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詩語看看馬車外險要的地勢,心中隱隱不安。但又沒有其他的辦法不去走那一條看起來十分兇險萬分的道路。恐是過於害怕,她握着莫璃大將軍的手,都溢出了層層的汗漬。
莫璃大將軍騰出另一隻手,輕輕地在李詩語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後附耳說道,「羽兒,等這馬車走到山凹處,我們就跳下去!」
「什麼意思?」李詩語不解其意。
莫璃大將軍邪魅一笑,雙手攬着妻子,而後食指抬起轎簾,用力地朝着遠處山巒一指,「只要翻過了那座山,就到了南林國界了。」
「南林國?」
「不錯,他雖然可以派人追殺我們,但還不至於讓自己的密探到得南林國界吧。要不然豈不是太傻了麼?」
李詩語聽得懂他的意思。陛下是風辰國國主,是九五之尊,但並沒有權力在南林國號召眾人,追拿他們夫妻倆。所以,相比風辰國,南林國是此刻最為安全的地方。
只要到得南林國,安定下來以後。那風辰國密探想要捉拿自己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在離開的那個晚上,李詩語托陸子淳大人給太子殿下捎了一封書信。
書信上沒有多餘的話。
簡潔明了。
上面只書了一句,殿下,不要忘了您應下的承諾。然後下方寫着書寫人卿羽。
太子殿下聰敏睿智,一看那書信,立刻就明白了。
嘴角浮現出得意的笑意。
這和親的婉玉公主不解其意地盯着太子殿下的臉,「什麼事情,你這麼開心?」
「大事兒!」太子殿下放下手中的狼豪,輕輕地走過來,緊緊地握緊了婉玉公主的手,他眼神里泛着柔情,「公主,如果日後本宮要為了那個位置傾盡一切,你願意陪我一起麼?」
婉玉公主看着他認真的表情,臉頰緋紅,「殿下,您還記得我剛來風辰國的時候,說過什麼麼?」
太子殿下怎麼會不記得那句只為君心的誓言,所以他興奮而又激動地抱緊了婉玉公主。
對待婉玉公主,他的感情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他會想方設法地去說服婉玉公主,只是因為這個公主是南林國的公主,是一個幫助他奪得儲君之位的公主。
雖不是愛情,但他的人品卻是不錯的。即便不愛她,也不會表現出來。時時懂得女人心,也時時明白自己想要的一切。
所以,老皇帝始終沒有看到太子殿下的優點。他身上有很多男人都沒有的優點。
很理智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但絕不會傷害甚至丟棄任何一個曾經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儘管那是一個人。
婉玉公主,太子殿下是懷着感恩的心去愛的。可他表現出來的寵溺,卻是一個男人對自己妻子的寵溺。
可以相信,日後即便後宮妃子上千,他也一定會理智地將皇后之位,留給南林國的和親公主。
他懂得去顧全大全。
可他的心裏,也裝着一個男人對自己心上人的痴情?
就好像,那位仿若消失在他生命里的卿羽將軍。他愛她,但他得不到她。可他不會因為得不到她,就放棄對她的愛。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李詩語一封密信交到他手裏,他就開始密謀的原因。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他心上的佳人安全吧。
最近幾日,天氣時冷時熱,老皇帝因為國事,日日操勞,所以偶感風寒。一時之間,就病臥在床。
後宮裏的妃子們都前去探望。只是沒想到他會病得那麼嚴重。
如果不是因為他心裏還有很多想着的事兒,或許早就閉眼了。
跪在地上的太子殿下看着頹在床上那蒼老的父皇時,有些悲傷。可半晌過後,他又開始失望。
他誤以為老皇帝要同自己說話,所以斥退了宮中一眾。可正當他坐下來,撫着老皇帝的雙手時,他才聽到了更為震撼的消息。
「駢兒,一定要記住父皇的話,殺了殺了他們,這樣你的位置才能坐穩!」老皇帝口中的他們,太子殿下一清二楚?可令他大失所望地,是這老皇帝口中喊着的名字。
駢兒?
祁駢?
