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學校垃圾房大門敞開。
按照之前的約定,陸忘過來時,其他玩家早已經到齊。
不過,已經少了一個人。
聽說他是跑去了學生宿舍,還沒進樓,就被宿管大媽擊殺。
也是,身為一整棟樓的管理員,宿管大媽一眼就能分辨出你是不是住在裏面的人,不是,那你說說自己是哪來的,一說,就暴露了。
關於那名玩家的死亡,大家只是隨口一提,沒有人去好奇他到底發生了什麼,因為時間不夠了。
眾人坐在垃圾房角落,背對着大門,相繼掀開衣服和袖子。
錢冉冉的腐爛程度最低,兩條手臂上長出了屍斑,皮膚變得乾枯脫水,原本圓潤的臉龐也瘦了一圈。
其他玩家都比她更嚴重,不少人肚子已經鼓脹了起來,鼻子發癢,用手一抹就能掉下幾條蛆蟲。
最嚴重的是楚天狂,他的肚子炸開了,裏面內臟發黑,爬滿了蟲子,爛成這樣,身上的臭味已經連垃圾都覆蓋不住。
經常死的人都知道,這是在經歷着屍體腐化的過程。
陸忘過來後,眼鏡男就一直盯着陸忘,想看看他的身體腐爛到了什麼程度。
陸忘沒搭理,走到錢冉冉身邊,抬起她的手看了一眼。
「交換信息吧,每個人的腐爛程度不一樣,肯定有某種規律。」
眼鏡男還想看看陸忘到底什麼程度,短髮女孩帶頭說道:「好,我先說說我的。」
垃圾房安靜了下來,有人走到門口,伸頭往外看了看,然後關門走回。
室內光線頓時昏暗了幾倍,幾乎看不清身邊人的臉,看誰都成了模模糊糊一團。
短髮女孩站到大家面前,背對着被紙糊住的窗戶,微弱的光線在她身上描繪出一道輪廓。
她說,她去了教職工宿舍,今天是開學日,到處都需要人手,那棟宿舍樓里幾乎沒有人。
短髮女孩逛完一樓,只看見一間宿舍門虛掩着,裏面有個大爺抱着二鍋頭的空瓶子在呼呼大睡。
她走上去,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果斷扎進大爺心臟。
大爺驚訝得睜開眼睛看着她,大概是喝了不少酒身體太重起不來,大爺沒有怎麼反抗,只是兩隻手握住了刀刃,想要拔出來。
短髮女孩猛然抽刀,削斷了大爺兩根小拇指,再對準脖子用力紮下,那大爺抽搐幾下後就不動了。
能被殺死,說明大爺並非任務目標。
短髮女孩殺錯了人,扔掉水果刀,朝着大爺的屍體拜了拜,繼續上樓。
二樓一個人都沒有。
短髮女孩到三樓時,剛進入走廊,就聽到了水壺燒開水的聲音。
順着聲音,她走到一間宿舍門前,門被人從裏面反鎖,不過門底下有縫,可以趴在地上往裏面看。
短髮女孩看到,宿舍裏面沒有開燈,還拉着窗簾,也就因為窗簾質量差,能微弱透進來一丁點光線。
靠窗的鐵架床下,擺着兩雙破爛又老舊的鞋,聽到水燒開,一雙枯瘦變形的老人腿放了下來,踩着鞋子走到水壺前,拔掉插座。
倒了兩杯水後,老人又踩着鞋子回到床邊,踢開鞋,腳收了回去。
接着便是一陣咳嗽聲。
短髮女孩聽到了一對老夫妻的談話:
「老婆子,喝慢點,我給你吹一吹啊,這裏水硬,不像我們鄉下泉水喝起來香甜。」
「是啊咳咳咳,早知道,就給咱閨女背點過來了。」
「你看看你,又想着背東西,來時那點東西都快把你腰壓斷了。」
「老頭,我的腰,不早就斷了嗎?」
說話的老太太咕嚕嚕喝了一口水,又是一陣咳嗽,緊接着是拍打後背的聲音。
「說起來,我口袋裏還有兩顆糖,是那孩子托我給閨女的,那孩子還是記得閨女吶,可惜瞧閨女的態度,我也不敢提,更不敢給,回去給那孩子知道,恐怕要傷心咯。」
「等回去就什麼都不提吧,等我明天再出去擺攤賺點錢,給那孩子買點吃的回去,包準一吃就忘了,還是個小孩子心性,好哄騙得很。」
忽然響起啪的一聲,似乎是老奶奶給了老頭一巴掌。
「你還有臉說,攤子都給人炸了,要是警察找上來我可不陪你坐牢!」
「嘿嘿我大意了嘛,放心,閨女就是怕我們惹禍,跟誰都沒說我們來了,你看現在都多久過去了,不會有人來抓我們的,沒事的。」
事情說到這裏,短髮女孩兩手一攤,總結道:「沒了。」
