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這樣,走到最後,也不知道夏至是否真的能安然無恙地從裴曜辰手裏逃脫。
一旦不能,那她和韓景的糾纏又怎麼可能結束?
不能結束的話,那她又得被他操縱到何時?
還有她的父母又該怎麼辦?
想到遠在異國它鄉的父母現在可能過着極其艱苦的生活,她不由滿心痛苦。
再想到這一切都源自夏至,更是突然痛恨起她來。
如果夏至不去招惹裴曜辰,那麼她不可能見到韓景,見不到韓景,她就不會讓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墜入愛河。
說不定,她現在仍然還像從前那樣沒心沒肺地遊戲人間。
雖然總覺得內心空虛缺少點什麼,可大部分是開心的。
最重要的是,她的家人是安全的!
而不是像現在,她活得像只狗一樣,她的父母也活得像狗一樣沒有自由沒有尊嚴!
夏至見她不說話,一臉鬱悶,以為她在為自己難過,但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溫柔笑道:「好了。別為我擔心了。放心吧。我會有辦法將眼前一大堆棘手的問題一個個解決掉的。要不然,我也不可能貿然回來開始我的計劃。你啊,只管好好經營你和韓景的生活。你快樂了,我就多一份快樂。」
楊雅竹見她一臉笑意,眼睛裏閃爍着真誠的光芒,不由極其矛盾。
一方面,她不停地被夏至真摯的友誼所感動,另一方面,她卻又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魔不去把自己所有的不幸歸綹到夏至身上。
她很矛盾很痛苦很掙扎,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可以讓自己擺脫現在的困境。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隻無意間撞上一張碩大無比的蜘蛛網的飛蛾,苦苦掙扎,卻始終擺脫不了自己被吞噬的噩運。
而這張蜘蛛網究竟是夏至,還是韓景編織的,她也看不真切……
她滿心痛苦滿心茫然,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整整一天,楊雅竹和韓景都呆在裴家,吃過晚飯後,楊雅竹和韓景才告辭而去。
回到家,韓景一邊脫衣服一邊朝樓上走去,步履匆匆,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看着他孤傲的背影,楊雅竹突然就怒了,抬起腳用力地踹上一旁的鞋櫃,歇斯底里地大聲叫道:「你給我站住!」
韓景頓住腳步,轉身皺眉看她,「你發什麼瘋?」
「我是瘋了!我受夠了這一切!韓景,我現在就要飛去見我爸媽!現在立刻!你帶我去見他們!」楊雅竹抓狂地叫道。
韓景淡淡地說:「我說過了,快了。你沒看到裴曜辰的心都已經被夏至牢牢地控制在手裏了嗎?接下來,我相信以夏至的本事會很快讓他變成一個窮光蛋的。放心。不會超過半年時間的。所以,耐心等着吧。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會太久了。」
「半年?還要等半年?對不起!我一個月一星期一天一小時一分鐘一秒鐘都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了!你讓我噁心!每次看見你,我就想吐!」楊雅竹厲聲嘶吼。
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狀態很不好,處於一種瘋顛的症狀,心裏一直緊繃的那根弦已經拉到了最大限度,只要再一用力就要斷了。
她可能真的會因此陷入可怕的瘋顛之中,可是她顧不了許多了,她只想要結束這一切,只想要自由和安全,不僅自己的,還有她爸媽的。
「我看見你同樣想吐。你愚蠢得讓我厭倦。我已經跟你解釋了很多遍需要你堅持下去的理由,真的不想再解釋了,我勸你冷靜下來,別硬逼着我對你的父母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他們生你下來是讓你敬孝道的,不是讓你給他們帶去噩運的!這一點,你最好牢牢地跟我記清楚!還有,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下一次,你再失控地對我胡攪蠻纏,別怕我一聲不吭地不下了狠手!自己好好想想吧!」韓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楊雅竹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全身如墜冰窖。
他的話很有效地讓她冷靜下來了。
她仍然很脆弱,腦子裏的那根弦仍然緊繃得隨時隨地可能會斷,卻不得不勉強自己苦苦支撐着。
他說得不錯。
她不能失控不能瘋狂。
再痛再害怕,也得忍着。
要不然,會連累她的父母跟着她一起受苦。
她不能不孝……
楊雅竹無力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淚水如洪水般狂涌而出。
她這一坐便是幾個小時過去了,渾身凍得幾近麻木。
她真盼着自己可以就此凍死,如果她死了的話,那韓景就沒辦法再威脅她父母了吧?
