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拿了一個錢袋子,遞給了周放。
「姑娘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點是我們兄弟幾人的心意,還請姑娘笑納!」
秦嫵拒絕了周放的銀錢:"我與幾位大哥也算是有緣,更何況醫者父母心,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秦嫵的大氣,讓之前對她的醫術,有所猜測的幾位漢子,都自愧不如。
「既然姑娘這般性情,那我周大放也不娘娘們們兒的!
我年長你幾歲,便厚着臉皮,叫你一聲妹子!
妹子,你這是要去哪兒?」
「去瀾城尋我姑母!」
「那你怕是出不了城了!
最近一些時日,瀾城那邊,不知發生了何事,官兵看守的很緊 ,沒有官家的令牌,不允許出入!
我們過來的時候,也是拿了官家的令牌,才能平安出城的!」
秦嫵微微蹙眉。
景瀾忽然間管控瀾城,所是為何?
是準備開戰,還是別的原因?
見秦嫵蹙眉,周放只以為,小姑娘是因為無法進入瀾城,才如此惆悵!
於是便爽朗地拍着胸脯道:"妹子若是不急着進城,那便在這裏找家客棧住下,等上我們一兩日!
等我們兄弟幾人將這批供給送出去,回來的時候與府衙換了進城的令牌,你與我們一同回瀾城如何?」
聞言,秦嫵隨即問道:「周大哥押送的,是運軍中供給的
?」
「不是……」
周放壓低了聲音:「不過,咱們兄弟幾人,卻也是和官家打交道的!
妹子若是不急就等等,這會子進瀾城可難!」
秦嫵點頭,聲音溫柔的回應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勞煩周大哥了!
正好 ,小七才做完手術,有我在身邊照顧,可以減少一些感染的風風險!」
聽秦嫵如此說,周放更加覺得這妹子是個心地善良,講究的人!
周放帶着幾個兄弟,將馬車,趕到了他們常住的一家客棧,而小七,在秦嫵的馬車,也一併跟着隊伍,來到了客棧當中!
周放是個講究,給秦嫵開了一間天字房,他們則住的是普通客服。
秦嫵與周放交代了小七的術後注意事項,隨後又拿出了一些成藥丸交給了他:「周大哥,這藥,一定記得給小七餵下,一日三次每次一粒,連服三日!」
周放記下了秦嫵的話,隨後又將那瓷瓶,裝進了懷中。
秦嫵猜的沒錯,周放他們的隊伍,的確是往山中運送物資的。
只是因為前幾日的一場大雪,還有小七突如其來的病情,他們並沒有貿然趕路,而是選擇在客棧里,先歇歇腳再說。
小七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清早!
周放看着自家兄弟,睜開眼睛,生龍活虎的模樣,只覺得心中感激。
這秦家妹子,醫術竟然如此高明!
周放給了客棧的掌柜一塊碎銀子,讓他幫忙照顧着小七一些。
畢竟他的小肚子上,開了個口子,這一路上顛簸,根本不利於養傷。
秦嫵見周放準備出門,上前道:「周大哥要出門?」
「今日再不進山,那些人便要餓肚子了!
妹子,你這是要出去?」
「周大哥,我能否隨着你們一同進山?」
周放警覺,用一種詫異的視線看着秦嫵。
秦嫵解釋道:「其實我這一次來白瞿山,是來山中尋一味名貴的藥材!
沒想到遇上了風雪,我隻身一人,一介弱女子,便不敢上山了!
若是能隨着周大哥,一同進山,說不定互相有個照應!」
想到了昨夜發生的事,周放得語氣緩和了幾分:「也不是不可,不過,妹子你得換身男裝,頂替小七的位置!
才能隨着我們一同進山,否則,我可不敢保證,你能從那山中順利的走出來!」
「周大哥放心,我只是為了採藥去的,絕對不會給你們添麻煩!」
秦嫵保證,隨後快速的折回了房間,換了一身男裝,甚至是喬裝打扮了一番!
周放將小七隨身攜帶的腰牌,交給了她。
秦嫵沒想到,周放竟然如此的細心!
喬裝打扮之後,一行人便離開了客棧。
秦嫵隨着隊伍,一路進入了山中,走過了之前他們住過的山洞,再往深山老林之中,竟然有三三兩兩的守衛,每隔幾十米,便站在一處!
