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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也把自己沒拆封的那根丟過去,下巴微挑示意,用這個。
春早:「……」
她負隅頑抗,仍堅持:「把我用過的那根給我。」
原也將手邊的吸管抽出來,好整以暇:「你還要麼,在我杯子裏放過了。」
春早啞口無言。
春初珍的趿着拖鞋的步履聲在迫近,春早暗念一句「算了」,將那根新吸管從紙袋裏捅出,插到自己杯口的洞眼裏,取而代之。
餘光里,男生將那根摘出來的吸管放到紙巾上,繼續按照開始的方式飲用。
春早這才舒了口氣。
又傾低腦袋,克制住過於放肆的嘴角。
洗漱完回到臥室,她看到原也單獨的祝賀消息,於是對仗回復他:同喜啊,第一名。
又故意問:你怎麼知道我第三?不會又在辦公室看到的吧?
原也:你怎麼知道我第一的,我就是怎麼知道你第三的。
春早抿笑,靠向床頭:你這次英語多少分?
原也:142。
春早:……
春早:打擾了。
原也:你覺得我應該考多少?
春早:我怎麼知道,這次英語挺難的。
原也說:別低看我。
春早說:誰敢輕視您啊,我只是在想。
她沒有再往下說。
原也問:想什麼?
春早承認自己被同個屋檐下的滿級對比物襯得有點受挫:我總有一門能贏過你吧。
原也:你英語考了多少?
春早:跟你一樣。
原也:那我考了141,剛才記錯了。
春早失笑:無聊。
對面的男生忽而認真:但你這次進步了一名,這很不容易,別被你媽媽的慣性思維影響,多看那些肯定你的人,多聽那些讚賞的聲音。
春早凝視着這行字,鼻頭微酸:嗯。
原也列出具體對象:比如你的朋友,同學,老師。又比如,你的鄰居。
春早腦子一下沒轉過來:我的鄰居?
原也:你的花幾天沒澆水了?
春早反應過來,翻身下床跑到窗口,儘可能小聲地移開窗頁,探出腦袋,往左邊望去。
果不其然,男生那邊也傳來推窗聲,白光泄出他窗楹,他的房間裏似藏着一顆月亮,永不寂滅。
深秋的夜飽脹着金桂的甜氣。
突地,一隻胳膊伸出來,握着手機,屏幕上是循環滾動的手持彈幕,醒目的黑底白字:
「春早是最棒的。」
春早一下笑開來。
片刻,那手收回去,春早手機一振,收到他的消息:看到了嗎?
春早樂不可支,停在窗後給他回覆:看到了,謝謝你哦,我的鄰居。
再往外面看,已經換上原也的臉,暮色里,少年半斜過上身,手肘搭窗,不言不語,挑唇看着她。
春早立刻地鼠般縮回去。
無法對視。
無法堅持。
她怕下一秒的自己就會破音嗚咽,然後在他面前露出涕淚橫流的醜態。
她邊往房內走,邊狠揉一下高熱的右眼,逼退淚意。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很難不感動好嗎?
春早躺回床上,這個夜晚,她確認了一件事,需要認可並不丟人,努力也不完全是單打獨鬥一條道走到黑的事情,憑什麼只能瞻觀高處冰冷的獎盃啊,捧不捧到又怎樣,放眼望,擂台之外,總會有人給你掌聲和鮮花。
第31章第三十一個樹洞
◎門◎
天使。
這是春早對原也的最新定義,怎麼會有媽媽捨得和這樣完美無瑕的小孩斷聯,如果是她,她每天必定噓寒問暖,讚不絕口。
轉念一想,有沒有可能……每天目睹春女士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也是在對原也造成無形的傷害?
不如以後讓媽媽多叫原也一塊兒吃飯好了。
前兩天的披薩宴氣氛就不錯。
藉口也不難編,謊稱原也在幫她補習數學就行,蹭飯權當感恩回饋。
課間,春早一邊神遊,一邊做下這個決定。
然而,下午第二節課中途,春初珍忽然找來學校,她們班級,目及媽媽出現在窗外時,春早驚詫地睜大眼睛。
歷史老師出去詢問狀況,而後叫春早出去。
春早匆忙離開座位。
春初珍眉心堆滿陰雲,拉着她疾疾步下台階:「你外婆出事了。」
春早腦子嗡了下:「她怎麼了?」
春初珍指指頭:「腦出血,人現在還在ICU,我剛從醫院過來。」
春早又懵又急:「嚴重嗎?」
「怎麼不嚴重。醫生只說暫時沒生命危險,約了專家今晚手術。晚上我肯定回不來。」春初珍眼眶微紅,從挎包里取出小沓現鈔,遞給春早:「自己吃飯,晚上記得鎖好門。」
「下面一陣估計都要忙,說不準,我給你姐打了電話,她說這幾天有空就來看你。」又拿出一支外殼陳舊的紅黑色諾基亞老年機,交代:「有事用這個手機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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