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嘻嘻嘻嘻嘻~~
怪異陰森,飄忽詭秘,簡直不像活人能夠發出的笑聲,突然間就在客廳中四處迴蕩起來。張士誠自信本身修為之高,不出當今天下前十之列,可是竟然也沒能在事先察覺到絲毫徵兆。當下不禁大吃一驚,脫口叫道:「是誰?出來!」
話聲才落,驟然看見客廳正中處,一根頂樑柱所投射在地下的影子,竟忽然活動起來。那影子越拉越長,不過眨眼之間,赫然從地面上站起來,變成了一個人。
此人身材幹瘦枯槁,面色發青,雙手猶如皮包骨頭,偏偏指甲極長。乍看之下,就似十個銳利鐵鈎。渾身上下,也透發出一股駭異詭秘,似要將塵世萬物,也拖入幽冥深淵之中的極度邪惡感覺。縱然未知他到底是何方神聖,但此人絕非善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全真教當代掌教神機子,微微一笑,邁步上前,介紹道:「誠王殿下,德爺,我來替你們介紹。這位先生道號上鬼下殘,是酆都仙府的當代掌門。鬼殘兄,這位就是大周的誠王爺,那位是誠王爺的親弟德爺,都是了不起的當世的大英雄。快來見禮。」
「桀桀桀~鄙人鬼殘,見過誠王爺與德爺。」這人名字中有個鬼字,當真名副其實,三分不像人,七分倒似鬼。不開口說話還好,一旦開口,聲音就似以刀尖在玻璃上用力刮擦,尖銳難聽之極,幾乎讓人無法忍耐。
不過,張士誠和張士德兩兄弟,從小以當私鹽販子起家,走南闖北,什麼大風浪沒闖過,什麼奇人奇事沒見過?
須知道江湖當中,本領越強的高手,往往脾氣便越古怪,言行也越怪異。眼前這位鬼劫,雖然一身邪氛死氣,但卻能讓張氏兄弟本能地感受到一股沉重壓力,明顯身懷絕技。
所以張氏兄弟並不因為外貌,就對鬼殘產生反感抗拒。恰恰相反,他們知道這是位難得的高手,當場便大起招攬之意。
張氏兄弟不敢怠慢,當即抱拳還禮。張士誠爽朗大笑道:「原來是鬼殘先生,失敬失敬。請上座請上座。來人啊,也給貴客上茶來。」
鬼殘怪笑道:「桀桀桀~多謝誠王爺美意。不過我口味比較重,對清茶沒啥興趣。還是上酒吧。桀桀桀~為了修練本門至高絕學,我可有十多年沒喝過美酒啦。」
「哦,鬼殘先生想要喝酒,沒問題沒問題。」張士誠連忙向下人吩咐了兩句。片刻之間,送來了兩大罈子江南最有名的狀元紅。
鬼殘接過酒罈,興奮地怪叫一聲,拍開探子,用力一吸。剎那間,只見壇中酒水赫然自動騰升,形成一道蜿蜒如蛇的酒柱,自動投入鬼殘嘴巴。
鬼殘一面大口吞咽,一面含含糊糊地大聲讚美。卻由始至終,也沒漏了半滴酒水。不說他武功如何,單憑這手飲酒的本事,修為之高,已是罕見罕聞之極。
張氏兄弟相互對望一眼,各自面露欣喜,微微點了點頭。張士誠回過頭來,滿面堆滿笑容,向神機子問道:「神機道長,不知道這位鬼殘先生的酆都仙府,究竟是在哪裏的?我們兩兄弟自信也並非孤陋寡聞之輩,怎麼從未聽說過江湖中有這樣一個門派了?」
神機子微笑道:「酆都仙府,淵源極古。早在春秋戰國的時候,就已經存在了。當年秦始皇未曾掃平六國之前,曾經建立咸陽武士行會。會首正是酆都仙府的掌門。
後來秦始皇一統天下,酆都仙府掌門的地位,更加水漲船高。秦二世胡亥登基,酆都仙府同樣也功不可沒,一時間聲勢極盛,威震天下。」
「秦始皇?要不要追溯到那麼遙遠的時候啊?整整一千多年之前了哦!」
剎那間,張士誠和張士德兩個面面相覷,大覺不可思議。
張士德皺眉道:「說到秦始皇那時候嘛……呃,我只是依稀記得,當年有位超級高手叫做任橫行,修練橫練金剛身,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非常厲害。後來他連同劉邦、張良、還有田猛等人,一起刺殺秦始皇那個暴君。可惜終於也沒有成功,壯烈成仁。」
「對對對,我也記得。」張士誠接口道:「聽說那個指鹿為馬的太監趙高,修煉了一種只有閹人才能修煉的功法,叫做什麼青鑒密卷,也是當世絕頂高手。還有,就是楚霸王項羽的紫雷刀法了。酆都仙府……這個真的沒聽說過啊。」
「乒乓~」破碎聲音響起。眾人回頭觀望,只見原來是鬼殘把手裏酒罈狠狠往地上一擲,當場把酒罈砸得粉碎。
他伸手抹了抹嘴巴,陰惻惻道:「紫雷刀法算個屁,青鑒密卷連個屁都不如。當年我派祖師,曾經和趙高項羽都交過手。趙高俯首稱臣,項羽也只是依仗雷刀之利,再加上使了詭計,我派祖師才棋差一着而已。嘿,說到真本領,他們始終鬥不過我派的鬼劫仙功。」
