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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島主自詡謹慎,也不失去精明,而關鍵時候,卻總少了幾分果斷。
恰恰是他的猶豫不決,每每讓他陷入絕境。不過,在無咎的提醒下,他祭出一套四面小旗煉製的陣法。
與之瞬間,一團法力光芒強行排開了翻騰的巨浪與兇猛的海獸,並在重重殺機之中,擠占出一塊方圓之地,堪堪將疲於掙扎的二人籠罩在內。而陣法初成,便搖搖欲墜。
「哎呀,撐不住……」
「爆,自爆陣法……」
「轟——」
陣法炸開,威勢逆卷。巨浪海獸隨之崩潰,方圓之地也豁然開朗許多。而更遠處的攻勢猶在,令人窒息的危機即刻捲土重來。
「此法無用,如何……」
「你不是還有一套陣法嗎,快快……」
「豈不可惜……」
「人死了,再多的寶物也帶不走……」
樂島主急忙再次拋出三面小旗,一座佔地五、六丈的陣法借勢而成。隨之光芒籠罩,氣機森森。威力竟然遠遠強過之前的兩套陣法,看來他還是過於算計。而即使他的陣法威力再強,也難擋兩位人仙驅使的陣法,何況還有數位築基高手的加持,形勢依然岌岌可危。
無咎卻是無暇多顧,在四周來回疾走,並摸出靈石,一塊一塊丟在地上。
「砰、砰、砰——」
悶響大作,此前的巨浪海獸不見了,而是無數的冰凌卷着寒潮橫卷而來。轉瞬之間,五、六丈的陣法在漸漸收縮,並籠罩着一層厚厚寒冰。重負之下,氣機斷絕,陣法「喀喀」搖晃,好似隨時都將崩潰而被寒冰凍結。
樂島主驚道:「玄冰阻斷,陣法難再……」
「爆啊,你倒是自爆陣法啊!」
無咎跑了一圈回到原地盤膝坐下,大聲呵斥。
樂島主苦於無計,也顧不得他的島主尊嚴,狠狠掐動法訣。搖搖欲墜的陣法猛然顫抖,隨即「轟」的一聲炸開。霎時氣機狂亂,冰雪肆虐。強橫的威勢咆哮逆襲,法力浩浩蕩蕩橫卷而去。禁錮四方的陣法,隨即受到衝擊而「砰砰」作響,
無咎同時拿出一塊靈石拍在地上,順勢雙臂張開而低沉吼道:「月影古陣,給我吸——」
與此剎那,一道旋風平地而起,猛然將四周的氣機吞噬殆盡,轉而又化作靈力倏然倒卷而湧入當間的那道青衣人影的體內。而旋風隨之愈發猛烈,形成一個漩渦,漸趨延伸擴展,漸趨吞噬所有的氣機。冰凌、寒潮觸之即潰,一度堅不可摧的陣法竟然隨之顫抖搖晃。
樂島主愣愣杵在原地,只覺得一切恍如幻覺。
陣法愈強,法力愈強。而將陣法之力,轉化為靈力,並吸納入體,從而收歸己有。此舉不僅使得陣法成為無源之水,而難以維繫,值此破陣之際,還佔夠了便宜。豈不見他的修為,在緩緩提升……
陣外,人影慌亂。
只見亂石谷中,一團佔地十餘丈的陣法,猶在劇烈搖晃而堪堪欲傾,怎奈任憑如何法力加持,依然難以操縱。
「師島主,你說陣法強大,不畏以陣破陣,眼下怎會這樣?」
「那小子極為古怪,我也弄不清原委,還請晨島主助我一臂之力……」
「也只得如此,否則功虧一簣。我不信以我七人之力,還壓制不住他二人……≈quot;
晨甲與師島主,連同五位築基高手,齊齊掐動法訣,將各自的法力修為源源不斷加持到陣法之中。而搖晃的陣法並未有所收斂,反倒像是陷入一個無底深淵而再難自拔。七人察覺不妙,怎奈身不由己,只得任憑法力流水而去,指望着最後關頭換來轉機。如此僵持片刻,眾人已氣喘吁吁,晨甲與師島主尚可支撐,五位築基小輩卻耗盡了大半修為而再難為繼。
不過是稍稍鬆懈,陣法「喀喇」作響。猶如一股強勁無匹的力道在撕扯着陣法,吞噬着所有人的法力修為。隨即陣法迸裂出一道道縫隙,繼而「轟」的一聲崩潰,狂烈的旋風呼嘯而來。
師島主大驚:「陣法反噬,躲開——」
與此同時,樂島主依然愣愣怔怔。
那道青衣人影,已從旋渦的當間站起身來,猶自舒展雙臂,一頭黑色亂發隨風狂卷。而他的修為,卻從築基的四層,變成了築基六層,似乎仍未停止提升,誰料便於此刻,夾雜着法力、靈氣、雲霧的旋渦,猛然傾瀉而去。隨即一聲巨響,籠罩四周的陣法轟然崩潰。瞬間現出陣外的七道人影,正自驚慌後退。
「走——」
一聲低叱在耳邊響起,一道人影沖天而去。
樂島主猛然打個機靈,急忙踏劍隨後緊追。
