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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一片茫茫,可是越接近豐縣,便越是覺得春暖融融。
這裏的天氣鮮少有冬雪沉沉,一年四季如春。
是朝城下最為美好的一個地方。
婁錦掀開窗簾,便有一陣清幽的風翩然而至。一貫沒怎麼出京的藍媽媽道:「小姐,快看前面。」
連綿的山鬱鬱蔥蔥,一路就想是鋪滿了綠一般延伸到眼前。
小溪潺潺流動,叮叮咚咚地隨着那一抹綠映照出碧藍的天空。
馬夫喬喜道:「小姐,就道了,過了前面那個村,再往前走,就到桃花村了。」
這幾日趕路趕得急,能看到這樣的美景,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原來他還不明白為什么小姐要選擇這麼一個偏僻的村落,可看這風景美色,真真是覺得這一輩子該出來走走。
天空中,白鶴飛揚,在高高的山谷上喝出了幾位悠揚清脆的聲音,便是馬兒也跟着嘶鳴了聲,喬喜轉過頭來,道:「小姐,一會兒午膳就先在前面這個杏花村里用吧。」
婁錦點了下頭,一雙杏眼盯着外頭這碧色的天空,青山綠水,還有那路邊朵朵連綿嬌嫩粉白的杏花。
她道:「就在前面看看有沒有飯館,這日到正午,用完午膳之後,我們就走。」
這麼看來下午應該就能到桃花村了。
婁錦來此,一是看了諸多地理志,都有看到這個桃花村,這是一個長壽村。她早就想來看看。
而且,這在地理志中也一度被寫的很是神秘。想來,皇上也猜不到她會到這裏來。
她緩緩閉上眼,連日來的疲倦仿佛都舒緩了不少。
「藍媽媽,待我這安定下來,你就回去,家裏還有孩子,這樣跟着我,可不放心呢。」
藍媽媽搖了搖頭,她可不放心小姐一個人呆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這地方雖好,可是人生地不熟的,要出點什麼事,遠水救不了近火。
不好不好。
婁錦見她如此,想着先安定下來再說。
依着皇上那心思,她生下孩子前,是如何都不能回京城的。
她在這少不得要呆下一年。
就在車軲轆轉動的聲音越來越緩的時候,前方圍着不少人擋住了路。
喬喜皺着眉頭瞅了眼,朝前面吆喝道:「這馬車要過去呢,前面能不能讓出路來。」
前面的諸多百姓都朝他看了眼,道:「這裏躺着一個死人,那村民尤安發現的。我們這已經報官了,動不了。」
婁錦微微一愣,什麼人死在了大馬路中間?
前方的百姓越來越多,擠得水泄不通,如何能走。
喬喜見狀,實在是無奈,也不知道衙門眾人什麼時候會到,眼看着過不去了,便要下去看看。
後面的馬車也停了下來,幾個士兵守着婁錦,不敢有半點含糊。
喬喜過去看了會兒,終於走了回來。
「說說,前面什麼事?」
婁錦看了眼,前面幾個衙役朝那人群而去,問道。
「有個男人約莫三十幾歲,被人脫了外衣,身上什麼東西也沒有,眼看着像是被人搶劫了。」
喬喜見衙役來了,瞧着這事應該馬上就完了,便要驅車過去。
突然,一陣哄鬧聲響了起來,只見一個衙役抓着一個極為瘦弱的男子,要將他帶走。
那男的踉蹌着步子,卻害怕地跪了下來。
「這人不是我殺的,我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正好這時候村民經過,我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可我並不是兇手。」
說話當下,他面紅耳赤,像是非常懼怕被這衙役帶走。
婁錦看去,心中生了幾分惻隱之心。
根據她前世的認識,越是偏遠的地方,官府越是胡來。出現了屍體,若是個無頭案,便隨便抓了個人交差,免得影響了三年一度的升遷。
她掀開帷帳,從那馬車上走了下來。
她緩緩走近,耳邊是那衙役的說話聲。
「就憑着你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近年來多少案例,兇手都是那第一個發現屍體並且報官的人。不是你還是誰?」
婁錦聽着,好看的眉頭忍不住一皺。
該死的想當然,沒想到這下面的府衙行事如此糊塗。
喬喜幫着她擠開了一條路,婁錦走了進去,來到了這具屍體的旁邊。
她蹲了下來,看了眼這男子的頭髮,手指,再打開男子的眼皮,細心看了一眼,復又按了按這具屍體。
再看他脖子上的致命傷,傷口不算深,卻一劍封喉。
她微微眯起了眼,沒想到這個小小的村莊竟有高手。
喬喜和藍媽媽瞠目結舌地看着婁錦,小姐這是在摸死人嗎?
