣,連忙加快了腳步,朝着酒樓外奔去。

    「公…公子…是蕭世子…」眼角無意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佩蘭嚇了一跳,趕緊收回自己的視線。

    雲晴抬眸,淡淡的瞥了一眼,道:「怕什麼!他又認不出我。」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低頭喝茶。」雲晴冷冷的吩咐着,兀自倒了一杯茶,慢慢的飲了起來。

    蕭雁南自然是不屑與平民百姓同在一處用膳的,因為早已有人安排好了清靜整潔的雅間給他,他不過是路過而已。可就算是雲晴再低調,她那張出色的容顏在人群中也相當的打眼。

    「那位公子好面生。」他眼角的餘光瞥到那窗前的俊雅公子,不由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前面帶路的小二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窗前那抹熟悉的身影,微微愣了一下,才點頭哈腰的笑着介紹道:「那位公子,最近是這裏的常客。至於是哪家的公子,小的就不清楚了。」

    「哦?」蕭雁南習慣性的蹙了蹙眉,似乎對那個清秀的公子沒什麼好感。

    「世子爺樓上請,楊家公子已經在水暖閣等候了。」小二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不敢有半點兒怠慢。

    蕭雁南將心裏那股子的不舒服壓了下去,慢慢的抬腳,跟着小二上了樓。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佩蘭才拍了拍胸口,口乾舌燥的牛飲了一口茶水,道:「真是嚇死我了,幸好沒認出來!」

    「你現在這副模樣,自然沒人能認得出來!」雲晴促狹的眨了一下眼,對自己的易容術還是很有信心的。瞧佩蘭原來那張還算清秀的臉,變成如今這般清麗可人,那可都是她的功勞。


    佩蘭傻笑着,一顆心總算落回了肚子裏。「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雲晴愣了愣,光澤濕潤的嘴唇淡淡的吐出兩個字。「藥谷。」

    識香樓

    「飯菜不合胃口麼,都沒怎麼動過?」看着小二原封不動的將膳食端下樓來,唐英英面上有些訝然。

    小二恭敬地彎了彎腰,小聲的解釋道:「主子心情似乎不大好,故而沒什麼胃口。」

    心情不好?唐英英挑眉。是心情非常糟糕吧!

    自從大婚那日,雲姑娘沒出現之後,主子的臉色就一直陰沉的厲害。可是一向殺伐果斷的他,竟然沒有大開殺戒,反倒安靜的出奇,這倒是他們這些做屬下的沒有想到的。

    「看來,主子這次是真的上了心了。」唐英英勾了勾嘴角,吩咐道:「將飯菜放回鍋里熱着,主子隨時可能傳膳。」

    「是,老闆娘。」小二乖巧的下去了。

    唐英英回到後頭的院子裏,見自家男人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忍不住笑了。「露出這副可憐相給誰看呢?」

    錢小川見到娘子大人回來,立馬換了一副表情,道:「英英,你說主子這回是不是真的栽在那個丫頭的手裏了?否則,在大婚那日丟了那麼大的臉,也不見主子發脾氣。」

    「你才想明白麼?」唐英英甩給自家男人一個白眼,輕笑出聲。

    「果真如此的話,那主子豈不是慘了!」錢小川這話剛出口,就被自家婆娘敲了一下。「你膽子不小,敢在背後議論主子的是非,不怕再去暗房?」

    錢小川對於拍了拍自己的嘴,連忙改口道:「瞧我這張嘴!」

    「也不知道那雲姑娘到底藏在什麼地方,這都過去數日了,也沒找着,也不知道是否還在京城…」對於那個冷清冷心的女子,唐英英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卻相當的佩服。

    在她看來,也只有那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同樣冷的驚人的主子!

    「都說了,女人嫁人是一輩子的事情,唉…可惜主子聽不進去啊…」想想精明強勢的主子,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卻純潔的猶如一張白紙,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哪有不跟人家姑娘家商量,就先斬後奏的請旨賜婚的?就算盲婚啞嫁,也得有三媒六聘,各種繁瑣的禮節吧。主子這回,是真的操之過急了。不過呢,她也能夠理解。像雲姑娘那樣出挑的美人兒,若是不搶佔先機,怕是會夜長夢多吧。畢竟,這京城裏,打着雲姑娘主意的人大有人在。

    「先不說這個了,主子交待的事情可辦成了?」唐英英平日裏看着嬌嬌弱弱的,但暗地裏做事卻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錢小川嗯了一聲,道:「已經找到了那婆子的住處,為免打草驚蛇,我只是派人盯着,下一步還得聽從主子的指示。」

    唐英英給了他一個讚賞的眼神,心裏也十分的得意。

    畢竟,這樣一個能幹的男人,是她的夫君啊!

