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宋、楊元兄弟二人正說着,邊上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同時遠方的戰火,也漸漸平息,代表着汪荃權威的旗幟已經折斷,其兵卒更是四散潰敗.
「看來勝負已分。」
看着遠方,聽着剛剛抵達此處的傳訊兵,將戰況大概匯報過來,楊元緩緩點頭。
楊宋卻有些遺憾的道:「這次損失了幾十名兄弟,真是令人可喜,都是好小伙。」
「本來就是新兵,沒有多少經驗,好在經歷了幾場勝仗,氣勢已經養出來了,這才能敢於面對敵人衝鋒,但經驗不足的劣勢並不會因此減少,一旦沒有了砲毬的支援,其本身的實力也就重新表現出來了。」
楊元看着下面潰敗的敵軍,以及被搬弄過來的傷員,用頗為感慨的語氣道:「只是七十多人的死亡數目,其實比我預計的還要少很多。」他看了楊宋一眼,「這就是你希望我不適用毒霧火毬的結果,若是使用了,照着此時的風向,汪荃這一支兵馬很有可能全滅!」
「我覺得你在說起自家兄弟損傷的時候,在語氣上遊戲太不尊重他們了!」楊宋卻不爭辯,而是抓住這個事,有心辯駁。
「體恤下士是好的,」楊元搖搖頭,「但領軍的首要目標是打勝仗,要基於這一點思考才對,況且我也接受了你的建議,無論是之前進攻這座城鎮,還是伏擊汪荃的兵馬,都沒有用毒霧。」
「得了吧!」楊宋擺擺手,「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一來這毒霧火毬數目有限,你在守城的時候就用了八成,二來,攻打這城鎮的時候,風向也不對,因此你才沒有使用毒霧!」
實際上,他們之前從當城趕過來,隨後發起了攻擊,然後勢如破竹,很快就拿下了這個城鎮,甚至連那些本該出去報信的人,都沒能第一時間離開,是靠着沿途的烽火、傳驛將消息傳遞出去的。
這裏面只是使用了殺傷力一般的火毬,並未動用毒霧火毬。
「現在價值就體現出來了,」楊元緊跟着就道:「這省下來的毒霧,完全可以用在境外的那些人馬身上。」
他盤算起來,似乎在和楊宋商量戰略。
「乞伏准他們出去,必然要說起兩次守城戰,我軍取得的戰果,更會談及段文鴦等人的下場,隨後又有這汪荃的當面榜樣,相信會讓外面那些兵馬陷入一片混亂,這個時候就是最方便突襲的時機!」
「看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你改變主意了。」楊宋嘆息了一聲,卻也不得不承認,面對這樣的局面,自己的這個弟弟應對的更為得心應手,如果是換成自己全權指揮的話,是肯定不會取得如此戰績的。
兩人說話間,城頭另一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響,緊接着就見幾名體格高達的護衛,架着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
那中年男子渾身顫抖,嘴裏不停的嘟囔着的,但因為太過畏懼,以至於這嘴裏的話是怎麼都說不清楚。
「啟稟兩位君子,那汪荃被咱們抓來了!」
下一息就有個興奮的聲音響起。
楊宋、楊元一怔,也不商談了,都朝着那人看了過去。
入目的那人臉色蒼白,鬍鬚明顯經過修整,陪着那面龐倒也有幾絲不怒自威的意思,只是配合着那臉上的驚恐之色,就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了,更沒有多少聞言可言。
「你就是汪荃?看着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只不過這氣度就着實讓人有些失望了,」楊宋往前面走了兩步,一邊走一邊搖頭,「之前聽代縣的幾位友人訴說,還以為是多麼了不得的人物,現在一看,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他口中的友人,其實就是來到代縣之後認識的世家之人。
「兩位是?」
汪荃本來被人押送,心驚不已,他今日一天真的是峰迴路轉,情緒幾次變換,可謂心力交瘁,早就拿捏不住情緒了,再加上剛才看着周圍火起,四周慘叫,早就嚇破了膽,又落到了兵卒手裏,想到過去自己所為,以為也要碰到同樣遭遇,這心裏驚恐萬分,現在突然聽到楊宋的話,再看楊家兄弟的衣着裝扮,不是兵家樣子,反而有世家風度,立刻就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你不知道我?」楊宋聞言就笑,看了一眼身上衣衫,便明白過來,他與自家兄弟其實是得了陳止征北將軍麾下的司馬之職,以此來統領兵馬的,但裝扮上卻不以將領自居,是以乍一看,卻是看不出跟腳。
