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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楊牧之說自己照樣還是個外人,秦玉成頓時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來。是不是外人,可由不得你小子了!只要你能爬上香滿樓超過十五層,那麼你楊牛文就是我秦家板上釘釘的女婿了。
秦玉成趁熱打鐵道:「楊牛文,你要是隨我去一趟香滿樓,我就告訴你一件大秘密。」
楊牧之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麼秘密?」
秦玉成賊笑道:「是與蓬萊島沈念汐有關的,有沒用興趣?」
楊牧之毫不猶豫拍掌道:「成交!」
說走就走,秦玉成拽着楊牧之就朝香滿樓走,似乎篤定這傢伙一定能給秦家掙回幾分臉面。
楊牧之掙脫他的手,謹慎問道:「和念汐有關的秘密,其中與我有沒有牽扯?」
秦玉成不客氣的笑道:「有,太有了!」
楊牧之信以為真,又很無奈的說道:「秦大叔,我可先說好啊,真要是我與念汐有什麼牽扯,你可別告訴楚虞瑤和秦禕可她們啊!」
秦玉成皮笑肉不笑道:「知道的,我有分寸的。」接着很快又補充了一句:「大家都是男人,風花雪月這種事情誰不喜歡?都懂的,都懂的!」
「你!」楊牧之無語,他左右張望了幾眼,像是擔心誰突然躥出來掐死自己,心想我這也算是被你繞着彎拉上賊船了。
其實秦玉成說這句話時,也並沒有表面上那麼的鎮定,他同樣也是左右張望,一臉小心謹慎。
兩人來到香滿樓下,楊牧之再次確認道:「先說好啦,不管我爬多少層,你最終都要說出那個秘密哦。」
秦玉成示意看守打開香滿樓大門,點頭道:「你只要別偷奸耍滑,爬到一半就溜下來,我都會遵守諾言的。」
楊牧之原本不想走這一趟的,即便是爬到了香滿樓高處,有所感悟,對眼下停步不前的築基境來說,只怕是也沒有什麼太多益處。
只是關於沈念汐的秘密,實在太能勾起他的好奇心了。加上楚虞瑤和秦禕可練舞去了,馬胖子又閉關修煉了,自己一個人找點事情來做也並無不可。
熟門熟路的楊牧之開始登樓。
偌大的香滿樓內,就只有他一人。樓中央還是那條粗大的葫蘆巨藤攀爬而上,沒有一片嫩葉,也無半點生機。
一個人緩緩登樓,除了寂寞之外,還有幾分無聊。
楊牧之並沒有留意自己爬了多少層,只記住了秦大叔的話,只要不是氣力不濟,就要一直往上爬。
隨着他的每一步登高,在這空闊的稻香城上空,一絲絲若隱若無金色光輝正緩緩流淌纏繞,楊牧之每踏高一個階梯,金輝便濃郁一分。
香滿樓下,一直靜靜盤坐着的秦玉成忽然忍不住睜開雙眼,無比震驚道:「這小子?竟然……」
與此同時,遠在浩然天下的各個角落,那些心生感應之人同一時間運用起各自神通,欲要一探究竟。到底是誰,能讓這座上古仙人的寶塔演化而成的香滿樓,出現如此非比尋常的異象?
只是這些人的衣袖中、或是手掌上、亦或是身前浮現出來光影畫卷,就只能瞧見一團團金燦燦的輝芒瘋狂湧向那座朦朧之中的香滿樓。
至於到底是何人登樓,無一人知曉。
天空中忽然下起一陣金色雨滴,洋洋灑灑飄落人間。
若是有人站在遠處觀望,就能看見天上如有一隻巨大的葫蘆瓢,在朝地下倒水,而那些雨水全是金燦燦的,有如黃金。
這陣黃金之雨,盡數落在稻香城內。
城內的人們目瞪口呆好一陣之後,才想起趕緊跑回去,找些什麼來接住這些金色雨水。
怕不是用水盆水缸盛住,就會是一盆盆一缸缸的黃金吧?