儘管他們知道小姐懂醫術,可這這般污穢的東西,小姐怎麼敢碰?
藍媽媽立刻彎下腰來,勸道:「小姐,這可碰不到,人死後,屍體可陰着呢。」
正看着衙役緝拿尤安的百姓都被藍媽媽這一聲吸引了過來。
他們紛紛瞪大了雙眼,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眉目如畫,一身碧青色的輕裘,光可鑑人的頭髮半綰,垂下一般的髮絲若蜜一般纏綿着服帖着她白皙若雪的臉盤。
眾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氣,這女子,當真是從畫裏走出來一樣,粉雕玉琢的,水靈靈的。
看這姑娘年紀不大,卻對這死人按來按去,都以為是個不懂事的。
有人便勸道:「姑娘,這可不能碰,雖說是青天白日,可人畢竟死了,那是忌諱的。」
「是啊,姑娘,這辦案呢,屍體可不能碰,會破壞證據的。」
聽着這話,婁錦那若花瓣一般的粉色唇瓣揚起了一抹笑,露出那潔白整齊的貝齒。
只見那濃密的睫毛微微一抬,那雙猶如遠山晨霧一般的眸子露了出來,她看向那說話的衙役,道:「我方才沒看到這位差大哥觀察這屍體,還以為不需要什麼證據,只要抓了這尤安回去交差就行了。」
婁錦的模樣,猶如一個天真的少女,全然無知,卻一語點中了在場所有的人,包括喬喜和藍媽媽。
那兩位衙役臉色一變,上下盯着這個女孩一眼。良久,他們諂笑了下,道:「我們是要請仵作來好好分析一下,這尤安第一個發現屍體,自然是有嫌疑的。」
「哦?那我就更不明白了,你們把尤安帶走了,卻沒有帶走屍體,也沒有見到仵作。這樣,如何辦案?」
婁錦緩緩站了起來,眾人這才真真切切看到她。
她的身姿修長筆直,身材婀娜有致。廣袖長袍在她身上獨獨暈染出了一抹仙質,令人看了一眼,便覺得不是凡塵之人。
那兩個衙役愣了下,他們對視了一眼,辦案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出現過找茬的,可是還是頭一次遇到了這麼一個小姐找茬。
這小姐雙眸帶笑,唇邊還有十分可愛的兩個小梨渦,看過去牲畜無害。
可她問的問題,叫他們如何回答?
見所有百姓都看向他們,他們深吸了一口氣,沉了下臉色,「官府辦案,自然有我們的程序要走,哪裏需要跟你這麼一個丫頭交代!」
呵,婁錦這才明白,什麼叫天高皇帝遠。
這裏想必這種情況屢見不鮮了。
婁錦笑了笑,卻道:「沒想到豐縣的府衙這麼窮,竟連仵作都沒有。」
二人又是一愣,她怎麼知道豐縣的仵作沒了。
自從半年前,一個仵作莫名死亡之後,豐縣已經很久沒有請到仵作了。
仵作本來就少人做,上次那個仵作倒是說得句句屬實,卻死的莫名其妙。
這一弄,仵作的職位一下子空了下來。
婁錦見他們二人的神情,忍不住就想翻白眼,不是真被她說對了吧?
