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國,煥都。
皇宮內,鳳於飛一身金絲鳳袍包裹着她妖嬈身軀,站在宮城角樓上,迎着夜風而立。
她的長髮,被金冠高束,沒有一絲累贅。
此刻的鳳於飛,是真正的天之皇女,高貴無比,與落日鎮中的客棧老闆娘鳳娘簡直就像是兩個人。
風輕吹起她耳邊的髮絲,她凝視着夜空中的繁星,那雙嫵媚多情的眼中,透着深深的思念。
木易,你究竟去了哪?為何十年未歸?你可曾還記得我?鳳於飛口中喃喃的道。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靠近她後止住,來人低聲道:公主,那邊來信了。
鳳于歸收斂思念,轉身。在她額上,用金粉描繪着好看精緻的花紋。
如何?鳳於飛沉聲問道。聲音中,透着幾分凝重。
酈國皇室中,皇子間的爭鬥十分厲害,但其他人根本就不值一提,氣勢最凶,也最有實力的便是她的三皇弟鳳于歸。
如今,父皇病重,儲君之位爭奪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她歸來不久,需要慕輕歌的幫忙。
來人將手中一隻竹管遞給鳳於飛,鳳於飛立即接了過來,打開竹管,將其中的情報取出,仔細看了一遍。
看完之後,她眼中滿是震驚,喃喃自語道:他真的有如此能量?
藏匿黑暗中的人,想了想,接口道:前幾日傳來消息,秦國的那小皇帝被他凌遲處死,將其肉分於洛都百姓。能有如此手段之人,應該不會說虛妄之話。
鳳於飛點了點頭,輕聲冷笑道:居然惹上了這樣的人物,我真是替我那三弟弟感到悲哀。
公主,那我們接下來那人抬眸看向她。
鳳於飛美眸中流露出一股勢在必得的氣勢,說了一個字:等。
既然那人說了等,那她就等下去。
不過,在等待中,她還需要去做一件事,找一個真相!
鳳於飛走下宮牆角樓,朝着深宮中而去。
皇宮中,她暢通無阻走進了一座宮殿之中。
咳咳宮殿裏,傳來一聲咳嗽聲,還有濃郁的藥香。
鳳於飛無需任何通報,便走進了裏面,看到了坐在龍椅上的蒼老身影。
父皇。
鳳瀾抬起頭,看向朝他走來的女子,嚴厲的眼中泛起淡淡笑意:飛兒你來了?這個女兒,是他最喜愛的孩子,若不是因為十年前那件事,恐怕她早已經是酈國的太女。
鳳於飛點了點頭,走向龍椅邊,端起桌上的一杯茶,遞給鳳瀾。
鳳瀾接過,喝了一口。
鳳於飛站在他身後,為他輕捏雙肩:父皇身體不適,還是要多休息才好。
鳳瀾欣慰的笑道:國事繁重,哪裏是想休息就能休息的了的?
鳳於飛沉默,只是無聲的替父親捏肩。鳳瀾也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奏摺上,專心處理國家大事。
過了好一會,他又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鳳於飛立馬拿起桌上圓盒,打開蓋子後,拿出其中一枚丹藥,給鳳瀾服下。
服下丹藥後的鳳瀾恢復了些,感嘆道:人老了,越來越不中用。
鳳於飛皺眉道:三皇弟到藥塔學習丹術,為何不讓他替父皇煉丹徹底解決病痛?
他?鳳瀾生氣的冷哼:一個皇子,去了藥塔學習,本是無上榮耀。但他這個孽子居然去偷藥塔的丹藥,還被人抓住給逐了出來。他是有說給朕煉丹,朕沒讓。
父皇何必拿自己的身體與人置氣?鳳於飛皺眉,不贊同的道。
鳳瀾卻搖了搖頭,神情複雜。
他心中的擔憂,不可能對鳳於飛說,哪怕她是自己最喜愛的女兒也不行。
鳳于歸的性子,身為父親焉能不知?若是鳳於飛沒有回來,或許他會將皇位傳給鳳于歸,但是如今鳳於飛卻回來了。
如今,他不是不想讓鳳于歸給自己煉丹,而是不敢。
他十分了解自己兒子的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怕,到時候鳳于歸送上來的丹藥,不是治他的病,而是要他的命!
