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葉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那悲慘淒涼的六年生活,因為現在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都覺得寒冷徹骨。
或許是因為年齡還小,那時候的她並不只知道害怕,不知道尋死,只知道哭泣的難受,不知道崩潰。
她過着一個人的生活,就連飯菜也是那些守衛們扔在她面前,她然後開始自己摸索着修煉,就是不想再看那些人給她送飯時候就像是望着一個乞丐,望着一條狗一樣。
十二歲的時候,她已經長得極美了,即便是沒有漂亮的衣服,沒有好的妝容打扮,在她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美麗的時候,一個守衛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然後那個人險些強暴了她。
她當時拼命的哭喊,嗓子都快要啞了,那個人則是掐着她的脖子,打算施暴,然後她覺得自己被一抹莫名的力量控制了,然後在掙扎當中一掌拍死了對方。
她不是因為乏力而昏倒的,而是因為滿手鮮血與腦漿被生生嚇昏的,那時候的她,還不過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姑娘。這個年紀的她本來應該圍繞着父母身邊,學習彈琴畫畫,過着幸福的生活,卻是經歷着這樣黑暗的一幕。
然後她醒來就開始修煉,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飛速提升着,到她凝聚元神的時候險些死去,昏迷了三天之後,床邊就站着一高一矮的兩個男人。
那個記憶中還有幾分相似的男人告訴他,這個人就是他的哥哥,叫肖凌雲。
然後她成為了六道聯盟盟主的女兒,儘管在十二年前她就已經是了。
從那時起,她開始展現出超人的修煉天賦,她的修為不斷提升,不用了區區十年就提升到了半仙級別。
父親大人開始關心她,送她禮物,為她提供她想要的一切,六道聯盟中的每一個人都開始討好她,畏懼她,尊敬她。
但她總覺得這一切不怎麼真實,都隱藏着一種虛偽。
這個過程中,發生了一件小插曲,那也是她在所有人腦海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幕。
她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那時她已經達到了歸真境修為,她向父親要了幾個人,那幾個人是當時她被關在小院時的守衛,還有那個扛着母親,一腳踢斷了她胳膊的侍衛。
她把那幾個人直接用劍刺死。
她邀請了肖智與父親大人觀看了這一場盛宴。
她的狠厲在六道聯盟中傳開了,她開始有很多種名號,聯盟歷史上最美的姑娘,最有天賦的女修煉者,當然還有最狠厲的女人。
從那時起,在聯盟只要有人招惹了她,她會直接殺了對方,下到普通修煉者,上到長老。
她足夠強,沒有人敢拿她怎麼樣。
但是真正有幾個人知道,十八歲生日那天她親手殺了那幾個人之後,自己在房間裏待了一個晚上,她一邊哭一邊噁心,那血腥的場面讓她乾嘔了一夜。
父親與哥哥似乎也知道之前的事情,他們在她面前從來不提起母親,她也不說,彼此之間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共識。
但是六道聯盟之內的核心事情,父親從來不會告訴她,就像是那些魂修,還有一些聯盟計劃的事情。
自始至終,她都像是一個外人被防備着。
所以她從魂域離開的時候聽了王破山前輩的話,將假的凝聚殘魂幽冥的方法告訴父親,這才知道了聯盟一直都在製造魂修。
不過那種製造方法是假的,不過是黑暗之力凝聚起來,中間加了一些魂氣,雖然能起到一定的防禦作用,但是與殘魂幽冥之力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她根本不知道那什麼殘魂幽冥的製造方法,就算是知道,她也絕對不說。還有魂域中遇到那些被當做爐鼎用來培養霸魂的人,也都是聯盟抓去與魂族換取魂氣的,王破山告訴她這件事情的時候她還有些不敢相信。
見識到他們製造魂修的時候,她徹底信了。
這個聯盟實在是太髒了!
