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玉佩身上的紋路,明明和母后給他的那一塊一摸一樣。母后曾經說過,這塊玉佩是他與一位昭國友人的信物,拿着它那個人,她便不愁生計了。
只不過原先的那塊玉佩,在與官吏的爭奪中不幸丟失。這塊玉佩於她而言,並不僅僅是一塊簡單的護身符,更是母后留給她的最後一樣東西,對她而言,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
顧輕薄在心中暗暗思索,準備等羌流晴回來,再細細問他也不遲。
顧輕薄抬頭看了看天,已經是二更了。算得羌流晴應該快要回來,她便準備在大廳等他。夜涼如水,顧輕薄添上一襲青衫,點上一秉火燭,在安魂香的香氣中,打開一卷羌流晴的兵書,細細的研讀了起來。
深夜,羌流晴不知為何,怒氣沖沖的回來。谷主府上的人見到他這個樣子,紛紛避讓,誰也不敢來招惹他。
當他走到大廳的時候,安魂香的香氣讓他的情緒冷靜了一些。晚歸之人,看到一秉為他而亮的火燭,內心的感動自不用明說。
他輕輕地走上前,生怕驚動了睡得正香的顧輕薄。原來,顧輕薄在大廳左等他不來,右等也不來。這幾天經歷了太多事情,讓本就心力交瘁的她很快合上了眼睛。此時就連羌流晴已經走到她身邊來,也渾不自知。
羌流晴看着她恬靜的睡容,心瞬間變得溫柔起來,動作也漸漸變得緩慢,生怕驚醒了貪睡的小人兒。
感受到涼意慢慢的滲了進來,本就不避嫌的他輕輕抱起熟睡的小人,準備送她回房休息。可就在這個時候,懷中的小人揉了揉眼睛,竟慢慢顧醒了過來。
「呀!谷主,您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懷中的小人拼命撲騰,想要從他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誰知他手中的力道竟然漸漸加重,讓她動彈不得。
「再讓我抱一會兒,好嗎?」不知為何,顧輕薄覺得今天晚上的羌谷主和以前意氣風發的他有着天壤之別。此時的他脆弱得像一個孩子,顧輕薄輕輕嘆了一聲,乖乖的讓他抱着。
他曾經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幫助過自己,如今,讓他抱一下又能怎樣呢。本來顧輕薄還想問問那一塊玉佩上紋路的事情,或者從中能夠追查到母后故友的蛛絲馬跡。
可是如今看到羌流晴這個樣子,她也不再好意思多問,準備明天早上,等他的情緒穩定一些,再問也不遲。
突然,顧輕薄覺得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輕了一些,她順勢從羌流晴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羞紅了臉,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飛快的跑到自己的房間。
在他的記憶中,他曾經想過自己曾經有一個母后。而且母后曾經給她一塊貼身的玉佩,他到現在還能找得出來。畢竟我曾經告訴自己說這塊玉佩他可以去了英國,找到母親的故人,這樣的話他便衣食無憂了。
只不過這時候,他再也記不起更多的事情了。這幾天,他的記憶仿佛已經恢復了不少,有時候相似的情景,他還能記起以前的事情,甚至以前的人,那個模糊的影子此時在他心裏也逐漸成型。
清輝月光相伴,幾聲聒噪的蟬鳴。這幾日是中秋節。
顧輕薄還真是有些醉了,剛才還嘟囔着想要行酒令的她此時卻是一聲不吭。片刻,舉起半躺在草坪中灑落出不少的酒罈,仰頭喝了一大口。那豪爽的模樣,就連男子都有些自愧不如。
終是喝得有些急了,拼命咳嗽了起來。旁邊的羌流晴放下自己手中的白玉杯,慢慢給她順過了氣。
相較於她,羌流晴喝得甚為優雅。一個小小的白玉杯,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晶瑩剔透。粉雕玉琢的側臉甚是好看。
顧輕薄只是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了目光,接着順勢躺在了柔軟的草坪上。
「顧姑娘要是有什麼心事,不妨說出來。我鍾某人一定為姑娘守口如瓶。」聽得他這樣說,顧輕薄也不知為何,突然有了想要傾訴的。
「你,有些像他。」像是心中的一個開關被打開,顧輕薄覺得所有的話一瞬間都涌到嘴邊,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他說些什麼。
「我和他啊,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很溫柔,尤其是他笑的時候,目光仿佛能把你吸進去。」顧輕薄說道這裏,仰頭喝了一大口酒,繼續說道,「我很早就知道了,他和我不一樣。是我自己不自量力,非要跟着他。」
羌流晴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的聽着,手中的酒倒是沒停下,一杯接一杯。杯子雖小,喝得卻一點不比顧輕薄少。
只顧低頭講着心事的她沒有發現,旁邊男子的微笑已經漸漸淡去,表情也不似初見時的那般和善。這時的他像是一塊剛剛過完冬的冰,渾身散發着寒氣。只是顧輕薄卻渾然不知,依舊講着她的少女心思。
「以前聽過一篇戲文,有一句像是這樣唱的,『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但如今我看啊,這『一心人』倒是比海底的千年老烏龜還難找。」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的顧輕薄像是有些累了,拿起剩餘的酒,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
顧輕薄悠悠轉醒,只覺得頭疼得仿佛要裂開。有關於昨晚的記憶像是碎片一般模糊不清,她狠狠的甩了甩頭,這才零星的記起幾個殘存的片段。
顧輕薄哆哆嗦嗦的拉開自己的被子,卻發現並不是自己想像中「血色羅裙翻酒污」的場景。貼身的衣物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明明滅滅的陽光照在她少女健康的蜜色皮膚上,更加誘人。
她仔細翻看了一下,貼身衣物完好無損,其餘的幾件衣物被人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一旁。顧輕薄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在心中默想,他倒是一個正人君子。
顧輕薄在床上靜坐好久,終於怒吼了一句,「絕對不能再頹廢下去。」這幾天由於自己失憶的事情,她的確是過於放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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