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兒拿着給正屋的禮物來到正屋門口時,就聽到張氏尖酸的話。
「幾個關着門在那吃好的,分禮物,也不知孝敬阿爺阿奶,想我們敏兒,哪回不是念着阿爺阿奶的?」
王元兒腳步微頓,這二嬸逮着機會就要給她上眼藥。
「她們有本事掙了好東西,那也是人家的本事,你看不過眼,你倒也可以掙來。」王婆子沒好氣地道:「見天兒逮了空當就在這說三道四,有空兒就去菜園裏給那幾畦菜拔草去。」
王元兒唇角微勾,揚聲道:「阿爺,阿奶……」
屋裏聲音戛然而止。
張氏看着王元兒抱着東西進來,眼睛一亮,貪婪之色展露無遺,站了起來迎上去。
「喲,元丫頭去京城回來了,這拿的什麼東……」她伸出手,想要接過王元兒手中的東西。
王元兒卻是繞過她,徑直上前。
張氏臉色一僵,撇了撇嘴。
「阿爺,給您買了一管新煙槍,你瞧瞧適用不?」王元兒將那管子煙槍遞上去,又拿出一串佛珠:「阿奶,這佛珠是在國孝寺求的,聽說那是皇家寺廟,香火很旺呢,這還是開光了的。」
王老漢拿着那管煙槍愛不釋手,眉開眼笑,道:「這當用,真好看。」
王婆子也極是激動,接過那佛珠時,手都是顫的,又看那珠子顆顆圓潤,帶着獨有的檀香味兒,心中更是歡喜,嘴上卻道:「掙兩個錢不容易,不好好存起來,胡花這個錢做什麼?」
話是這麼說,可那眼裏,卻是十分歡喜,摸着那珠子,更是覺得熨帖。
她是信佛之人,天天都要供奉佛祖,王元兒給的這串佛珠,可真是對了她的眼了。
「孩子難得一片孝心,說這個話做什麼?」王老漢瞥了老婆子一眼,又對王元兒道:「不過這次就算了,下回也不要買了,你阿奶說得也對,掙個錢不容易,以後花錢的地兒也多,不要亂花。」
「阿爺,這也值當不了幾個錢,再貴點兒的我也買不起,我都有分寸的。」王元兒笑道。
王老漢嗯了一聲。
張氏湊了上來,一雙眼珠轉得飛快:「元丫頭,那咱們的呢?」
王元兒看了她一眼,又拿出一盒糕點遞過去:「京中的糕點,讓二嬸和二叔嘗個鮮。」
張氏不樂意了:「就只有糕點啊……」
王婆子臉一冷:「百般嫌棄就放下,沒人讓你一定要吃。」
「哪呢,哪呢,元丫頭一片孝心,我怎會嫌棄。」張氏連忙諂笑,心中卻暗罵,一串佛珠,就收買這老太婆的心了,好不虧。
她卻不知道,對於信佛之人,佛珠這類的東西有多稀罕,更別說,那是從第一寺廟,皇家的寺廟求來的呢!
張氏打開盒子拿起糕點就吃了起來,眼裏還巴巴的看着王元兒懷裏。
王元兒確實還有小盒,但她卻是徑直給了王老漢他們。
「讓春兒她們吃就是。」王老漢迭聲道。
「都有呢。」王元兒笑了笑,又和他們說起京城的見識。
「你回來得也正是時候,你二叔尋了個鋪子,明兒就一道去看看,幫掌個眼。」王婆子突然道。
張氏咬着的豌豆黃登時噎在喉頭,兩個老東西,是把王元兒看成一家之主了麼,什麼都要看她的意思,這鋪子,明明就是他們二房的好不好。
可她什麼話都不敢說,她可還記得王二的話呢,若是不老實,休了她!
