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問劍 第359章：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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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虞瑤再次躲過金甲神將一套旋轉四連擊，長槍與戰斧好躲，從歡喜相變旋轉成悲憫相的寒冰烈焰兩劍，卻只能硬抗硬接下來。好在金甲神將受到楊牧之的神識干擾，速度與力量都減弱了幾分。

    楚虞瑤找准機會，順利一劍劈開了背靠背合體在一起的神將。

    身穿金甲的巨靈神將確實是被一劍劈開，可惜並沒有倒地不起，也沒有喪失戰力。

    他只不過是變成了兩尊金甲巨靈神將而已。

    沒有背後雙臂雙足的合力，神將的力量可能會弱一分，但更顯敏捷靈動，手握四件不同兵器的四臂也能同時進攻了。照這樣來看，其實戰力還加強了一分。

    站在白玉台階上的男人輕輕嘆氣道：「廢了這麼老大的勁，就玩了這麼一出？算啦！還是直接結束吧……」

    他手中葫蘆微微傾斜一分，從拔開的瓶口裏流出一股淡淡青白兩色輕煙，繚繞於他手指之間，頃刻後變成一副青白兩色的陰陽魚圖案。

    感受着那幅八卦圖中蘊含的無上道意，楊牧之像是抓住了一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感悟到。倒是有一種讓他脊背發涼的可怖感，特別清晰，不過好像並非針對自己。

    「虞瑤小心！」

    楊牧之一步躥出，伸手想要拉住楚虞瑤的手臂，卻被一股無形之力反彈開。在她腳底下，青白兩色來回變換，原來已是站在了八卦圖中。

    楚虞瑤抬手一劍斬向剛剛反彈開楊牧之的那個方向，看着空空如也的地方，卻是火花四濺，楚虞瑤差點就要握不住手中桃花劍柄。一擊之後，在她周身三尺位置，顯現出一道淡淡的光影防護罩來。

    楚虞瑤輕輕抬腳試探，果然，這是一座堅不可摧禁制之牢。

    楊牧之以手掌貼着那堵淡淡光牆，柔聲道：「虞瑤別怕，我馬上想辦法救你出來。」

    「你們就是喜歡白費力氣！」一聲輕笑，青白道人手指微抬，不知從何處將秦禕可也挪了進來，與楚虞瑤一般，被禁錮在一座無形之牢裏。

    秦禕可已經清醒，正在破口大罵，見楊牧之安然無事才停下嘴來，「楊牛文，你沒事就太好了。」

    秦禕可不知自己身處牢籠，抬腳就要奔向楊牧之。

    楊牧之急忙喊道：「可可，別亂動。」

    秦禕可一把就撞在光牆上，被撞得七葷八素。伸出雙手四下摸了摸，才知有一座圓形光影之牆阻隔了自己。再看楚虞瑤，正在出劍斬頭頂之上，可惜除了灑落一串串火花之外，毫無作用。

    楊牧之退後幾步，認真望去，只見秦禕可和楚虞瑤此時正好站在陰陽魚的兩隻眼睛上，只不過她們腳底下青白兩色不停轉換，說不清誰站在陰，誰站在陽。

    這種道法神通，以楊牧之的能力來說，實在無從破解。

    他的神識一旦進入八卦圖中，就被消磨殆盡，根本就無從下手。

    陣中的秦禕可忙着從儲物戒里找法寶，那種兵器類的指定用不上了，連虞瑤姐姐的桃花劍都斬不開的牢籠，她自然就莫要奢望了。最後秦禕可拿出那個少了一隻鮮艷公雞的彩雞杯來，默念口訣後，從小小彩雞杯中倒出濃濃煙霧，只不過這些煙霧到了影牆的位置就全部調頭返回了。