那二人道:「是很久沒了仵作,不過,我們也能驗屍。」
他們也是一路上跟着仵作驗屍的,自然也懂得一二。
可誰願意天天與屍體打交道,像那些做仵作的,家裏不都是天天上陰香,家裏給死人燒的錢是一筆又一筆。
他們又不領仵作的奉銀,何須做這不吉利的事。
婁錦眯起了笑,「那就看二位哥哥怎麼說了。」
這二人聽着婁錦這麼一叫,便放開了顫抖着身子的尤安。
其中一人蹲下來,道:「這人身上財物盡無,想來應該是被人搶劫,不過,這搶劫之人倒是古怪,連人的衣服都搶走了,這不多見。」
另一人接着道:「這並不足為奇,或許當時這人的衣服是那上品的綾羅綢緞。而這尤安是這杏花村里最窮的一戶,他素來遊手好閒,村里各家各府除了他,誰還會搶劫?」
婁錦搖了搖頭,她輕聲笑了起來。
「你們可認識這個男子?」她指着地上的屍體。
幾個村民紛紛搖頭,「這十里八村的我們都熟,這一看就知道,是個外鄉人。」
婁錦點了點頭,才道:「這人頭髮黑亮,手指長且豐潤,皮膚柔滑,身子健碩,看樣子應該是大戶人家。」
眾人紛紛點了下頭,兩個衙役愣了下,都低頭看這屍體的手指,這一看,果然是柔滑地很。
婁錦笑了笑,又道:「男子右手中指的骨節上有薄薄的繭子,這一看便是長年執筆才有的痕跡,說不定還是一個讀書人。」
藍媽媽已經是目瞪口呆了,她顧不得疑惑,低下頭來看看這屍體的手指,果然,是有一層薄繭。
婁錦看了眼那兩個皺着眉頭的衙役,心裏也生出了點疑惑,他們說了一個關鍵的地方,那就是,搶劫致人還搶衣服,這可是少有的情況。這衣服,或許表示了這個男子的身份。
但,有錢人又是讀書人的身份,最明顯的,莫過於官服了。
她眯起了眼,把這個疑惑壓在心裏,繼續說道:「這人的致命傷是脖子上的那道傷痕,一劍封喉。乃是學過武藝之人的手段。況且,這男子足有近兩百斤,尤安一沒有功夫,二在體力上不能與他對等。如何能殺得他?」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隨即,都紛紛看向那男子脖頸上的傷口。
都眸光一閃,看向婁錦。
這女子家族是仵作出身?
便是那兩個衙役也驚訝不已,他們都看向婁錦,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敢問小姐,那您心中可知道兇手是誰?」
婁錦沒看那兩個衙役,道:「最古怪的是,這一人乃是外鄉人,難道是走來的嗎?這附近沒有馬車,他乃是有錢人家的讀書人,又怎麼會沒有僕役?更古怪的是,兇手殺人,怎麼會將屍體放在了路中間。」
是啊,這麼一問,不少人都跟着猜測了起來。
難道馬車和僕人也被人搶了?
這像是搶銀錢的嗎?更不像是他們村裏的人能幹出來的事。
你說,誰家要是突然多了一輛馬車,這不是明晃晃地讓人懷疑是兇手嗎?
那搶馬車幹什麼?
婁錦眉頭微微一挑,下手的人,怕不是村裏的人,想來應該和她一樣,是個外來者。
而且,那人怕也是在逃着什麼,這才將屍體放在了路中間,如此路一堵,他便有了更多時間可以逃亡。
只是,這人是朝村里逃去,還是從村里朝外逃呢?
婁錦皺了下眉頭,突然對這半路上死在這的可憐男子,生了幾分惻隱之心。
她朝那兩位衙役道:「既然你們府衙缺少仵作,那便是我吧。」
她的話,猶如一道悶雷在人群中炸裂開來。
可沒有聽說姑娘小姐去做仵作的,且不說這是多麼陰晦的事,女子要是做這個,哪會有婆家要啊?