「我叫楊宋,你該知道我吧。」
想通之後,他也不客氣,徑直來到那臉色蒼白的汪荃身邊,見對方一聽自己名字,手腳抖動的更加厲害了,這心裏不由升起一絲自豪,揮揮手,讓兩邊的人退下。
汪荃恢復自有,卻沒有立刻爬起來,而是掙扎了好一會,才站穩了身子,然後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原來……原來是楊將軍,這……這你不是應該在當城麼?那圍困當城的兵馬……」
「該說你消息靈通呢,還是說你消息閉塞?」楊宋露出笑容,「你看我站在這,難道還不明白麼?阮豹已經敗退,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和你在我家太守帳前聚首了!」
「難道那消息都是真的。」汪荃的眼睛瞬間失神,透露出濃郁的絕望之色。
「好了,不用與他廢話了。」楊元從後面走上來,打量着汪荃,「汪荃,你自己做下的事心裏清楚,有何下場,也不要怨恨旁人。」說着,不顧汪荃的苦苦哀求,便讓人將人帶下去。
隨後便有一兵卒過來,敘述經過。
「這汪荃本來被親兵護持,周圍都是兵馬,根本難以擒拿,結果火毬落下,地面火起,他驚嚇過度,撥轉馬頭就往來的路上跑去,很快就衝出了大軍範圍,被埋伏在後的兄弟抓住了!」
「我說怎麼這邊大軍剛潰散,就抓住了汪荃,也有點太快了,原來是自己被嚇破膽了,」楊宋大大咧咧的說着,看了楊元一眼,「當初那阮豹可是毒霧瀰漫,都沒能抓住,但現在也好了,有這個汪荃在手,多少好說話了,先前讓那阮豹跑掉,我可是一直都懊惱着,怎麼樣,要如何處置這個汪荃?此人先後放了幾波人進來,更是處處給太守使絆子,可不能輕饒了!」
「要怎麼處置此人,不是咱們說的算,」楊元搖搖頭,「明天一早,就把人送去代縣,交給太守,讓太守發落,你我還是先準備攻打境外的兵馬,現在汪荃落網,正好拿着他先把城裏幾個負隅頑抗的人招降,再看看能否引出一些潛藏的惡徒。」
「你可比以前更要無趣了。」楊宋很是遺憾的搖搖頭,也不再多問。
很快,二人又制定了攻打境外那支胡人兵馬的戰略制定完畢,就又吩咐人把乞伏准、段常叫了過來,吩咐一番,然後依計而行。
很快,乞伏准與段常便在幾名護衛的陪同下,走出了代郡的屯鎮,前往幾里外的駐軍那。
他帶過去的,除了自己知道的消息之外,還有屯鎮要停止給他們補給的消息
與慕容翰的騎兵部隊一樣,段文鴦所率領的這支兵馬,同樣沒有完善的後勤保障,他本部帶來的兵馬,大部分都是作戰部隊,這部分人只帶着自己的口糧。
除此之外,就是那些被收編的小族部隊,這些部隊有些拖家帶口,倒是有些積蓄,但自身也是負擔很重,哪怕剔除了老弱,但婦孺卻不能拋棄,因為這是部族繁衍的根基,而這部分沒有作戰能力的人口,在遷徙的時候,就是一種累贅,既要負責保衛,更要給予一定糧食的配給。
對於匆忙遷徙的幾個小族而言,本來就掙扎在溫飽線上,結果被段文鴦強行徵召過來,他們的口糧往往被段部兵馬搶走,於是滿心怨恨並不是危言聳聽。
過去還有着段文鴦的名頭和手下兵馬支撐,而隨着乞伏准到來,知道這兩個壓在頭頂上的大山都盡數不再,立刻就起了暴動!
與之相對的,則是段部兵馬在聽聞段文鴦居然被當中斬首,然後梟首示眾後,更是義憤填膺,作勢要攻打過去,而這個時候,有把柄和人質在陳止手上的段常就不得不阻止,售出許多話語。
這被留下來的段部兵馬雖然與段文鴦先天親近,但畢竟不是嫡系、心腹,當下也有遲疑。
伴隨着小族暴動,主系遲疑,這一支兵馬也就自然而然的陷入了混亂。
就在這個時候,楊元的突襲到來,這一股外壓過來,倒是暫時讓兵馬有所合作,只是面對新式武器,他們同樣拙於應對,只能被壓着打。
那乞伏准和段常固然惱怒楊元的作為,卻也不得不幫着他引領,在內部分化。
於是很自然的,在付出百多人的代價後,楊元還是將這隻三萬人的兵馬士氣擊潰,隨後拉攏、分化、追擊,又是一番佈置,暫且不表。
卻說這個時候,段文鴦和阮豹的消息也被送到了各方手中,剛剛回到薊縣的王浚在得到戰報後,一巴掌拍在身邊桌上,一下子居然將這桌子拍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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