秦嫵心中不免緊張,得虧是隨着周放的隊伍進山的!
否則,她單槍匹馬的,當真是不容易進山!
越往山谷深處走,硝石的氣息就越來越濃郁!
半個時辰後
秦嫵終於隨着隊伍來到了景瀾的硝石礦!
秦嫵被裏面的壯觀,嚇了一跳!
開採出來的硝石,對方在山谷里,一輛接一輛的板車,將這些硝石,往一處隧道里運。
那隧道之外,不知是什麼地方!
秦嫵便猜測,那邊應該是火藥的製造地。
一名手持皮鞭的官差,來到了周放面前,兇巴巴的道:「老周,你怎麼今日才來!
這山裏的口糧,昨日晚上就斷,今兒一早,我還餓着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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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別提了,昨日我們進城之時就已經很晚,你也知曉,自從殿下下了命令之後,瀾城進出都麻煩的不得了!
再加上雪後山路難行,因此拖延了一些功夫!
這個給你!」
說着,周放從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來了一個油紙包,偷偷的塞給了那衙役。
那裏面是一斤醬牛肉!
對方得到了油水,對他的態度,明顯的緩和了幾分。
周放便開始隨着兄弟們將糧食卸下車,往山洞裏搬運!
秦嫵站在不遠處,一面打量周圍的環境,一面想着,該如把山中的這些硝石,不着痕跡的收入空間當中!
見周放搬運糧食進了山洞,於是也上前幫忙。
周放肩上扛着糧食進了山洞深處,秦嫵看着從他們身邊路過的那些礦工,盯着周放肩膀上的糧食袋子,幾乎紅了一雙眼。
他們每日幹着最累的活計,卻吃不飽穿不暖,稍加不順從,便會得到一頓皮鞭,乃至拳打腳踢!
這糧食,存放在山洞當中,而這些礦工,推着推車,背着背簍,朝着山洞深處的礦山而去!
就在這時,有人驚呼一聲:「不好了,礦洞塌方了!」
很快,便有許多的礦工,從裏面跌跌撞撞的跑出來!
秦嫵見狀,避開了周放的視線,拼命的朝着裏面跑!
場面瞬間亂作一團,也就是這時,秦嫵啟動了空間,快速的將裏面的硝石礦,納入其中!
隨後,秦嫵馬不停蹄的朝着外面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她跑出之後,那些官差,便帶着眾人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只聽着轟隆一聲,秦嫵站在高處望去,整座礦山,轟然倒塌! 秦嫵心中卻是一喜,這礦山,坍塌的好啊!
就算是景瀾重新挖掘開採,也需要不少的時間!
更何況再挖下去,裏面也不見得有什麼東西!
秦嫵心裏那叫一個美滋滋~
也不知隧道那邊的火藥,有沒有受到影響!
秦嫵想去看看!
沒想到,正瞌睡着,便有人送來了枕頭!
「陳副官不好了 ,那邊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坍塌 ,馬大人被壓在了亂石下……」
陳副官聞言,眉頭皺成了疙瘩:「這馬大人 ,可是殿下身邊得力的人!
怎的就被石頭壓到了,去幾個力氣大的跟着幫忙!」
周放等人,隨着過去,秦嫵也趁機混在人群當中!
這機會,她可不能輕易放棄!
趁火打劫,不去白不去!
秦嫵隨着人群通過了狹窄的隧道,很快便來到了另一處山谷!
看見了裏面的場景,秦嫵頓時目瞪口呆!
一箱箱的黑色圓球,堆放在角落,數量之大之多,估計能夠將整個大齊夷為平地!
秦嫵只覺一身冷汗,倘若這些炸藥流出去,大雍朝必然是滅頂之災!
眾人在營救被碎石壓在下面的馬大人,場面有一些混亂。
秦嫵心裏歡喜,決定再給他們添一把火!
於是捏了嗓子,在人群之中高喊了一句:「不好了,有人逃了!」
這一聲響起,手裏捏着鞭子的衙役,便開始奔走,手裏的鞭子更是噼啪作響,狠狠的抽在了身邊的礦工身上:「誰敢跑,別被老子逮了!
否則有你們好果子吃!」
那些被欺壓的礦工,早就心生怨恨,在這礦山里吃不飽穿不暖,沒日沒夜地勞作!
