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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鴉不愧跟了這個威武男人多年,連男人的神態都學得有幾分神似。這條終年吸納寒鴉江一江氣運,最終得道的白鴉,此刻依然在沉浸在那份莫名的欽佩中。
它嘎嘎怪笑道:「要是老子能變成人了,就一定學你!這樣做人做事,才爽快嘛!不過真要修煉成人的話,我多半也就是個女人……」
孔武有力的男子像是有點疲倦,淡聲道:「以為我,活得真就那麼灑脫嗎?」
「你還不灑脫?那這世間還有誰敢說自己灑脫不羈?」白鴉瞪眼道:「從雙子洲林府出逃,你小子竟然還敢擄走林老爺子的四個女人,最終還把人家的肚子搞大,嘿嘿,那四位可都是你得恭敬叫一聲後娘的角色啊!」
「這下可好,她們生下來的崽子本該你叫一聲哥哥的,現在卻成了你林尚武的乖兒子,真是厲害的厲害,佩服的佩服。」
在這頭扁毛畜牲眼裏,這就是頂了天威武的一件事情!可這個男人卻絲毫沒有勝利和報復後的喜悅。
白鴉繼續聒噪:「靈犀洲有人稱你林尚武為林扒灰,若不是忌憚玉樹宮的名頭和你袖中符籙,只怕早就有人衝上來將你一頓胡亂砍殺了吧?」
「難怪有人說,彩雲城林府竹海,頭頂就是一片綠洋。現在回味起這句話來,真真他娘的有道理。你那四位後娘替你生下四個親兒子,然後你四個兒媳婦又替你生下十幾個乖孫子,這其中有幾個是孫子,又有幾個你該稱作為兒子,怕是連他們自己娘親都分不清楚……」
「好啦!你這臭婆娘別再廢話了!」
男人揮手打斷了白鴉的喋喋不休,滿心不快道:「小王八蛋去了好一會了,我們去看看吧!」
白鴉果然不再提那些往事,只不過它是個閒不住的,又開始了另一個話題:「林正這小王八蛋,最近有些飄了啊!連他親爹的話也敢陽奉陰違了……哎呀!你個龜兒子敢暗算老娘……哎呦喂!」
一道幽幽綠光,將這隻正在興頭上的白鴉打得七歪八搖,潔白光滑的羽毛灑落了一地。
……
稻香城的城中廣場,聚集了不少修煉之人,一個個望着頭頂上灑落的金色大雨,說不出是喜是憂。
其中有五位青年,格外引人矚目。因為陪着他們淋雨的,還有一頭高大威猛的白猿。
五人中年紀最長的那位,不到三十歲的年紀,一張國字臉,青衫背劍,威嚴中透露着三分英挺。這位便是照月樓五小絕中的大師兄,劍小絕顧淵。
二師兄,棋小絕謝羽辰,是五小絕的主心骨,大多的謀劃和決策,都是他一人拍板。
符小絕林正,是五人之中最自我感覺良好、自認最為瀟灑,也是唯一一位在靈犀洲生長大的人,因此兄弟們此番聚頭,一切由他這個「本地人」安排。
四師弟器小絕鍾鎖鏡,也就是那頭白毛畜牲的現有主人。如果說,五人之中林正最瀟灑、謝雨辰最聰明、那麼這位五行缺金的鐘鎖鏡,應該就是最驕縱了。
儘管眼下與自己四位師兄弟在一起,他都是一副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
其餘四人見怪不怪,也知道四師弟是個什麼脾性。別說他們幾個了,就算今天是他們的師父、照月樓主親自前來,只怕是鍾鎖鏡都不會有個好臉色。
五小絕的老么,丹小絕何無洛,一直是個悶葫蘆,即便是和這些闊別已久的師兄在一起,也絕不多說話。看上去挺沒趣的一個年輕人,身上卻隱隱散發着一股危險氣息。
師兄弟五人一邊認真吸納着這場金色大雨中的靈氣,一邊閒聊着分別後的種種際遇。
分心二用這種功夫,對天賦異稟的五人來說,不算什麼。
久別重逢的師兄弟五人,當然也會聊一些男歡女愛,自然而然的也會聊起一些自愧不如的同齡人來。
眼見原本風流灑脫不輸自己的二師兄謝羽辰一臉惆悵,林正大笑道:「二師兄這是因情所困,還是被情所傷啊!怎麼一直愁眉苦臉的?」
大師兄顧淵笑道:「既有情之困,也有棋道一途上的不甘,因此我們五人中最能拿得出手的兩位之一,風流的謝公子才會如此落寞。」
謝羽辰苦笑一聲:「就莫要取笑我了,為情所困雖不假,但還不至於如此,只不過……」
這位模樣確實俊俏的年輕人抬頭望天,嘆道:「這兩年耗盡心血,處心積慮只為破解那一局棋陣,可惜終究還是力有不逮,無論怎樣努力,始終都破解不開那座定棋大陣。就算,就算連那人的隨手為之都不及啊……」
「那人,是誰?」
大師兄解釋道:「兩年前,我們去春心湖遊玩時,遇見了一位其貌不揚的同齡人,正是那個傢伙,輕輕鬆鬆一舉破解了春心湖的定棋大陣,羽辰也因此大受打擊。」
林正皺眉道:「春湖山的那座棋陣,小時候聽師父提起過,據說好像是公羊前輩的手筆,總之不容易破解就是了。三師兄你解不開,也無需氣惱,天底下解不開這座棋陣的愛棋之人多了去了,你又何苦為此傷神。」