這下,便有幾個老者勸了起來。
「姑娘,您可不能腦子一熱,就去做這事啊。看你的模樣生,應該是外鄉人。與這屍體怕也是沒什麼關係,別就去做這仵作啊。半年前,那仵作還不知道怎麼死的,你可不能去參和。」
那老者言辭懇切,言語中透着擔心之色。
婁錦但笑不語。
她乃是京城來的,若是這人乃是官員,被人所殺。親人朋友皆不知他已死,這無人斂屍,落得這樣的下場,她若是沒見到,倒也真與她沒多大關係,可見着了,那是如何也都要管的了。
而且,她心中隱隱有一個疑惑。
那便是,這杏花村也好,桃花村也罷,民風極為淳樸,若是那惡人入了這桃花村,那是她未來一年要住的地方。他想殺人就殺人,若不將這惡毒的東西掐滅在搖籃里,還不知道會不會禍及到她。
那兩位壓抑當真是雙眼都亮了起來,可不是嘛。
縣令大人要是見到他們帶來了一個這樣嬌滴滴的小姑娘做仵作,必定會高興地找不到北去。
不過,二人紛紛倒抽了一口氣。
縣令大人年紀不大,只不過小小年紀時常打諢,對來訴苦的小女子,倒是萬般答應,千般愛護。
不知道這姑娘入了衙門之後,會不會也有同等待遇?
「小姐。」藍媽媽立刻站了起來,道:「小姐,您可不是來做這仵作的。」
喬喜也愣了下,勸了起來。
「小姐,這偏遠的地區,我們人生地不熟的,要是……」
「正因為我們人生地不熟,才應該混入衙門這個圈子,才能明白這裏的事。你無須勸誡,我知道分寸。」
婁錦很是明白,前世就是因着她渾渾噩噩,對於一些事不聞不問,才會被人所害而全然不知。
重生以來,她總覺得有些事,你遇到了,便去思考,去做一做試一試,或許真可以避免一些災難。
就如給外公下毒的摩雲翅,如若她對此有疑惑,卻依舊,不聞不問,那後果堪堪是不敢設想。
她總有一種預感,這個屍體的身份並非一般。
幾人見婁錦執意如此,也都沒再勸了。
只是方才勸了婁錦的老者道:「我是這杏花村的村長,你一個外鄉人來到這不容易,要是遇到了什麼事就來找我。能幫上的,我會儘量幫上的。」
這位老者長得慈眉善目,看過去很是和藹,這地方當真是民風極為淳樸,她心中一暖,朝老者施了一禮,「那就多謝爺爺了。」
老村長笑了起來,道也不多說。
眾人見這姑娘笑起來兩個梨渦極為討喜,又見她穿着打扮很是知書達理。方才她那一番理論,讓他們都想看看這姑娘真能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看這姑娘聰明地緊,要是真能查出這男子的身份,再聯繫上這男子的家人,他也不算曝屍荒野了。
要知道,曝屍荒野,那是極為不利。
便是黃泉路上,過了奈何橋,進入六道輪迴,還不知道能不能進入人道呢。
「是啊,丫頭,你既是個熱心的,這以後衙門的冤假錯案定會少了許多。有空要來我們杏花村來坐坐。」
說話的是個老婆子,她眼中帶笑,似乎很是喜歡婁錦。
可藍媽媽看了那老婆子一眼,多年眼見力,藍媽媽一看便看出了這老婆子的想法。
那老婆子剛一落話就看向她身旁的一個俊小伙,一看就是要招媳婦的。
藍媽媽嘆了一口氣,看着婁錦,不覺笑了出來。
這齣了京城,還是被人盯上了。
幾個婆子紛紛都亮了眼,朝婁錦說起了客套話來。
婁錦苦笑了下,可這幾日奔波的煩躁情緒一下子就消失殆盡了。
她朝那兩個衙役道:「還請兩位大哥等等,我初來乍到,需要將行李放回。若二位大哥要找我,就道桃花村西里路的老陳宅子找我。」
兩個衙役都笑了笑,這下也放了尤安,只要案子能破,他們也不願意隨便找一個替罪羔羊,這女子看過去有幾分本事,這便尋了擔架,將屍體帶回衙門。
婁錦上了馬車,如此,前面的村民才散了開來。
坐在馬車內,婁錦半靠着車壁,一雙美麗的眸子閉上。
藍媽媽給她將披風蓋好,靜靜地看着婁錦。
小姐好好的京城千金不做,到這窮鄉僻壤的做起了仵作。
要是讓婆婆知道,不知道該有多心疼。
這可真是怪了,三皇子和小姐到底哪裏不般配了,皇上要這樣拆散?
