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在距離f國京都數百公里外的一個小鎮的一家甜品店裏,溫暖送走店裏的最後一個客人,把桌子收拾乾淨,正準備打烊關門的時候,店裏,突然進來了三個混混模樣的男人,其中最前面的一個,手裏,還拿着一束紅玫瑰。
溫暖看了那三個男人一眼,斂下雙眸,儘量讓自己禮貌地道,「對不起,今天店裏的甜品都賣完了,我要關門了,三位請離開吧。」
那拿着玫瑰花的男子看着溫暖猥瑣地笑了笑,「誰說我是來吃甜品的,我可是來跟老闆娘你約會的。」
說着,將手裏的玫瑰遞到溫暖的面前,「怎麼樣?喜歡吧?」
溫暖看了一眼男人手裏的玫瑰,卻沒有看男子,沒有任何表情地道,「不好意思,我說過,我有男朋友了。」
那男人嘴角斜了斜,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這麼說,我就是不答應做我女朋友,對吧?」
溫暖沒有回答男人的話,只道,「三位,請吧,我要關門了。」
「喲嘿,給你三分顏色,你還開起染房來了,是吧?」男人明顯地火了,手伸過去,抬起溫暖的下巴,「你有男人了,那就現在把你的男人叫出來看看。」
「他不在這裏,他在別的地方。」溫暖垂着眸,淡漠地回答道。
「老大,我看她就是隨便找個理由來拒絕你。」另外一個男子在後面嚷嚷道。
「閉嘴!」那男子回頭大吼了一聲,又看着溫暖道,「溫暖,我都追了你一個月了,你好歹要給我一點面子,陪我吃頓飯什麼的吧。」
「對不起,我沒時間。」
「那現在要關門了,你總有時間了吧?」
「我回去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這麼說,你就是不答應咯?」男人的語氣,很不爽。
溫暖沉默,垂着眸,不說話。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店,如果沒有我罩着,你早就關門大吉了,你知道嗎?」
溫暖嘴角微微扯了扯,回答道,「那以後就不勞煩你了。」
「老大,女人嘛,你越對她好,她就越犯賤,你看看她這囂張的樣子,完全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裏。」又有一個男的在後面嚷嚷着道。
男人回頭斜了那說話的小弟一眼,又看着溫暖最後問道,「你真的這麼不給面子,連頓飯也不肯跟我吃嗎?」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哪怕知道得罪眼前的人不會有好日子過,可是,溫暖的態度,仍舊堅決。
男人咬牙,一把將手裏的玫瑰花給扔到了地上,然後對着身後兩個小弟吩咐道,「把店給我砸了。」
「好的,老大。」
兩個小弟早就看溫暖不順眼了,得到命令,立刻就每人操起一張椅子,開始在店裏隨意地砸了起來,不管是什麼東西,看到就砸。
「你們住手,要不然我報警了。」看到自己的店被砸,溫暖立刻便大聲警告道。
「報警?!」男人笑笑,向前逼近溫暖,「你報呀!」
溫暖看着男人,聽着那各種東西被砸碎的聲音,有些害怕地後退一步,掏出手機,打算報警。
可是,手機還沒有解鎖,就被面前的男人一把給搶走了。
「把手機還給我。」溫暖冷呵一聲。
男人將溫暖的手機隨手往後一扔,然後,伸手過去,想要去摸她的臉。
溫暖察覺到男人的用意,立刻就揚手,將男人伸過來的手一把拍開,警惕地道,「你想幹嘛?」
「你說呢?」說着,男人的另外一隻手,已經從溫暖的衣擺下探了進去。
「啊!」溫暖大叫一聲,本能的就伸出雙手用力猛然一推,一把便將猝不及防的男人着往後踉蹌了幾步,倒在了地上。
地上到處都是被砸碎的玻璃碎片,男子這一倒地,自然就有玻璃碎片砸進了他的身體裏,男子倒在地上眉頭一皺,抬起手來看到被玻璃碎片扎得流血的手掌,一咬牙,吩咐兩個小弟到,「把她給我拖到車上去。」
「好的,老大。」
看到男人的兩個小弟嗷嗷地一臉興奮的樣子朝自己走來,溫暖立刻便明白他們想幹嘛了,拔腿就往外沖。
「臭婆娘,你別跑!」兩個小弟立刻就追了上去。
溫暖慌了,拼了命地往外跑,正當她衝到店門口的時候,突然就撞進了一個堅硬而寬闊的胸膛里,同時,她的雙肩,也被兩隻溫暖的大掌一把扣住。
溫暖驚恐地抬起頭來一看,當看到眼前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時,整個人瞬是怔在了原地,忘記了反應。
付辛博看到後面馬上就要衝過來的兩個混混,立刻越過溫暖擋在她的前面,然後,抬腿朝衝過來的混混踢了過去..........