所以,為了避免同室操戈,他必須要在活着的時候,定下儲君之位,而且要盡力幫未來的儲君掃平障礙。
但是,儲君到底立誰他如今心中也還未有定論。
父皇,父皇?
恍惚間,鳳瀾聽到了鳳於飛的聲音。
見父親茫然看向自己,鳳於飛道:父皇剛才怎麼了,我叫了許多聲,都未有回應。
鳳瀾勉強一笑,搪塞:只是想到一些事罷了。
鳳於飛將他拉起來,走下龍椅。國事繁重,父皇也要注意身體。累了疲了,多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說着,她就扶起鳳瀾在偌大的宮殿中,走來走去。
鳳瀾也難得有這樣的體驗,索性隨她去。
走了一會,鳳瀾道:飛兒,這些年你在外面過得可好?是否有怪當年父皇狠心?
鳳於飛垂眸不語,過了一會,她才淡淡的道:父皇,這些年有件事一直困擾着我,我不想因此誤會父皇,今日父皇可否將實情告知?
鳳瀾眸光一沉,聲音冷了一分:你還是不死心?
只是想不通。鳳於飛沒有在意鳳瀾情緒的變化,只是突自道:想不通,一向寵我,疼我的父皇為何會全力阻止我的婚事,想不通父皇到底為何看他不順眼,想不通那個時候的父皇為何變得讓我感到如此陌生。
鳳於飛的聲音里,帶着淡淡的苦楚。
這樣的情緒,無聲無息的蔓延開來,惹得鳳瀾心中一痛。
飛兒,有些事你不必知道得太清楚。你只要知道,父皇是為了你好就行。鳳瀾道。
僅僅是因為木易來自中古界麼?因為他是木家少主?鳳於飛突然道。
鳳瀾身子一震,意外的看向她:你已經知道?你還知道什麼?
鳳於飛卻平靜的道:知道得不算多,也不算少。正因為如此,我才想知道實情,更不願一些誤會讓我們父女二人間產生間隙。
你回來,是因為這個?鳳瀾眸光緊緊盯着她。
算是一部分原因。鳳於飛坦誠的道:當年,任我苦苦哀求,如何懇求,父皇都不願對我說實話。如今,十年已過,木易也不見了。我只想要一個答案,好讓我死心。
你你這又是何苦?鳳瀾眼中划過一絲疼惜。
他的女兒喜歡上誰不好,卻偏偏喜歡上了界外之人。
父皇,今日就給我一個答案吧。鳳於飛突然跪下,仰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鳳瀾在心中糾結了許久,終於妥協的點了點頭:也罷,十年了,你也該知道真相了。先起來吧。
鳳於飛心中激動不已,站起來後,將鳳瀾扶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則坐在腳踏上,把頭靠在父親膝蓋上,如小時候那般。
這個場景,似乎也勾起了鳳瀾的回憶。他露出慈父般的笑容,抬手像以往那般,輕撫着鳳於飛的頭髮。
當年的事,朕不能告訴你,是因為你的性子太過執拗,又烈。若是你知道了真相,恐怕更加會不顧一切的撲進去。你是朕最寶貴的女兒,朕不能看着你飛蛾撲火!但,朕同時也是一國之君,更不能將百姓推入危難之中
鳳瀾的話,讓鳳於飛隱隱感覺到了當時父皇的無奈。
當年,在你告訴朕,你選到了中意的駙馬,想要朕招他為婿時,朕心中是歡喜的。但是,在當天晚上,就有一人突現皇宮,一掌打傷了宮中護法的紫境長老,可想而知朕當時有多震撼和害怕。朕擔心他對酈國不利,擔心他對酈國別有居心。可是,他卻告訴朕,要朕不顧一切阻止你與木易的婚事,甚至要趕走木易,若能殺了他最好。
鳳於飛靜靜的聽着,雙眸中的眸光卻緩緩厲了起來。
他給朕兩個選擇。一個就是無視他的話,在你大婚之日,就是酈國覆滅之時。還有一個,就是阻止你們,追殺木易。朕沒有別的選擇,在這兩者之間,朕只能選擇後者!鳳瀾終於說出當日真相。
那人是誰?鳳於飛抬起頭,看向自己父親。
鳳瀾卻從她那雙眼中,看出了仇恨的怒火。
鳳瀾無奈的道:他並未說出他的身份,但是朕能感覺得到,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恨木易,想要破壞木易想要的一切。既然,追根溯源是因為木易引起的,朕自然更加希望用一個木易來解除酈國危機。
對木易恨之入骨的人?