    「如此甚好。」

    梅隴巷

    「小姐,秋婆婆來了…」蘇葉低聲的喚了一聲,生怕打擾了主子休息。

    雲晴睜開眼,支起身子,在軟榻的一邊靠坐着,吩咐道:「請進來吧。」

    蘇葉轉身,撩起厚重的紗簾,將秋婆婆迎了進來。

    「公主,一切都準備妥當了。是否即日起程?」秋婆婆跟在雲晴身邊這幾日,早已習慣了她那副慵懶冷清的性子,耐性也愈發的深厚了,不再會急的跳腳了。

    雲晴將身上的薄褥子往上提了提,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時機到了,自然會離開。這些日子,婆婆辛苦一些吧。那些人還跟着,不是嗎?」

    秋婆婆點了點頭,對主子的神機妙算,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與以前那個軟弱無能的沈家九小姐相比,如今的主子實在是好太多了。也正因為她性子的轉變,才能領到那些舊部,她也開始期待公主帶領着他們重振旗鼓,殺回朝都去復仇。「是,屬下遵命。」

    雲晴一個眼神示意,秋婆婆便退了出去。

    已經進入秋季,天氣乾冷乾冷的,屋子裏門窗都掩了起來,外頭根本看不清屋子裏的動靜。

    默默守候在暗處的兩名暗衛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便跟着那婆子悄悄地離開了。剩下的一個,則呆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虛掩着的門扉,不敢有半點兒懈怠。鋒芒培養出來的暗衛,對主子是絕對的服從,而且個個都是精兵強將,極少有失手的時候。

    見屋子裏的人進進出出並無異樣,藏在暗處的人才稍稍放了心。

    雲晴躺在軟榻上,臉上沒有一絲的着急。那些尾隨而來的暗衛,她很敏感的察覺到了,卻沒有先下手為強將他們除去,就是想要利用他們來麻痹某些人。等到她出招的時候,那便是脫離那些人掌控的時候。

    以為派幾個人盯着,就能讓她乖乖的束手就擒了?雲晴在心底冷哼。想要困住她,還需要些道行。除非柴慕璃親自來,否則,那些人不足為懼。只不過,依照他那孤傲的性子,怕是不會親自動手的。

    「小姐…喝點兒茶湯吧。」蘇葉捧着杯子進來,體貼的伺候着。

    雲晴接過那杯子抿了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便又喝了幾口才放下,道:「佩蘭去哪兒了,怎麼連個人影都見不到?」

    蘇葉捂着嘴笑了,道:「她還能去哪兒,不就是幫着阿蒙磨藥去了?」

    想到形影不離的二人,雲晴瞭然的勾起了嘴角。那丫頭年紀也不小了,阿蒙又是個靠得住的。也許,這邊是所謂的姻緣天註定吧?正想着呢,佩蘭就笑意盈盈的從外頭進來了。

    「小姐…奴婢早些時候出去買菜,遇見沈府的幾個丫頭婆子,聽她們小聲的嘀咕着,好像是沈府的老太爺六十壽誕要到了,正加派人手採買東西,準備大辦呢!」

    佩蘭永遠都是那樣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樣,好像沒什麼可以令她憂慮。

    雲晴抬起頭來,似乎充滿了興趣。「如此說來,一定很熱鬧了?」

    「小姐也想去湊熱鬧嗎?」佩蘭順着她的意思說道。

    雲晴卻搖了搖頭,道:「沈府,我不屑再踏入一步。不過,倒是想起一件趣事來。」

    稍作停頓,她才繼續說下去。「沈綺芸的臉恢復的也差不多了吧?逍遙侯府肯定也在邀請之列吧?」

    「小姐的意思是?」兩個丫頭不明所以的瞪大了雙眼,等待着她解惑。

    雲晴卻忽然閉口不提,只是眼中那抹算計的狡黠表露無遺。在離開京城之前,她是不是再送一份大禮給沈家呢?