若是有一日,身子垮了,或者是受了傷,那便是死路一條!
開採礦山短短一月時間,被抬出去的屍體,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他們被當做畜牲一般使喚,如今礦山塌了,他們此時不反抗,更待何時!
沒被礦山壓死,就是他們命大!
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們若是再不好好珍惜這條命,豈不是違背了上天的意願?
秦嫵躲在角落裏,看着場面越來越亂,那些礦工砥礪反抗,手中抄起什麼是什麼,拼命的朝着那些衙役打砸!
很快,痛呼聲,驚叫聲四起!
戴着手銬,腳銬的礦工,發了瘋似的朝着外面擁擠,誰還顧得上被巨石壓着的馬大人?
能逃出去,便還有活路!
逃不出去,不被砸死,也得死在那群官差的手上!
人之將死,潛力無窮,那些礦工拼命的抵抗,都想要為自己掙出一條活路!
秦嫵趁亂收了山谷里的火藥,隨後才在人群之中找到了早已經不知所措周放,帶着他一路逃離這危險之地!
周放和秦嫵,拼死逃離了山谷當中,卻沒想到,身後發出一聲巨大的爆炸,轟隆一聲,巨大的衝擊波,將二人彈飛出去!
周放見此場景,不顧一切的,以自己的肉軀,護住了秦嫵,山石泥土掉落,秦嫵只覺得心驚肉跳,卻未受到絲毫的傷害!
身上被周放壓住,那些掉落的山石,砸下來周放只發出來了一聲悶哼,卻依舊一動不動。
直到周圍的一切,趨於平靜,秦嫵的耳邊,是男人粗重的喘息,還有山間,那些被驚到的鳥雀,嘰嘰喳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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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一片死寂!
秦嫵緩慢的抬起頭來,看見了周放呲牙咧嘴的倒在一邊,他的後背,被山石砸傷,卻還是拖着秦嫵,氣喘吁吁的道:「妹子快走……」
秦嫵與周放費了好大的力,才離開白瞿山。
此時,大齊的軍營當中,景瀾也聽見了山中發出的聲響,便派人來探!
看見滿山遍野的屍體和坍塌的礦山,景瀾的眼神里,儘是狠厲之色。
跟在他身旁的李長樂,見到了此情此景,忍不住的瑟瑟發抖。
怎麼會這樣?
按照穿越之前的知識,她準確的找到了硝石礦山的位置,又讓師傅研製出了火藥!
這硝石礦山炸,那些火藥半成品,也都在這一片山谷當中,毀於一旦!
李長樂內心之中,隱約升騰出恐慌!
怎麼會這樣?
看着景瀾陰狠的眸子,晦暗不明,李長樂也不敢冒然上前,畢竟她身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礦山坍塌,山裏的礦工忽然反抗,當時場面亂作一團,山中的火藥,不知為何爆炸了!」
只一句話,景瀾的臉色 ,瞬間猶如死灰!
礦山毀了,他手上,便沒有了足以抗衡大雍朝的利刃!
他明明是氣運之子 ,為何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不可預估的方向發展?
灝彥可能還活着 ,威脅他的皇位,他寄予厚望的火器,也被毀得七七八八!
景瀾不知,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的眼神狠厲,狠狠的瞪着身邊,面露慌亂之色的李長樂。
「李長樂,這到底是這麼一回事,你不是說硝石礦的開採萬無一失?
你怎麼沒說,這個中會有的安全隱患?
你知不知曉,為了開採硝石,本王已經將近一半的身家,全都壓在了這上面!」
脖子上忽然間多了一隻手掌,用力的收緊,李長樂頓覺空氣稀薄,眉眼當中充斥着恐懼。
景瀾對她,除了利用與肉慾,沒有絲毫的情誼!
那一日的事情過後,李長樂確信,如果她失去了利用價值,景瀾真的會殺了她!
「殿下息怒,即便是火器被毀了,也不會妨礙殿下踏平大雍朝!
殿下難道忘記了,咱們還有提前轉移的火器在瀾城?
就那些火器的威力,便足以幫助殿下踏平大雍朝……
殿下……」
看着女人的臉色都變了,景瀾並沒有動絲毫的惻隱之心 。
他涼薄的瞳孔當中,倒映着李長樂驚懼的眼神。
他——
真的想要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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