而且來自界外
鳳於飛對仇人,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輪廓。
後來,你與木易離開。為了讓那人息怒,我只能褫奪你公主封號,派軍隊追殺。也幸好,你終究沒有被追上,安全躲了起來。鳳瀾感嘆不已。
那人後來又如何?鳳於飛絕想不到,在父親極力阻止她與木易在一起的背後,還有這麼一個巨大的威脅。
若那人真的對木易恨之入骨,在她與木易逃走之後,那人肯定會遷怒給酈國。
但是,她後來卻未曾聽過酈國發生什麼大事。
只是依稀聽到過,在她逃走後不久,也就是木易失蹤的那段時間,父皇氣急過度,大病一場。
也是從那次以後,父皇的身子就越來越差。
難道
鳳於飛眸光一凜,猛地站起來,對鳳瀾道;父皇那人對你做了什麼?
鳳瀾卻迴避的道:沒什麼都過去了。好了,你想知道的事也都知道了,夜已深快回去休息,朕將剩下的奏摺看完,也要休息了。
鳳於飛被『趕』了出來。
宮殿大門在她身後關閉。
鳳於飛深深的看向緊閉的宮殿大門,許久才打算離開。正當她要走時,一直伺候在鳳瀾身邊的內侍總管,卻突然叫住了她。
公主殿下,當年你走之後的事,陛下不願說,是怕你擔心。但如今,老奴卻不得不說。
鳳於飛看向他,雙唇微微緊抿,等待着他接下來的話。
內侍總管咬着牙,強忍着眼中的淚花道:當年公主離開,那人大怒,陛下為了讓他息怒,不得不派人去追殺公主和木公子。而後,卻久久沒有消息,那人氣急之下,一掌震碎了陛下的經脈,廢掉陛下一身靈氣修為,還狂言要屠城泄憤。好在關鍵時候,他好似感應到了什麼,才突然離去,避免我酈國逃過一劫。而陛下重傷奄奄一息,全靠了宮中紫境護法,還有藥塔的婁大師全力相救,才能保住性命,但從此身體每況愈下,藥石難醫。公主啊,你可不要再怪陛下了,陛下也有陛下的苦衷!
從鳳瀾的宮殿中走出,鳳於飛已經把自己的嘴唇咬破,血腥味滲透到她嘴裏,她卻渾然不覺。
她從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居然差點死掉,而且是因為她!
無論那個人是誰,她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將他對父皇所做的一切,都討回來!
鳳於飛的眸光堅定了幾分,當年那個氣勢如虹的大公主真正的回來了!