    沈府

    「老二媳婦,壽宴的事情都準備得怎麼樣了?」端坐在暖閣的羅漢床上,神情略顯憔悴的老夫人淡淡的開口問道。

    坐在其下首的二太太忙欠了欠身,道:「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這樣的小事也要勞煩母親操心,實在是兒媳的罪過。」

    沈府已經不如往日那般的強盛,加上近來頻繁的惹出事端來,讓闔府上下都不得安寧。故而,二太太這個掌管中饋的當家主母也是更難做了。府里的銀子被沈青桐席捲而空,值錢的東西所剩無幾。如今為了老太爺的花甲壽誕,她不得不從自己的嫁妝里拿出銀子來補貼家用。這其中的艱辛,可不是什麼人都能體會的。

    大房的大太太如今倒是安分了不少,因着大老爺的事兒,大房在其他幾房人面前都有些抬不起頭來,就更沒了說話的底氣了。三房是一如既往的安分,沒什麼值得操心的。臉上笑容最多的,反而是四房。

    自從沈青桐被逐出家門,四房沒了那個禍水,四老爺四太太倒是省心不少。儘管日子一樣難過,可是跟大房和二房相比起來,他們也算是樂得清閒自在了。

    四太太理了理鬢髮,陰陽怪氣兒的說道:「二嫂一個人打理這麼大一家子,實在是辛苦。若是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二嫂千萬別客氣,儘管開口好了。」

    二太太挑眉,老四媳婦這是什麼意思,冷嘲熱諷還是想要分她手裏的權?

    「弟妹身子虛弱,還是好好地將養着吧。也沒多少的事兒,就不必勞你累心了。」二太太也不是個吃素的,也不甘受氣,自然是要頂回去的。

    這院子裏的事兒,都瞞不過二太太的眼睛。四太太身子虛弱的緣故,大家心知肚明,只不過沒拿出來說而已。不就是四老爺寵着自己的妾室,不給正室顏面,惹得四太太大鬧一場,結果四老爺一怒之下,就罰了四太太禁足麼?對外宣稱四太太身子不利爽,可是這裏頭的門道,府里的人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四太太聽到那明朝暗諷的話語,心裏像針扎一樣,頓時就忍不住嗆聲道:「二嫂,我也是好心想要幫你分擔,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嫌棄我辦事不利索還是怎的?有什麼話就明說,夾槍帶棒的,算怎麼回事!」

    「四弟妹多慮了,我也是關心你的身子,怎的就成了罪過了?」二太太不甘示弱的哼哼道,說起話來可比四太太有藝術多了。

    老夫人見她們到了這個時候還只顧着爭風吃醋,臉上就有些不高興了。「你們都給我閉嘴!當老婆子我不在了嗎?一個一個都是讓人不省心的,想氣死我這個老太婆,免得礙了你們的眼,是不是?」

    「母親恕罪,兒媳知錯了!」妯娌倆互相瞪了一眼,這才低下頭去,老老實實的閉了嘴。

    老夫人冷哼一聲,喉頭痒痒的,忍不住咳嗽了起來。杜媽媽連忙上前幫她老人家順着氣,勸解道:「老夫人,仔細身子。」

    一旁的三太太滿是焦急的看着咳嗽不止的老夫人,臉上閃過一絲複雜,似是心疼又似擔心。大太太則眼觀鼻鼻觀心,臉上雖然表現的很平和,但是心裏卻在幸災樂禍。

    大老爺被關進牢裏,也不見家裏人盡全力去迎救。為了自保,為了她們的名聲,都恨不得跟大房一刀兩斷,撇的乾乾淨淨的。哼,她算是看明白了。什麼親情,都是狗屁!