一縷光隨着那微微敞開的窗簾投射了進來,落在了婁錦雪白的脖頸上。
婁錦喃喃道:「這一年我不會白白等着,我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何緣由,會讓皇上如此排斥。」
是的,她必須要找對緣由才能對症下藥。
一時的隱忍,換來她與孩子的平安,很值。
但是,等到她查了個清楚,想到了對策。皇上的理由,她一定會攻破。
不過,首要的,是要保證她的身子健康,所以,這個桃花村,她一定要來看看。
車子剛入桃花村村口,便見着村口那一排美若芳菲的桃花林。
粉色桃林,嬌俏可人。
淡香優雅,若風拂面。
村子邊上,一條小河咕咚咕咚徜徉着,婁錦看去,這水極為清澈,白皙地讓她看着就想喝上一口來。
婁錦笑了笑,桃花村,我來了。
兩邊是稻田,在這裏,一年可以兩熟,在哪兒你都能聽到清泉的聲音,極為悅耳。
這個村被高高的山圍繞,山入雲層,儼然就是一副水墨畫。
婁錦發現,這裏頭是個山谷,很大的山谷,清幽,靜美。
「啊!」她對着不遠處的山壁叫着,遠遠能聽到自己的回聲。
她笑了起來,道:「難怪,這裏都是唱山歌傳情。你們聽,這聲音傳回來多清脆。」
藍媽媽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這便道:「小姐,這裏,真美。」
活了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美景呢。
遠處一片一片的的桃花林連綿而來,當真是美不勝收。
前面出現一個俊朗的男子,他朝婁錦走來,恭敬道:「小姐,前面就到了了。」
他們幾人走着,時不時走來幾個村民,那幾個村民都看了眼婁錦,卻都熱情地上來問是哪家的閨女。
「可許了人家?多大年紀了?」
婁錦笑着一一應答,不過,許了人家這一點,她堅定地回答了是之後,那些人便問她住哪裏了。
而,悠然自得的婁錦幾人,過得猶如旅遊一樣大愜意生活之時。
閃電和追雲這一對情侶馬可不好過。
尤其是追雲,被女主子拋棄之後,主子爺也對它極為冷淡,可聞了小姐的帕子之後,它的作用,便是用着它的鼻子去做狗應該做的事。
「追雲,可有消息?」
說話的,是坐在烏溜溜的閃電背上的白衣男子。
他劍眉微鎖,星辰璀璨的眸子似乎透着一抹凝重。
他抬眸看向遠方,無邊無盡的道路。
他唇角微微一勾,道:「追雲再加吧勁。找不到她,你今晚不要和閃電同房。」
話一落,閃電打了個猛顫。
它抬着碩大的腦袋,可憐兮兮地看着追雲。
阿狸朝它們兩匹馬兒汪汪大叫,扭腰擺臀地指着前方,一副發號施令的模樣。
顧義熙拍了下阿狸的腦袋,道:「我已經把你送給了她,你遺棄主子。明天我把你賞給村裏的大狗。」
那活潑的狗頓時安分了,耷拉着腦袋,兩隻前足垂在了身子兩側,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
顧義熙看向前方,道:「出發!」
老陳宅子看過去並不是太舊,一個不算大的四合院。是個重的四合院,住下他們不是問題,而且還空出了兩個房間。
裏頭已經被收拾地很是乾淨,主屋裏被褥乾淨,屋中窗戶打開,一片花香便涌了進來。
婁錦對這兒很是滿意。
幾人把行李放下,藍媽媽便問了附近的鄰居,知道了哪裏有賣菜賣魚的地方,便出門了。
鄰居們一見這老宅子有人搬進來住了,便過來竄門。
這一來,便帶了乾的河魚,還有不少這裏的茶糖。
婁錦推脫不過,便一一收下。
「錦兒,我們以後就是鄰居了,你要是有什麼不熟悉,不知道的都問我。我們這幾家鄰居關係都好。」楊嬸子說着,笑看着婁錦身後的幾個士兵。