煥都,城外。
鳳于歸與鳳於飛各自騎在馬上,身後跟着的是酈國的禮官還有儀仗隊。
鳳于歸不屑的看了鳳於飛一眼,冷哼:既然走了,又何必回來?如今,我還要與你一同在此迎接秦國使團。
鳳於飛卻沒有理會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這樣的反應,讓鳳于歸眸光一冷,臉色驟降,十分難看。鳳於飛,你不要仗着有父皇撐腰就如此得意。我告訴你,酈國的儲君之位,只能是我的!你永遠也別想得到!
鳳於飛譏笑:何來自信?
你!鳳于歸恨聲道:我告訴你,這次父皇邀請各國使團前來,就是為了宣佈儲君之位歸屬。你已離開十年,你以為還有人會記得你麼?而我不同,我是酈國皇室中最出色的皇子,前來的使團,一定會認為我才是最適合的儲君人選。
最出色?鳳於飛冷聲嘲諷:我國最出色的皇子居然因為盜竊之罪被藥塔逐出?這樣的出色,我國還真是不想要,丟不起這人。
你不要胡說!那是誣衊!是有人妒忌我,才刻意誣衊的!我已經向父皇解釋清楚此事經過,你少拿這件事來揶揄我!鳳于歸惱羞成怒,差一點就要動手。
這件事,可以說是他一生中的恥辱,洗都洗不掉!
鳳于歸的話,讓鳳於飛心中更加譏諷。不過,她沒有再與他爭辯,而是意味不明的笑道:你真那麼肯定,各國的使團會在父皇面前舉薦你?
那是當然!鳳于歸自信滿滿。
鳳於飛卻笑道:可是,我卻知道,有一國絕對不會支持你。
鳳于歸眸色一冷,五官微微扭曲的盯着她:你說什麼?
我的話有那麼難理解麼?鳳於飛再次沖他笑了笑。
哪一國?鳳于歸聲音冷冽的道。
鳳於飛卻無視一笑,騎馬向前了幾步:很快你就會知道。
『如今慕輕歌名聲如此響亮,秦國雖遭逢巨變,卻絲毫不損國威,反而只增不減。有秦國的全力相助,如今的屠國又以秦國馬首是瞻,即便你得到了虞國與巴國的支持又如何?最多也就是打個平手罷了。』鳳於飛在心中冷笑不已。
可笑的是,鳳于歸還以為自己穩操勝券。
她實在迫不及待的想看看,等他看到秦國使團的領隊是與他有過節的人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沒有讓她等多久,在官道盡頭,就緩緩出現一支幾千人的隊伍。
高高舉起的旗幟上,印有『秦』字,也印有『慕』字帥旗。
為首一人,紅衣妖嬈銀甲裹身,氣質出眾,威風凜凜,英姿颯爽。還未靠近,就能脫穎而出。
在她與身後五百黑甲衛隊身下,騎着的是焱馬靈獸。
在他們之後,更是有一千仗隊,兩千騎兵,車馬延綿,氣勢雄雄。
秦國使團到了。迎接的禮官中,有人道。
鳳于歸立即收斂心中憤怒情緒,抬眸看去。
當他看到慕字帥旗時,微微蹙眉,心中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那個慕字,讓他想起了一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人。
當秦國的隊伍漸漸走進,清晰的映入他的眼睛時,為首那絕艷之人,讓他雙眸猛地一縮,心中震驚無比。
『怎麼會是他!』鳳于歸死都不會忘記的一張臉,居然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他面前。
耳邊,突然傳來鳳於飛揶揄諷刺的聲音:怎麼?三皇子與人結怨時,都不曾打聽清楚對方背景麼?
這句話,讓鳳于歸猛地回頭,一雙眼中滿是戾氣,他看向鳳於飛問道:他是誰!
鳳於飛卻笑得戲謔:他?三皇弟看不見上面的帥旗?在秦國,能掛上慕字帥旗的人,還能有誰?
鳳于歸倒抽了口涼氣,秦國慕府,他是慕府的小爵爺!那個憑一己之力,攪動秦國風雲,把秦皇室殺得沒剩幾個的小爵爺?那個打得屠國從此俯首稱臣,不敢忤逆的小爵爺?那個在前不久前,怒斬紫境絕世強者,當眾凌遲秦國皇帝的小爵爺?