讓幫着掌眼,王元兒自然沒有說不的理,她也想二叔他們好好的過起日子來,那自家這房也是省心些。
王二尋的鋪子離長樂鎮的渡口碼頭不遠,就在西大街上,位置什麼的都還好,就是地兒小了點,但也無甚大礙。
鋪子原本是做布莊的,原主人的老爹沒了,要回到老家去安葬,便想着回老家去落地生根,所以才賣鋪子。
如今長樂鎮的地也是寸土寸金,越來越多的生意人來謀生,這鋪子的價格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就拿這麼一個小小的鋪子來說,也要二百兩整,這還是看在還算是熟人的份上才有這麼價格。
張氏嫌貴,可王家裏,卻沒有她說話的份兒。
王元兒倒覺得還好,她的目光放得遠,自然不會只看眼前的一點蠅頭小利,市舶司一開,商船多起來,這走動的人也會越來越多,鋪子的價格肯定是會越來越高的。
王老漢也是這個意思,他想得沒王元兒這麼多,就是覺得有個鋪子在,將來怎麼着也有份家業,自家做不起來,租出去也能收個租子。
老人家,心裏第一想的就是傳承,銀子好,卻遠不比田地和實物來得更好,畢竟那是實實在在捏在手心裏的,是傳承的根本。
一經合謀,王二他們就決定將鋪子買下來,當下,便去尋中人,立契紙,銀訖兩清。
買下了鋪子,王老漢等人都放下了心頭大石,看着那契約更覺感慨萬分,兜兜轉轉,始終還是買回了一個鋪子。
留了王二兩口子在鋪子拾掇,王元兒又去了豆腐乳作坊,和關總管針對作坊上的事作了一番交流。
「三爺興許這兩日就要過來。」關總管笑着對她說道:「興許會帶來好消息也不定。」
王元兒心中一動,試探地問:「可是關於咱們錦王的豆腐乳要作貢品的事?」
關總管有些訝然,想到那崔大人和她似乎走得極近,便也釋然,道:「你倒是收風極快,我也說不準,等三爺來了便知。」
王元兒點了點頭,這些確實不好說,便也撇開不提。
又和關總管說了一下作坊上存在的問題,王元兒便辭了他,往家裏走去。
初夏的天氣極好,風吹過來極是涼爽,這在外頭走動的人腳步也輕快得很,有小娘子追着孩兒跑,孩子們你追我逐的揚起天真的笑聲,鎮子一派平和。
若是一直都這麼安寧就好了,王元兒心中愉快地想。
忽然,有尖銳的吵鬧聲打破了這樣的安寧。
王元兒腳步一頓,眼瞅着鎮民都往一個方向跑去,她凝眼看了看,眉頭一皺。
隨着人走到那吵鬧的地兒,鑽進人群一看,王元兒便怔住了。
眼前,是那賀大郎的家,此時大開的院子,兩個人正扭打成一團,髮絲散亂,衣衫更是撕扯開。
這,不是那賀大郎的婆娘和周順興的婆娘謝氏麼?
看清兩人,王元兒的臉色很是微妙。
不用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謝氏和賀家婆娘扭打成團的原因,王元兒用腳趾頭都能猜到。
定然是周順興和賀家婆娘的姦情敗露了!
王元兒猜了個十成十!
「不要臉的騷狐狸,敢勾老娘的男人,我弄不死你!」謝氏是個潑辣的,扯着賀家婆娘的衣裳就撕,一邊大罵:「這麼喜歡男人看,我讓你給露個夠。」
嘶拉一聲,她力度極大,初夏的衣衫本就薄,也不知是什麼原因,賀家婆娘身上的外裳就是隨意披着的,一下子就被撕了個大口子,還扯開了一大片來,露出水紅的肚兜,半截白花花的都袒露出來。
嘩!
這圍觀的人不乏男人,見此就譁然出聲,不少人吞着口水,也有婆娘扭着自家男人的耳朵揪出人群。
王元兒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看了,羞得滿面通紅,也不敢擠在其中,而是悄悄退出人群,遠遠的瞧着。
被扯開了外裳,賀家婆娘大怒,卻也不慌,一把拽住自己的衣衫,一把拽住謝氏的頭髮一拉。
「你男人還用老娘勾,他就是喜歡老娘的騷味,他就是歡喜鑽老娘的裙底,就是喜歡喝老娘的奶,他嫌你臊,嫌你不夠騷,怎麼着?」賀家婆娘也不是個吃素的主,不知多少鑽她裙底的男人家的婆娘吃過她的虧。
這一下,她用力一拉謝氏的頭髮,痛得謝氏嗷嗷地叫。
「周順興,你這個烏龜王八蛋,你老婆要被欺死了,還不給我滾出來,啊。」謝氏尖叫着。
王元兒一愣,莫不是這謝氏捉姦,是將兩人堵在屋內了?
這周順興膽子也太肥了吧,偷人家婆娘還偷到人家屋裏去了?也不怕賀大郎凶起來給把他宰了?
「這賀大郎這兩天也不知去哪穿街走巷了。」有人在說着閒話,似是回答着王元兒心中所想。
難怪,這貨郎,有時候走得遠了,不回家也是常事,怕是賀家婆娘就逮着賀家大郎不在家,就勾着周順興來家裏行好事來了。
王元兒搖搖頭,想起這周順興還是當初二嬸他們想說給她作親的人,不由胃部一陣翻滾,好不噁心。
若和周順興成親的人是她,那今天和賀家婆娘扭打的人……
王元兒打了個寒顫,不敢想那情景。
「周順興翻牆跑了!」有人大叫一聲。
王元兒看過去,果不然,一個衣衫凌亂的男人翻着賀家的圍牆,見有人發現了,嚇得直接栽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暗響,沒一會,就見一個影飛快跑離。
「周順興,你這慫貨軟蛋,王八蛋!」謝氏見自家男人跑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了起來。
王元兒見此,不由萬分慶幸,幸好,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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