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落在地上,發出陣陣聲響,讓陰冷潮濕的冰冷牢房裏多了幾絲生氣。
「不知那個趙厚會怎麼對付我們!」躺在稻草堆里,彭棋有氣無力的說着,他的臉色有些蒼白。
先前還有一腔怒氣支撐,等被關押起來,彭棋終於有些害怕了,想到古老相傳的那些兇狠手段,已是難以鎮定。
「先不用擔心,」劉綱一樣沒底,可他卻知道,必須表現出穩重的一面,否則彭棋等人只能更慌,於是轉移話題,問起劉荃,「咱們被帶走的時候,劉勇他們如何了?可有性命之危?」
劉勇正是幾名護衛的領頭之人。
他們幾個護衛在院子被包圍的時候,挺身而出,阻擋着趙厚等人,可惜寡不敵眾,終究還是敗落下來。
「他們被關押在其他地方,該沒有性命之危,我們被抓走的時候,我特意看了一眼,幾人身上都有傷勢,有些看起來還挺嚴重,鮮血直流,如果放着不管,恐怕不容樂觀。」
「得想辦法讓他們能得救治才行,」劉綱眉頭緊鎖,落難之後,眾多僕從四散,願意留下來的都是忠心之人,他當然想要救助,可當前這種情況卻是無計可施,「眼下咱們自身難顧,想要幫他們,實在困難,只能等見了那個趙鹿後,再想辦法了。」
「趙鹿是十八騎之一,定是個凶神惡煞一樣的人啊,怎會有這等好心?」彭棋在旁邊嘀咕着,「還先想想自己怎麼辦吧,我可是聽說過,這些羯人殺人成癮,視人命為草芥,咱們落在他的手上……」
「他不會殺了我等的,」劉綱搖搖頭,斬釘截鐵的說,「如果只是因為得罪了趙厚,那根本不可能引出趙鹿這等人物,趙鹿之所以出手,還是看重咱們的背景!」
「咱們的背景?」彭棋楞了一下,下意識的道:「可咱們兩家就算是在彭城也不過普通世家,在北地更是……不對,在北方這裏,眾人看重的是那幾個稱霸一方的人物,趙鹿看重的還是咱們與陳君的關係!」
「正是如此,我等若死,毫無價值……」
劉綱這麼說着,便聽「哐當」一聲,外面的牢門已被打開,而後便是雜亂的腳步聲。
「來了!」
劉綱、彭棋、劉荃同時繃緊了心弦,意識到決定命運的時刻到來了,三個人的目光,聚集在走道的盡頭。
緊跟着出現的,卻是趙厚那焦急而略帶討好笑容的面孔,以及追隨他同來的諸多兵卒。
「幾位公子,受累、受苦了!」趙厚來到牢房跟前,隔着欄杆朝裏面致歉,「先前是我一時誤會,讓幾位落難,着實是罪過,現在事情都弄清楚了,這就放幾位出來……」
說話間,他朝跟來的眾人吼道:「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把人放出來!」然後又游目四望,搖頭道:「這地方也太糟了,環境太差!怎麼能讓貴客在這裏久留,快點!動作都給我快點!」
旁人心底嘀咕着還不都是你鬧得,但臉上卻是一副聽從的模樣,就這麼一擁而上,將滿臉迷茫的三人帶了出來。
隨後就是一陣操作,等劉綱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來到了間佈置典雅的屋子裏,坐在胡椅上,旁邊放着熱湯,身上換上了新衫,腿上還蓋着毛毯,一掃牢中陰冷。
「到底是怎麼回事?」旁邊的彭棋也是一臉疑惑,正看過來。
劉綱卻長出了一口氣,疲憊的笑了起來:「這還用說?定是幽州來人了。」
「你也這麼認為?」彭棋一直等着這個答案,聞言鬆了一口氣,「只是我沒有想到,幽州的影響力會這麼大,連趙鹿親自過來都不得不放行,不知等會遇到了趙鹿,他會怎麼說。」
「估計是見不到了,」劉綱輕輕搖頭,「你看趙厚的那個樣子,已足以說明問題,趙鹿再怎麼說也是有身份的人,鬧出這般局面,他怎麼會親自露面?難道要自找難堪?」
「說的也是。」彭棋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這邊還在說着,忽然有人敲門。
等將門打開,便見王構走了進來。
「見過兩位君子,」王構行禮之後,表明了身份,跟着就道:「我等這次來得晚了,害得兩位受驚了,也遭了罪。」
「這怎麼能怪你們!本來就是我等招惹的禍端!」劉綱搖搖頭,隨後感慨道,「還多虧了你們,不然我等不知要遭多少罪呢。」
簡單說了幾句,王構就提起了正事:「正要詢問君子,我等將帶着諸位一同前往幽州薊縣,不過看幾位的狀態,不如先在這裏休息一晚……」
「不休息,路上睡也一樣!」彭棋不等王構說完,就忍不住出聲,「我是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待下去了。」
「那好,我這就去安排,」王構點點頭,站起身來,笑道:「另外,那位小姐也在詢問劉君的事,等會會安排她過來探望,到時候會跟着咱們一起上路。」
「有勞王兄了。」劉綱面色微紅,隨後話鋒一轉,「還要請問,我與彭兄家裏的幾位護衛,如今如何了?」
「他們都被放出來了,不過因為都有傷勢,安排了大夫診治,」王構知道劉綱擔心什麼,「劉君放心,都不是致命傷,也不會因為趕路而加重。」
「這就好,王兄有心了。」
致謝之後,目送王構離去,劉綱忍不住與彭棋感慨道:「這位王構,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在陳兄那裏只是來做這等瑣事,可見幽州真是人才濟濟,這才過去多長時間,陳兄就有這般氣象,真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啊。」
彭棋點頭道:「回想當初,都說我是彭城年青一代的翹楚,真是恍如隔世啊。」說着,兩人相對苦笑,情緒複雜。
在這種詭異的情緒中,種種事項被準備完畢,一行人登上馬車。
看着在後面給他們送行的趙厚,彭棋這心裏還是有火氣,忍不住道:「可惜沒有讓此人受到教訓!付出代價!」
王構卻道:「不過早晚的事,將軍和石勒還不好翻臉,因而不便動手。」
劉綱卻道:「能平安離開,我等便已經滿足了。」
彭棋卻還是難以釋懷:「還有出賣我等的那戶人家……」
「那戶人家,已經沒有活口了。」王構淡淡的話語響起,看着幾人詫異的神色,又補充道:「兩位不要誤會,並非是我等動手,而是那趙氏所為……」
幾人沉默,最後劉綱搖搖頭道:「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那家男女主人罪有應得,但孩子無辜,趙氏所為,也是罪惡……」
車子裏的氣氛便凝重起來。
另一邊,張賓與侄子張鐸姍姍來遲,抵達上曲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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