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幾息之前……
和其他兵卒比起來,姜洋想的要多一些。
當其他的單梢砲都是大致調轉一下角度,然後仗着下面人多,根本就不細緻瞄準,直接就讓人一口氣放出去,反正下面都是人,不用擔心打不到,就算是打到了相對空曠之處,那火毬凌空炸裂,鐵蒺藜一撒,也能扎着幾人,就算扎不到人,也能擋住後面的快馬。
不過,姜洋卻不願意這麼粗獷的操作,而是想儘量尋找有價值的目標。
當然,如果是過去的那個他,只知道面朝黃土背朝天,那是怎麼都不會想的超過眼前之事的,但因為同村有個王牛,這情況也就不同了。
王牛這人在村裏的時候,就是有名的好逸惡勞,能躺着的時候絕對不站着,這個習慣就算是來到了武丁營中都沒有改過來,最多是因為隊主催促的緊,稍微應付一下。
不過,不得不承認,王牛這人還是有些本事的,尤其是那嘴皮子利索,所以在那次分隊之後,姜喜和姜洋被分到了不同的隊裏面,還是做着兵卒的活計,而王牛卻一步一步被上官看重,乾的多是跑腿的活。
這跑來跑去,跟各個層面的人一熟了,眼界也開了,談吐有了變化,就得找人展示,姜喜、姜洋這樣的同鄉就是理想的目標,這一來二去,也讓姜喜、姜洋的見識有了變化,最起碼知道了上面的喜好,也知道什麼樣算是立功之舉。
此時在戰場上,在經受住初期的煎熬之後,姜洋的畏懼之心盡數褪去,他看出在這些砲台的攻擊之下,縱然敵軍人多,卻一樣難以抵擋。
只不過,隨着戰場寬度的擴展,十幾個砲台發射出去的火毬就有些顧此失彼了,難以照顧全部局面。
實際上,此時的單梢砲,已經經歷了兩輪建造,在公輸化等人的監理之下,成品諸多,還有很多殘次品,大部分都被拉過來,放在城牆上預備着。
不過,出了一部分要分出去,讓當城那邊也裝備上之外,代縣也不算是小城,城牆分成幾邊,所以製成的投石機要平均分配到幾個不同的城牆上。
不光砲台分開,連事先儲備好的火毬,一樣也被分散到了幾便。
姜洋他們所在的這一面城牆,還是因為就在北門邊上,陳止事先估計,若敵軍來襲,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北門和西門突襲,因而在這兩個門的城牆上準備的最為充分,果不其然,此時就印證了這些。
事實上,就在現在,其他三個城門的火毬儲備,都在儘可能的向北門轉移,畢竟他準備的在充分,時間還是太少,這幾輪火毬飛出去,事先準備的「彈藥」,已經消耗了一小半。
現在戰場一拉開,打得了這邊,就打不到那邊,就像是打地鼠一樣,按住了這邊,那邊就冒出來了,讓人有手忙腳亂的嫌疑。
而且雪上加霜的是,因為是第一次使用這種器械,操控的又都是新近招募的新兵,所以在指揮上沒有多少章法,連那些負責統籌協調的人,本身都是外行,不要說協同作戰,彼此之間不相互干擾都是好的。
這樣的結果,就是這火毬一飛出去,要麼就是太散,起不到密集攻擊的作用,要麼就是太過密集,一窩蜂的朝同一個地方反覆攻擊,前前後後幾批攻勢,重複傷害。
如此一來,武器的效果大打折扣。
不過,因為火毬設計的全面且巧妙,殺傷力擺在那,靠着威壓恐懼,又是世間第一次出現如此兇猛器械,自是讓眾多遊牧民畏懼而不敢往前,算是還能控制住局面。
「姜洋,別的砲都拋射四輪了,咱們才只有兩輪,這第三輪什麼時候扔出去?」
姜洋能沉得住氣,可與他同組的其他人就有些難以忍受了。
這一台單梢砲,前前後後要四十多人才能操作,此時一人提起來,其他人也紛紛附和起來,立刻就是雜亂聲響,擾得姜洋心情煩躁。
他趕緊擺擺手道:「都不要吵鬧,我知道你們的心思,還是想要立功,多殺傷些胡賊,但殺傷這群無名小卒又有什麼意思,要打就打個大魚!」
「哪裏有什麼大魚?」
這人還在問着,那邊姜洋剛要回答,但眼睛忽然一亮,看到了在戰場的邊緣,那支突然加速、發力的騎兵最前面,有個人的裝扮和氣勢,和其他人截然不同,更是被諸多紅袍騎兵簇擁着!