根本不是他。
因為這句話,太子殿下眼中的淚水突然奪眶而出,啪嗒一聲,順着臉頰滴落在身前的金黃色的錦袍上。
他是太子殿下,他被立為了太子。沒有了墨玖,他以為自己會是真正的儲君。
可他今時今刻,才明白,其實自己的太子之位只是一個虛位。而在他這個德高望重的老皇帝眼中,他其實也只是一個擺擺樣子的傀儡。
未來儲君的樣品。
中看不中用。
「父皇?」太子殿下悲慟地握着床榻上那眯着眼睛的老皇帝,明知他什麼也聽不大清楚,可他還是咬牙說道,「這麼多年,原來您從未看得起兒臣。兒臣這一輩子,從未活到父皇您的心裏去。」
自言自語地說完了話,他就慢慢地站起身,然後失落傷悲地拂袖而走。
在那一刻,他突然就下了狠心。他其實所做之事兒並不狠,不過就是敷衍一下自己的父皇。可當他從老皇帝那裏了解到,自己並未他心目中的儲君之時。
他才做了一個大逆不道的決定。
每日老皇帝都會在固定的時間裏睜起眼睛,固定的時間裏詢問身旁的傅佑為老公公。
並且命令他將自己的密探找回來,打聽一下追殺莫璃大將軍和李詩語處理的情況。所以眼看着老皇帝有可能恢復的時候,太子殿下才下定了決心。
當他讓太醫抓了一副同老皇帝用藥相剋的藥時,心裏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但是當把藥替換之後,他所表現出來的坦然卻是自己也沒預料到的。那是他的父皇,他畢竟會有些矛盾和無奈的。
但是他想坐到那位置上,除了這是是母妃的心愿,同時也還是他自己的心愿。
也許是在太子殿下一位置上,算計得太多,付出得太多,所以他覺得如果最終沒有成為儲君,就好像會要了他的命。正是因為這般理解,所以太子殿下讓照料着老皇帝的內侍太監將藥拿進去之後,便心緒不寧地坐下去。
他在等待着結果。
只要躺在床上的父皇喝下了那藥,那麼事情就成了定局。
關於莫璃大將軍和卿羽大將軍兩位忠心耿耿、為國為民的兩位臣子。他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將其召回來,重新給予重用。
他這個人,對待愛情。不是非要得到,但是他會固執得希望每日看到心上人的好。
只是可惜,在他算計着這一切一切的時候,老皇帝卻從寢殿裏走出來了。
身邊攙扶着他的是傅佑為老公公。
他氣色看起來比先前要好,太子殿下不禁詫異。
然後不等對方怒吼一聲兒,他便雙膝跪了下去。
原來,他的意圖被人發現了。
「父皇,兒臣兒臣」他緊張到額頭冷汗直冒。
「逆子!」啪地一聲兒,老皇帝重重地打在太子殿下的臉上,然後沙啞的聲音裏帶着怨意,「這些年,朕將你好生培養,沒想到最後你這逆子竟然要害死朕!」
「父皇,兒臣」太子殿下想找理由敷衍解釋,可是那老皇帝卻提腳,重重地踹向了太子殿下的胸膛。
約莫踹了三腳以後,太子殿下的心就已經涼了。因為他辛辛苦苦計謀了這麼多年,沒想到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老皇帝怒髮衝冠,說着就要大喊殿外的禁軍將這太子殿下捉拿起來。可是就在他過於用力之時,喉嚨卻一哽,吐出了兩口鮮血。
之後聲音沙啞,再然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唯能看見他拼盡全力之時,緊繃着的額頭和面孔。
老皇帝不知想起了什麼,目光突然陰暗起來,隨之動手將身旁的傅佑為老公公推到了地上。
吚吚啞啞地嗯了很多聲,可太子殿下卻一句也沒有聽清。再接着,撲通一聲兒,老皇帝跌在了地上。他四肢無力,連站起來都成了問題。
太子殿下看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更加吃驚了。一旁的傅佑為老公公,連忙托着拂塵,催促着太子殿下,「殿下,快啊,快站起來!」
「傅公公?」
「您差人送來的藥,老奴已經給陛下服下了。」傅佑為老公公連忙將太子殿下拉起來,「殿下,您想做什麼便放手去做吧,只是老奴希望,以後您能在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能夠多做一些對百姓有益的事兒,也能夠做些對江山有益的事兒。」語重心長地說完這些話以後,他便慈和地拍了拍太子殿下的手,「風辰國的江山就拜託在殿下的手中啦!」
