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余念娘在將軍府的身份,石易明困惑又覺得不太合理。
雖然余念娘今日算是幫了他一個忙,但這終究是別人府中的事。
石易明笑着附合衛鴻山的話:「衛將軍說的是,姑娘家最終還是要找一門好親事才算圓滿!」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快到神武門的時候,遠遠瞧見一個人站在神武門外。
衛鴻山微微皺眉。
「將軍,石大人!」余念娘對走近的石易明和衛鴻山行禮。
「你怎麼還沒回去?」衛鴻山皺眉看着余念娘。
「回將軍,念娘在等將軍一道回府。」余念娘道,然後又看向大理寺卿石易明:「大人這是要去辦案了?」
石易明淡淡點頭,腦子裏閃過在太和殿的事。突然心生一個古怪的想法:「嗯。此事事關皇子,必須儘快查清楚……」說着,他瞥了余念娘一眼,看着衛鴻山道:「雖然說已經找到下毒的人,但是一個宮女哪來的膽子,所以,她身後必定還有幕後主使之人。將軍如何看?」
衛鴻山沒想石易明突然會問自己這個,他是武將,向來只有關於戰爭邊防的事有人才會徵詢他的意見,身為臣子,對皇子間儲位的爭搶不可避免,不過,像這種關於案件的事,還從未參與過。
「這事的確需要慎重。」衛鴻山道,看到垂首站在旁邊的余念娘時心中突然明白過來,同時他也很驚訝。
「念娘,朝中的事你一個姑娘無需理會,不過,若是知道一些的話定要告訴石大人,也好早日抓住幕後兇手,給三皇子一個交代?」
余念娘抬眸看向衛鴻山和石易明。
兩人均看着她。
余念娘福了福身,認真的對石易明道:「念娘不過一個普通人,知道的一定全部會告訴大人,不過,我也是憑着卜卦演算而來,玄術雖說厲害,就像世間萬物,總有例外,意外的時候。所以,事情究竟怎麼樣,還需要靠大人去證明。」
石易點頭,余念娘這話他聽着可比天道院那群天師的話聽着真誠,舒服,有理得多。
「朝中的事我一個姑娘家也不懂,瞬息萬變,有些事有些東西就像蒙着一層紗,遮住了人的眼,自然看到的就會是另一面了。」余念娘淡淡道。
石易明一臉不明:「余姑娘這話何意?」
余念娘微微笑了笑:「大人請怒罪,民女隨口說說罷了。民女只是覺得三皇子身份尊貴,竟然有人冒着殺頭的罪去幹這種事,挺不能理解……民女生在伊州,小時候家境還算富裕,後來漸漸落魄了,生活便變得越來越艱辛,祖父離開後,民女便散了家中僕人,只留兩個貼身服伺的。因為民女從小就有隱疾,註定不能像平常女子一樣,自然連生活也成了問題,最後還不得不便賣了祖宅……說起這個,民女很慚愧,也挺不孝的……」
衛鴻山皺緊眉頭,不知道余念娘究竟想要說些什麼,神色有些不耐煩,想要打斷余念娘,卻見石易明一幅很興致的樣子,他只好將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所以,後來民女一直很節檢,就是想要將祖宅再次買回去。可惜,我沒有生存能力,賺不到錢,也沒有兄弟姐妹可以幫襯,買回祖宅,自然也就是奢望。故,我後來只要一看見那些大戶人家的子弟揮霍,明明是親兄弟,為了家財卻要爭鋒相對,刀劍相向就覺得痛心。」
石易明微微挑眉,這個比喻和現在爭論正盛的太子之位……
「好了。石大人事務繁忙,哪有空聽你說這些,你若閒得慌了,回去去尋其玉她們四個,讓她們陪你。」衛鴻山終於忍無可忍打斷余念娘,讓她再說下去,不知道還會說出什麼大言不慚的話來。
說話間三人已經出了午門。
衛鴻山拱手向石易明告別:「石大人事忙,那在下就先行離開了。」
「衛將軍請。」石易明還禮。
後面的余念娘跟着向石易明行禮,道:「不知道夫人現在腰傷還酸疼沒有?若是覺得不對,可以讓人再來尋民女。」
「已經好多了。謝謝余姑娘。」石易明誠心道謝。
衛鴻山上了前面馬車,余念娘依然坐孫老頭那輛馬車,她踩上腳凳,剛要上車,石易明突然又道:「余姑娘,不知道那爭家產的後來如何?」
「原來大人也喜歡聽悲傷的故事!」余念娘笑着道:「那戶人家雙親倍受打擊,過度悲傷相繼離去。」
「那兩兄弟的爹娘?難道他們不曾勸說,想辦法平息兄弟間的矛盾?」石易明道。
「有啊!人算不如天命!」余念娘很遺憾的道:「老大為了獨吞家產讓人在弟弟的茶水裏下毒,結果自己卻誤飲了有毒的茶而中毒身亡。他媳婦恨弟弟明知故為,將計就計讓把自己的丈夫毒死,於是請了娘家哥哥半夜衝進院子將弟弟打死,最後娘家哥哥因殺人下了大獄!一家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這結局果然悲傷。
石易明噓吁不已,不過,這種事也不是沒有,他任大理寺卿這麼多年,這種案子見過不少,很多人平日張口閉口孝道,孝敬父母,敬愛兄弟姐妹如手足。可很少人能做到。當面對金錢,權力時人性醜陋的一面便暴露不疑。
很人家戶嫡庶明爭暗鬥不斷,甚至一些真正的血親至親也有為了金錢,權力互相殘殺的時候。民間如此,更何況皇家。
太子之位雖然還沒被正式提起,但眾臣私下議論已久,朝廷上看着平靜,其實暗裏波濤洶湧,到太子之位真正被提上議程,恐怕皇子間的爭鬥會更加厲害……
想到此,石易明突然一頓,余念娘講的這個故事不是正合如今的局勢嗎,那……
他突然臉色大變!神色變幻莫測,驚訝,不可置信。
正月已快過完,再過不久就要開春,天氣比起年前氣溫已有回升,就像今日,暖陽高照,站在郎郎乾坤下,渾身暖洋洋的,挺舒服。
可是,此時的石易明卻覺渾身涼颼颼。枉他任大理寺卿十來年,竟還沒一個十幾歲的姑娘看得清楚。他向來公正不阿,辦事兢兢業業,唯皇帝的命令是從,正因為這點,皇上才如此看重他。
可此時,大理寺卿犯難了!
只過了一日,宮裏就傳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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