「你這幾個兄弟長得可壯實了,可不能偷懶,我們山上有不少好東西,婦道人家也經常上山去捕點來,你要是想吃點什麼好的,就讓他們去給你弄。」
按照楊嬸子說的,好像山上有不少好東西補身子。
婁錦想到桃花村以長壽村聞名,便道:「我來這村子之前就聽說了這村子長壽者多。到底是人傑地靈,便是這山上也有不少好東西。」
「可不是,我們桃花村的水可好了,走,我帶你出去看看。」楊嬸子這朔風就是雨的性子非常急,拉着婁錦就往外走去。
她邊走邊道:「你初來乍到,我是你鄰居便要多照顧着你點,看你性子柔和,卻也實話實說,與我性子也對口,你往後莫要與我客氣。我三天兩頭會來陪陪你。」
見婁錦別急急忙忙拉着的藍媽媽和喬喜都緊張地跟了出去。
藍媽媽可記得婆婆說什麼,小姐有可能已經有喜,可得要保護好了。
這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便是丈夫也要掃了她。
前方是一個大大的湖水,湖水上冒着煙氣,氤氤氳氳的。
周圍不少人都提着一個木桶,朝那湖水裏打一桶來,就在一旁,洗頭的洗頭,泡腳的泡腳。
還有的,提了回去就和楊嬸子打起招呼來了。
「錦兒,你快看,我們就連家裏喝的水也是從這裏拿回去的。」
這是一個溫泉湖,湖水極為清澈,便是冬日,站在這,都能感覺一股溫熱的潮意。
幾個人過來打招呼,見着婁錦都笑了起來。
婁錦細細看去,這幾人頭髮發白,臉色卻很是紅潤,便是牙齒也都俱在。
一個老伯道:「喲,楊家娘子,這是誰家的姑娘,長得可真標緻。」
楊嬸子介紹道:「村長,這是新搬進來住在我隔壁老陳宅子的蕭錦。她啊,是慕名而來,說是身子一直不太好,想在這先養一年看看。」
桃花村的村長看了眼婁錦,見這孩子年歲不大,卻生了病,又見她乖巧地站在楊家娘子身邊,便笑道:「那便安心住下,有空就到這來泡一泡。姑娘幾歲了?」
「爺爺有禮,小女子就要滿十五了。」
爺爺?
村長笑了起來,楊嬸子笑道:「村長的年紀可以做你曾爺爺了呢,他今年已經高壽九十三了。」
婁錦一陣愕然,九十三精神這麼好?
九十三哪裏是曾爺爺,怕是太爺爺……都可以做了。
要知道大齊之人都早婚早育,看村長這樣怕是五世同堂了吧。
這牙齒還一顆沒掉,說話清楚地很呢。
這長壽村,果然名不虛傳。
「哎呀,村長,快去汪府去看看,他們家的三房的孩子一出生就不能呼吸,怕是要夭折了。」說話的是一個年級四十左右的婦人。
這婦人火急火燎十分着急。
村長卻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就走了上去。
見村長走在這田邊,他的背影略有些無奈,仿佛這種事,他無力解決,卻還是要去一趟才行。
婁錦轉過頭來看向楊嬸子。
楊嬸子也擔心地看向村長的方向,其他正在泡腳的人紛紛抬起頭來,都嘆了一口氣。
每個人臉上都露出極為無奈的神情來。
婁錦皺了下眉頭,一個家庭的孩子夭折了,這在民間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才是,生孩子本就是十分危險的事,為何人人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見婁錦面露不解,楊嬸子道:「這事啊,真是怪了。我們這桃花村每家每戶生孩子都生,每一個都好好的,生下來也都健健康康。可不知道這汪府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以來,生出來的孩子,十個裏頭有八個有事。不是病着,就是夭折。要麼就痴傻。」
婁錦一愣,怎麼會這樣?