做完這些,他才托着拂塵,慢慢地蹲身下去,然後兩手握住老皇帝的手。滿是皺紋的眼睛睜得圓圓地,「陛下,老奴跟了您已經大半輩子了。您待老奴恩重如山,可是老奴無法再看着您因為那個位置再去傷害無辜了。莫璃將軍和卿羽將軍真的是好人啊。他們為了這大好江山、鞠躬盡瘁了這些年,您為何一定要殺了他們呢?」
老皇帝執拗地拿眼睛斜他。
不過傅佑為老公公半分都沒有看在眼裏,只是頹唐地盯着大理石地面。許久以後,他跌跌撞撞地站起來,用他那不聽使喚的膝蓋,慢慢地跪在了地上,然後匍匐叩拜。
三拜以後,他含着眼淚看着老皇帝道,「陛下,老奴所犯的錯,來生再償還了!」不及太子殿下反應,人已經撞在了殿中的柱子上。
鮮血直流。傅佑為老公公便摔在了地面上。血水順着地面淌向四處。
太子殿下着急地走過去一看,竟然半點呼吸都沒有了。
傅佑為老公公死了。
這個算是救了他的命,救了他的夢想的老奴才就這麼地死在了他的面前。
太子殿下感恩地流下了眼淚。但是只是流眼淚,他卻沒有發出任何的嗚咽之聲。或許在他的心中,此刻,已不是哭的時候。
如同中風一樣的老皇帝,望着一身是血的傅佑為老公公,他這些年勝似兄弟的心腹,就這麼,死在了他的眼前。
那一刻,暗淡的雙瞳里竟然也不知不覺地落下了淚。
後來,太子殿下厚葬了傅佑為老公公,並親自為他題了字,建了碑。而中風似的老皇帝則因為傅佑為老公公的死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植物人。
好在太子殿下仍然盡孝,不但奉他為太上皇,還命人專門伺候他。
只是此事兒,太子殿下對外宣稱的是,老皇帝因為偶感風寒拖成了重病。已經沒有辦法自理了。
所以,天下一眾只知道這老皇帝是因為得了重病才棄位的。而另一邊,莫璃大將軍和李詩語夫妻倆卻沒有那麼幸運了。
雖然太子殿下繼位以後,早就派人,阻止了對莫璃將軍和卿羽將軍的追殺,但是南林國皖南門門主卻沒有就此罷休,在接二連三地設伏以後,竟然將兩人逼到了山中。
在山中周旋許久,又因為李詩語生了重病,所以又要照顧妻子,又要防備敵人的莫璃大將軍失算了。
因此被逼得走投無路的莫璃大將軍便背着李詩語打算自斷壁殘垣攀下去的方式找到一條光明大道來,儘快地抵達南林國界。
然而雨水的沖刷,縛在大樹上的繩子也被尖銳的岩石磨斷了。所以二人現狀萬分兇險。
眯着疲憊的眼睛,知道他們是在逃難的李詩語則緊緊地抓着莫璃大將軍的衣服。低低弱弱的聲音便因此響起來,「阿璃,我們我們是不是死路一條了!」
莫璃大將軍抓着岩石上的荊棘藤側眸看了對方一眼,起伏的聲音保持得格外鎮定,「羽兒,你不相信為夫麼,只要只要有為夫在,我們總是有辦法逃過這一劫的!」
他會說這話,只是想着,他們在逃難的這些日子,並沒有因為追殺而受過半點兒損傷。如果不是老天爺作怪,或許今日也會平平常常地度過。
然而暴雨的來臨,讓他妻子感染了風寒。在無法立即醫治的情況下,他只能想出一條最為快速的法子到得南林國。
其實,他如果不是因為不想陷莫家軍以及卿家軍眾兄弟們背上叛賊之名,或許他們就會選擇前往邊塞的官道。
然而,就因為思考得過多,所以夫妻兩人選擇了國道。
國道是南林國和風辰國的百姓們彼此交流溝通的重要道路。然,走這一條路,比較麻煩的是,有很多連綿起伏的大山。且山路眾多,山勢險要。
「阿璃,我覺得好難受!」李詩語只覺得喉嚨重重地,連說話呼吸都好像受阻似的。
其實,她知道,自己是感冒過重了。但是人在生病的時候,不都是十分脆弱的麼。所以這唯一的夫君,她絕對不會只看不用的。
哪怕是拋一拋自己的痛苦,也是十分稱心的事兒。
莫璃大將軍背着個人,掛在那山崖上,已是萬分辛苦的事兒,更何況去堤防四周有沒有殺手。
所以本來還可以借力,到得山崖上面,重新找路下去的。可因為崖頂現出的一眾殺手,令他猶豫得打算重新選擇的心,又忽而鎮定了。
「羽兒,快,抓緊我!」莫璃大將軍側眸,低低地對着李詩語吼了一聲兒。
迷糊着的李詩語笑了笑,「放心吧,阿璃,我到死都不會放開你的。」然後抓着莫璃大將軍衣服的手便加大了力度。
「怎麼辦,他們要逃了?」一個青年男子對着身旁有着長苒鬍鬚的男人提醒道。
「哼,老子還不信,這麼險峻的地方,他背着個人還能安然無恙地爬下去。」那領頭的開始吩咐,「去,撿最大的石頭扔下去。」
所扔山石不多的情況下,莫璃大將軍背着李詩語,還稍微能夠加以抵制,可是上方的惡人扔的山石一多,他應付起來就麻煩了。在害怕背上的妻子會遭遇山石的情況下,他果斷將妻子抱在了懷中,借着崖上尚且新鮮的荊棘藤慢慢地滑了下去。
