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不想讓他看出她心情不好,怕他又不高興而已。事實上,每年的中秋莫小軍都會想方設法地給夏一涵留一個她最喜歡吃的月餅。當然,長大後這個沒什麼難度,小時候,卻是不容易的。
想起這些,夏一涵又怎麼可能不傷感呢。
中秋的晚飯,兩個人都吃的不多。飯後,夏一涵沒有提出去散步,葉子墨也始終沉默着。
「我回我房間去百~萬\小!說。」夏一涵覺得他可能是需要獨處,去懷念他的親人吧。
葉子墨點了點頭,沒說話。
夏一涵起身離開他的臥室,回到她自己那間客房,她其實也一點兒百~萬\小!說的心情都沒有。
她仰躺在床上,回憶莫小軍,想着他再也看不到今天的圓月,想着想着,淚就在兩頰不停地流淌。
「一涵,來賞月啊!你看,今年的月亮比每年都要圓。」夏一涵總記得,莫小軍會這麼跟她說。年年的月亮在他口中都比前一年還要圓,這大概就是他的盼望,他想要跟家人重聚。
夏一涵躺在床上看不到外面的月亮,她想,她應該為了莫小軍,去看看今晚的月亮,看看是不是今年的月亮比往年更亮更圓了。
她起身,出了主宅,別墅里一片安靜。
仰頭看去,一輪清亮的圓月懸於空中,她默默地在心裏說,看到了嗎?小軍,今晚的月亮真的更圓更亮了。
我可能幫你找到了家人,葉子墨,他可能是你哥哥,他此時也在想念着你。
不光是他,還有他的父母都在想念你。
你能感覺到嗎?這一刻,夏一涵真希望人死是有靈魂的,那麼莫小軍就能聽到她的心聲了,他興許也就能欣慰,沒有遺憾了。
順着那條種着紫丁香樹的小路前行,夏一涵始終仰望着天空,並沒有往前看。
「你怎麼來了?」忽然聽到葉子墨的聲音,她才定睛往前看,只見葉子墨坐在紫丁香樹旁邊的木質長椅上,手裏拎着一個酒瓶。
他手裏有酒瓶,旁邊還有空着的幾個酒瓶,七零八落地散在椅子上。
「你怎么喝這麼多酒?別喝了!」夏一涵走到他面前,去搶他的酒瓶。
葉子墨一身的酒味,說話時鼻音已經很重了。看着他這副模樣,她又心疼,又自責。都怪她,滿腦子想着莫小軍,竟沒有去看看他。要是她早知道他在喝酒,她多少能勸他少喝些的啊。
葉子墨不理她,繞開她的手,繼續往口中倒酒。
「不准喝!」她雙手去搶他的酒,搶不過他,她就朝她吼了聲:「葉子翰不會希望你喝酒!」
聽到這個名字,葉子墨手上的動作總算是停下來了,夏一涵趁機把他的酒瓶搶下,直接給扔到地上,酒咕咚咕咚的全撒了出去。
她仔細看,這裏已經都是空酒瓶了,他應該是想喝也喝不了了。
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嚴厲地問:「你怎麼知道葉子翰不希望我喝酒?你認識他?」
「我……」
她能說嗎?她能說葉子翰就是莫小軍嗎?假如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不是呢?她豈不是讓他白白的傷心,還有他也會以為葉子翰死了,放棄尋找,那麼說不定就有可能他們全家跟真的葉子翰永遠的錯過了。
夏一涵深吸氣,再深吸氣,只能低低地說道:「我不認識,可我認識很多孤兒,連我自己也是。我們那些孤兒院裏的孩子,誰都渴望着早日找到親人,誰都希望親人能夠過的好。」
「騙我!有多少走失的孩子怪他的家人?因為他們家人沒看護好他們,才讓他們受那麼多苦。你以為就你認識孤兒院的孩子?我不認識嗎?」
葉子墨的態度很執拗,沒錯,為了尋找葉子翰,他和母親也沒少捐錢給孤兒院。他也不止一次地問過孩子們這個問題,問他們怨不怨恨他們的家人,大部分孩子都是怨的。
夏一涵一時被他說的有些啞口無言,想要反駁,又不知道怎麼說合適。