只是心生貪念的人,往往總是徒勞無功,那些被瘋搶的人們接住的金色雨水,瞬間就在木盆中化作一團金色靈氣,轉瞬消散不見。
香滿樓上,楊牧之扶欄眺望,不禁嚇了一跳,「怎麼……這麼高了嗎?」
從這裏朝下望去,偌大的稻香城,好像被踩在了腳底,只有鞋掌底的大小。
不遠處的天邊,是連綿的金色雨簾,如絲如縷。
棉花般的白雲,一朵朵全在手邊,仿佛唾手可得。雲彩之上,有一群脖頸修長、羽毛雪白的仙鶴飛過,它們經過香滿樓時,一齊看向楊牧之,發出一聲聲歡愉長鳴。
楊牧之的心神一片空靈,只覺自己如踩在了雲端,坐在了仙鶴的背上,隱隱間被一陣飄渺仙氣包裹住全身,四肢百骸、五臟六腑、血肉筋骨皮好像都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洗滌,全身上下舒坦無比。
楊牧之仰天一聲長嘯,一口吐盡心中積鬱意氣。
天上之風柔柔拂過,吹起他的衣袂和長發,從此,天上人間又多了一位逍遙神仙。
……
飄飄白雲之間,一柄疾速飛離稻香城的墨色飛劍之上,一前一後站着兩人,一身黑羊皮裘的老頭忽然回頭看去,輕聲念道:「這道劍氣?莫不是……」
被他半抱在懷中的,是一位如香草般的好看女子,她眨着一雙桃紅色的眸子,問道:「大直,怎麼啦?」
看不出實際年紀的老頭微喜道:「秋筠,我們好像找到他了!」
御劍飛行的老頭飛速調轉腳下劍尖,返身飛向稻香城。
……
靈犀洲中部,靈寶山上,一片白皚皚的雪地中,孤單扎着一座茅草劍廬,廬內有一位身板健朗的高大老嫗,她緩緩放下手中鐵錘,走到劍廬外,遙望稻香城的方向。
不知怎的,老人此刻的心神變得激盪不休,正在鑄劍的她,只能不斷默念清心決來穩固心神。
在她身後的劍廬內,一座熊熊燃燒的劍爐里,正孕育着一柄無上神兵。那些煅燒的材料,來自雙子洲楚家礦場最頂級的靈礦石。
「裳霜,趕緊穩住爐內那柄劍的劍心,受這道古怪劍意的牽引,劍心就快崩碎了……」
一道低沉的呼喝傳來,一位非常仙風道骨的老者飄然而至,手中拂塵一揮,為這座茅草劍廬構架出一道靈氣防禦罩來。
他朝那位放棄堅守本心的老嫗遞過去一粒丹藥,「快快服下這枚靜心丹。」
一代鑄劍大師快速吞下那枚丹藥,不再顧及自身心神是否會被動搖,只管一心鉗制爐中神兵的劍心。
老嫗堅毅的臉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
老者閉目感應片刻,不得不再次揮動手中拂塵,旨在加強幾分防禦罩的強度,「裳霜,實在不行的話,就棄了這柄劍吧!總不能讓你受苦。」
老嫗曬然一笑:「師祖,裳霜還能堅持。」
仙風道骨的老者嘆息一聲:「裳霜,你這是何苦呢?」
被天下人尊稱為駱大師的老嫗曬然一笑,「師祖,您為天下人傾囊傳授丹術,四處分發七寶玲瓏果,不惜散掉本該屬於靈寶山的那份大氣運,以致您的修為數百年來一直止步不前,這又是何苦呢?」
老者一聲喟然長嘆,兩兩無言。
一位黑衣矮瘦少年飛速掠來,站在劍廬七尺外停下腳步,顫聲叫道:「奶奶!」
心疲體虛的老嫗轉頭望來,朝自己可愛的孫子和藹一笑,千言萬語只在這一眼之間。
黑衣少年驀然睜開一直垂閉着的雙目,那對深藍色的雙瞳怒視稻香城方向,少年問道:「魏爺爺,是那人嗎?是那人吧?」
手執雪白拂塵的老者輕輕點頭。
少年的左手緩緩抬起,他身後懸浮着的那柄黑色無鞘長劍乖巧的被他握在手心。
少年嘴裡冷冷蹦出幾個字來:「麒麟之子,你欺人太甚。」
就在少年要抬腳的那一瞬間,劍爐邊那位身形搖晃的老嫗疾喝了一聲:「詡兒!」
一口鮮血,從老嫗嘴中噴出,她顧不得擦拭嘴角血跡,神情釋然道:「這,怪不得他,一切都是天意。詡兒,你要切記,不管今後奶奶如何,這件事情與他半點關係都沒有……」
姓魏的老者淡淡道:「的確如此,此一劫,早在二十年前,老夫就窺探到了。」
少年一言不發,只是手中的那柄仙兵,劍尖輕輕顫動。
老者嘆息一聲:「詡兒,看來你還是沒有完全拔除他留在你心中的影子啊!」
……
稻香城中,一座八角涼亭的翹檐上,立着一隻體形巨大的雪色白鴉,它盡情的沐浴着金色雨水,不時搖晃着腦袋,好像無比享受。
說不出有多舒爽快活的白鴉口吐人言:「老色鬼,還不快出來沾沾大氣運?」
屋檐下筆直站着一位相貌威嚴、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他凝視着這陣金色氣運之雨,低聲嘲笑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白鴉嗤笑道:「放你的香屁!你林尚武命中注定無妻無兒、無子無孫,還不是照樣被你強求來了?」
一句話勾起了男人的心思,若不是這隻白鴉今天說出來,都快要忘記這些成年舊事了吧?
還是幼年的他,就被一位雲遊的仙長看過了八字,說是長大以後,最好不要娶妻婚配,因為命中早已註定,這小子將來必定是個克妻克兒克孫的絕代煞星。
白鴉撲扇着雙翅,在金色大雨中盤旋了兩圈,又落回涼亭,怪笑道:「所以說,我命由我不由天,拼掉老命去爭一爭,多少還是有回報的……你還不服氣咋地?若不是你憋着這樣一口心氣,只怕你早就死在彩雲城林家竹海了吧?」
亭內男子黯然苦笑,「事,好像的確是這麼個事。」
白鴉的臉上竟然也有類似人類的表情,它此刻就是一副諂媚奉承的樣子,「說起來,老子還真是挺佩服你的。自己喜歡的女人被家族逼着許配給了自己的親弟弟,要是尋常人指定就是傷心落淚、鬱鬱而終,整日望着本該被自己摟在被窩裏的女人,卻要叫一聲弟媳。你可倒好,一口氣玷污了自己弟媳也就算了,還連家族裏其他的女人都一併給辦了,光是這一點,就讓老子甘願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了……」
涼亭內,男人的臉皮不斷抽搐,好像很痛苦,又好像很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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