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讓匈奴人撿了便宜!」
軍中營地、中央大帳之中,石勒大馬金刀的坐着,左右坐着大將,邊上聚集幕僚。
大帳士,拿着書信正在宣讀。
石勒陣營之中,幾個心腹大將,還有得力的侄子等人,都是不通文墨的,這兩年固然情況好轉,有些人也學會了附庸風雅,會了點之乎者也,但大體上還是文盲佔多數。
正因如此,但凡有什麼軍情,一般都是先讀給石勒聽,他覺得可以宣傳,就會讓人當眾讀給部下們聽。
「……潼關之外,匈奴埋伏萬人,截了漢軍前後,將身處中軍的皇帝車駕圍困,有漢家兵將奮力開道,血戰許久,終於打開一條通道,護持皇帝車馬逃遁,然而前路阻礙,後路閉塞,只得遁入山林,是以不見其蹤,料不可久也,早晚必入匈奴囚下。」
這人宣讀的赫然是潼關之前,新漢王朝的皇帝車馬被匈奴人埋伏的一幕。
石勒軍的戰報,比其他方面的要全面許多,上面描述了大致的過程
三位宗室王爺帶着皇帝,靠着三萬兵馬護持,浩浩蕩蕩的朝關中進發,卻在潼關門戶被匈奴人阻截。
如果是正常的情況下,兩軍交戰,哪怕被人伏擊,只要運用兵家調度之法應對,也未必沒有突出重圍的機會,甚至轉而反殺的可能。
但問題是,朝廷的這支軍隊裏面帶着權勢人物,更有着整個王朝的象徵!
三王之中有兩位,對自己的軍事能力十分自信,他們否決了領軍將領的諸多提議,決定要儘快擺脫伏兵,認為只要進入了潼關,自然可以擺脫困境。
問題,由此滋生出來的。
「不懂兵事的宗室一味要越權指揮,他們甚至不清楚軍中編制,造成前後軍的混亂,最終被匈奴人抓住了機會,直接截斷了漢軍的前後聯繫!」
石虎聽了敘述之後,露出了嘲諷之色。
「更可笑的,那幾個所謂親王、郡王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軍中真正的要點,其實不是皇帝的車駕,而是整個陣勢,只要陣勢還在,哪怕被敵軍突入軍中、靠近了皇帝的車馬,一樣能將人困在裏面絞殺,結果他們倒好,為了護衛皇帝,自己撕裂了軍陣,令攻守不得平衡,縱然一時救了皇帝,但軍陣崩潰,自是一切休矣!」
「不錯,」支雄也評價起來,「那三位漢家王,在兵馬崩潰之後,不想着收攏人手,聚集力量,反倒讓散落的兵馬護着自己往外逃遁,將本就崩潰的軍陣再次撕裂,最後這三個廢物是逃走了,剩下支離破碎的兵馬,根本就護不住皇帝,如果不是漢家勇士死戰不退,恐怕那位皇帝已經被活捉了,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他的話,讓石勒點了點頭。
「這下,匈奴可就掌握了主動,只是這也是個燙手的山芋,」石勒說話之間,露出了笑容,「咱們沒抓住皇帝,讓皇帝逃出了洛陽,乍一看是壞事,但也減輕了危險,某家聽說那幽州陳征北和皇帝關係不淺,逮住了皇帝,那就是得罪陳征北,如果引得幽州兵動,從後面出兵攻打咱們,那可就十分被動了!現在這個事,就讓他匈奴人去頭疼吧!這群人,前些日子還威脅咱們,與我等對陣,現在也是活該!」
「那這洛陽,打還是不打啊?」石虎卻急了,這次進軍,因出其不意,漢家守衛的兵馬來不及聚集,被他們一一攻破,石虎作為先鋒大將,親手斬殺不下三十人,被他砍傷的更多,很是過癮,卻還沒有滿足,生怕因為這件事,讓石勒決定退兵。
「當然要打!不僅要打!還要繼續往南打!儘可能的佔地!」石勒露出獰笑,他站起身來,聲音逐漸提升,就像是一個展露獠牙的狼王,在動員自己的族人,「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夠放過?」
眾人的情緒一下子就被調動起來,顯得亢奮起來,有幾個好戰的更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看着眾人的氣勢,石勒微微點頭,知道軍心可用,緊跟着道:「有些事,你們有些人問過,但某家沒有回答,那是因為有約定,現在漢家朝廷已是這個樣子了,那保密不保密,也就不重要了。」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馬上就都聚精會神的等待起來。
他們大致能猜到石勒要說什麼。
石勒沒讓他們等待,直接挑明:「本來,咱們南邊的攻勢不順,只在司州扯下兩個口子,佔住無關緊要的城池,想要繼續南進,可謂困難重重,都已打算收攏兵馬,暫時修養了,或者攻伐東邊去了,結果某家突然宣佈南下,你們中間不少人找過來,又是勸我,又是詢問原因,無非就是擔心某家是一時昏了頭……」
他的目光在幾個人臉上掃過,頓了頓,才繼續道:「咱們南下之後,情況如何?」
石虎嘿嘿一笑,恭維道:「叔父用兵如神,南邊的漢兒一個能擋住的都沒有,直接讓咱們突入洛陽,把皇帝小兒都給趕跑了!」
「不要拍馬屁!」石勒瞪了石虎一眼,「咱羯人不能搞這一套,漢家就是因為相互恭維,整天談些有的沒的,才會淪落至此,放眼望去,北方的漢家勢力,一個能……」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住了,一句「一個能打的都沒有」被生生噎在嗓子裏,因為石勒猛然想起,北邊還盤踞着一個深淺不知的巨獸,就是漢家勢力。
「咳咳……」輕輕咳嗽,掩飾尷尬,石勒話鋒一轉,「你們也該注意到,此番南下,咱們碰到的漢家兵馬都難以聚集,石虎說某家用兵如神,那是奉承,實際上情況是,某家知曉此時南邊守備空虛,這才會抓住機會!」
聽到這,眾人差不多明白過來,支雄就道:「主公在那漢家得了新的內應?」
「是有個內應,」石勒笑了起來,露出高深莫測的神色,「只是這個內應卻是三王之一,是他主動給某家傳信,讓我領兵南下!當時我不知緣故,擔心是陷阱,於是且戰且行,一路試探,現在卻可以肯定,那人是真心相助,說相助也不對,應是要利用某家!既然如此,那某家就不能客氣,把這司州吞下來,乃是天經地義之事!」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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