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絕新漢朝 第二百五十章 只對弈,不破局

    兩個左家人對視一眼,同時苦笑起來。

    左淵點點頭,承認道:「正是王家之事,王家的人剛才已經找過來了,而且也把他們的情況說過了。」

    「哦?」陳止露出一點感興趣的樣子,「他們說了多少,你們又知道到了什麼程度?」

    左淵二人沒有半點隱瞞的意思,如實說道:「王家的人已經將那位匈奴小王子和他們的賭約說了,文會因此有了風險,有可能無法按時召開,關鍵就是要破了匈奴人留下的棋局,並且再去挑戰他。」

    「看來是說了不少。」陳止點點頭,並不感到意外,王家既然派人來了,那肯定也不會吝嗇於透露消息,區別只是多少和深入程度罷了。

    現在看來,王家對於左家,明顯是將關鍵都透露出來了,一方面是為了打消左家的戒心,另一方面也是表現決心。

    想到這裏,陳止就問道:「那麼王家是希望我也去相助?」

    左淵和左清頓時露出了感激之色,左淵更是說道:「王家的人,也把之前的情況說了,陳先生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放棄我左家,這個恩情,我左家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的。」

    看他的表情和語氣,陳止頓時知道王家不僅將自己在王家的話轉述了,恐怕還添油加醋一番,將王家的威逼利誘着重描寫了幾分。

    這陳家還是真會做人情。

    默默感慨了一句,陳止接着客氣了幾句,就轉而問道正事了:「那兩位有何打算?」其實,已經是多此一問了,在左家的立場上來看,他們與王家乃是一損俱損,而且抗風險的能力比之王家,還要差上幾分,當然沒有拒絕的可能,這也是王家原因將消息透露給左家的原因所在。

    果然,跟着左淵就道:「這件事還要看陳先生您的意思,畢竟那匈奴小王子的棋藝是擺在那的,接連戰敗諸多高手,肯定是有本事的,您若是和他對弈,實在是有風險的,這蓄勢揚名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匈奴小王子這般的敵手,如果能夠戰勝,那一切都好,如若不能,損失可就大了。」

    左清也點頭道:「站在我左家的角度而言,既然王家發出了邀請,自是希望陳兄能去的,可是我等畢竟朋友一場,這件事若是你不願意,我等就回絕王家,絕對不會勉強,也不會說你食言。」說到後來,他的臉上露出一點愧色,因為之前他還擔心陳止受損,不願意讓他與匈奴王子對弈,如今又改變了口吻,無疑顯得頗為功利,自己先就有些不恥了。

    陳止倒是沒覺得如何,都是為家族考慮,都是可以理解的,而且左家的話也說的很明白。

    「兩位,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我接受了左家的邀請,那這個事當然也會應下來,至於輸贏,倒是不用看得那麼重,不過就是棋局,於名聲是增損,不過都是暫時的,如果我為了一個名聲,連棋局都不敢接下來,那這樣的名聲,要之何用?」

    聽得此言,左淵、左清對視一眼,然後都在心中鬆了一口氣,說實話,若是陳止真的不願意的話,按他們怕是也沒法強迫,但如此一來,和王家之間的關係就要起反覆了。

    說到底,左家等於是加在了陳止和王家之間,若是陳止和王家的意見不一致,那左家總歸要得罪一個,而這兩邊,他左家目前一個都得罪不起。

    王家自是不用過多說了,陳止則是名聲漸起,本身就有崛起之勢,更不要說他背後的陳家,現眼看着又要受到重用,也是左家不願意得罪的。

    現在陳止表明了態度,對左家來說,無疑是最好的結果了。

    當場,左淵就想約定一桌酒宴致謝,不過考慮到王家的消息不能隨意泄露,所以就說要控制一下規模。

    左清則道:「那陳兄你最近就該準備了,聽說王家的人,已經和其他幾家棋壇高手約定好了,這兩日就會邀請眾人,齊聚一堂,然後共同破解那匈奴小王子留下的珍瓏了,到時候陳兄正好與其他人切磋一番。」

    沒想到陳止卻擺擺手,說出一句讓左家二人意外的話來:「這個就不必了。」

    「什麼意思?」左淵和左清一愣,下意識的詢問起來。

    陳止就道:「我是準備去和那位匈奴小王子對弈了,但並沒有打算破解他留下來的棋局,既然只是對弈,那隻等王家啟程的時候通報一聲,我就隨他們一起前往杏壇。」

    「這……」

    左淵、左清面面相覷,對陳止的這個決定感到十分意外,本來陳止一答應,他們還以為這個事後面就順利起來,沒想到陳止卻無心去破解那位小王子留下來的棋局,只是要去對弈,這麼一來,事情又複雜起來,其他王家邀請的高手,都去破解棋局,唯獨你按兵不動,難免讓其他被請之人非議。