    用得着你的地方,就對你高看一眼。

    一旦你失去了利用的價值,那就什麼都不是。

    想想大老爺這麼多年的努力,一朝化為了泡影,她如何能不心疼,如何能不懊惱。可是,跟這些相比起來,她更加痛恨老夫人的視而不見,其他幾房的冷言冷語。

    她巴不得老夫人這個死老太婆早日升天,巴不得其他幾房都倒霉。故而,看到老夫人身子越來越虛弱,二太太四太太被老夫人訓斥,她心裏反而痛快不已。

    只是,她想幸災樂禍也該掩飾好眼裏的神色。

    老夫人扶着杜媽媽的手,眼睛在幾個媳婦的臉上掃了一圈,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聲,又壓着聲音訓斥了起來。「以前,我是怎麼教導你們的,啊?整日爭風吃醋,有意思麼?!既然嫁進了沈家,生是沈家的人,死是沈家的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難道還要我這個老婆子教嗎?簡直不知所謂!」

    「咳咳咳咳咳…。」

    「老夫人…」「母親…」

    老夫人抬手,制止她們開口,接着說道:「你們心裏怎麼想的,我都清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個道理我懂。平日裏,你們明爭暗鬥我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當沒看見。可是,你們要鬧,也得有個限度。誰要是只顧着自己快活,不顧沈家的利益,老婆子我第一個不放過她!如今沈家的形勢已經大不如前,你們還這樣鬧,難道是想我死不瞑目嗎?」

    「沈家百年基業,我可不想毀在你們的手裏!」

    「母親教訓的是。」幾個媳婦全都跪了下來,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老夫人見說的差不多了,接過杜媽媽遞過來的茶水淺淺的抿了一口,才緩緩地說道:「好了,都起來吧。」

    四房的太太這才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依次在椅子裏坐好,不敢再造次。

    「沈家已經經不起這麼折騰了,故而這一次的壽宴要格外的慎重!」老夫人歇了口氣,轉過頭去對杜媽媽說道:「去,去把老婆子箱底兒的那個首飾盒拿來。」

    眾人聽到首飾盒三個字,都是一驚。

    沈府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了嗎?都需要老夫人將壓箱底的嫁妝拿出來補貼了?

    「老二媳婦,這些東西,你拿到一個妥善的地方去當了吧,興許還能湊個幾萬兩銀子。我也體諒你的難處,就按照我的話辦吧。這一回的壽宴,邀請了不少的權貴,萬萬不能閃失。這些首飾,我也用不着。原本想着要留給你個丫頭當嫁妝的,唉…」說到這裏,老夫人的聲音都忍不住顫抖了。

    與幾個月的富態貴婦人相比,如今的老夫人可謂是風燭殘年,行將就木了。

    「老夫人,這可怎麼使得!」幾個媳婦半是驚訝半是心虛的勸道。

    雖說公中的銀子全都不翼而飛,可各房各院的庫房可都還是安然無恙的。她們做媳婦的只想藏着掖着,不想將自己壓箱底的東西拿出來,可是老太太率先拿出了自己的體己私物,她們也不能落於人後。

    於是,幾個夫人或多或少,也掏出了不少的私房錢。

    等到出了老夫人的祥安院,回到自己的院子,四太太就忍不住抱怨起來。「本來就沒有多少的嫁妝,又要拿出幾樣來,日後四房的女兒出嫁,老夫人還能多給些添箱錢不成?」  聽着四太太的抱怨,她身旁的婆子不由得在一旁幫腔道:「如此,還不如分出去單過呢。」  「可不是麼…照此下去,我那些嫁妝還不全都倒貼進去!」四太太應和着,心裏很是不痛快。  提到分府單過,四太太也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那時候,沈府還是昔日那個名聲遠揚,備受世人矚目的世族。不但逢年過節有人上門來送禮,上頭的賞賜也不少。老夫人雖然再偏心,可是面兒上做的還是不錯的,也不會少了四房的一份兒。如此,她才想賴在沈府的。而且,四房是庶出,分出去後,單憑着四老爺那微薄的俸祿,怕是養不活一大家子人的。再者,她的兒女也都還小,將來娶親出嫁,也還的靠沈家幫忙幫襯着。可是如今,沈家已經逐漸衰敗,連帶着她也要開始過着節衣縮食的日子,如何能不憋屈?