她總不能說莫小軍是不怨的,看她不說話,葉子墨的臉更冷了幾分。
「沒話說了吧?小葉子翰,他太可憐了。你看看,我在過着怎樣奢華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是理事長的兒子,走到哪裏,誰都要恭敬地叫一聲太子爺。他呢?我們是同胞兄弟,同樣的命運,我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是不是連一頓飽飯都沒有吃過,是不是被人打成了殘疾,是不是早就不在這世界上了。」葉子墨越說越激動,甚至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夏一涵無聲地抱住葉子墨,讓他靠在她胸前,也許他需要發泄,那就讓他發泄吧。
看着他那麼痛苦,夏一涵再次被一種複雜的情緒糾結着,說還是不說,再次成了一個難題。
「如果你找不到他,是不是要永遠這麼痛苦下去?」夏一涵輕聲問。
葉子墨沒說話,夏一涵放開了他,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滿面憂傷的他,又試探性地問:「假如,我只是說假如,萬一你得知他真的……真的不在了,你……」
「不准說!」葉子墨咬牙切齒地擠出這三個字,面色忽然狠厲的有些嚇人。
「我弟弟活的好好的,我一定能找到他,我媽也在盼着他回家,他不可能不在了。」
夏一涵明白了,跟她的猜想一樣,他想要留個希望,他和他們的母親都需要那個希望。哪怕找不到他們是痛苦的,假如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已經過世,卻只會更痛苦。
夏一涵什麼都不再說,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兒陪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他才起身,緩緩說道:「回去睡吧。」
他異常的沉默,夏一涵也陪着他沉默,他們躺在床上,都是仰面躺着,誰也不說話。最後是夏一涵先睡着的,持續幾天的恩愛讓她太倦了,哪怕想支撐着陪他,體力卻跟不上。
這夜的夢裏,不太平靜,夏一涵雖沒說夢話,卻總覺的冷。四處去找莫小軍,總只是看到一片白白的霧靄,清清冷冷的,他就像站在不遠的地方,可她追過去又看不見他。
後來她就夢見很多水,既像是瀑布,又像是噴泉,她隔着水簾看到了他,她不停的跑,跑過去找他,他又不見了。
她瑟瑟發抖,他摟着她,很久很久,她才尋到了熱源,慢慢的平靜下來,睡的安穩了。
第二天一早,葉子墨好像又恢復了前幾天溫和的樣子,只是從眼睛裏佈滿的紅血絲能看出來,他差不多一夜沒睡。
夏一涵也不多問,只是爬起來問他會不會頭痛,很溫柔地給他按摩太陽穴,還用指腹幫他梳頭髮。
他確實是頭痛,不過有她這麼溫柔的照顧,那點兒痛也就不算什麼事了。
兩個人都有些小小的遺憾,三四天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今天開始別墅又到處都是人。尤其讓夏一涵覺得吃味的,是他的幾個女人,也要回來了。
「需要我把這裏所有的人都打發了嗎?」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輕聲問她。
有他這句話就很好了,她豈不知道她是誰,他都提醒過她很多次,別忘了她的身份,她的本分。
更何況,只這一兩天,他可能還覺得有些新鮮感,能和她像尋常夫婦一樣的生活。但他畢竟是被人服侍慣了的人,怎麼可能長期的與她那樣相守呢?