謝羽辰嘆道:「此座定棋大陣,難在同時需要高深的棋力與充盈的神識之力,而這兩種,我都輸那人多矣!」
丹小絕何無洛難得也會插上一嘴:「二師兄之所以如此,是因那人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角色。」
這一句話,才是真的說到了痛點。
要是輕鬆勝過二師兄的那人,是位名動天下的俊彥翹楚,那麼二師兄也只會覺得雖敗猶榮,也就不會像今天這般苦惱了。
多年未曾回過雙子洲的林正好奇問道:「那人到底是誰?」
謝羽辰深吸了一口氣,苦笑道:「他啊!叫楊牧之,人稱雙子洲最大的牛糞……可笑的是,就是這樣一坨大牛糞,卻輕鬆贏下了自認天賦和氣運高人一等的我,古人所說的坐井觀天,不過如此。」
「楊,牧,之?」林正深思片刻,搖頭道:「沒聽說過這一號人啊?」
「你自然沒聽說過,這傢伙後來在雙子洲的名氣可大了,彩雲瑤仙你總算聽說過吧?呵呵!」
林正點點頭,「胭脂譜上的第二美人,誰人不知她的芳名?前段時間,我們還與那位彩雲瑤仙打過照面呢!」
器小絕嘴角微動,冷聲道:「何止是打過照面,還打過架。」
謝羽辰驚訝道:「只聽說彩雲瑤仙因為替靈寶山輸送靈礦石一事來靈犀洲了,不曾想你們竟與她見過面、還打過架?讓我來猜猜,如果你和四師弟不使出全力的話,必定是輸在了她的桃花名劍下吧?」
林正笑着點點頭,「確實如此,二師兄這份對戰力精準估算的本事,依然還是那麼犀利到位。」
鍾鎖鏡突然意興闌珊道:「等此間事了,我就準備回九黎山修行了,估摸着三五年內不會出來。你們要是想念我,就只能是此次重逢我們多聚片刻,權當補償了。」
棋小絕謝羽辰笑道:「怎麼了,四師弟這是學我嗎?也遭受什麼打擊了麼?」
林正呵呵笑道:「事實上,即便是我和四師弟用盡全力,加上白猿的戰力,還有五師弟給我們的雷暴丹,都不可能打贏那位彩雲瑤仙的。這就是四師弟為什麼會這麼急着回去修煉的原因了。唉,劍修的殺力,的確不能單以境界來論啊……」
身為大師兄的顧淵,同樣作為一名劍修,他當然知道這句話的重量。
撫了撫背後的佩劍龍彩,顧淵感概道:「彩雲瑤仙打敗夜啼城少城主之後,一舉坐上年輕第六人的位置,之後更是躋身了化神境……年輕這一輩的劍修之中,她的確可以算是最拔尖的那一批人了。」
林正輕咳一聲,笑道:「好啦好啦,咱們別老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說她們作甚,這女人嘛!說來說去就算上了天,還不是照樣只能被我們男人騎在胯下……」
鍾鎖鏡似乎在這一方面比較喜歡發言,他稍稍有些黑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來,「興許女人也能騎在男人身上,也不一定。」
「哈哈哈哈!說得太對了。」
師兄弟幾人大笑過後,林正正色道:「不是在說雙子洲第一牛糞楊牧之嗎?怎麼扯出彩雲瑤仙來了?」
何無洛冷冷道:「那楊牧之,就是彩雲瑤仙的夫婿。」
或許只有林正不知道這件事,也無緣見過楊牧之一面,因此不明就裏的他,還沒有明白為什麼那楊牧之是第一牛糞?
大師兄笑着為林正解釋道:「楊牧之,人稱楊麻子,不但奇醜無比,還色膽包天,就算是你小時候最喜歡春心湖的那位青梔小姨,都遭過這傢伙的調戲,就是這樣一隻癩蛤蟆,卻做了天下第二美人的夫婿,你說說,可恨不?氣人不?」
林正心中突然一黯,在心底輕輕吟道:「春心湖的青梔小姨,哪怕是放在當下,依然還是我林正最喜歡的人,沒有之一。」
以為自己這位常年生活在靈犀洲的三師弟當真生氣了,顧淵笑道:「你還當真為彩雲瑤仙這朵最大的桃花,插在楊牧之那朵最大的牛糞上而不平了啊?呵呵,沒必要的,就算沒有他楊牧之,那樣的女人,也輪不到我們這些人啊!」
林正微笑道:「倒不是因為這個,呵呵。幾年不見,想不到一臉嚴肅、脾氣火爆的大師兄如今這麼喜歡開玩笑了。」
顧淵哈哈大笑了兩聲,問道:「三師弟,聽說你那未過門的媳婦兒也挺漂亮的,完全就不輸胭脂譜上的幾大美人,是誰家的姑娘,怎麼不帶來給咱們開開眼界啊?」
說到這個,林正就直犯愁。
「他呀!哪裏敢隨意帶他那位漂亮的小媳婦出來,還沒有過門就遭到老王八蛋的惦記,真要是娶進了家門,還不定成了誰的媳婦兒了呢!」
一聲嘲笑從身後響起,大家抬眼看去,只見一隻體形不小,渾身雪白的大鳥撲扇而來,低空盤旋一圈後,站立在林正的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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