神機子則微笑着補充道:「酆都仙府的府主,擔任了幾十年的咸陽武士行會會長。秦朝滅亡之後,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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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受衝擊。之後仙府一直低調行事,不再參與江湖爭鬥。也因為這個緣故,傳承得十分艱難,終於在五胡亂華的時候絕後了。
不過,鬼殘道兄卻福緣深厚,是有大機運之人。他年輕時候,曾經非常巧合地在關中一處古墓當中,得到了奇緣。從此便成為了酆都仙府新一代的掌門。
不過,鬼劫仙功雖然威力無儔,要修練大成,卻十分不易。鬼殘道兄花費了整整二十年時光,不久之前才剛剛圓功破關。鬼殘道兄古道熱腸,聽說白蓮邪教禍世的事,於是就自告奮勇,和貧道一起趕來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瞬間,張士誠和張士德都恍然大悟。雖然神機子說得委婉,但他們還是聽明白了。什麼年輕時候得到奇緣?這個鬼殘,分明就是在盜墓的時候,誤打誤撞地走了狗屎運,竟然撿到了失傳近千年的酆都仙府武功秘笈。這樣看來,鬼劫原先根本就是個盜墓賊啊。
不過嘛……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身。張士誠最開始的時候,不也只是名私鹽販子?雖說聽起來,似乎販私鹽比盜墓的名聲好聽一點,不過其實也半斤八兩罷了。一旦被抓到,都是殺頭的罪名。所以張士誠對於盜墓賊,倒沒什麼歧視。唯一問題就是……
「咳咳,鬼殘先生,原來貴派祖上,竟然曾經有如此輝煌的過去,實在令人神往。」
張士德站起身來,咳嗽兩下,沉聲道:「在下見獵心喜,想要向鬼殘先生請教兩招。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桀桀桀~你想領教老子的本事?可以可以。」
鬼殘也站起身來,怪笑道:「老子這次出山,要享受大富大貴,把因為練功而耽擱的幾十年,統統都補回來。人人都說士誠最富,想必你最出得起價錢,所以老子才跟着神機兄過來找你的。
不過做買賣之前,先要看看貨物的成色,這才好出價吧?呵呵,老子明白老子明白。既然如此……」
聲猶未落,鬼殘身形陡然一動,疾如鬼魅,眨眼間已經離開客廳,站在門外的院子之中。抬起右手向張氏兄弟招了招,傲然道:「來來來,兩個一起上,還是輪流上?老子都無所謂的。哈哈~」
鬼殘說話粗俗,全無半分類似神機子那樣的高人氣度。但對於張氏兄弟來說,反而更覺親切。兩兄弟相互對望一眼。張士誠吧嗒吧嗒大口吞雲吐霧,笑道:「士德,不如就先由你和鬼殘先生玩上兩手?」
張士德點點頭,大踏步走出客廳,喝道:「拿我的傢伙來。」
府內下人聽見張士德發令,自然不敢怠慢。片刻之間,兩名親兵合力捧着個包裹過來。包裹長約四尺左右,分量似乎十分沉重。兩名親兵抬着它走動之際,顯得頗為吃力的模樣。
張士德隨手接過包裹,猛然運氣催勁。只聽見「嗤~」一聲清脆裂帛之音響過,包裹當場被震成粉碎。「嗆啷啷~」聲音隨之而起,被包裹起來的兵器展現廬山真面目,赫然是……船錨?
不,不是普通的船錨。應該說,是一根三節棍才對。不過,在其中一截長棍的頂端,分別、向左右伸出兩片銳利刀鋒,形成一個「丁」字形狀。乍看之下,倒真和船錨有幾分相似。
張士德隨手揮舞起這根奇形三節棍。登時激盪出呼呼響聲,乍聽之下,就似海潮急涌。單單這麼一下,就足以知道張士德內功極其深厚。雙臂更有足以翻江倒海的神力。修為之高,肯定在白蓮教的劉福通,以及應天的徐達這兩者之上。
旁邊的神機子目光如炬,只是一眼之間,已經看出了端倪。他微覺吃驚,凝聲道:「德爺所修練的,莫非就是……龍宮棍法?
傳說百年之前,東南沿海曾經有惡龍為患,當地漁民苦不堪言。後來一位姓龍的高人三次下海,連番與惡龍搏鬥,在波濤萬丈之中領悟了高深氣功,命名為龍宮勁。再創出七招威力無儔的棍法相配合,稱之為龍宮棍。
據說,這龍宮勁配合七式龍宮棍,一旦施展開來,勢如白浪翻天,龍騰九霄。令敵人仿佛置身於驚濤駭浪之間,顛顛倒倒,完全不能自主。那位龍姓高人,便憑着這絕技,終於把害民惡龍全部趕盡殺絕。
不過……那位高人據說並沒有子嗣傳人,所以這龍宮棍法只是曇花一現。可如今看來,龍宮棍法沉寂百年之後,竟然又再有傳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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