幾乎每一個關於慕府小爵爺的傳說,在鳳于歸的腦海中出現一次,他的心就沉了幾分。
他怎麼也想不到,慕歌就是慕輕歌,就是秦國的慕小爵爺!
若是他早就知道,拉攏都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處處與她作對?
當鳳于歸看到慕輕歌那張絕美得雌雄莫辯的臉,越來越近時,他突然間又一種想要逃離的衝動。
慕輕歌一身輕甲,騎着黑焱走到鳳於飛與鳳于歸面前,她看向鳳于歸慘白難看的臉,突然一笑,玩味的道:三殿下,好久不見。
一句簡單的話,將鳳于歸心中的妄想打碎!
他多希望,眼前的人只不過是與慕歌長着同一張臉的陌生人?
鳳于歸臉頰肌肉不斷抽動,陰沉着臉,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的失常,讓禮官暗中着急,只好看向大公主鳳於飛。
鳳於飛神態正常,看嚮慕輕歌的眼神中不卑不亢,帶着國之風範:久仰慕小爵爺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小爵爺一路辛苦,先隨於飛前去驛館休息吧。
這一幕,看得禮官連連點頭。
慕輕歌的眼神從鳳于歸身上移到鳳於飛身上,同樣帶着清淺的笑意道:有勞大公主帶路。
順利接到秦國使團,兩支隊伍合併一處,向酈國給各國設立的驛館而去。
路上,鳳于歸忍不住拉住鳳於飛的韁繩,低聲問道:你早就知道我與他的事?
鳳於飛輕蔑一笑,並不回答。只是道:三皇弟若是不舒服,不如先回去休息?強行留下,不免會怠慢了客人。
她的話剛一說完,不待鳳于歸反駁,就聽到隨隊的禮官道:大公主說的是,三殿下若是身體不適,不如先走吧。秦國如今氣勢滔天,的確不易得罪。
鳳于歸面色陰沉不定,如刀的眼神在鳳於飛與禮官身上來回遊走,最後,重重哼了一聲,才掉轉馬頭離開。
此時此刻,他的確不想與慕輕歌相處,不如先離去,與幕僚商討對策。
現在,鳳于歸已經明白了之前鳳於飛的話中含義。她所說的,有一國不會站在他這邊,指的就是秦國吧!
在鳳于歸去找他的幕僚商討對策的時候,鳳於飛已經帶着慕輕歌來到了秦國的驛館。
屏退左右後,鳳於飛與慕輕歌坐在了一起。
鳳於飛親自給慕輕歌倒了杯茶後,柔聲道:真想不到,你會親自過來。
慕輕歌端起茶杯,在鼻前親嗅了幾下,笑道:怎麼?我以為你早應該想到才是。她來,可是來討債的。
秦國諸事繁多,我以為鳳於飛咬唇道。
慕輕歌放下茶杯,靠在椅背上,顯得慵懶至極:秦國的事,自有秦國的皇帝處理,我清閒得很。
秦國已經立了新皇?鳳於飛詫異的道。
慕輕歌幾不可查的點頭:國不可一日無君,秦國死了一個皇帝,自然要有人頂上去。
聽到她那無比隨意的話,鳳於飛無語的搖頭:天底下,能把君主說得如同普通人般的,也只有你了。
慕輕歌撇撇嘴。她並不覺得皇帝有何特殊,不過是個高級打工仔罷了。
那是何人登基為皇?鳳於飛好奇問道。
秦瑾辰。慕輕歌隨意的道。
反正,之後新皇登基的國書就會送到各國,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曾經的攝政王?鳳於飛更加詫異了,她抿了抿唇,猶豫的道:可是,我聽說攝政王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好。
如今好了。慕輕歌簡短的答道。
鳳於飛頓時眼中一亮,站了起來,激動的道:是小爵爺出手了是嗎?秦皇傳聞自小便體質羸弱,經脈脆弱,如今小爵爺能將他治好,只能說明小爵爺手段通天。於飛有不情之請,還請小爵爺答應我。
說完,她就跪了下去。
似乎,她這個酈國的大公主,在慕輕歌面前,與幼荷花月他們並無分別。
慕輕歌抬眸看她,問道:出什麼事了?