「沒了?」眼鏡男眉頭深鎖,「後續呢?」
「後續就是我進去把兩人殺了,並非任務目標。」
殺完三樓的老夫妻,短髮女孩繼續往上走,整棟教職工宿舍再無其他人,她就離開了。
接下來要說話的是楚天狂,他將褲子扎得老高,好兜住內臟,坐在地上一邊給自己捉着蛆蟲一邊說:「我去了一趟學校超市。」
超市里人來人往,都是不同年級不同班的人,以楚天狂的身高自然不能偽裝成學生,不過當時剛好有一輛送貨車過來卸貨,等車走後,楚天狂假裝自己是被落下的運送員,跟超市老闆閒談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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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從超市老闆嘴裏得知的,當然是一些八卦。
例如某某某老師暑假沒有回家,帶着父母住在學校里,她不讓父母在學校超市買東西,但老人家嘛,有時候嫌出去麻煩,偶爾也會背着女兒進一進超市。
暑假學校里只有少量留校的學生和校職工,超市老闆見有陌生面孔就忍不住拉着聊幾句,起初老人還不願意說,後來混得熟了,什麼話也都全說了。
兩個老人昨天還來超市買了幾隻雞蛋,囑咐超市老闆千萬別告訴別人他們的事。
楚天狂當時想着兩老人會不會就是任務目標,於是問老闆兩個老人具體住哪。
誰知超市老闆一拍後腦勺,發現自己什麼都問了,唯獨住那間宿舍是真沒問。
後來,超市老闆又說了一些其他的事,他說他最近店裏總是少東西,後來抓到了小偷,一看是個瘋子就放了。
那時候也沒開學,超市里挺多東西都過期的,也沒什麼損失。
再後來到開學前一晚,學校外的小賣部老闆喊他去打牌,牌桌上幾個人聊天閒談。
小賣部老闆說那瘋子也去他店裏偷過東西,不過那不重要,他暑假賺了不少錢。
超市老闆驚奇地發現,小賣部老闆居然在賣可以一口氣寫五行字的筆,還有暑假作業答案,以及能模仿狗咬痕跡的撕咬玩具。
那些東西都還賣得很好!
超市老闆當時酸得連牌都不想再打,回去後就在門口掛上一塊招牌,上面寫「代寫家長不小心把暑假作業洗爛的道歉信」
結果一單生意沒接到,當晚就被留校的老師舉報了。
楚天狂打探到的消息就這麼多,因為那輛運貨車居然又回來了,超市老闆在前面大喊着他們落下一個人,楚天狂在後面溜得飛快。
接着是其他玩家講述。
沒講完幾個,眾人已經意識到了為什麼每個人的腐爛程度不一樣。
腐爛最嚴重的楚天狂雖然及時跑掉了,但他絕對引起了不少人懷疑,而且一人沒擊殺。
腐爛最輕的錢冉冉則是將所有懷疑她的人全部殺死,足足十幾個。
很明顯,腐爛的規則是,懷疑你的活人越多,你就爛得越快。
意識原因後,楚天狂捉了滿地的蛆蟲,起身踩死,走到一根柱子旁邊側身靠上去,低着頭,臉上面無表情。
錢冉冉小聲告訴陸忘:「他的內心現在慌得一比。」
接下來,輪到了眼鏡男講話。
男人摘下眼鏡擦了擦,戴回鼻樑上後,故意走到陸忘面前,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
「我與他們不一樣,我發現了非常重要的線索。」
「走吧冉冉,我們出去。」陸忘拉着錢冉冉邁步離開。
眼鏡男一怔:「我真的有線索誒!」
「喂!真的有線索啊!」
「餵?」
「喂!」
「喂!」
「喂!」
「餵……」
陸忘和錢冉冉無一回頭,一大一小兩人推開了門,走向外面。
……
學校下課鈴敲響,遠遠的從操場傳來了廣播,學生們成群結隊離開教室去操場集合。
見狀,陸忘拐了個彎,朝教學樓走過去。
錢冉冉小步快走着跟在身後問:「是要找昨天吳大爺撞見的那隻鬼嗎?」
「沒錯。」
「可是我們不知道他是在哪一樓遇到的事,如果一層一層找時間會不夠。」
教學樓已經沒有學生,陸忘進入大門,順手指向頭頂:「上面。」
「二樓?」