    秦禕可的光影牢籠里，白霧越來越濃厚，楊牧之拍着她的牢籠叫道：「可可，快收起法寶來，免得傷害到自己。」

    「你們可以繼續嘗試脫困，而我現在要提醒一聲，你們三人必定不能全身而退，眼下有兩種選擇，一是放掉兩個女的，一是殺掉一個男的，你們自己說說，怎麼選吧？」

    高高在上的青白微微抬手，兩尊金甲神將手執利刃逼向楊牧之。

    「不要傷害他，你放過楊牧之吧！」

    兩女毫無任何思考，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了自己的選擇。

    青白微眯着眼，「哦，你們還真是不會算賬啊，舍多保少，不虧嗎？」

    「他說的對，還是放你們兩個走，我一人留下吧！多活一人總歸是好事。」楊牧之一一看過兩女，淡淡說道。

    楚虞瑤急道：「不可以，不可以！還是放他走吧！」，她深深看向楊牧之，紅着眼圈道：「牧之，若你被殺，我又豈能獨活……」

    秦禕可大聲叫嚷道：「那個紅臉青須的傢伙，你放掉我夫君，要殺要剮就沖我來好啦！若是你敢傷害他，我秦家寶玦山莊定不會饒過你。」

    楊牧之嘶聲道：「可可，虞瑤，你們……還是讓我……」

    「哎呀呀，還真是感人至深呢。」青白冷冷笑道：「楊牧之，我還是覺得按照這兩位美人的意思來才有趣。我就留下她們，饒過你的性命罷。」

    楊牧之寒聲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青白道人幾經猶豫，最後還是開口道：「白素生平未曾傷害過一人，她只不過是想着搶回自己真心喜歡的東西，仙米是如此，你楊牧之也是如此，可你們卻反過來打傷了她……」

    「貴為白矖後人，楊牧之你實在不該負她，既然你的選擇是她們兩個，那我就讓你明白，失去至愛之人是什麼感覺，哈哈……困住她們兩人的牢籠，只需我一個心念轉動，就能讓兩位活生生的大美人香消玉殞、神魂盡散。楊牧之，你說刺激不刺激？哈哈哈。」

    聽到這裏，三人總算弄清了來龍去脈。

    楚虞瑤大聲叫道：「白素是我一劍刺傷的，要報仇找我好了，與他們兩個都無關，你把秦禕可也放了吧！」

    對面牢籠中的秦禕可呆聲道：「虞瑤姐姐……」

    楊牧之的手腳，開始不受控制的抖動起來，他無力道：「你是白素什麼人？你說過白素生平未曾傷害過一人，那麼她也一定不希望你因為她做出這種事情來吧？」

    我是白素什麼人？紅臉青須的男人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世代守護白矖陵的崔家，到他崔謄舍這裏，才算真正找到了白矖後人。初見白素之時，只是那樣一個毫無心機的笑，就徹底迷住了他。

    那一刻，崔謄舍覺得此生守護白矖陵，也算值了。

    擁有傾世容顏的白素，她那種呆嬌善良的性子又格外討人喜歡，不做作、不偽裝，與人交往皆是一顆真心，再不快樂的人到了她身邊，都會感覺心底暗暗有一朵歡樂之花在悄然綻放。哪怕聽她吹幾個無傷大雅的牛皮，都能讓人快樂滿足、身心舒暢。

    毫無疑問，白素就是崔謄舍心中的白矖女神轉世。

    儘管再愛慕她，卻此生都不會說出口，甚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多想一想她都成為了犯錯，因為那樣會玷污他心中的女神。

    誰曾想，自己的女神竟然要納楊牧之為後，更可恨的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還拒絕了白素……

    讓崔謄舍難受的，並不是白素被飛劍所傷，而是她那樣單純善良的一個女神，卻為情所傷。

    他當初找到楊牧之三人之時，曾想過讓他們徹底消失在這方天地間，後來仔細一想，這樣做雖然自己出了一口氣，可於白素來說，絲毫不能讓她寬慰不說，搞不好還會讓她更難過傷心。

