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趟香山?
王元兒一驚,問:「這大冷天的,那山上全都是雪,你上那去是作甚?今年雪下得大,山上的雪定然厚得很,要是走岔了可怎麼辦?難怪這衣裳也髒了,可有磕着碰着了?」
她一邊碎碎叨叨的問,一邊上下查看他,就怕他瞧不着路,踩到什麼陷阱之類的傷了自己。
「沒事,就是路不太好走,也沒上得了多少,下山時路滑,滑了一下,沒大礙。」崔源笑着安撫她。
王元兒白了他一眼。
「我這不是聽見你說的那些事,心裏忐忑,這才想要上去看個究竟嗎?」看她有些生氣,崔源遂解釋道:「路不好走,只上了一段路就沒上了。你看我,還不是全須全影的回來了?」
「那是老天爺保佑。」王元兒沒好氣地道:「這都是雪,你能看個啥究竟來?就是看,也得等雪融了才能去呀。」
「我卻是怕趕不及的,若真有那事,還是早點作準備才好!」崔源苦笑。
王元兒微愣,吶吶地問:「這如何能準備?」
「辦法總是要人想出來的。」崔源摸了摸她的髮絲道:「你放心,我總不會置你們母子倆於險境的。」
王元兒心裏一酸,眼眶微濕,眼紅紅的點了點頭。
這時,秋棠領着婆子把熱水抬進淨房,王元兒想要進去侍候,被崔源趕了出去。
待崔源收拾好,兩人才又坐在了窗邊的榻上說話,因說的是也太隱秘,也沒要人在跟前侍候。
「你可記得,這山洪暴發的日子是什麼時候?」崔源呷了一口茶問她。
王元兒歪着頭想了想,前世的什麼時候她聽說了這個事?
那天,連日來的下雨終於停了,還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家家戶戶都曬衣裳,好像是在過什麼節日。
「六月六,曬紅綠。」她聽到有個下人在唱。
六月六,也就是天貺節,家家戶戶都在大門前暴曬衣裳的。
「是六月初六。」王元兒回道。
「確定嗎?」
王元兒點了點頭:即便不是這天,也定然是在六月的。」
崔源抿起了唇,似在沉思。
「其實,我重生後,也不是事事都和前世一樣,也不知這事會否發生,你也不必太愁心,等雪融化了,我們再上山去看看就是。」王元兒忍不住握了他的手道。
「總要未雨綢繆的。」崔源看她面帶擔心,笑道:「也罷,過了年,我們再看天氣如何,天象總會有它的示警的,左右總還離那日子遠着呢,我會想出個章程來的。」
王元兒點了點頭。
她身子也重,崔源不想她為此事多作想法,便岔開話題:「剛剛你們主僕幾個在說得高興,所為何事?」
王元兒果然被移開了注意,便笑着將秋棠和陳樞兩人可能看對了眼的事給說了。
崔源微怔,道:「這小子倒是藏得深,我卻是不知道呢?不過也好,他們兩人若成了親,以後也還跟在你我身邊,你也不至於沒有人用。」
想了想又道:「乾脆我就指了這婚?」
王元兒嗔道:「這種兒女事是屬於內院的,爺你插手,我這主母還有啥臉面?還有,這十劃都沒一撇,縱使是他們有情,也不許你瞎點鴛鴦,想要娶我身邊的丫頭,陳樞總要拿出十足的誠意來。」
崔源笑了:「我卻沒想到這點,行,都依你。」
王元兒這才笑了,得意的道:「這事本來就得依我。」
……
陳樞自也不知主子們在說他的事,他將崔源交代下來的事給仔細查探整理了,才來回話。
「那李地主也是靠着祖輩當年留下的地才有好日子,開了五家賣水粉的鋪子,生性極吝嗇,又好色,還有玩和小女孩兒的癖好,也不知是不是做的孽多,這麼些年就生了一個兒子,還是傻的。前頭娘子是個潑辣的,幾年前沒了,這一年不到,他就娶了一個山裏的丫頭,才十四歲,比他兒子還小,如今那丫頭,聽說也是被折磨得瘋不瘋癲不癲的……」
崔源聽到這,就狠狠的砸了一個茶杯,十分憤怒。
陳樞嚇了一跳:「二爺?」
「繼續說。」崔源強忍着怒火。
「這李地主做生意也不太守信,但因為他和京里敬郡王的第九房小妾有那麼點沾親帶故,所以別人也不太敢惹他。還有,這李地主,好像當初也想來求娶我們奶奶。 」陳樞看着他的臉色,忙道:「不過,被奶奶言辭拒絕了,是老宅二太太作得媒。」
陳樞心裏七上八下的,他也沒想到會打探到這樣的消息,那樣的人渣,竟然還想求娶王家女。
崔源的臉黑得不能再黑,原來這都是真的,王元兒還沒說得這麼詳盡,可那李地主現在的填房,都被弄成了個半瘋癲狀態,那前世……
崔源忽然有些不願意想下去。
難怪她說前世寧可自裁也不願意苟活,原是這樣的不堪!