    四太太心裏琢磨着,該如何跟四老爺開口提一提這分府單過的事兒。反正在這府里,也討不到什麼好處去,還不如搬出去,樂得逍遙自在呢。  與四房遙遙相對的嫡出二房倒是顯得異常的平和。  七小姐沈綺芸的臉好的也差不多了,笑容又重新回到了她那張精緻的臉蛋上,整日坐在銅鏡前不停地照着,生怕這是一場美夢,隔夜就會醒來一般。  「白芍,你說蕭世子見到我恢復如初的這張臉,會不會像從前那般待我?」與心腹丫鬟訴說着羞人的心事,沈綺芸臉色綻放着異樣的光彩,讓她整個人又添了三分媚態。  白芍一心想着巴結自家小姐,將來也要跟着陪嫁到高門去,自然是滿嘴的恭維。「小姐這般模樣,誰見了不動心?世子爺見到小姐恢復了惜日的美貌,肯定會為小姐高興的!」  沈綺芸高興的不能自已,心裏滿滿的都是美好的嚮往,以至於都忘記了蕭雁南是如何的鄙夷厭棄她的。「再過兩日便是祖父的生辰了,你說,蕭世子他會來嗎?」  「肯定會來的。奴婢早就派人去夫人那裏打聽過了,逍遙侯府也在邀請之列呢。到了那一日,小姐一定要妝扮的美美的,將其他世家的小姐都比下去。」白芍不但有一張巧嘴,還生了一副玲瓏的心思。  沈綺芸給了她一記讚賞的眼光,嘴角不自覺的向上勾起。「真好…只是可惜,祖父的壽辰,姐姐卻不能出宮。」  提到那位沈府昔日的驕傲,白芍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愣了愣,繼而接話道:「小姐菩薩心腸,時時刻刻都顧念着姐妹情誼。可惜五小姐她是個命薄之人,果然是天妒紅顏啊。還是咱們小姐最有福氣,說不定將來便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了呢。」  對於白芍的說辭,沈綺芸很是贊同。「若是真的有那麼一日,小姐我肯定不會忘了你的功勞!」  「多謝小姐賞識。」  主僕兩人一唱一和,屋子裏滿是歡聲笑語。  與之相鄰的院子裏,卻是冷清多了。那是沈府三少爺,也是唯一嫡出的少爺沈從銘居住的場所。說起來,沈家小一輩當中,當屬這位三少爺最有能耐。不但能文能武,還畫的一手的好畫,醫術也是不凡。才十七八歲的年紀,就已經頗得今上的賞識,雖然尚未授予官職,可是在京城裏也算是小有名氣,絲毫不遜色於其父二老爺,也是沈老太爺最為看重的孫子。  從小到大,沈從銘都是以第三代掌家之人來培養的,一言一行都中規中矩。世家子弟的陋習,他倒是一樣都不沾。勤奮上進,為人謙恭,至純至孝,從來都不以勢壓人。加上他俊朗的長相和挺拔的身姿,以及不少好的風評,儼然被京中閨閣女子視為最佳夫婿人選之一,也是京城名門望族學習的表率。  可就是這樣一位優秀的少年,此刻卻忘記了勤奮刻苦的鑽研醫術,忘記了府里還有那麼多的糟心的事兒,一味的望着書房牆上掛着的一幅畫痴痴地發着呆,久久無法收回自己的視線。  「這便是你的真實面目麼…」他喃喃自語着,好像在對着那畫上的人兒傾訴着。  