只是在快要抵達地面的時候,莫璃大將軍的後腦勺不幸被砸了一下。緊接着頭腦發暈,莫璃大將軍摟着李詩語的手也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放下了。
仍是山路。
只不過山路的兩邊,雜草叢生。所以李詩語便不幸地摔在了那兩簇較高的枯草之中。
因為偏僻,沒人發現。
莫璃大將軍後腦勺流着血,如果不是因為南林國的淘氣公主拂提同保護她安全的禁軍手下們溜馬至此,恐怕他早就已經魂歸西天了。
拂提公主是南林國老皇帝第六個女兒,也是新任太子殿下最為寵愛的妹妹。這一次,南林國同風辰國聯姻停戰,本來是打算讓拂提公主前往和親的,可是因為她本人不願,便就此罷休了。這才派了婉玉公主前往風辰國。
她如今已經二十一歲,但依然沒有喜歡的男子。所以在大道上,遇到莫璃大將軍這樣好看的男人時,她就莫名地心動了。
「哪,你們下來將他給抬回去!」拂提公主抬手看了看頭頂上方險峻的懸崖,自言自語地嘀咕道,「這麼險的地方,卻給本公主掉下一個駙馬,老天還真是有眼啊!」
想到這兒,她便吩咐了下人將受傷的莫璃大將軍帶了回去。
因為是在皇宮,所以救治的太醫醫術高明。莫璃大將軍算是成功地撿回來了一條命。然而,因為傷在腦部,所以太醫有些猶豫地向拂提公主稟報,說這莫璃大將軍有可能會暫時性地喪失記憶。
拂提公主聽後,反倒開心。在莫璃大將軍醒來以後,便賜其名諱葉辰。當然,私底下,公主喚地卻是小辰子這個稱呼。
莫璃大將軍雖然沒有了記憶,但也算成功獲救。而掉在枯草里的李詩語,則在半夜刮冷風的時候,才醒了過來。只是迷糊地睜開眼睛望着四周的時候,感到腦子很沉。
想要伸伸胳膊和膝蓋,也覺得沒有什麼力氣。後來走了段夜路,便碰到了前來尋人的魏衛大將軍。
看着身前瘦瘦弱弱的女子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李詩語時,魏衛大將軍翻身就下了馬去。
「卿羽,卿羽?」他抱着對方的腦袋,大聲地嚷了兩聲,可李詩語卻只是毫無力氣地抿了抿唇。
沒有辦法,魏衛大將軍只能將發着高燒的李詩語帶回了自己的府邸。
那麼,他是如何知道了李詩語的行蹤的呢?其實,這說起來,還得感謝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他的朋友,也就是墨玖捎來的一封信。信上言,這莫璃大將軍和卿羽大將軍為救他逃脫威脅,犯下了欺君之罪。還望二人在逃到南林國之後,能夠得到他魏衛大將軍的照顧。
墨玖身為軍師,也細細地分析了兩人逃跑可能會實施的路線。
說是他們二人走國道最有可能,因為莫璃大將軍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他不會無故陷自己的兄弟於不義。所以,他才不會去麻煩駐紮邊防的朋友和兄弟。
魏衛大將軍念着李詩語的恩情,加上那別樣的情愫,所以才會大費周章地派人到處去尋。
幸運地是,夜晚,在路上,同李詩語狹路相逢。因此,魏衛大將軍才有了可以救人的機會。
但是,莫璃大將軍和李詩語夫妻倆卻因為這樣,分離了。
兩方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莫璃大將軍情況卻比李詩語輕鬆,因為他對先前的事兒已經不怎麼記得了。
而李詩語還記着曾經的一切。
包括兩人懸掛在山崖處,所說的那些體己的話。以及,殘存着的溫度。
是來自她的夫君莫璃大將軍的。
「這這是哪裏?」李詩語醒來後,捏着額頭,狐疑地打量着四周。
伺候她的丫鬟名叫玉蕊,原先是伺候魏衛大將軍的女婢。後來這李詩語一來,魏衛大將軍立刻便令丫鬟玉蕊前來照料。
「姑娘,您終於醒了?」玉蕊湊到李詩語的臉上,開心地說,「要是您還沒醒,只怕將軍又要發火了!」
這個將軍,李詩語知道,是指她的主子魏衛大將軍。因此,通過這一句話,也可以感受到魏衛大將軍對待李詩語的那點兒與眾不同。
或許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所以才會明明知道對方已經婚嫁,卻還是抱着痴心妄想的態度去想念,去糾纏。
他總以為自己可能還有機會!可是可能就是一定麼?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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