是我父皇。鳳於飛仰起頭,好看的眸中泛起一層霧氣。她強忍着心中的難過,將那日與鳳瀾的談話,還有之後內侍總管的話,都一一說了出來。
父皇是受我連累才會如此,我不能看着不管。小爵爺若是能出手相助,於飛從此將對小爵爺惟命是從。鳳於飛深深的俯身下去。
慕輕歌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先起來吧。
鳳於飛依言站了起來,只是眼中依舊帶着乞求之意。
慕輕歌指向身邊的椅子:坐。
鳳於飛按照慕輕歌的指示坐下,剛坐下,就有一個瓷瓶落到她雙膝之間。
她低頭一看,眼中迸發出驚喜。
這裏面的丹藥能夠固本培元,你先拿去給鳳瀾吃下,等我們的事情辦妥之後,我再看看他是什麼情況。慕輕歌道。
鳳於飛點頭,將瓷瓶貼身放好。
如今酈國是什麼情況。慕輕歌問道。
鳳於飛將酈國形式仔細說了出來:我能感覺得到,父皇心中是屬意我繼承儲君之位,也感覺得到他對鳳于歸多有不滿。可是,因為鳳于歸的勢力不小,而我又離宮多年,他需要有一個更好的理由。又或者說,我身上需要有更大的籌碼,讓酈國群臣無話可說。
所以,鳳瀾弄了這麼個五國盛會?慕輕歌眸光輕閃。
鳳於飛點點頭:父皇或許想要看看,在五國盛會中,面對外來壓力,國內有多少人支持鳳于歸。我了解父皇,他若是立下儲君,就會替儲君掃蕩一切障礙,哪怕是手段過於狠戾,哪怕是背負罵名。
好,我知道了。慕輕歌淡淡的答道。
你打算如何做?鳳於飛問道。
慕輕歌卻不打算解釋:這一點你不用擔心,繼續做你該做的事就行了。不過她話題突然一轉,道:木易的事,倒是讓我產生了幾分興趣。
小爵爺察覺到了什麼?鳳於飛緊張的問。
慕輕歌眯起雙眼,緩緩的道:你說,當時那人本想要殺了你父皇,而且還要屠城,卻突然間改變了主意離開了。又說,這件事發生的時間,仔細推算下來,與木易消失的時間相差不多?
鳳於飛點點頭。
她心中狂跳不止,有一種感覺,似乎慕輕歌發現了其中的關鍵。
若如此,我們可以假設,令那人改變主意的,就是木易本身。或許他們之間有某種聯繫,讓他們互相之間可以感應到對方。所以,木易來到臨川界,那人才會追了下來。而他發現木易離開後,便立即走了。只是,有一件事我還想不明白慕輕歌幾不可查的緩緩搖頭,皺眉道。
什麼事?鳳於飛急切的問。
慕輕歌手指輕搓着下巴,到底他與木易間有什麼聯繫,讓他一刻都等不了,甚至改變了自己之前的決定。
鳳於飛沉默下來,身上的氣息被淡淡的哀愁纏繞。
感受到她身上的氣息,慕輕歌眸光一閃,笑道:這個答案,估計要找到木易才能知道了。
鳳於飛勉強笑着:是啊。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見到他。
你已經等了十年,又還有什麼是等不下去的?慕輕歌笑道。
鳳於飛深深吸了口氣,重重點頭,眸光堅定的道:不錯。我已經等了十年,再等十年又有何妨?
