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神閣 www.bishen8.cc,最快更新妾謀最新章節!
還有愛嗎,他們之間到此刻已經沒有愛了。
腹中越來越痛,凌鈺強自忍受着,「我要你親口告訴我,我父親是不是你親手射死的。」
陸玦沒有說話,好久後他才開口:「是,是我親手射死的。但是你知道嗎,你知道醢刑嗎,他親手將我亡妻……」
「不要再提什麼刑法與亡妻了,那不是我爹願意做的,亂世之下你為了你的心中大業為了活命效忠梁肆啟,他也是為了活着而做梁肆啟的手下。他也有不得已的時候,他為了活着要聽令於梁肆啟,這不是他所願,不是出於他的真心,難道你不懂嗎!」
「不是出於真心我就不能夠報這恨了麼,紀凌鈺,當我亡妻慘死在梁肆啟手下,當她腹中的胎兒被你父親活生生取出來的時候,我的束手無策與痛苦你可知道?」
「我知道你痛苦,但是那是我的父親,他受命於人,他不得已,你在殺死他的時候我想過我的感受嗎!」
陸玦愣住了。
他想過的,他想過她會痛苦,他會用盡方法來彌補她,他恨圓肚,但是他不恨她。當然,只是那個時候。
扶住桌案,凌鈺吃力起身,她的雙唇都已沒有血色,眼淚已經流干,她笑了一笑:「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會一直覺得愧疚,你總說你愧對我,在父親走後說得更多,原來是因為這個。」
是,他愧對她,說起過很多回。她都溫柔地笑着,說她不在意。
「如果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件事是你所為就好了,我就不用再在你身邊因為你而受這麼多苦,我就不會生下第一個孩子,就不會再留在你身邊。就不會再有這一個孩子……」
「這一個孩子?」陸玦笑了,他雙目通紅,「這是誰的孩子你比我清楚,紀凌鈺,把璽令交給我吧。」
陡然間一陣眩暈襲來,凌鈺死死扶住桌案,「這不是你的孩子?」她笑着望他,他們身前落滿了一地殘渣,滿室都是他掀翻的茶盞碎片,橫在他們中間。讓誰都跨不過去。
凌鈺笑聲太大,她似乎是聽到了天下間最可笑的聲音,一直笑個不停,直至笑聲漸漸乾澀,喉嚨已經嘶啞。「想要我把璽令給你。不可能了!」拖着疲倦而疼痛的身軀,凌鈺一步一步走在回去的路上,陸玦沒有在身後跟來,她回了鳳華宮馬上命令辛喬準備馬車出宮。
不理會辛喬一直的追問,凌鈺只沉着命令她準備馬車。
馬車是準備好了,就停在庭院,但是庭院中還圍着無數士兵,亮起了無數火把,將整個夜幕照得透亮。
陸玦負手立在庭院中,他的目光落在才出門的凌鈺身上。「還想玩第一次那種把戲麼。」
凌鈺冷冷道:「你讓開。」
「寡人讓你走過一回,就不會再有第二回了。」
「你想怎樣?」
陸玦看着她,沒有說話。
凌鈺冷笑:「我已經不可能再留在你身邊了,天子,你是天子,而我只是一個農女,哪怕曾是你的側妻,我也要再做回我自己。」
陸玦負手站立,他望着夜空中依稀的幾顆星辰靜默不語,「你認為可能嗎。」許久後他道,「寡人要調動護甲兵,璽令還給寡人吧。」
凌鈺的心已經徹底便涼了,如石般硬,如冰般冷,到了此刻他還要求璽令,他的心中只有璽令。她知道不管他們之間是否發生這些他都是要回璽令的,因為他要奪天下就必須要調動護甲兵,不過此刻她寧願他淪為敗兵,顛覆江山都不願再將璽令給他。
「你認為可能嗎?」她也這樣回他。
陸玦凝來一眼,轉身離開了。
凌鈺被囚禁在了鳳華宮,辛喬不在了,不知被陸玦調去了哪裏,偌大的殿中只有兩個宮女與紀元淸在照顧她。庭院與檐下守滿了護衛,陸玦布下重重士兵看守,一隻小小麻雀都難飛進這座宮殿。
凌鈺恨,她恨自己沒有勢力,恨她因為太愛這個男人心軟地放下權謀,恨這個男人的狠心。
她懶得動,懶得走,懶得吃飯與睡覺,甚至已經自那一夜起都再沒有開過口。她也懶得梳妝,頭上只用一支玉簪綰髮,她無聊地在磨頭上那支玉簪,將圓潤的釵身下端磨得尖利。她握着玉簪在手背上一划,只用了輕微的力量,手背卻冒出一條紅線,殷紅的血珠滾滾冒出。
抿着唇,凌鈺微微一笑。
如果能夠狠下心來,她想手刃這個殺父仇人。
可是心中突然抽痛,似有一隻大手在揪扯她的心臟,她疼,疼得呼吸不了,疼得淚水乾結。
十日過去,陸玦再沒有來過。
凌鈺已經沒有任何招數可以出得了這重重守衛,她挺着隆起的大肚子不能輕易冒險,就算她恨孩子的父親,這也是她的骨肉,她不能讓孩子有事。