楊嬸子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道:「因着這事,汪府擺脫村長給尋郎中來,郎中可是怎麼看都看不出個門道,只能悻悻走了。可汪家又不能不生孩子,每次懷個孩子都是憂喜參半。沒想到十月懷胎,生下來的這個又要夭折了。」
這太古怪了吧?
婁錦挑了挑眉,水眸一閃,道:「嬸子,您帶我一起去汪府看看吧。」
楊嬸子一愣,道:「去汪府?」
她看了婁錦一眼,她與婁錦脾氣對位這是事實,可汪府是桃花村中的大戶,本就忌諱這種事外傳,婁錦還是個外人,不免會讓人以為去看是非看笑話的。
婁錦知道自己這個提議有些唐突,可她還是想去看看。
「不瞞嬸子,我懂一些歧黃之術,雖能醫人卻不能自醫,我想去看看,看能不能幫上點忙。」
「你會醫術?」楊嬸子的話一出,其他人都看向婁錦。
婁錦朝她點了下頭,村民們紛紛道:「既然她會醫術就帶她去汪府看看,說不定還能救那孩子呢。」
婁錦沒多大把握,這連連幾個孩子都出了各種問題,這顯然是疑難雜症。而且,在桃花村這樣人傑地靈的地方還有這問題,想來癥結必定很難尋找。
楊嬸子二話沒說,就拉着婁錦朝汪家走去。
「你倒是個寶,這十里八村的可就一個郎中。好在我們這的人也不怎麼生病,但這一個郎中也時常忙不過來。這次實在是太趕了,那郎中還在梨花村呆着,這可比杏花村遠多了。」
楊嬸子說話之時,婁錦已經到了汪府。
汪府果然是這村子裏的大戶,佔地足有三畝,在見到汪府的城牆,也還要朝內走百八十步才能到汪府的正門前。
婁錦抬眼,汪府前的兩個小廝見着楊家娘子,細細問了句,聽聞帶了個女大夫來,立馬拔腿就朝裏頭通報去了。
婁錦進入汪家的時候,見着那一行人,神情也不由得一顫。
迎接她的是汪家的老爺子,看過去幾乎和村長同歲,可楊嬸子告訴她的時候,卻讓她很是驚訝。
他竟然只有六十歲。
太奇怪了,六十歲的老伯怎麼會長得和年僅一百的老人這麼像,怎麼會長得如此老?
站在老爺子身邊的女的看過去倒是精神,應該是五十五歲上下。她朝自己笑,介紹道:「這是我的大兒子,這是我的二兒子,這是我的三兒子。」
婁錦一一看了過去,大兒子的腿瘸了,二兒子的雙手都沒了,而三兒子卻仿佛看不到她一樣。
婁錦一陣驚顫。
這是怎麼一回事?
汪老爺子沒有耽誤時間,道:「大夫,你快進去看看我的孫子。」
婁錦朝內走去,屋內,還帶着一股腥氣,
床上的女子躺着,一雙眼都哭紅了,見着婁錦的時候她愣了下。
一旁的丫鬟推了她一下,她才道:「大夫,快來看看我的孩子。」
那躺在襁褓中的孩子安靜地睡着,可婁錦就近一看,孩子的呼吸已經非常微弱。
她把着脈,脈搏也很是弱的。
她皺着眉頭,發現孩子的血脈不通,仿佛那與淤塞了一般。
她細細觀察,見孩子的呼吸越發弱了。
額頭上也沁出了兩滴汗來。
「是這裏。」婁錦發現主要的幾個通絡的地方都堵塞了,她朝那母親道:「我要用金針過穴,還請你們安靜些,不要中途打擾,這對孩子來說很關鍵。」
銀針過穴?