就在京城因為和親公主逃婚鬧得沸沸揚揚的時候,他才得知,這畫上的女子,便是那要遠嫁西昌國去,被皇帝破例封為公主,亦是無名醫館那從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女神醫。他看過一眼之後,就念念不忘的女子。  起初,沈從恩還嚷嚷着她便是沈青桐,他也曾懷疑過。可是在沈從恩的描述下,畫出這副美人圖的時候,他心裏就有了答案。那就是,她絕對不可能是沈青桐。  固然,她們都有一雙冷清而又淡漠的雙眸,可是卻是兩張完全不一樣的臉。而且,他也不想承認她是沈青桐——他的堂妹。他怕心中的那個美夢會幻滅,怕自己會遭人鄙夷。  他竟然連真人都沒有見過,就喜歡上了一個女子。  「你定是不喜他,所以才逃婚的,對不對?」他伸出手去,輕輕地撫上那畫上的人兒,依依不捨的觸碰着她的面頰。  他忘我的陷入了自我陶醉中,就連小廝推門而入都沒有聽見。  「少爺…老爺回來了,讓您去書房一趟。」  沈從銘回過神來,臉色很是難看的呵斥道:「誰讓你進來的?」  那小廝微微一愣,忙不迭的請罪道:「小的該死,小的敲了門,沒聽見少爺應聲,還以為少爺默許了…小的該死,少爺饒命!」  沈從銘不但嚴以律已,對身邊的人也要求嚴格,不容有半點兒錯失,這是府里眾所周知的事情。那小廝見主子沉着一張臉,便知道自己犯了錯了,心裏更是惱恨不已,怪自己太過魯莽,應該再多等候片刻的。  「滾出去!以後這書房,任何人都不准進來,知道嗎?」沈從銘冷冷的訓斥着,心裏窩着一股子的無名之火。  小廝嚇得跪倒在地,連連稱是。  「你先下去吧。」沈從銘背過身去,努力平息着怒氣,心裏懊惱不已。  他不該發這麼大火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不想讓別人看到這幅美人圖,不想讓人知道她的存在,更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在乎她。三日後  「恭喜沈老太爺…」  「恭喜恭喜啊…」  儘管沈府近來諸事不順,但是收到請帖的府邸,還是如約而至,向沈老太爺送着恭賀。畢竟,風水輪流轉,誰能肯定這沈家日後就沒有出頭之日呢?雖然沈大老爺被下了獄,可到底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庶子。更何況,沈家還有沈老太爺和沈二老爺撐着,皇上也沒有遷怒於沈家其他人,這就說明,沈家在京城還是有一定威望的。  沈老太爺帶着三個兒子招呼着賓客,臉上露出難得笑容。「客氣客氣…」  蕭雁南本不想來沈府的,畢竟沈綺芸那個難纏的女人在這裏。若是讓人誤會了什麼,那麼他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是老侯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前來,作為侯府的唯一繼承人,他就不得不出席了。  「蕭世子到!」管家站在門口張望,見到他那熟悉的身影,便大聲的唱了出來。

