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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鶴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證人。她和別人不一樣,別的證人總是被動地接受詢問,對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但朱樂呢,她是個精明的商人,她很有頭腦,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妘鶴知道,對這種女人,不要試圖有任何隱瞞或欺騙,她能甄別出來真假虛實。與其自討欺辱不如真實交代。
她微微一笑,冷靜地回答說:「昨天夜裏,陶愷文在自家書房裏被人殺害。昨天夜裏十點鐘左右,有一個女人來到陶愷文的家,自稱是陳伶,要見陶愷文。我們懷疑這個女人就是你的朋友孔效敏。她戴着金色頭髮,裝扮成陳伶的樣子。她在屋子裏只待了有幾分鐘,在十點零五分的時候離開了那棟房子。但是她在午夜之後才回到家,服了大量安眠藥以後便上床睡覺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我不做任何猜測,你自己評判這件事情吧。」
她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說道:「我明白了。昨天,她從我這裏買走一頂新帽子。」
「一頂新帽子?」
「是的,說要買一頂遮住左臉的。我不明白,她要這頂帽子和假扮陳伶有關係嗎?」
妘鶴點點頭說:「應該有一定的關係。或者那樣讓她看起來更像是陳伶。」
她突然坐直了身體,態度和藹地問妘鶴:「這位美女,我聽你的意思,你是說陶愷文是被效敏殺的?不會是這樣的,你最好不要這樣想,不要因為我說過她怨恨他的話就以為她是兇手。」
「在事實沒有得到證明之前,我不會妄加猜測。但是我承認我確實感到奇怪,她為什麼要那樣說那些怨恨他的話?是什麼原因導致她要這麼說?陶愷文做了什麼才使她這麼說?」
「我不知道,但是她不會殺他。她不是那種衝動到以身犯險的人。」
妘鶴贊同地點點頭說:「是的,我也是這麼想的。這是一個很職業的殺人案,我指的是兇手的犯案手法。」
「職業?怎麼講?」
照海看了妘鶴一眼,希望妘鶴不要再對她講下去。畢竟這個案子目前還不想對別人提起。妘鶴沒有注意照海的眼色。繼續解釋道:「兇手的刀子刺入部位很準確,頭蓋骨底部和脊髓連接處,正是致命的神經中樞。兇手知道從哪裏下手正中要害。」
朱樂沉思着說:「這麼說是一個職業醫生乾的?」
「孔效敏認識什麼醫生嗎?或者她有什麼關係特殊的醫生朋友?」
她搖搖頭說:「不,沒聽說過。」
「那麼眼鏡呢?孔效敏戴眼鏡嗎?」
「眼鏡?不戴呀,她的眼睛好得很。在學校體檢的時候都是一點五的眼。戴什麼眼鏡啊。」
「那麼。她認識范毅嗎?一個電影演員?」
「認識,不過見面不多。她曾對我說,范毅是個很自負的男人。不值得交往。」
餐廳的人已經陸續離開。她低頭看了看表,立刻叫道:「天哪,我得走了。希望我對你們說的會有用。不過我敢說,效敏絕對不是兇手!」
她嫣然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帶着那種特有的直率而精明的態度匆匆離開。
涵冰起身準備結賬。照海搶過來說:「還是我付賬吧,一直欠你們的還沒有還呢。」
涵冰爽快地讓到一邊說:「當然,這是你欠我們的。」
他們走出餐廳。照海要回警局去。涵冰準備在商業街上轉轉,她拉着妘鶴說好不容易逛回街。就好好消遣一下午吧。妘鶴無可無不可的,反正沒什麼事,轉轉也無妨。
她們和照海道別,進入商業街。可巧的是,她們正要進入一家名叫『帝都』的商店時,妘鶴的手機響起來。妘鶴停下來接了電話。沒說兩分鐘,電話就掛了。她對涵冰說:「街不逛了,我們得趕緊回事務所去,有客人來訪。」
「哪個客人?什麼屁客人這麼不會撿時間,真是的。」涵冰免不了又是一番叨叨。不過最後還是不情願地帶着妘鶴回到事務所。
來的客人是范毅。他似乎趕得很匆忙。一進門,他就不安地對妘鶴說:「我聽說了,太可怕了,是不是?陳伶竟然真做了?我早知道會這樣。」
妘鶴讓涵冰倒了一杯茶端給他,不動聲色地問:「你怎麼能確定人一定是陳伶殺的呢?事實上,警察現在都不能確定人是誰殺的?」
他急了,眼睛急得直往外突:「你什麼意思?難道你們認為陳伶和這件案子沒關係?」