她自己也不敢這樣下去,這三天都感覺像是偷來的,只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寶貝。
她下意識地摸了摸小腹,他的大手也跟了過來。
「會有嗎?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他問。
也許他真的很期待,夏一涵不知道自己到底期待不期待這個孩子。也許她有些衝動,不過如果有了,她也會為他生下,絕不後悔。
假如沒有呢,是否她也該慶幸。畢竟他身邊還那麼多女人,只要那些女人都還在,她估計就算有了孩子,也不能安生的。
夏一涵搖了搖頭,「不知道,就算有了,也不可能這麼早就知道吧。」
「可惜我昨晚喝了酒,不然現在再補一些種子下去,希望會更大。」他極認真地說,夏一涵噗嗤一下被他逗笑了,他則帶着幾分寵溺地又揉了揉她的頭髮。
「我今天要開會。」他甚至把他的行蹤告訴她,好像這還是第一次。
「嗯,那你中午回來吃飯嗎?」他都交代她了,要是她再不回問一句,這個小心眼兒的男人還以為她不關心他。
「看吧,能趕回來就趕回來,趕不回來就在集團附近隨便吃一些。」
「不要趕!」夏一涵這話脫口而出,葉子墨「嗯?」了一聲,她又忙解釋道:「我不是怕你辛苦嗎?」
「再說吧,你去叫管家準備早餐,我去運動一會兒。」
「好。」
早餐後,葉子墨就離開了,別墅里的人陸陸續續的回來。
酒酒回來看到夏一涵滿面春風的樣子,覺得她這幾天肯定跟葉子墨發生了不少的姦情。
「我們是還相處的比較愉快。」夏一涵也不瞞她,很坦率地承認了。
「你呢?在家裏過的好嗎?」
一說起這個,酒酒臉上露出了幾分惆悵來。
「唉!別提了,我們不是求了簽嗎?我在家閒來無事,就往外面轉,我心想,你說高富帥總不能好好的從天上掉下來砸到我們家房子頂上吧,不得到外面才能找到嗎?可是我轉悠了好幾天,比獵人還勤奮,可惜就是一個獵物沒看着。估計還是我們家那裏地方太小,高富帥神馬的,是稀有資源。」
夏一涵搖搖頭,覺得這丫頭有時候神經好像長的真的很奇怪。一張簽,她還就當真了,並且還付出行動。
「不過一涵,我跟你說,我有一種感覺,我很快就要遇上我的白馬王子了。不騙你,我感覺特別特別準的!」酒酒看着夏一涵,一臉的認真,把夏一涵說的一愣一愣的。
「到哪裏去碰?我讓墨給你介紹?」夏一涵順口問。
「墨?」酒酒很靈敏地撲捉到了這個字眼,她不是一直都叫什麼葉先生的嗎?這兩個人多奇怪,天天在床上干那樣的事,還叫什麼葉先生,真是彆扭死了。
夏一涵臉倏然紅了,葉子墨交代過的,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叫他墨。
可現在,她竟然把這個親昵的稱呼脫口而出了,當然酒酒也不是別人,知道了倒也沒什麼。
看着酒酒瞪着一雙大眼睛像研究大熊貓似的看她,她微微笑了下,說:「他說沒人的時候,要我這麼稱呼他。」
「哇!這麼親密啊?看來你是徹底把太子爺給拿下了吧。我就說吧,我第一次見你就有這種感覺來着,覺得你跟他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看,宋婉婷都只是叫他子墨吧,估計除了你沒人這麼叫他。這麼說你現在在他心裏就是獨一無二的關鍵所在,哈哈,我感覺真是太准了。」
某女人簡直就是完全沉浸在自我感覺良好的氛圍中,夏一涵就微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好了,陶醉完了沒?」
「沒有,我感覺我真的要遇到我的白馬王子了。一涵,這樣好不好?你叫你們家『墨』沒事就帶我們出去玩嘛,興許玩着玩着,我就遇到了呢。」
「他那麼忙,我怎麼好意思跟說要去玩呢。這樣行不行,要是他哪天問起我要不要出去,我就說出去,然後帶上你吧。」夏一涵的性子,本來就不會去主動要求什麼,可又不想讓酒酒失望,只好這樣答應她。