將心中情緒穩定下來,鳳於飛又恢復了她酈國大公主的高貴。
她對慕輕歌道:今明兩日,各國使團都會到達。明晚父皇將會在宮中設立晚宴,為各國使團接風,若不出我所料,父皇也會在宴會上隱晦提及這次立儲之事。
嗯,早些解決也好。慕輕歌點頭道。她雖然閒,但時間不多。向鳳于歸討了債後,她還要趕回秦國,之後就到了出發去沐城與藥塔眾人會和的日子。
你坐上儲君之位那一日,我要鳳于歸的命。慕輕歌突然道。
鳳於飛笑道:這本就是我們說好的。他的命歸你,而他母親的命則歸我。
慕輕歌抬眸看向她,兩人四目相對,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日時間,慕輕歌都安然的坐在驛館之中,閉門謝客。
期間,鳳于歸來遞過兩次拜帖,似乎想要緩和與她的關係。不過,慕輕歌已經沒有興趣與他虛與委蛇,所以索性不見。
兩日間,如同鳳於飛所說,其他國家的使團也先後到達。
屠國,虞國,還有巴國。
加上最先到的秦國,四個國家分別在四個驛館,雖都在驛館區,卻相隔甚遠,彼此間都沒有見面。
很快,皇宮離就傳來了宮廷晚宴的邀請。
手中把玩着聖旨,慕輕歌清眸中充滿玩味,她真是有些期待今晚的晚宴了。
鳳于歸的府邸中,他臉色十分難看。身邊的幕僚相互交換眼神,互換心思。過了一會,其中一人走出來,對鳳于歸道:三殿下,今夜是陛下設宴迎接各國使團的日子,殿下一定要把握好機會,與這些使團的領隊打好關係。
鳳于歸氣惱的道:我知道!其他國家倒是不怕,但是秦國那裏一想到慕輕歌,他就頭疼,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那幕僚也皺眉道:怎麼,那秦國的慕小爵爺還是不肯見殿下麼?
鳳于歸心情極差的道:我先前不知他是秦國的那位,與他有些過節。只是沒想到,他卻如此沒有氣量,不肯見我。
幕僚們暗中交換眼神,都保持了沉默。
開口的幕僚有些擔憂的道:秦國如今風頭大盛,屠國慘敗後,一切都以秦國為尊,生怕惹怒了這位小祖宗,再到屠國王庭大殺一番。若是慕小爵爺不肯與殿下和解,恐怕屠國那邊
一下子就失去了兩個國家的支持,剩下的兩國又會是什麼樣的情況?
幕僚們心思各異,都沉默不語。
就連原本他們對鳳于歸的看好,如今也變得有些脆弱不堪。
鳳于歸煩躁的道:秦國那邊就不要去想了,我也不屑去低聲下氣的求那姓慕的。倒是其他國家,要多下點功夫。到時候,虞國與巴國站在我這邊,我又有何懼?特別是虞國,與我酈國毗鄰,虞國的態度可比那些隔着千山萬水的國家重要得多。
幕僚們彼此看了看,都紛紛點頭,道:如今,也只能多多爭取虞國的態度了。
虞國那邊的使團是誰帶隊?鳳于歸突然問道。
一堆幕僚卻都說不明白,在鳳于歸即將發怒時,才有一人道:虞國來得最晚,到了煥都之後,就直接去了驛館休息,我們還未打探出是何人帶隊。
一群廢物!鳳于歸恨恨的道。
幕僚們都沉默下去,眼觀鼻,鼻觀心。
看到他們一個個這麼個樣子,鳳于歸殺人的心都有了。
可是,想到正事,他也只能壓住心中怒火,等待晚上宴會開始時,再隨機應變了。
夜晚,如期而至。
酈國的皇宮,慕輕歌還是第一次到。事實上,她除了秦國皇宮之外,也就是去過屠國的皇宮一夜遊,順便擄走了他們的皇帝。
酈國皇宮,算是她第三個進入的皇宮。
酈國的皇宮,與秦國皇宮相比,似乎更顯精緻,一些景致佈置得十分巧妙,有一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處處給人驚喜。
一些巧奪天工的佈置,也給無趣的皇宮添了幾分生機。
侍者將慕輕歌等人帶到了舉行宮宴的大殿旁,便躬身退了下去。這裏是一間偏殿,裏面香爐裊裊,水果點心茶水一應俱全。
看樣子,是宴會開始時,讓各國使團稍事歇息之地。
在慕輕歌進來之時,裏面已經有了一國人。
他們的穿着十分粗獷,有許多獸型圖騰。
『屠國人。』慕輕歌眸光一亮,眼神玩味起來。
正在大吃大喝的屠國使者,感覺到有人進來,抬眸一看,便看到了慕輕歌的身影。頓時嚇得被口中食物嗆住。
猛咳了幾聲,終於咳出卡住喉嚨的食物後,他才帶着人忙跑到慕輕歌面前,雙腿跪下:小的屠國赫連脫脫參加小爵爺!