    死，其實並不會痛，傷心，才是最難癒合的痛。

    崔謄舍哈哈笑道：「楊牧之，你說的沒錯，白素的確不會讓我這樣做。因此，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他抬手指向楚虞瑤和秦禕可，來回移動視線，「楊牧之，她們兩人之間，你可以選擇一個人活下來，你可以安心帶着她離開，你們兩人的性命，就由她一人來背負好了。怎麼樣，我很公平、很開恩了吧？」

    「你……！」楊牧之終於站立不住，屈膝半跪於地，連嘴皮都在顫抖，讓他選擇一人活下來，比讓他自己死還難受。

    崔謄舍冷冷說道：「你大可以選一個你更愛的女人，開開心心的在一起，難道不好嗎？」

    楊牧之緊緊握緊拳頭，身體的顫抖、精神的幾近奔潰讓他難以提起任何心氣，只感覺自己一顆心，像是有一把利刃在慢慢切割，他痛苦的喘息着，眼神不斷在二女臉上停留轉換。

    「牧之，不要難過，你放心選好了，我們不會怪你的……」楚虞瑤的淚花無聲滑落。

    他的痛，映在她心底，比自己的痛更痛。

    秦禕可哭着叫道：「丑八蓋，我知道你一直喜歡虞瑤姐姐多些，你選她吧！我一點兒也不會怪你，真的。有你陪我的這些日子，是我今生最快樂的時光，我知足了。」

    她又看向楚虞瑤，淚流滿面道：「虞瑤姐姐，我把夫君交給你了，我不能再陪着他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啊！一定要好好的……」

    楚虞瑤嘶聲道：「可可，不要說傻話了，你那麼喜歡楊牧之，怎麼可以不陪在他身邊。還是我留下來吧！牧之，我以前傷害過你那麼多次，我不配做你的媳婦兒，你帶着可可走吧！」

    崔謄舍怪笑道：「楊牧之，我的耐心不多，再不早早做出選擇，我就讓她們一起消失好了。」

    楊牧之以雙手撐住膝蓋，艱難站起身來，他的眼眶裏噙着一顆淚珠，倔強的不讓它流下。深深看了秦禕可和楚虞瑤一眼，最終視線定格在楚虞瑤眼睛裏。

    那一刻，她讀懂了楊牧之眼神中的意思。

    楚虞瑤嫣然一笑，整座古戰場裏的烈焰都為之一頓。

    牧之，永別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你說的沒錯，這世間的女子，總是最喜歡欺負那個對她最好的男人，只可惜，我再也沒有機會補償你了。

    牧之，虞瑤永永遠遠是你的媳婦兒，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好好對你。牧之，我愛你，不要想我，自己好好活下去。

    楊牧之眼裏那顆淚珠終於跌落，滿臉痛苦的說了一句：「放了秦禕可吧！」

    崔謄舍聞言微微一愣，「終於做出抉擇了嗎？」

    他當然看不懂楊牧之剛剛與楚虞瑤的那段眼神交流，能窺探到別人心聲的他，還沒有這種神通。

    不過他還是信守了諾言，微微一抬手，解除了秦禕可的光影牢籠。

    楊牧之看了一眼秦禕可，輕聲道：「可可，對不起，你……回家去吧！」

    「為什麼？為什麼……」秦禕可滿臉悲傷，好像選擇讓她活下來，比捨棄她更難受。楊牧之剛剛看她的眼神，竟無比陌生。

    他此刻的痛，是因為他選擇了自己最愛的女人來承擔一切，而我秦禕可，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局外人，他不願意牽連我一絲一毫……

    「可可，我不再是你的夫君，其實一開始，我就不是你的夫君，我一直將你當做我妹妹的。」

    「對不起！本來早就該對你說對不起的，可惜一直沒機會說。」

    楊牧之像是承受了巨大痛苦之後，得了片刻的喘息，「可可，很感謝你陪着我的這段日子，有你在身邊，我很快樂，但我不能欺騙自己，更不能欺騙你……」

    不愛一個人，就是不愛。很難強求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