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情感寄託,感覺格格不入,對嗎?」
「?」
淺野瞳沒說對不對,但眼神非常詫異,扭頭看他,仿佛用眼睛說「你怎麼知道?」。
伊藤信起身,用手擦了擦窗玻璃上的水霧,玻璃倒映的少女仿佛與窗外濃稠的黑夜融為一體。
「我有一個朋友,他是一個孤兒,雖然成長過程中接受了很多人的幫助,社會也給予他最大的便利,但是,他沒有感情寄託,始終與世界隔着一層薄薄的膜。而最簡單的感情寄託,就是家,家是一個人的歸宿,是情感存放地。」
「你那個朋友現在怎麼樣了?」淺野瞳情不自禁問。
「你把熱水喝完,再去倒一杯,我就告訴你。」
伊藤信留了個懸念,故意吊她胃口,不認為她會這麼聽話,但沒想到她沉默半響後,將杯中熱水一飲而盡,去廚房倒了一杯新的熱水,重新坐在沙發上。
「我照做了,你那個朋友最後的結局怎麼樣?」
看來她真的想知道。
伊藤信沒瞞着,沉吟片刻說:
「他最後有了家,有了歸宿,但每當下雨時,總會回憶起那段孤獨的時光,於是更珍惜眼下的家、幸福的生活。
「沒意思。」淺野瞳抱怨道,「為什麼故事中的主角,結局都這麼美好,現實中的人卻過盡苦日子,到頭來也沒有好結局。」
「因為故事中的人相信美好一定在未來,他們為美好而努力奮鬥,就算結局不理想,回首過去也一定不會後悔,說不定還會有一丁點小幸福,讓他們會心一笑。」
伊藤信將窗戶關緊,徹底阻斷窗外的冷風。
「而現實中,大多數人選擇放棄,渾渾噩噩地活下去。」
「我感覺你在暗指我。」淺野瞳說,「還有,為什麼關上窗戶,我還想吹吹風。」
「沒有暗指伱,只是你自作多情。」伊藤信打開陽台的小燈泡,關上客廳的大燈,「關窗戶是因為我要休息了,我可不想第二天早上睡醒,客廳凍得要死。」
他從電視櫃下面抽出《德語詞典》,回到臥室。
淺野瞳盯着他的房門看了一會兒,仿佛眼睛能殺人,然後看了不到五分鐘的雨,感覺周圍黑漆漆的怪可怕的,也吹不了下雨時的冷風,覺得沒意思,便喝下熱水回房間睡覺。
——因為伊藤信那個討厭鬼,她第一次這麼早睡覺!
伊藤信在自己臥室翻閱德語詞典,聽到隔壁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響,之後也沒有往常一樣的音樂聲,便知道淺野瞳睡着了。
他掏出手機,點開小百合的line頭像。
「信:我讓瞳早點休息了,她很聽話,已經睡着了,您不用擔心。」
「信:老爸加班總是喜歡喝咖啡,請您也多叮囑叮囑他,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他可能更願意聽愛人的話。」
伊藤信一番話說的很有情商,尤其是最後一句,小百合心花怒放,發來好幾條消息,表示伊藤信是乖孩子,她也會看着伊藤父親注意身體。
聊天結束,他繼續看了一個小時詞典,感覺眼皮有些沉,合上詞典去了趟洗手間,隨後關燈睡覺。
轉眼間到了周五,晚上。
伊藤父親和小百合還在加班,兩個加班狂湊在一起,凌晨一兩點下班成為家常便飯。
伊藤信坐在沙發上看書。
淺野瞳坐在沙發另一邊,舉着小梳妝鏡,給自己化眼妝。
客廳非常安靜,除了鐘錶聲,只有翻書聲和少女的竊喜聲——她越看自己越覺得好看,偷偷開心。
伊藤信瞥了一眼,忍不住問:
「那麼重的眼妝,真的好看嗎?」
淺野瞳白了他一眼說:
「臭男生就是不懂,偶像站在舞台上表演,觀眾其實看不清偶像五官,為了讓觀眾看清偶像五官,上台前一般會化濃妝。」
「是我孤陋寡聞了。」
「哼~沒事~我大發慈悲的原諒你了~」
淺野瞳頗為神氣地抬了一下尖尖的下巴,然後對着鏡子繼續震驚於自己美貌。
牆上掛鍾滴答滴答響,很快到了晚上九點半。
「今天我先洗澡。」伊藤信放下書說。
昨天兩人因為誰先洗澡的事情吵了一架。
最終約法一章,輪流洗澡,一個人一天一次,到第二天讓另一個人先洗。
「去吧去吧,」淺野瞳眼睛盯着梳妝鏡,拿着睫毛刷的手對他擺了擺,「洗完後記得把洗手間沖乾淨,我可不想踩你的洗澡水。」
「還說我?也不知道是誰,上次洗澡把內衣落在洗手間忘拿了,差點把我絆倒。」伊藤信說到這件事就來氣,「內衣能隨便往地上扔?」
「我、我忘了嘛,」淺野瞳想大聲反駁,但想到這確實是自己的錯,說話瞬間沒了底氣,小聲嘟囔,「我下次會記着拿走的,而且被你看到了我的內衣,我還感覺不好意思呢。」
說着,她臉蛋飛起一抹紅暈。
伊藤信知道這惡劣女脾性,懶得計較,隨口說了句「我會沖乾淨洗手間」,拿起換洗衣物去洗澡休息。
深夜。
伊藤信夢到有人扼住自己喉嚨,喘不上氣,猛然驚醒。
月光下,窗簾被風吹得扑打扑打響,投下黑影。
一睜眼,便看到自己身體上坐着一個熟悉的面孔。
這是第二次了,伊藤信不會像上次似的不知所措,他清醒過來用了一秒鐘,思考用了一秒鐘,說道:
「如果你再半夜坐我身上,我就把你扔出去。」
「嘁,你不敢~你要真敢對我做什麼,直人叔叔饒不了你。」淺野瞳神色很是得意。
伊藤信不知道她和自己老爸聊了什麼,反正從某一天開始,這傢伙就像有恃無恐一樣,各種囂張。
不過他也有應對辦法。
「那我只能每晚多看幾遍你的洗澡視頻,然後在素描紙上,一寸肌膚一寸肌膚地描繪下來了,絕對細節滿滿,連你一根毛也不放過。」
「變態!」淺野瞳臉蛋瞬間漲紅。
「彼此彼此,半夜潛入我房間的惡劣女。」伊藤信欺負她,簡直毫無壓力。
她就像一隻小強,踩不死,碾不碎,反覆挑撥自己底線,吃了教訓不會改,下次還繼續挑釁。
伊藤信兩輩子經歷加起來,沒見過這麼惡劣的女生。
「我記得臥室鎖門了,你怎麼進來的?」
「家裏的備用鑰匙,不就藏在你房門外面的地毯里嗎?」
「」
「放心啦~你就算換地方藏鑰匙也沒用,我早就配新鑰匙了。」
「你的惡劣程度超出了道德下限。」
伊藤信在想,自己上輩子好人好事做了不少,雖然生活拮据,每個月卻給兒童基金會捐自己一頓飯錢,也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啊,為什麼這輩子讓自己攤上這個麻煩的女人。
他抬起眼,看着少女美麗的面容,問道:
「說吧,這麼晚,你夜襲我房間有什麼事?」
「這周日,我最後一場live house表演,通知你一下。」淺野瞳皺了皺眉,似乎被某種東西咯到了,扭扭腰,找到舒服的位置,「它反應真快,硌得慌,你就不能讓它消停會兒?」
「這不是我能控制的。」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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