他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嘆了一口氣,無比悠長怨恨地說:「你們根本不了解陳伶,她不是一個簡單的殺人犯。她是一個很自私的女人,根本沒有什麼是非感。她的人生中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她自己。」
「那麼你是否聽她說過威脅她丈夫的話?「
「當然,好幾次呢。」
「她都說了什麼?」
「她說如果他不給她自由的話就幹掉他。」
「或者她是在開玩笑?我認識的很多女人在生氣的時候也會這樣說。」
「她才不會,她是認真的。」
妘鶴繼續說:「我們了解到她想和陶愷文離婚是因為她想嫁給另一個人。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垂頭喪氣了,有氣無力地說:「是的,我知道。韓浮林教授,國內有錢又很有學問的男人。」
妘鶴沒有立即說話。她的態度有些捉摸不清。她雙手交叉抱在胸前,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說:「之前陳伶拜託我們去見一下陶愷文,希望他能同意離婚。我們去了,你知道結果怎麼樣?」
「還能怎樣?陳伶明明知道結果怎樣,她心裏跟明鏡似的,她並非認為你去就能成功。在離婚這個問題上,那個人是個偏執狂。」
涵冰插進來得意地說:「你錯了,帥哥,你絕對想不到他同意了,很爽快地同意了。」
「啊!」他低聲叫了起來。毫無疑問,聽到這個消息他簡直目瞪口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妘鶴,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這不可能!難道你當時沒告訴陳伶嗎?」
「不,我們立刻告訴她了。」
他看起來很失落,一言不發。妘鶴看着他,把手中的早報遞給他說:「你也感覺到動機是個問題,是吧?還有更是問題的呢,你應該看看這個。」
她讓他看的就是早上她看到的那段關於陳猛在自家別墅舉辦慈善宴會的報道。他看了,但他絲毫不感興趣:「那能說明什麼?你認為這能證明她當時不在犯罪現場?」他把報紙慢慢地放下,很遺憾地說:「這個一點用也沒有,陳伶沒有參加那個宴會。」
「你怎麼知道的?」
「有人告訴我的。」
「誰告訴你的?」
他抬起頭直視着妘鶴說:「你現在是在審問我嗎?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反正有人對我說過,你愛信不信,可是我對你說,陳伶可不是那種輕易放手的女人。她說到一定會做到。」
妘鶴微微一笑,有些揶揄地說:「看來你很希望自己的朋友是兇手,是吧?」
他的臉變白了,支支吾吾地說:「不是那樣的意思。只是,只是,我認識陳伶很長時間了~~~」
在他垂下頭的那一瞬間,頭上的一縷頭髮滑下來恰好蓋住了他的額頭。涵冰恰好在那時盯了過來,愣了半天。她突然意識到,范毅還是個很英俊的男人。她緊緊地盯着他半天,痴呆一樣地咽着口水,心想,如果他不是來查案的僱主的話,或者他們可以好好發展一下。最近,妘鶴再三叮囑說不能和案子有關的男人發生關係,否則就把她驅逐出事務所。唉,為了不被端掉飯碗,只好忍忍了。她咽了口水,轉頭看見妘鶴竟然也一樣傻傻地盯着對方看。這丫頭在幹什麼?自己花痴也就算了,妘鶴什麼時候也被男人迷住了?她哼了一聲,瞪了妘鶴一眼。
妘鶴明白涵冰那一哼的意思,淡淡地對涵冰說:「不錯,他是個很英俊的男人。是吧?」
涵冰不樂意地回答:「是啊,這個我知道,我的眼睛也不是白長的。」
「你記得在陶愷文家出現的那個男傭嗎?也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我說得不錯吧?」
范毅有些不自然,他的右腿壓到左腿上,有些不安地動了動。
「那個男管家啊,好像挺年輕的,按說長得應該不錯吧。不過我們去了兩次,那屋子黑乎乎的光線也不好,他又總是遮着臉,我沒看清楚。」涵冰不知道妘鶴要說什麼。在明星演員面前談什麼男傭嘛?都不是一個級別的。
妘鶴把目光轉向范毅,出其不意地問道:「說來那個男傭長得有一些像你。」
「哦?」涵冰恍然大悟,難怪之前感覺男傭似曾相識呢,原來是這樣啊。
聽妘鶴這麼一問,他停止了右腿的抖動,笑着說:「這話說的,我都沒有見過他。」他站起來準備離開。那一刻,她們感覺一下子他老了很多,憔悴得更明顯了。
范毅前腳剛離開,照海這面的電話就來了。他對她們說,陶愷文家那個叫劉力的男傭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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