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皆為逃命之聲,各種叫喊不絕於耳,但卻無法讓慕容皝的心中升起任何波瀾。
慕容皝所住之處,是慕容貴族的府邸聚集之處,周圍皆為達官貴人之所,府邸一座比一座光鮮,但此時卻都被恐懼聲淹沒,僕從、丫鬟不斷從中奔逃而出。
「少將軍!什麼時候了,您還在這裏!」
在四散奔逃的僕從中,一道身影猛然逆流而來,赫然是這些天經常過來拜訪的何經,他徑直來到慕容皝跟前,見這位少將軍居然端坐不動,不由焦急起來。
何經急切的說道:「玄甲軍已經攻入城中,您為何還要待在這裏?還是速速離去吧!」
「先生莫急,」慕容皝神色如常,反而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剛從父汗那邊回來的。」
「單于?」何經聞言一愣,然後眉頭皺起,「單于已在親兵的護衛下離去了,為何少將軍不與之相隨。」
「先生又為何不逃,而來此處?」慕容皝沒有回話,而是反問了一句。
何經嘆息一聲,說道:「我就是擔心少將軍你想不開,所以特地過來看看。」
「這又有何想不開的?」慕容皝搖頭失笑,他反問道,「先生可知,我為何要去尋父汗?」
何經不假思索的說道:「可是看出玄甲動向了?」
「知我者先生也!」慕容皝撫掌而笑,隨後嘆息搖頭,「先前我看前線軍情,皆言我族兵馬如何順利,一路行軍,抵達了地點,又列開陣勢,雙方對峙,僵持原地,便覺得不對。」
「可惜族中上下卻一片歡騰啊,」何經苦笑起來,「都覺得能與那玄甲軍對峙,代表着我族兵卒的戰力,還幻想着雙方就這般對峙下去,給那與幽州使者壓力。」
「聽說昨日還有人談及,說要重啟和談?」慕容皝問了一句。
何經點頭,說道:「便是那慕容傑,他還想要承擔交涉一職。」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聽到這個名字,慕容皝不客氣的冷哼起來,「我族這般下場,此人要擔三分責!」
說罷,他又忍不住感慨起來:「但話說回來,張方是個有魄力的人,終究還是讓他奇襲成功,從此留下兵家英明!」
「是啊。」何經仿佛也不着急了,聽着周圍的喊叫聲,也坐了下來,「他用一點兵力在那南邊,裝作大軍的樣子,和我族兵馬對峙,自己親率主力,長途奔襲,直搗棘城啊!」
「此人虎狼之性,在平州的時候,我便隱隱有所察覺!」慕容皝說着,忽然站起來,「當初他就曾經計劃要有一個長途奔襲,只是并州的消息傳來,於是未能如願,我是事後才知曉,若是當時他便帶人奔襲,那結果如何,着實難料。」
砰!
說話間,這院子的大門忽然被人撞開,一隊黑甲兵丁走了進來。
為首的那隊主見着鎮定的慕容皝和何經,便道:「兩位,還請與我等走一趟。」
「走吧,先生,」慕容皝嘆息一聲,「只是不知道,這一走,何時能歸來啊。」
何經也嘆息了起來,有些傷感的說道:「誰人能料到會是這般結局,此事過後,慕容氏亦要大亂了,草原豈非又有風雲,不知那位將軍,到底是何思量。」
慕容皝笑了笑,沒有說話。
次日,棘城被破的消息,就送到了陳止的桌上。
「居然被張方攻破了?」陳止都不免露出驚訝之情,聽着邊上的蘇遼敘述着大概的經歷——
「張校尉算是兵行險着,他讓七品義從着黑甲,在北疆邊線列陣,與遠來的慕容兵馬對峙,自己則親率本部長途奔襲,只帶了三日乾糧,更是差點迷路,但最終還是抵達了棘城。」
「慕容部的兵馬南下,聚集都是精銳,為了能在談判上佔據優勢,連從屬部族的精銳都被拉過去了,那棘城本部反而空虛,張方這一打,可以說是毫無阻礙了,只是他這個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陳止說着,將戰報放下,揉了揉額頭。
「可如此一來,北疆的戰略是要改變了一下了,我的本意只是趁機削弱慕容部,今後幾年,將之逐步馴服,可張方這麼一打,反而不好直接吞併了,畢竟慕容一亂,等於是我等後院混亂,梳理起來頗為不易,更不好一步步引導歸入體系。」
蘇遼則道:「主公既然說了,必然是已經有了定計。」
陳止笑了笑,問道:「慕容翰這幾日在哪裏了?」
「慕容將軍最近都在營中操練兵馬。」蘇遼對這些人的行蹤,似乎了如指掌。
陳止接着就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讓他挪個地方,去自己的老家坐鎮,相信有他出面,慕容族人也該安心一些才對,沒有了牴觸情緒,才好開展工作,對了……」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慕容廆抓住了沒有?」
蘇遼點點頭,說道:「此人倒也是有一番手段的,在親兵的護衛下一路北上,還抵擋住了幾次追擊,最後還是張校尉親自領兵過去,才將他圍住、活捉。」
「很好,既然活捉了這位,剩下的事也就好辦了,」陳止淡淡一笑,「可以給那草原上的幾大部族皆傳信件,讓他們的首領,在月底之前,盡數都要到薊縣。」卻沒有說若是未來,會有何後果。
蘇遼聞言一愣,但旋即點頭應下。
注意到蘇遼的表情,陳止收起笑容,說道:「待宴請了諸位單于、可汗,北地就算是真正納入正軌了,可以安心發展幾年,等中原形勢清晰了,自可南下。」
第二日,幾封書信就從薊縣寄出,朝草原各處而去,其中最為關鍵的幾封信,就是給那柔然匈奴的劉曜、拓跋鮮卑的拓跋六修、高句麗的新王、鐵弗匈奴的劉虎、以及名義上已經歸附了的段部鮮卑首領段匹磾的。
得益於幽州玄甲軍出色的傳訊體系,當陳止的這封「邀請信」被送到各大部族頭領的面前時,同時傳過去的,還有慕容棘城被攻破,單于慕容廆被活捉的消息。
一時之間,草原再次失聲。
頓時,在原先派出去的使者還沒有回來,這些部族又忙不迭的派出第二波使者過去,而且這次都帶了大批的牛羊駿馬,還有許多特產,一副要進貢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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