慕輕歌唇角輕揚,垂眸看向匍匐在自己面前的屠國使團,淡淡的道:起來吧。
說罷,也不理會他,從他身邊走過,去了另一處使團休息的區域。
等慕輕歌走遠了,赫連脫脫才擦着腦門上的冷汗站起來。
不過,他也不敢返回屠國的休息區域休息,只是乖乖的站在一旁,就連呼吸都變得輕微了許多。
如此謹慎小心的模樣,讓慕輕歌覺得自己是個大魔王。
她挑了挑眉梢,對赫連脫脫道: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赫連脫脫連連賠笑,帶着人退到屠國使團的休息區域,重新坐下,只是這一次他吃東西的時候,變得無比斯文,看得慕輕歌啞然失笑。
這時,外面再走入一個使團。
慕輕歌抬眸看向其中的領隊,眸中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笑意。
星進來後,便左右張望,當看到慕輕歌后,他也是溫潤一笑,正打算走過去,卻感覺後面來人,便止住了腳步,向後看去。
這一次來的人,人還未到,就聽到一陣清脆的鈴鐺聲傳來。
不一會,巴國的使團便到了。
領隊的人,居然是巴國現任的大巫。
巴國的大巫,就相當於其他國家的皇帝一般,但是又有所不同。如果按照慕輕歌的理解,那大巫就像是聯合國的秘書長。
慕輕歌站起來,向巴國的大巫走去。
星想了想,也走了過去。赫連脫脫一雙眼一直注意着慕輕歌的動靜,見她走向巴國使團,他也趕緊帶着人跟了過去。
慕輕歌見過大巫。慕輕歌走到巴國大巫面前,微微頜首。
巴國大巫打量了慕輕歌一眼,笑道:天龍的信,我已經收到。小爵爺放心。
有勞大巫了。慕輕歌微笑感謝。
兩人的話,好像打着啞謎。
但是,慕輕歌在與星眸光交匯時,他們卻能明白剛才話中的意思。
四國到齊,宮宴也正式開始。
當大殿中傳來宣四國使團進殿時,四方勢力走出偏殿,竟然隱隱以秦國為首。
這其中的微妙,在他們進入大殿後,落入酈國百官眼中,使得酈國百官,甚至坐在皇位上的鳳瀾都眸光一閃。
鳳於飛與鳳于歸分別坐在鳳瀾左右。
在他們二人之上,與鳳瀾幾乎平行的位子,便是四國使團的位子。
大殿兩側,便是酈國百官之位。
整個大殿,容納了幾百人!
當鳳于歸看到虞國使者的領隊居然是星時,他眸光陡然變冷,臉色也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題外話------
每天對着電腦,肩脖是越來越痛,親們有沒有什麼好的緩解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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