    先到的賓客在聽到這一聲唱名之後,全都安靜了下來,目光一致的望向那半拱形的洞門。蕭雁南被那高亢的嗓音拉回思緒,不得不收斂了心神,然後嘴角扯出一個弧度,面帶着得體的笑容,踏進了沈府的大門,片刻之後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梅隴巷  「事情都安排妥當了?」雲晴慵懶的躺在軟椅上,手指不停地在皓腕上的鐲子上滑動着,聲音清冷略帶起伏的問道。  秋婆婆躬了躬身,有些不解的道:「一切都按照公主的意思,安排妥當了。只是屬下不知道,主子為何要做這麼做?一把火將沈府燒了,豈不是更省事?」  主子在沈府吃了不少的苦頭,這筆賬的確是要清算的。只是她不明白的是,明明就有更迅速有效的報複方式,為何偏偏主子會選擇這樣迂迴的方式,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雲晴難得有那個心思,肯與人交談。「殺了,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其實,在他們的眼中,名聲地位才是最重要的,人命,根本就不值錢!」她淡淡的敘述着,好像那些人都與她毫無關聯一般。都說人都是有感情的,而雲晴在沈家也生活了十幾年,或多或少對那個地方應該有些念想吧。可是,從她的眼眸中,卻看不出任何的波瀾。因為,那十幾年的時光,對於她來說,只有傷痛和悲憤而已吧。  「是屬下欠考慮了,公主的法子,的確是更能讓他們體會到什麼叫做痛。」秋婆婆望着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面孔,心情很是複雜。  這樣的一個冷性子的主子,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蘇葉和佩蘭服侍在一旁,偶爾插話道:「讓沈七小姐跟了蕭世子,算是便宜她了!」  「多少人想做世子妃,還輪不上呢。」  兩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臉上卻滿是壞壞的笑。  「自然是沒那麼好的事情了…」雲晴的手稍稍一頓,才繼續說道:「這一場算計,表面上是對沈家有利。可是依蕭雁南的性子,你們覺得他會乖乖就範,娶了沈綺芸做世子妃嗎?」  「可他們都那樣了…生米煮成熟飯,不該負責嗎?」佩蘭摸了摸後腦勺,不解的問道。  秋婆婆瞪了這小丫頭一眼,道:「這你就錯了。男人啊,最不能忍受的的就是被人強迫和利用。沈家雖然是名門世家,可是跟逍遙侯府比起來,還真差了不是一點兩點。就算沈綺芸是沈家嫡出的小姐,可蕭世子的世子妃可不是什麼樣的女子都可以做的。京城裏多少的名門閨秀想要嫁入侯府,單單一個御醫世家的嫡女,侯府還不會看在眼裏。」  佩蘭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吶吶的說道:「啊…原來如此。那…那沈七小姐豈不是只能做妾了?」  雲晴掀了掀眼帘,懶懶的道:「總算是轉過彎兒來了。」  她摸了摸那圓滾滾的肚皮,笑得一臉燦爛。「凡是他們在乎的,我都要一一的讓他們失去。沈綺芸不是很喜歡那蕭世子,想做他的世子妃麼。我偏不讓她如願!」  蘇葉也回過神來,回想道:「難怪小姐說要成全沈七小姐,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屋子裏的幾人相視而笑,發出陣陣咯咯的響聲。  看來,日後沈府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果不其然,沈家老太爺的花甲壽誕還未結束,就聽見後院發出一陣尖叫聲。前來恭賀的夫人小姐們無意中撞見蕭世子與沈家七小姐沈綺芸在後花園幽會。據說,兩人衣冠不整的摟在一起,正在做那令人難以啟齒之事。  沈老太爺在得知這一消息之後,羞憤的面色通紅,直道家門不幸。一邊吩咐人將賓客送走,一邊暗示他們不要將這事兒傳出去。那些賓客看在老太爺的面兒上倒沒說什麼,可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些心有不甘又喜歡說三道四的三姑六婆,卻悄悄地將這事兒捅了出去,頓時在京城又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風波。  逍遙侯府  「孽子,還不給我跪下!」逍遙侯從同僚的嘴裏聽到這個消息,差點兒沒氣得厥過去。故而,快馬加鞭從營地趕回來,又命人迅速的將蕭雁南從沈府叫回來。  蕭雁南沒有掙扎,直挺挺的跪倒在老侯爺的面前,可是心裏卻是一千個一萬字的不服。「爹,孩兒是被人算計了!」  「哼…」老侯爺冷哼一聲,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巴掌拍不響。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是如何跟為父保證的?」