「就是這人,只看樣子,就絕對不簡單!」
他這邊還在想着,卻聽着「崩」的一聲,身邊不遠處的一台單梢砲忽然繩索一彈,就有一枚火毬朝着那氣勢不凡之人直飛過去!
「不好!讓人搶了先!」
姜洋一驚,頓時捶胸頓足,感到可惜,但仔細一看,卻見有人主動上千,將那火毬擋住了!
「還有機會!有人奮不顧身的阻擋,更說明此人身份,一定要拿下!」
念頭一落,他顧不上給身邊的戰友詳細講述,將那繩索一盪,跟着讓人搬動砲兜,轉移好了角度,儘量瞄準之後,見邊上的砲台又有動作,便不敢耽誤,趕緊將手一松!
緊着,他就緊盯着飛出去的火毬,攥緊了拳頭。
這投石器的瞄準,和弓箭類似,都要在空中有一個拋物線,但同樣也受到風速、距離等等因素的影響,除了技術之外,還很看重運氣,
嗖!
那火毬直飛出去,寄託着姜洋的希冀,在空中劃出了一條美妙的拋物線,最終砸在目標之上!
從姜喜的這個角度看過去,雖然看不清楚到底是砸在頭上,還是胯下的坐騎上,因為那後鞧跟着便炸裂開來!
但無論是哪一個,都足夠那人吃一壺的了。
果然,在擊中之後,這個明顯的重要人物,也和其他人一樣,慘叫一聲就跌落下馬,而周圍那些紅袍騎士則瘋了一樣的沖了過去,奮不顧身的去救助,更有騎士拿着身上的披風、衣袍,就不管不顧的蓋上去,要幫那人滅火。
「成了!諸位皆是見證,咱們啊,打下了一條大魚!」
姜洋歡笑一聲,轉頭就對着還有些懵的諸多戰友,說出了這麼一句。
與此同時,在這城牆中心,與兵卒同樣在城牆上拉弓射箭的陳止,正好一箭將一個正在靠近的騎手射落下馬,他的射術精湛,能開大弓,比起城中最精銳的弓箭手也不逞多讓,六十步以內,幾乎百發百中!
這樣的射術,也讓諸多兵卒對這位太守刮目相看,不再將他簡單看成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官僚,隱隱敬佩起來。
更不要說,那殺得敵軍丟盔卸甲的火毬,也是出自這位太守之手,因此這城牆上下的兵將,對陳止的敬畏之意,幾乎都表現在了臉上,甚至要凝結成實質!
所以,當陳止放下弓箭,指揮身邊的幾名兵卒,讓他們準備碎石塊,結合塗抹了特殊油料、硝石、硫磺的石塊,配合加熱的鐵錐,往下面砸,將零零星星衝到城牆邊緣,想要破壞城門、搭起雲梯的敵軍,給砸的慘叫連連,一個個就地打滾。
這個時候,有些焦急的冉瞻從旁奔來,一邊走一邊道:「太守,這北城牆的火毬快要射完了,什麼時候才能趕上!」
「快了,我早就讓人過去搬運,相信很快就要到了。」陳止放下弓箭,淡淡說着。
冉瞻卻有些焦急的道:「太守,現在情況不太妙,敵軍突然分兵,一下子就拉開很寬的距離,尤其是左翼的那些個騎兵,兇猛異常,要壓制這邊,原來被阻擋的敵軍,就控制不住了,是不是從其他城牆上,再調動些單梢砲過來?」
「我會傳達命令,但你要有心理準備,畢竟這東西要搬運起來,耗費人力,還要拆卸,複雜而耗時。」這麼說着,陳止忽然沉默起來,思量着是不是該動用毒氣火毬了,這東西本就算是一張底牌,當下的局面,看起來有些艱難,但實際上比他最初預料的,還要好上許多。
「本以為要動用最終底牌,但現在這個局勢,最壞的情況下,用毒氣火毬似乎就足以平息……」
正當陳止思考着,什麼時候正式下達投放毒氣火毬的命令、而冉瞻則焦急等待其他火毬送來的時候,一個讓他們頗為意外的消息,忽然就就送到了兩個人的面前
「敵軍忽然退去,而且頗為匆忙!」
聽着陳舉報道過來的消息,陳止眯起眼睛,轉頭就往城外一處看了過去,他之前站在城頭彎弓射箭,卻也觀察着戰場的局面,因為冉瞻的到來而略有分心,卻一樣把握着敵軍動向,此時就看到那屬於段文鴦嫡系的騎兵隊伍正一片混亂的往回撤去,馬上就明白過來。
他一轉頭,朝冉瞻命令道:「你也別在這裏督戰了,去帶着那兩千人,推着砲車,給我追擊敵軍,儘量多俘虜一下人!礦場人手的空缺可是很大的!」
冉瞻一愣,但也不多問,轉身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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