溫暖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付辛博對付三個混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三個混混消失在她的店裏,看到有鮮艷的液體,一滴一滴從付辛博的手背上,滴到地面的碎玻璃上,刺痛了她的雙眼的時候,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不過,她卻仍舊只是看着付辛博,不說話,臉上的神情,跟剛剛沒有多大的差別。
「你........沒事吧?」付辛博好似全然感覺不到手背上傳來的痛,回望着靜靜看着自己的溫暖,聲音里,帶着一抹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很好。」溫暖看着付辛博,回答的聲音里,異常的平淡,讓人完全聽不出悲喜。
付辛博眉頭輕攏一下,從口袋掏出手機,然後翻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聽着付辛博那溫和而又沉穩的聲音,溫暖的視線,從他的臉上,漸漸移到了他垂在身側的那隻手的手背上。
手背上,被玻璃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珠還不斷地往外冒,可是,看他打電話的樣子,卻好似渾然不覺一般。
應該........很痛吧!
「以後,那三個人不會再來為難你。」待掛斷電話,付辛博收起手機,對着溫暖說着,一雙灼亮的眸子裏,壓抑着各種翻湧的情緒。
天知道,此刻,他多麼地想衝過去,一把將溫暖抱進懷裏,求她,原諒他,不要再這樣子對他了。
「你的手,在流血,去醫院包紮了一下。」溫暖卻好似沒有聽到付辛博的話一樣,只看着他流血的手背,平淡地說道。
付辛博笑了笑,「沒關係的,我待會再去包紮。」
說着,他已經俯身下去,開始收拾被砸的面目全非的甜品店。
「付辛博,你到底想要幹嘛?」溫暖突然就情緒失控地大吼了起來,有眼淚,不受控制地便洶湧而出,「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京都,為什麼要躲到這裏來嗎?為什麼你還是要追來,為什麼你還是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以為她不知道嗎?她又不是傻瓜,又不是沒長眼睛,在過去的大半年裏,他有多少次出現在對面的馬路上,又有多少次在她下班後,靜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後,送她回家,她都一清二楚。
原本,只要他不出面在她的面前,她便可以繼續裝做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可以在這個小鎮上渾渾噩噩地過日子,過一天算一天。
可是,為什麼他要出現,出現在她的面前,還偏偏要在這種時候?
看着溫暖眼眶裏一顆一顆砸下來的眼淚,付辛博只覺得整個心都被擰成了一團,又亂又痛。
「暖暖........」每每,也只有在面對溫暖的眼淚的時候,他才會沒了主意,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過去,付辛博抬手,想要去拭溫暖臉上的淚,只不過,手還沒有碰到她的臉頰,她便撇開臉去,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
不是不願意被他碰,只是,一旦感受到了屬於他的溫度,她怕自己就再也捨不得放開........
「你走吧,我不需要你。」
付辛博的手,在空中頓了足足五秒之後,才收了回來,無力地垂落。
其實,如果不是剛才他從出租車上下來,看到溫暖有危險,他一定不會衝進來的,能像過去的大半年來一樣,能靜靜地看着她,而不是全世界都找不到她的消息,他就已經很滿足了。
看着溫暖努力地笑了笑,付辛博平靜地道,「好,我先走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話落,他垂下雙眸,緩緩抬步,越過溫暖,朝外走去........
溫暖閉上雙眼,心底,有一個聲音,不斷地響起——付辛博,不要走,不要走........