「算了吧,指望不上你,還是我自己想辦法!」
酒酒雷厲風行,說做就做,傍晚時分葉子墨回家的時候,趁夏一涵也在,酒酒就堆着一臉的笑,諂媚。
「葉先生,我說您最近真是越來越帥了,往這兒一站,我都沒有勇氣直視。」
「你想說什麼?」葉子墨可不買她的賬,涼涼地問她。
「沒什麼,我就是上次聽一涵說,特別喜歡看噴泉。綠湖廣場那兒不是有個全亞洲最大的音樂噴泉嗎?我聽說,到了中秋國慶期間,噴的最高了。葉先生,您是不是帶我和一涵這兩個鄉下姑娘去見識見識呀?」她極俏皮地問,原來囉嗦了一堆是這麼個事。
葉子墨眉頭抽了抽,隨即一本正經地看向夏一涵,問她:「你真的喜歡看噴泉嗎?」
「我……」
「哎呀,一涵你就別不好意思說了,你們兩個這是什麼關係啊,你想去就直說嘛。」夏一涵最近真是累的很,可是酒酒一臉期待。
她估計在盼着音樂噴泉噴起來的時候能給她砸個高富帥下來呢,這麼大的事,她也不能給耽誤了呀。
夏一涵於是微微笑了笑,對葉子墨說:「我倒是喜歡,不過你要是累了,就不要去。」葉子墨就只是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沒多說什麼。
吃過晚飯,葉子墨叫管家安排了一輛車,沒帶其他人,除了司機外,只帶了夏一涵和酒酒往新城區行進。
坐在車裏,夏一涵還在聽酒酒說噴泉的事,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好像昨晚她夢見噴泉了,而且夢見噴泉跟她一個很重要的人相關,朦朦朧朧的,但似乎又覺得那麼真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車越是往綠湖廣場前行,她的心裏就越覺得奇怪,總感到要發生什麼,想要努力記憶,卻又記不起來。
到底是誰?誰跟噴泉有關?
酒酒滿腔的熱情,像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一樣,看着街上的一切,眼睛都要不夠用了。
「一涵,你看,這裏新開了一家西餐廳,哎呀,一看就超有情調的,你說是不是?」半天都沒得到夏一涵的回應,酒酒奇怪地轉回頭看她。
「一涵,你在發什麼呆啊,是不是葉先生帶你出來玩,你激動的傻了?」
「啊?是啊,好像有很久很久的時間沒有出來過了。」夏一涵應道。
葉子墨又揉了揉她的頭髮,說:「以後想出來就說,像酒酒這樣的性格就很好。」
「哎呀,你聽到了嗎?一涵,太子爺在誇獎我,說我可愛呀,我也覺得我很可愛。你說是不是?」夏一涵和葉子墨相視一笑。
幾個人的玩笑話沖淡了夏一涵心裏那種莫名的情緒,酒酒猶在那兒自賣自誇,夏一涵就微笑着調侃她。
「他只是說你這樣的性格很好。」
「哈哈,一涵,你是不知道,我們太子爺是冷肅型的,能說我一句性格很好,就是最大的褒獎。其他他沒有說出口的讚揚,就由我自己補充完整嘛。」
難得葉子墨的臉上也有淡淡的笑,夏一涵主動伸出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上,意思說,看到你高興,我很高興。
「哇,你們看啊,這麼漂亮,可惜我都沒有相機,連手機都沒有,不能拍照。我說太子爺,咱們家為什麼規矩那麼多啊,沒有手機真的很不方便誒。」
夏一涵出發時怕和葉子墨走散了,特意帶了一個小包,把手機放在裏面。
她自己倒也喜歡拍照片的,如今入了夜,街上的景致確實不錯,她本想自己拍,不過看酒酒那樣興奮,她就從手包里拿出手機。
畢竟是葉子墨送的東西,她又怕他會不高興,還是先用目光徵求了他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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