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對於這個結果,李始更是覺得欣慰,乃至有些竊喜了。
因為如此一來,他李始可就不用去拋頭露面了,同時還能完成張玄所託,這位道長可不怕露面,正好一舉兩得。
當然,這裏面也存在着一些風險,未嘗沒有陳止故意說出一些話來,安撫住他們,隨後採取行動的意思。
可轉念一想,自己一行人的所有蹤跡,都被陳止掌握在手裏,不管是他們這些人,還是城外埋伏的,陳止如果真想動的話,只要一個命令下去,那些能擊敗阮豹、段文鴦的武丁蜂擁而至,足以將他們全部捉拿。
這種情況下,似乎沒有什麼必要再用計謀安撫。
想通了這一點,李始反而更加放心了,畢竟當下這種環境,可以說是最好的情形了。
與此同時,那青年道士張玄卻忽然問道:「能與諸位道門友人見面論道,固然是一樁喜事,但幾位的動向,貧道倒也是知道的,只是在路上卻聽聞,此次參加晚宴的,除了幾位凡俗貴人之外,更有佛門高僧,不知是怎麼回事?據我所知,這北地幽州一代,佛寺不多,有限的幾座,還都集中在薊縣周圍,至少代郡未曾聽聞,不知這些佛門中人,是何時來的?」
這個問題,讓李始也留意起來,卻不是等待陳止的回答,而是想到自家兄弟過去和自己說過的一些話,其中就提過,那位蜀地教主范長生雖然也讀佛法,卻對佛教、佛門的人有些厭惡,因為這樣的關係,李雄還特地囑咐兄弟、族人,在范長生的面前,儘量少提佛門事,連帶着在面對這位老教主弟子的時候,李始也是很留意說話。
這一路上,雖然能見僧人,聽到佛門消息,但李始始終表現得有如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一樣,根本不和張玄提這茬,沒想到,張玄一路不提,見了陳止,卻主動提及。
陳止笑道:「道長何以這般關心沙門?幾位高僧乃是南來,也是最近幾日才抵達,道長之所以沒有聽聞他們的消息,卻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是跟隨一些南邊世家大族的子弟,一同過來的,那些大族子弟出行,難免前呼後擁,一人出馬,十乘相護,又有諸多家丁護持,所過之處,都是傳聞他們的消息,而沙門高僧行事低調,並不拋頭露面,安坐車中,反而被世家子弟的消息蓋住了。」
實際上,這些高僧,正是隨同顧恩等人過來的。
顧恩他們因為判斷失誤,提前離去,等陳止大勝的消息傳來,立刻就在家族中承受巨大壓力,如今更是身兼重任,重新歸來,一個個不管表現的多麼灑脫,心裏也是沉重的。
而這去而復歸,搭配的配置也不一樣了,除了家族本身之外,還有沙門、寺院尋上來,希望能伴隨他們的車隊東去傳佛。
張玄聽到這個敘述,便嘆息搖頭道:「如今沙門在南邊漸漸興盛,很多僧人都攀權富貴,結交往來的都是大人物,靠着這些權貴人物的影響力,傳播佛法,也難怪一見北邊有了局面變化,就會過來。」
「正是如此,不過小道長何故要嘆息?」陳止見狀,笑着詢問,「諸位道門高人過來,不也有傳教之意麼?」
「道門傳教,不同於沙門,」張玄一聽,正色回應,「府君既與葛家道、李家道的人有過接觸,甚至貧道聽聞還有那帛家道的傳人在此,那就該知曉,道門立教,有其傳承,往往是道心發了,師傅來尋弟子,一道傳出,可能三兩人,可能五六人,除了公開講道之外,其實不見其形,沙門則不同,若要傳教,就非得將其處的諸多傳承斷絕,更要斷人祖系,割其髮膚,囚其人而滅其心,絕其祀而斷其血,參拜胡神,實乃數典忘祖之典範!」
旁邊的李始聽着,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乃是氐人,出身軍旅,若非形勢所迫,此時只能想着帶族人安頓的念頭,哪裏會涉及這些,更不知佛門之事,這時一聽,頓感心驚膽戰,暗道,乖乖,難怪那位范長生教主反感沙門,原來當和尚是這麼恐怖的一件事麼?
有着這麼一個認知,此人就想着,回去後要如何與族人說及,看能不能驅逐佛教在蜀地的影響。
相比之下,陳止就要淡然很多了。
作為一個三世為人的人,陳止看待這方面的問題,無疑要平靜的多,畢竟在後世,連轉世都要文件批准,世俗化深入人心,對於宗教沒有了敬畏,反而多了研究,自是感覺不同。
況且,科學可以證偽,而宗教卻不能,本身就塑造了陳止的思維定式。
但有着心中籤筒存在,以及身死穿越這麼一回事,也讓他的思路更為寬廣,看待這方面的問題,從容了許多。
況且,不管他心裏是如何看待佛門的,當下這麼多道士突然到訪,從制衡、權衡的角度來看,也得拉幾個和尚過來平衡一下,畢竟當下的社會風氣,是無法根除封建迷信的,連他陳止為了進一步了解簽筒奧秘,都不由朝着封建思想研究着,又遑論他人?
這一個郡中若是有和尚傳法,是存在隱患,可如果近信道教,那也不是什麼好局面,畢竟黃巾之亂的前車之鑑,才剛過去多久?
這都不涉及到陳止的傾向和意識形態,純粹是從治理角度出發的。
「道長倒是學了一手縱橫家的本事,」一念至此,淡淡一笑,陳止對此不置可否,「佛門如何,我是不知道的,但佛家高僧也有翻譯典籍的,也有談玄論道的,更主要的是,佛寺如今遍佈各地,更有不少人信奉,我不過一地太守,管不了這許多,佛門僧人過來,也就是一次拜訪,他要傳佛,只要不造反作亂、妖言惑眾,那也全憑自願……」
說到這裏,他饒有深意的看了張玄和李始一眼。
前者神色如常,後者卻心驚膽戰。
陳止也不管其他,繼續說道:「況且,閣下居於蜀地,長於道門,看待事情也許有所偏頗,將一人、一寺所為,看做天下沙門之意,況且這佛門高僧來此,我讓他們以佛法與人辯論、論道,這佛法本無罪,前後更有諸多賢者翻譯、總結、改編,佛法與那佛教卻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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