「付辛博,不要走!」鬼使神差地,溫暖倏地睜開雙眼,轉身,對着已經走出店門口的付辛博大喊一聲道。
付辛博的腳步,猛地頓住,愣忡地站在原地,不敢回頭,更加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那一句話,是真的,只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聽。
不過,卻在幾秒之後,有一俱柔軟的身子,沖向了他,從後面將他抱住。
當那熟悉的氣息,再次裝自己包圍之後,當身體,確確實實地感覺到了屬於溫暖的體溫之後,付辛博才肯定,原來不是他的幻聽,一切都是真的。
「不要走........」溫暖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他,將側臉,沒有任何縫隙地貼在他那結實寬厚的後背,哀求着呢喃道,「付辛博,不要走........」
「暖暖........」付辛博心弦猛然顫動,驀地轉身,將溫暖緊緊地抱進懷裏,低頭,吻在她的額頭,揚起唇角道,「我不走,傻瓜,只要你願意,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這時,不遠處,有警車呼嘯而至,朝溫暖的甜品店開了過來,原本店外已經散去的圍觀的人群,因為警車的到來,又圍了上來。
警車停下,有刑警從車上下來,走向付辛博和溫暖。
看着仍舊緊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刑警輕咳了兩聲,禮貌地道,「剛才是這裏發生惡意打砸傷人事件嗎?」
付辛博點點頭,這才鬆開了懷裏的溫暖,看一眼旁邊的刑警,點點頭,然後又看着溫暖,抬手拭掉她臉上的淚,「我們先跟警察回去做一份筆錄,好嗎?」
溫暖小心地握住他受傷的手,心疼地看着他,「你的傷........?」
付辛博笑,一張掛滿笑容的臉,俊逸非凡,「沒事,你看,血都止住了。」
「警察同志,我能先幫他處理好傷口再跟你們去做筆錄嗎?」溫暖卻堅持,懇求一旁的警察道。
警察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可以,不過儘快。」
警察一看付辛博的氣質就知道他的來歷不簡單,更何況,他可是收到上級的特別指示所以才特意趕來的,當然不可能不給付辛博面子。
溫暖點頭,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拉着付辛博進了店裏,幫他處理傷口,警察則讓圍觀的人群散了,然後守在店外,等他們倆個。
溫暖找出店裏的醫藥箱,擺好一張椅子,讓付辛博坐下,然後,蹲在他的面前,幫他處理手背上的傷口。
付辛博看着眼前的溫暖,只覺得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回到了那個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當初。
「怎麼會在店裏準備了醫藥箱?」
溫暖低着頭,小心而又溫柔地幫他處理着傷口,片刻之後,她才回答道,「以前經常被打,所以在哪裏都習慣了備着醫藥箱。」
溫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仿佛一根刺,猛地一下扎進了付辛博的心臟里,讓他痛得連呼吸都忘記了。
抬手,付辛博溫熱的指腹,有些顫抖落在了溫暖的臉上,「暖暖,對不起........」
此刻,除了『對不起』這三個字,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如果不是因為他一時犯下的錯誤,溫暖又怎麼可能受這麼多年苦,甚至是連..........想到那張泛黃的手術同意書,付辛博驀然間紅了眼眶。
溫暖卻只是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
一切,都過去了,那些最最痛苦的回憶,她不想再拿出來,重新在大腦里放映一次。
誰都沒有再說話,靜謐的氣息,在兩個人之間蔓延,溫暖處理着付辛博手背上的傷口,只覺得這一刻,是這麼多年來,過得最最安穩踏實的時候。
很快,付辛博的傷口便被處理好了,她收起醫藥箱,站了起來,對着付辛博笑笑,「好了,我們去做筆錄吧。」
付辛博看着她,無數的話,堵在胸口裏,可是,他知道,現在都還不是時候說,所以,他只是點了點頭,牽過溫暖的手,和她一起往外走去。
溫暖低頭,看着兩個人那麼自然而然就相扣在了起的十指,微微有些出神。
如果,從她叫住付辛博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只是夢境,那麼,就讓這個夢,再長一點吧。
................................................