「沒錯,一樓沒有廁所,吳大爺當時那麼急,當然是就近原則,不可能再往三樓四樓跑。」
有道理!錢冉冉快速鼓了幾下掌,繼續快步跟着陸忘走進了二樓的廁所。
推開門,消毒藥水的氣味撲面而來,廁所里已經被人打掃過。
昨晚吳大爺在這看到過什麼,都已經沒有了痕跡。
陸忘讓錢冉冉鑽進前面隔間,趴到地上往隔板下的縫隙看。
錢冉冉選了間最乾淨的,進門先沖了好幾遍水,到底是廁所,還是男廁所,她心裏有些膈應。
做好心理建設後,錢冉冉拿幾張紙巾墊到地上,膝蓋跪下去。
然後放下手,整個臉貼到地上,看向身邊隔板底下的縫隙。
白天光線充足,她看得很清楚,陸忘走進了最後一間隔間,面朝隔間門,靠着牆蹲了下來。
「當時吳大爺看到的應該是這樣對吧?」
「應該是。」
接着只聽咔嚓一聲,陸忘左腿斷裂,骨頭從皮肉里戳出,整條腿像是扭曲變形了一樣跪到地上,鮮血順着褲管流了下來!
接着是右腿,然後兩隻滿是鮮血的,同樣折斷了的手臂落地,撐在身前!
陸忘像只貓一樣趴着,猛然撞開隔間門沖了出去!!…
「啊!」錢冉冉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嚇了一跳,立馬開門跑出隔間……
陽光照在蹭亮的瓷磚上,陸忘一身白衣,筆直地站在外面,手是好的,腿也是好的,乾乾淨淨沒有流血,仿佛剛剛的一切只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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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冉冉微微張開了嘴,明明知道對方是詭怪,還是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放心吧我沒事。」
陸忘說話的同時,一隻白色貓爪趁機出來,揉了揉錢冉冉的腦袋。
錢冉冉也揉了揉貓爪子:「有線索了嗎?」
「嗯,現在可以知道的是,吳大爺昨晚遇到的並非鬼,而是一個人,我找到任務目標了,走,我們去通關。」
「廣播體操第八十八套,地獄在召喚,預備……起!」
「第一節,伸展運動,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五二三四五六七八……」
兩人走出廁所的時候,操場上的學生們才剛排好隊開始做操。
激昂的音樂配合着鼓點,令兩人走路的步子都帶上了節奏。
遠處操場上的學生們跟隨節奏,七零八落地揮舞着手臂,做着絲毫不整齊的動作。
錢冉冉心裏感嘆,原來上學還要跳這種奇怪的健身操,難怪那些男孩不喜歡上學。
錢冉冉一路上憋着滿肚子問號沒說話,她跟着蟬冥和陸忘一起過過副本,知道在這種時候,如果是蟬冥,肯定早就想到了是怎麼回事,並且與陸忘一說一和地討論了起來。
她不想同為與神級詭怪簽訂契約的人,卻表現得不如蟬冥,而且還是她先簽的契約。
見錢冉冉抿緊嘴唇低着頭,一路匆匆前行,陸忘反而放緩了腳步。
錢冉冉一下就走到前面去了,又埋頭走回來,回到陸忘身後減低速度。
到底還是個小孩,雖然平時總會表現成大人最喜歡的樣子,但在陸忘面前,似乎已經放下偽裝,恢復成了自己原本的模樣。
陸忘笑着問:「你想不想提前知道任務目標是誰?」
錢冉冉猶豫了一下:「誰?」
「是一個瘋子,準確的說,是一個傻子。」
「傻子?」
「沒錯,是那種生在鄉村,可能天生痴呆,又或者後天事故,而成為的傻子。」
錢冉冉皺眉抬起了頭,一雙眼裏滿是好奇。
陸忘再放緩了速度,好讓自己可以在到達目的地前,把事情講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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