她不知道陸玦會用怎樣的方式讓她交出璽令,不過現在十日過去他都沒有來過這裏,她知道是因為戰事還沒有到非要護甲兵出兵的地步不可,但是時間一點點過去,戰場肯定死傷無數,終有一日肯定是需要調動護甲兵的。
紀元淸雖然不懂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情,但是卻還是一心伺候她,小心安慰地開解她:「夫人,天子是愛您的,就算有再多的困難都是可以跨過去的,夫人……」
誰懂,誰都不會懂得她所受過的痛。這些都跨不過去了,不可能再跨過去的。
「夫人,您開口說句話吧,您已經十日沒有說過話了!」紀元淸匍匐在她腳下昂首看她,心疼地流下了淚。
說什麼,她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夫人,您想彈琴嗎,奴去把琴抱來,您餓了麼,奴去小廚房給你做吃的?」
凌鈺還是沒有開口。
紀元淸哭訴道:「夫人啊,您在想什麼呢,這樣悶不做聲把心事憋在心裏,孩子將來出世若成啞巴了怎麼辦!」
凌鈺終於笑了一笑,怎麼可能會是啞巴,孩子還有四個多月就能出世,到時候肯定是健健康康的人兒。是呢,還有四個多月孩子就可以出世了,她必須要為孩子謀一個未來。她不要孩子生活在這樣的父親身邊,他不配。
「夫人,您想做什麼呢,您想做什麼告訴奴,奴肯定去求天子,肯定想方設法讓夫人開心!」
凌鈺終於緩緩凝眸望住紀元淸,望她臉頰的淚水,「你哭什麼?」
紀元淸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她歡喜得幾乎要跳起來了,「夫人,你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哭什麼,我不是你的親人,我受難不得寵,你跟着受苦,你應該恨我才是。」
「夫人你在說什麼啊,奴怎麼會恨你,奴怎麼能撇下夫人獨善其身!」紀元淸臉色一紅一白,雙目卻是清明而堅定,「您在奴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救了奴,不管當初您是因為什麼救下奴,奴都會全心全意回報夫人。」
凌鈺浮起一個微笑,輕輕嘆息。她坐在窗前,望着檐下帶刀守衛着的士兵們,望着庭院衰敗的花與警惕的士兵,目光飄忽到了遠處。十八層璀璨的高樓獨立,聳入天空的威儀氣勢隔空傳來。凌鈺想去摘星台望一望,哪怕初冬的夜晚沒有星辰,哪怕那是他恨的人為她建造的,此刻她也很想站在高高的樓上俯瞰遠眺,想望一望這片江山天下。
「如果可以再去摘星台走一遭就好了。」她這樣輕聲出口。
紀元淸聽到了,她沉思着,堅定地答:「奴會讓夫人去摘星台的!」
被囚禁的第十二日,緊閉的宮門忽然吱呀一聲叫着,夜晚庭院中昏黃的光映來,一個挺拔的身影也映入殿中。
他來了。
凌鈺坐在鏡前梳發,手一滯。
陸玦只立在寢殿門外並未走進,他來,依舊還是說着那一句話,「將璽令給寡人吧。」
凌鈺無動於衷。
他又說了一遍。
她還是靜坐着,看都不願看他。
沉寂一瞬,陸玦緩步走上前來,停在她身側:「寡人以天子之令命紀氏交出璽令。」
寡人,天子,紀氏,璽令——字字冷清,字字絕情。
「天子,紀氏不從呢。」
陸玦倏然間拽住她的手腕,他這一握有些吃驚,因為她的手腕太細,已經比往日瘦了不少。但是他依舊還是沉聲道:「你想怎樣,到底想怎樣?」
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凌鈺蹙了蹙眉,卻笑:「我不想怎樣,我能怎樣。」
陸玦狠狠將她拽如懷中,他們四目相對,五官都快緊貼着對方,他咬牙道:「紀凌鈺,不要逼我。」
掉轉頭,凌鈺不想看他,「天子哪知眼睛看到我在逼你,明明是天子安置這麼多守衛在逼迫我。」
「我要我的東西,你交出璽令我不會再逼迫你。」
「你的東西?」凌鈺笑了,她轉過頭來看他,這一笑百媚橫生,這一笑炫目動人,明眸溢彩閃耀,紅唇微微上揚,「我曾經用自己的身體侍奉梁天子,想方設法取得了璽令,這怎麼就成了你的東西?」
陸玦被這笑耀得睜不開眼,然而這一句話卻狠狠刺激着他,他收緊雙臂,緊緊將凌鈺攬入懷中,抵上了她隆起的腹部。
ps:
接下來的章節有點虐,保護好小心臟啊,我也是不得已的,今天應該寫不完了,sorry,鞠躬致歉= =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7s 3.895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