崔源緊緊地捏着拳,手背上的青筋凸顯。
陳樞看得心驚,即便是夫人給臉色爺看的時候,爺不曾這樣生氣過,可如今,卻是有怒火燎原之勢。
也是,那李地主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人羞於齒,這樣的人也真是讓人恨得咬牙。
「我要那李地主開了年就散盡萬貫家財,帶着他那狗兒子行乞討飯,我不願意看到他活過明年清明,需要什麼人手,你儘管用,不用來報,我只要結果。」崔源冷冷地道,不整死那斯,他怒火難消。
陳樞聽得一怔,又是心驚,爺是如此的看重奶奶呢!
沒錯,陳樞就是認為崔源是聽了那李地主曾經妄想奶奶,才這麼怒不可遏。
而在他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一個如此猥瑣下賤的男人竟然肖想自己的妻子,誰會高興?
尤其那李地主也不是個什麼善類,換句話說,此人死不足惜。
因而,聽了崔源的話,陳樞便應聲說是。
這說完了這茬事,陳樞還站在原地,支支吾吾的十分忸怩。
「還有什麼事?」崔源問他。
陳樞便咧開了嘴,撓了撓頭,訕笑道:「二爺,您看您都成親了,小公子也快出生了,奴才可還是瞭然一身呢。」
崔源挑眉哦了一聲,想起王元兒的話,故意問:「莫不成是陳大叔陳大娘他們給你找了好親事?」
「啊?不是不是,他們就在地里刨食,哪裏識什麼人,我爹娘的意思就是盼着爺和奶奶作主,給奴才配門好親事呢!」陳樞連忙說道。
崔源暗笑,卻還是故作不懂,道:「那回頭我跟你家奶奶說,看有沒有什麼丫頭能配你的。」
陳樞大急,道:「爺,其實,其實奴才心裏已有意中人。」
「哦,是哪家的姑娘?」
陳樞紅了臉,又撓了撓頭,道:「這,也不是誰啦,是,是奶奶身邊的秋棠,爺您看能不能許了奴才做媳婦。」
「大膽,那是奶奶身邊得寵的陪房丫鬟,那是我說許就能許的,你把奶奶置於何地了?」崔源沉下臉。
陳樞嚇得噗通一跪,連聲求饒:「是奴才不會說話,是奴才嘴笨。」
崔源輕哼一聲,看他大冬天的,額上都冒了汗,便道:「起吧!」
陳樞這才顫巍巍的起來,可憐兮兮地站在一邊看着他。
崔源又好氣又好笑,道:「看你素來是個精明的,這會子咋就這麼笨了?內外還分不清?外院的事,自然是可以由我做主,可這內院,是你主母在管,我若是插手,外人如何看你主母?」
陳樞臉色微變,低下頭,道:「是奴才一時衝動了。」
「你打小就跟着我,你衷心,我都知道,爺好了,少不得你一口飯吃。」崔源又道:「主次要分清是必然的。秋棠,我作為男主子不是不能許給你,可我要是越過了奶奶作主,那就是不合規矩,難道你出了崔家,當了這大管事,反而忘了規矩不曾?」
陳樞被訓得臉一陣紅一陣白,作勢又要跪。
「別跪了。」崔源沒好氣的道:「你真想要求娶秋棠,就正兒八經的去奶奶跟前求,畢竟是奶奶的陪房丫鬟,你把誠意放足了,奶奶才會看得中你,那秋棠也才有臉面,不然,指不定人家說你輕狂,看輕人家。當然,你也得看人家秋棠願意不願意,若是秋棠不願意,你咋求都是達不成的。」
一番話,直說得陳樞臉紅耳赤,道:「爺教訓的是。」
「去吧,記得把爺交代的事辦好!」崔源揮揮手。
陳樞連忙說是,退了出去,這齣了書房,站在院子想了一會,匆匆的回了房。
他拿了一個牛油紙包,到了內院門口,給一個小丫頭一把糖,讓她去把秋棠叫了來。
等秋棠來了,他便將那牛油紙包給了她,說是一些名小吃,秋棠紅着臉接了。
陳樞這才把自己的意思給諾諾說了:「要是你不嫌棄我是個下人出身,我就去求奶奶討個恩典,你覺得如何?」
這話一出,兩人都鬧了個大紅臉。
秋棠的臉紅得醬紫,好半晌,才甩了一句:「你要去,誰還能攔了你不成。」話畢,一甩頭就跑了。
陳樞愣愣的,好半晌才咧開嘴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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