    「陳兄,」左清沉吟片刻,還是說道,「那小王子棋藝高超,他留下來的棋局必有可取之處,或許也能從中看出其人棋路深淺,何不一試?」還有句潛台詞,他沒有說出來,就是懷疑陳止依舊有些惜名,但陳止都答應這件事了,理應不是如此。


    陳止卻笑道:「我不去破局,其實是受到姜義公子的提醒,他送給我的棋譜,我還沒有仔細看過一遍,但隱隱有個發現,是以心有猜測,所以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另外……」

    正當左家兩人不解之際,陳止忽然又提起一事。

    「先前敗於匈奴小王子的幾位,不知道是否還在臨沂?」

    左淵雖然不解,卻還是回答道:「那幾位落敗之後,時常被城中之人指責,所以先後離開,唯獨還有兩人居於城中,但也都是閉門不見客。」

    陳止聽了,點點頭,與兩人有說了兩句,那左家兩人見陳止有了送客之意,也是識趣,不等陳止開口,就先自覺告辭了。

    等兩人一走,陳止回到桌邊。

    「朝堂局勢變幻,該不會真要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吧?如此一來,我倒是不能一直做閒雲野鶴了,得找個機會……」

    想着想着,他的目光落在桌上,拿起棋譜翻看起來。

    門外,左淵、左清在離開了房間後,還在煩惱着這件事。

    「怎麼跟王家回復?王家的那人,是希望陳兄可以用左家的名義,先去破局,再往杏壇,結果陳兄不去破局,這順序可就亂了。」左清的眉頭皺了起來,露出憂慮,「而且這件事我們左家也有些不夠厚道,這種時候讓陳兄頂在前面。」

    左淵無奈嘆氣,兩人沉默了一會,他才說道:「所以這件事,只能我們去和王家說了,其實王家都還好說,就是這次被王家請去的其他幾位棋壇高手,裏面不乏有深厚家世的,就怕他們心中有什麼想法,我聽說裏面有一位鄧家之人,在杏壇論道之後,就要去北邊為太守,這是真正的實權人物,如果因此對陳兄有了成見,對他以後發展不利。」

    左清點點頭,跟着就道:「希望一切順利吧,這破局其實也在其次,我跟着陳兄一路遊學,對他也有了一些了解,他這個人做事都有緣由,既然決定不去破局,那肯定是有他的用意的。」

    左淵點點頭,不再說什麼,只是末了的時候提醒了一句:「別忘了,陳先生讓咱們聯絡一下之前敗在匈奴王子手下的兩位。」

    左家二人邊說邊走,等他們離了院子,屋裏的陳止也放下了棋譜,閉目回憶起來。

    他翻看的很快,但因為出色的記憶力,因此將每一處細節都儘可能的記下來,現在這一閉眼,眼睛裏就浮現出一張縱橫十九道的棋盤[注1],然後就是黑白子依次落盤。

    黑子湍急如激流,白子穩重如磐石。

    隨着棋局的進行,上演了一出激流衝擊磐石的戲碼,那激流接連不斷的衝擊,仿佛精力無窮,而磐石穩立不動,伺機尋找反擊的機會。

    但漸漸的,黑子激流的衝擊浮現出種種漣漪,最後連接在一起,仿佛天羅地網一樣落下來,要將白子吞沒,但就在這個時候,黑子突然暴露了一處弱點,頓時被白子抓住,深入反擊。

    但白子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攻入黑子深處的時候,四周的黑子卻迅速包圍過來,開始圍剿白子。

    「這其實是一處詐敗之處,為的就是誘敵深入!」

    陳止睜開眼睛,那第一局的棋譜,已然在他的心頭完全閃過,執黑的小王子,以及執白的姜義,僵持了一局,卻在最後十分,陷入了陷阱,功虧一簣。

    「從這個局面來看,姜義偏向於穩紮穩打,見招拆招,大體上與當時破局的時候相同,相比之下,那匈奴小王子的棋路就要兇猛的多了,似乎屬於一往無前的類型,攻起來有如疾風暴雨,而且連綿不絕,這就說明,他還有這精密的頭腦,可以在狂攻的同時,計算出後面的步驟,才不會出現攻勢的停歇期,否則這般攻勢,敵人還未敗亡,自己先就亂了節奏,姜義大概就是因此飲恨的……」

    想着想着,陳止忽然一愣。

    「不對!」

    突然,他心中一動,再次閉上了眼睛,很快再次睜開,眼中閃過一點精芒,似乎有所發現。

    「是這麼回事麼?我之前的猜測,恐怕沒錯。」

    這樣想着,他又拿起棋譜,但這次看得,卻是那第二局的內容了。

    注1:關於這一點還有爭議,本書取十九之數,有三百六十一路,暗合周天之數。戰袍染血說感謝「木沐馬aide1117點絳唇以紫血清水郎283,754lida沉醉不知歸路沐風的漸隱」的打賞!先發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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