只見亂石谷中,依舊是雲霧狂卷、旋風嗚咽、飛沙走石。值此混亂之際,兩道劍虹騰空而起,轉瞬之間,已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晨甲與師島主等人,正在後退,察覺有變,急忙停下。卻沒人去追,而是面面相覷。
連番加持陣法,頗為消耗法力。此時再去追殺一個人仙高手,顯然已毫無勝算。尤其還有一個神通詭異的年輕人,他竟然破了師島主的陣法。
「那小子是誰?」
「樂陶門下的修仙子弟,名叫無咎。」
「便是他殺了你的四位弟子?」
「原本難以得手,怎奈偷襲,且飛劍詭異,故而被他僥倖所趁!」
「夏花島,竟然還有如此樣的人物!」
「所言何意?」
「我雖不知他底細,而依我看來,他方才的破陣之法,應為一種遠古秘術!」
「師島主精通陣法,還請指教。」
「我也僅為猜測而已,千萬不要放過那個小子……」
「我自然省得,若非那個無咎暗中作祟,僅憑樂陶一個庸人,又怎會是我的對手。如今他二人必然前往玄明島,還請師島主多多相助!」
「你我相交多年,不必多說。何況我在玄明島,尚有幾位故舊……」
……
月上中天,海波生輝。
兩道踏劍的人影划過半空,緩緩落在一座小島之上。
一塊白沙海灘,兩株矮樹,便是小島的全景。而十餘丈方圓的所在,足以落腳歇息。
「樂島主,此處如何?」
「所幸沒人追來,歇息無妨!」
「晨甲與那位師島主,均已耗去了大半的法力,借他二人膽量,只怕也不敢追來!」
「恕我冒昧,你是如何破陣,又是如何在短短時辰內提升了修為境界,那是怎樣一種秘術,能否……」
「嘿,仙門有傳承,不為外人道哉!」
「啊……說的也是!」
「樂島主,我連番施為,甚是疲憊,你看……」
「哦,請便!」
兩人落在小島上,打量着四周的情景,簡短說了幾句話,然後各自走開。
無咎走至小島當間的小樹下,盤膝而坐,隨即閉上雙眼,擺出一個吐納調息的架勢。隨着他內視修為,嘴角微微翹起。
因為樂陶的緣故,再次上當。
那位島主,老老實實守着偏僻的夏花島,倒還穩妥,讓他參與爾虞我詐,或生死拼殺,他則是有心無力。
有道是,機緣與兇險並存,正是因為上當,並遇到了最為頭疼的陣法,不得不祭出月影古陣。時過多年,這套古陣依然好用。只要是法力、或靈氣所在,無不吞噬殆盡。最終不僅脫困而出,還將陣法的靈力,以及晨甲、師島主等人的法力修為,盡數吸納為自己所有。而曾經跌落的境界,意外得以提升。怎奈吸納的靈力,終歸有限。正當修為提升之際,便被迫中止而逃向遠方。
築基六層,頗為尷尬的一個境界。比起人仙高手,依然差了好大一截。而雖有不足,卻是一個好的兆頭。至少跌落的境界,又回來了。只要找到充足的靈石,或五色石,人仙,地仙,甚至於飛仙境界,還不是指日可待。
卻不知遭此變故,玄明島又在何方。倒也不怕,還有一個樂島主,有他帶路……
此時月明星稀,海浪舒緩,清風徐徐,夜色無邊。
樂島主,獨自坐在海邊,卻無心入定,而是默默回首一瞥,然後繼續看向那緩緩翻湧的海浪。
那個仙門弟子,很神奇。修為說漲就漲,前後不過一月的工夫,便從羽士二層,變成了築基六層的高手。好似海浪,一不留神,綻開一朵浪花,卻再無回落的時候。或有一日,還將化作驚濤駭浪,吞沒夏花島,卷過飛盧海……
……
天明時分。
沒有朝霞,也沒有旭日,只有片片的烏雲飄在頭頂。
無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吐了口濁氣,拂袖起身,然後揮臂舒展筋骨,很是精神抖擻的模樣。
樂島主則是佇立海邊,手裏舉着一枚玉簡。
「此處是何所在?」
聽到詢問,樂島主轉過身來,竟面帶倦色,好像徹夜都在忙於心神而不得歇息。
「昨夜慌不擇路,莫非遠離了玄明島?」
無咎在海灘上踱着步子,舉目遠眺。烏雲籠罩之下,海面上顯得異常沉寂。
「此處難以查明,而據圖簡所示,昨日遇變的亂石谷,應為石磯島,與玄明島相隔萬里。而你我已疾行半宿,如今只須轉往西北,便可趕在日落之前抵達玄明島!」
樂島主分說過罷,又道:「事不宜遲,及早動身。唯有面見梁丘前輩,方能迫使晨甲有所收斂。」催促之際,他抬頭仰望:「哦,今日天陰有雨!」
不消片刻,雨絲飄落。
兩道踏劍人影穿過雨霧,騰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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