那女子聽不懂,她也沒見過什麼郎中用針治病的,不是都開一副藥嗎?
可看那女子臉色極為嚴肅,雪白的笑臉上寫着凝重兩個字,她便吩咐身邊的丫鬟守着門,誰都不要進來。
婁錦命了人點開蠟燭,銀針在火上一度,便紅了。
那母親嚇地看向婁錦,道:「你要用這火針扎在我孩子身上?」
婁錦點了下頭,隨之那女子忙過來抱走孩子,對她道:「你是哪裏來的騙子?小小年紀,說什麼會醫術!是不是看我孩子呼吸弱了,反正也是要死了,你就隨便拿這什麼針來糊弄人?」
婁錦瞪了她一眼,心中有些着急,孩子的呼吸很弱。
她道:「你要真想讓你孩子死,你便在這跟我耽誤時間,我又沒要你家一個銅板。你的孩子呼吸怎麼樣,難道自己不清楚。」
那女子皺起了眉頭,見孩子半開着嘴,似乎很難呼吸,她的心一痛,便哭了起來。
「上天為什麼如此待我,早知道,早知道我便是死也不要嫁過來。」
婁錦聽了,微微一愣,可眼下,她沒有時間讓眼前的女子解惑。
這便道:「快,他快不行了。」
女子看了孩子一眼,再看婁錦那極為嚴肅的臉,咬了咬牙,把孩子交了出去。
婁錦接過孩子,幾根銀針紮下來,汗水已經滴下了幾滴。
火針的效果更快,婁錦選擇火針便是這個道理
她吩咐了丫鬟下去尋一些草藥來,將這些草藥碾碎了來浸泡銀針,如此才能用藥來通經脈。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汪家的人在外頭是走來又走去。
村長抽着水煙站在了楊家娘子面前,「錦兒她果真是大夫?」
楊家娘子點了下頭,「她是這麼說的,准沒錯。」
汪家的人一陣煩躁,汪老爺子心都要碎了,老淚縱橫地別過頭去,聲音卻悶悶的。
「我們家就想是受了詛咒一樣,桃花村各家各府都好好的,安享天倫之樂,可我們家呢?是有才有權,可這孩子啊,卻是我心頭的一塊大病,疼了我這麼多年,當真是要了我的命。」
汪老爺子的聲音透着一股蒼涼和悲哀。
楊家娘子垂下頭來,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解這個難題。
就在全場的人都沉默下來的時候,屋內一聲響亮的啼哭將這個悲哀和蒼涼的空氣撕裂,一下子讓所有人的心振奮了起來。
「你聽到沒?孩子的哭聲,好響亮啊。」說話的是孩子的奶奶葛氏。
她忙朝裏頭看去,左右還沒見到門打開,一顆心急死了。
汪老爺子點了下頭,立刻站了起來,擦乾眼淚對着汪老三道:「快聽,是你孩子的哭聲。」
汪老三拄着拐杖,他摸索着朝屋子的方向走去。
大聲朝裏頭問道:「娘子,孩子可好?」
孩子的母親怔怔地看着孩子漲紅了臉地啼哭,一時間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被丈夫高聲叫醒,她喜不自禁,抱着孩子哭了起來。
她含糊不清道:「好了,孩子沒事了。」
婁錦渾身幾乎濕透,這孩子,要真是晚一步,怕就沒了性命了。
門打了開來,汪家上下都進來,抱着孩子又是哭又是笑。
他們紛紛都看着婁錦,一雙眼帶着無限感激。
「大夫,您醫術高明,您就留下來幫幫我們,您要多少錢財都好,您一定要幫幫我們。」
楊嬸子進來,愕然不已地看着婁錦,心一喜,便拉着婁錦道:「好姑娘,當真是救了這孩子一命啊。」
「你可不能推了這事,汪家雖是大戶,可幫了鄉里不少忙。你住下來,他家裏藥材可多了,你應當有興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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