    老侯爺氣得手直顫抖,臉色鐵青一片。

    蕭雁南恭敬地跪在地上,脊背卻挺得筆直,臉上忽明忽暗,一雙深沉的眸子裏帶着隱忍的怒意和不甘。「爹,孩兒不是有意的,是被人算計的。沈綺芸,孩兒對她從未上過心,是她…」  老侯爺聽着他的辯解,眼底卻閃過許多不贊同。「被一個女子給算計了,你還覺得委屈了,是麼?堂堂逍遙侯府的世子爺,竟然會栽在一個丫頭的手裏,你還有臉在這兒訴苦?」  「我…」蕭雁南一雙眼睛漲得通紅,想要反駁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整件事情他也不甚清楚。  進了沈府的門之後,他與幾個相熟的客人打過招呼之後,便挑了個不顯眼的地方坐下來喝茶。之後的事情,他就一無所知了。繼而,被其他人的議論聲驚醒,他才驚覺自己與那不知廉恥的女人糾纏在一起,而且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羞憤不屑惱火,各種情緒縈繞腦海,尤其是沈綺芸抽抽搭搭的哭泣聲,更是令他厭煩不已。  儘管沈家尚未表明態度,可是這事鬧的人盡皆知,他就算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也無法輕易的脫身了。  「該死的!一定是沈家的人企圖攀上咱們這高枝兒,故意給孩兒下藥!」身為御醫世家,弄點兒迷幻藥還是輕而易舉的,不是嗎?蕭雁南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蕭老侯爺此刻也冷靜了下來,在正位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沒想到,沈家會來這麼一招,本侯還是看錯了他們了。昔日取消了跟沈家的親事,他們這是心存不滿嗎?哼,也不瞧瞧自個兒什麼名聲,竟然想出這等卑鄙的手段,真是豈有此理!」  蕭雁南心裏的想法跟老侯爺差不多,都認為是沈家為了攀上高枝兒,所以才使出這樣的卑劣手段。「爹,他們這樣做,簡直沒將咱們侯府放在眼裏。用這般下作的手段逼孩兒就範,真是恬不知恥!孩兒是絕對不會娶沈綺芸那個惡婦的!」  此時此刻,沈綺芸在他的眼裏,儼然成了惡毒的女人。  老侯爺沉吟良久,輕嘆一聲道:「事已至此,你不想讓沈家閨女進門亦是不可能了…」  「爹,那樣品行敗壞的女子,您怎麼還讓孩兒…」蕭雁南見父親的態度有變,不由得大吃一驚,心裏的怨懟跟深。  老侯爺狠狠地瞪了兒子一眼,對他為人處世的態度還真是不敢恭維。「果然是年少氣盛,這等不負責任的話,也是能隨便說出來的?即便心裏再有不滿,也不該開這個口。為父這麼多年對你的培養,看來都是白費了!」  「那麼多雙眼睛看着,你一句不想娶,就可以完事麼?若是傳到上峰的耳朵里,會是什麼樣的情景,你可有想過?說的輕巧,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嗎?」  「此事是他們不對在先,為何要孩兒一力承擔?」蕭雁南不服氣的辯駁道。  「愚昧!」老侯爺丟下這一評價,然後才又諄諄教導道:「沈家雖說算不上什麼清貴名門,可好歹也是一品大員的世家,在皇家面前也是有幾分臉面的。那沈家七小姐,好歹也是嫡出之女。不管誰對誰錯,你們公然在人前摟摟抱抱已經成了既定的事實,她就必須要嫁給你,否則就只有削了頭髮去廟裏當姑子。」  「她何去何從,與我何干?」想到那個女人竟然敢污衊他,他就恨不得掐死她。想讓他娶她,做夢去吧。  「說氣話有用嗎?能解決問題嗎?女子失節是大事,你是堂堂男子漢,若是連這點兒擔待都沒有,將來如何在京城立足?若是你一意孤行,說好聽點兒,是郎情妾意情不自禁,難聽點兒,別人只會覺得你是個不負責任的登徒子,佔了人家姑娘便宜。沈七小姐有錯,但你的錯更大!侯府的顏面不能丟,所以去沈府提親,勢在必行!」  蕭雁南緊抿着嘴唇,心裏一百個不樂意。  憑什麼要他來承擔所有,他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不是嗎?  「爹…孩兒…」  「難道你還不明白為夫的意思嗎?」老侯爺一拍桌子,嚇得蕭雁南面色一白,乖乖的閉了嘴。「有媒為聘則為妻,無媒苟合,乃是女子名聲的大忌。既然沈家做得出這樣的事來,本侯也能大度的接受,只不過,那沈七小姐想要八抬大轎的進門是不可能了,不過這妾室的位子,還是可以施捨的。」  蕭雁南的眼眸眯了眯,瞳孔縮了起來。「爹,孩兒知道怎麼做了…」  沈府  「小姐,小姐,好消息呀…」白芍興奮的一路小跑回七小姐的院子,顧不上給主子行禮,就嚷嚷了起來。  沈綺芸剛起身,正在銅鏡前打量着自己那花容月貌,聽見婢子的叫喚聲,不由得皺了皺眉。「白芍,你規矩去哪裏了?這般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若是叫夫人聽見了,少不了你的苦頭吃。」  「小姐恕罪,奴婢只是太高興了,所以才…小姐,蕭世子上門提親來了,老太爺和老爺正在前廳招待着呢…」白芍迫不及待的說道。  沈綺芸聽到這個消息,臉蛋不由興奮地紅了起來。「真的?」  「奴婢聽得真真兒的,絕對錯不了。」白芍心裏期待着,等小姐出嫁的時候,她便也可以陪嫁進侯府了。日後即便不能成為世子爺的女人,做侯府的丫頭也是威風八面啊!  白芷靜靜地站在七小姐的身後,默默地替主子梳着頭,卻沒有如往常那般替主子高興。  畢竟,這門親事的促成是以那樣不堪的方式,就算是小姐嫁入侯府,怕是也會抬不起頭來,不被侯府的長輩喜歡。況且,蕭世子從來都沒有對自家小姐表示過想要求娶的意思,今日上門來提親,怕也只是堵住悠悠眾口,給沈家一個交待吧。想到那日,蕭世子離去時那陰沉沉的臉,她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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