從警察署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初秋的天氣,微涼,付辛博脫了身上的休閒西裝外套,披在了溫暖的身上。
溫暖看着眼前青梅竹馬,從七歲那年便開始認識,並且從第一眼便喜歡上的男人,唇角,揚了揚,像她的名字一樣,笑容,溫暖而又異常的平靜,跟小時候那個會在付辛博面前撒嬌發脾氣撅嘴的女孩,形若兩人。
付辛博看着溫暖臉上的笑容,心裏,卻是澀的厲害。
是呀,這些年來,他們都長大了,經歷了這麼多,他們都懂事了,明白了太多的東西。
幸好,一切還不算太晚!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溫暖笑着道,黑幕下,她的眼睛裏,倒映的全是眼前男人的樣子。
太多次,回家的路上,她感覺到身後傳來的屬於他的腳步聲,那種感覺,比她一個人度過一千多個孤寂的夜晚,更加寂寞。
她總認為,相愛的兩個人,要分,就應該分的徹徹底底;要在一起,便應該沒有任何遺憾的在一起。
而她和付辛博之間的遺憾,太多了。
「我送你。」付辛博沒有明白過來溫暖話里的意思,只微笑着去牽她的手。
可是,當他的手碰到溫暖的手的時候,溫暖的手卻縮了縮,避開了。
溫暖一笑,垂下雙眸,「付辛博,你回去吧,你的父母,是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
付辛博看着眼前的溫暖,忽然便欣喜若狂,他激動地一把抓住她的雙肩,「暖暖,你的意思是說,你是願意和我在一起的,對嗎?」
溫暖苦澀一笑,有眼淚,忽然就滑了下來。
她低着頭,不願意去看付辛博,啞着嗓子道,「付辛博,我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跟我在一起,你會後悔的。」
付辛博握着溫暖的一雙手,猛地便顫動了一下,下一秒,將她緊緊地抱住了懷裏,雙臂,用力地收攏........
原來,她不是不愛他了,只是,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了,害怕自己給不了他想要的幸福!
可是,這一切,追根究底,不都是他造成的嗎?
這麼多年來,原來,他時時刻刻都在折磨着她。
付辛博將頭埋進溫暖的頸間,顫抖的聲音低低喃喃地道,「暖暖,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原諒我........」
溫暖怔在原地,任由付辛博那麼用力地將自己抱緊,哪怕呼吸都開始變得困惑,她卻一動不動。
頸間,有液體滑過,那溫度,燙得驚人,瞬間灼傷了她的肌-膚........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沒有再怪你,我回去吧!」良久之後,溫暖才再次鼓起勇氣,然後,用力想要去掰開付辛博緊緊圈住自己的雙手,可是,不管她怎麼用力,付辛博就是沒有鬆手。
溫暖深深地嘆了口氣,既然掰不動,索性放棄,任由付辛博繼續抱着。
溫暖那一聲無奈又絕望的嘆息,讓付辛博忽然便鬆開了雙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錢包,又從錢包里,掏出一張泛黃的紙張來,在溫暖不解的目光下,付辛博將那張泛黃的紙攤開,懸在溫暖的面前,看着她,心痛至極地質問道,「你愛我,卻不願意跟我在一起,怕我父母反對,怕我會後悔,就是因為這個嗎?」
溫暖怔忡地看着眼前的『子宮切除手術同意書』,瞬間整個大腦都是懵的。
這份手術同意書怎麼會在付辛博的手裏?他怎麼會知道這一切的?
不,不........
溫暖搖頭,眼淚,便被擰開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地便從眼眶裏涌了出來。
那一天,和她的子宮一起消失的,還有她的孩子,她和付辛博五個月大的孩子。
孩子胎死腹中,子宮破裂,大出血,為了保住孕婦的生命,唯一的辦法,便只有摘除子宮........
那天,是她的世界,徹底變得灰暗的那一天,從此,她的生命里,便什麼都沒有了........
驀地,溫暖轉身,邁開雙腿,拼命地想要逃跑。
不過,她還沒有逃出一步,便又被抓了回去,被重新抱進了一個溫暖寬闊的胸膛里........
「暖暖,沒關係的,沒關係的,我們不要孩子,不要孩子,好不好?」付辛博將溫暖的臉,扣進自己的頸窩裏,薄唇,緊貼在耳廓,卑微地哀求道。
聽着付辛博的話,溫暖扯着唇角笑了,眼淚,不停地流下。
「真的嗎?你真的可以不要孩子嗎?你的父母,也會同意嗎?」
「真的,當然是真的........」付辛博點頭,「如果你喜歡孩子,我們可以收養很多很多的孩子,他們都可以叫我們做爸爸媽媽。」
「那你的父母呢?他們就只有你一個兒子,他們會接受嗎?」
「會的,一定會的。」付辛博鄭重地承諾,「所以,暖暖,不要再離開我了,不要再為任何的原因,離開我了,好嗎?」
溫暖點頭,用力地點頭,「好,我不離開你,再也不離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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