因為那樣將毫無意義。
這樣一想,她便伸手撐着牆壁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打開門朝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脫着身上的衣服。
直到脫到只剩下一身薄薄的內衣,這才罷了手。
她看了看四周。
此時,已是深夜三點,四周寂靜無聲,正是人們睡得正鼾的時候。
院外,是幾盞慘澹的路燈,照得四周魅影重重,仿佛地獄一般寂冷。
是的。這個世界就是她的地獄。
而將自己變成亡魂,才算真正融入這地獄吧?
她勾唇淡淡一笑,慢慢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然後仰面躺下,手腳都大大地張了開來,看着漆黑無星的夜空一動不動。
不知為什麼,她感覺到內心有着從來有過的平靜而歡愉,這種感覺是那般的舒服。
她淡淡地想,原來當什麼都放棄的時候,內心裏便不會再有了恐懼。
原來,擊敗恐懼是那麼的簡單。
可笑她竟然以前都不曾感悟到……
隨着時間的推移,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越來越平靜越來越詳和,詳和到可以忽視針扎一般的冰冷,她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盈,像一陣似有若無的微風,又像一片風中盤旋的羽毛,自由而快樂地在空氣里游來盪去……
就在她覺得自己即將徹底解決之前,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人緊緊抓住了。
她厭倦自己美好的感覺被打擾,於是想要用力掙扎,可是全身冷冰冰無力得很,連動一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她又想睜眼看是誰這麼可惡,可是眼皮沉得如兩座大山一般,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沒辦法睜開眼睛來。
一時之間,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又或者是已經進地獄了。
只不過因為她全身凍僵了,無法自己行走,所以黑白無常中的誰便抱着她走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黑白無常倒仁慈得很。
或許傳說中的地獄並沒有那麼可怕?
她這樣一想,心便寬慰不少,便由得自己向深處昏迷中沉淪……
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
當她看到站在窗前餘暉中的韓景,不由又驚又怒,猛地翻身坐起,但隨即頭痛得像要炸開一般,身體也像被大車碾過一般酸痛不已,她無力地倒在了床上,顫抖地伸手指着他憤怒開口,「這……」
一個字才出口,才發現自己聲音啞得自己都聽不見,喉嚨像卡了一塊鋒利的刀片一般,稍稍用力,就如刀片在一點點刮蹭着她的喉壁,痛不欲生。
韓景聽到動靜,緩緩轉身,走到她身邊,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淡淡地說:「你的身體素質真的相當不錯。昨晚在外面凍得像冰棍一樣,沒想到今天就活轉過來了,還這般的生龍活虎。」
她用力地掙脫他的手,強忍着剜心般的痛恨恨地說:「不要你管我!」
她說着掀開被子就要掙扎着下床。
韓景淡淡一笑,伸手摁在她肩膀微微一用力,她便如破敗的木偶般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韓景壓了上去,冷冷地看她,「真的那麼想死?」
她死死地咬住唇,用殺人的眼光瞪着他。
韓景點頭,「明白了。你的確很想很想死。好吧。我成全你。還是要用昨晚的方式嗎?」
她仍然不吭聲,因為用力,嘴唇被牙齒咬破,鮮血涌了出來,將潔白的牙齒染紅,讓她看起來很有幾分猙獰。
「不吭聲,那就代表我說對了。好吧。那來吧!」他雙手揪住她的衣領用力將她拽下床往外拖去。
楊雅竹也沒掙扎,不僅是無力掙扎,也是因為不想掙扎。
她想要自己死,他不讓,那就讓他弄死自己好了。
這樣的話,他的身上就真真切切地背負了一條人命。
那當某一天事發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
這樣也就當自己為自己報仇了吧!
韓景把楊雅竹拖出門,一直拖到車前,打開車門,將她像扔垃圾一般扔進車裏,然後轉身上車。
不過一會兒,車子如利箭般飆了出去。
一個鐘頭後,他拽着她下了車,她睜開眼睛,發現他將車開到了海邊。
他拖着她徑直走進海里,摁着她的頭就往海里浸去。
冰冷的海水冷得像千億根鋼針齊齊朝她全身上下所有的毛細孔狠狠地扎了進去。
好痛好痛!
她感覺到自己整個人都痙攣起來,心和肺都像要爆炸一般痛得無法承受。
可她逼着自己強忍着這刻骨的痛楚,還強逼着自己張開了嘴,任由海水如潮洶湧進她的口腔。
她只求速死!只求速死!
可是就在她漸漸快要失去意識時,他卻突然將她又拽出了海面。
她痛苦幹咳的同時,求生的本能還讓她貪婪而迫切地想要呼吸新鮮空氣。
剛緩口氣,他又將她狠狠地摁進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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