所以從魂域離開的時候她就計劃着殺掉肖智,她前期進行了一些列的行動,這一切也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對於肖智這條老狗,她已經盼着對方死十多年了,今天機會終於來了。
忽然間,肖葉嵐覺得這樣子有些無趣,於是她伸出手掌,凝成一道斑斕色的光芒覆蓋在肖智的身體上。
有了這道能量,肖智的氣色居然好了很多,但是並沒有扭轉性的變化,看上去更像是迴光返照。
他大口大口的噴血,被灌滿的喉嚨得到了清理。
中了紫魂之毒後,肖智的神魂已經被毒素困住,無法與他的身體分離,等到身體徹底爛掉的時候,他的神魂也就徹底消泯了。
肖智的喉嚨動着,就像是將要溺死的人急切的追求救命繩,不斷的喘着粗氣,看上去讓人恨不得一道剁下他的腦袋。
但肖葉嵐不會這麼便宜了他。
肖智望着那居高臨下看着他的肖葉嵐,覺得這一幕在今天真的重複了太多次,之前是南宮盈盈,現在是肖葉嵐,不過之前他跑的了,現在似乎沒有什麼機會了。
他聲音沙啞難聽,對肖葉嵐說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殺我,但沒有想到會是現在。」
肖葉嵐冷笑一聲,道:「你應該是以為我永遠沒有那樣的能力,但是現在卻能做到了吧。」
肖智看着肖葉嵐,斷斷續續的道:「害你母親是盟主批准的。」
「所以我現在找的是你這條老狗,而不是他。」
肖智沉默了會兒,說道:「你準備怎麼殺了這條老狗?」
肖葉嵐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的愛好的。」
說着,她的手上出現了一把刀,這是一把極為普通的殺豬刀,是她從聯盟中做飯的地方要來的。
她不會用自己的劍殺這個老狗,因為會污了她的東西。
肖葉嵐沒有立即動手,而是看着肖智很認真地問道:「你有更好的主意嗎?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她像是女魔頭一樣笑起來,只是這個女魔頭足夠的驚艷足夠的美麗。
「我沒有建議,但想解釋幾句。」
肖智有些困難地喘了幾口氣,道:「我知道現在的解釋都沒有意義,但有些事情真的只能那麼做,因為我們首先要自己活着。」
他話中所指的自然是當時投毒殺人的事情。
「那慫恿衛士施暴的事情呢?」
肖智面色一變,不能再說出話來。
肖葉嵐搖了搖頭,說道:「一個小小的衛士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的,父親再怎麼不認我這個女兒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那慫恿者不就是你嗎?」
或許是知道自己這一次必死無疑,肖智也不再藏着掖着,他面色猙獰,嘲諷說道:「也是你命大,居然體內有上古神念殘留,否則你現在已經死了。」
他冷笑的時候,暗紅色的血液從口中湧出來,與蒼白的臉色對照在一起,非常難看。
「我想當初你下毒,應該不僅僅是因為母親的身份吧,不然的話又怎麼會用攝魂術呢?」
肖智眼中泛起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肖葉嵐有些驕傲地說道:「母親是瀛洲人,我身體中留着他們一半的血液,我也不明白那時候的事情為什麼會記得那麼清楚,但是當時不懂,現在卻明白了,你當時每次送藥都親自前往,除了下毒之外,還要施展瀛洲攝魂術吧?」
攝魂術是瀛洲人使用的查探對方秘密的一種秘法,類似於精神力秘術之類的,只不過中招的人會承受驚人的痛苦。
她不知道當時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夾在自己大陸與男人中間,硬生生的被折磨死。
「她的確意志夠堅定,就算是死了都沒有把秘密說出來,所以盟主才覺得她根本就不愛他,她只是一個來自於另一個大陸的臥底,所以才不管我的行為,看着她死去也沒有插手。」肖智面色有些瘋狂,他想到當時的情形,也是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會這麼頑固不化。
「那與愛無關,而是與道有關,道不同不相謀,你們勾結魂族,但是她已經背叛了族人,又怎麼能再讓族人被異族荼毒,你們難道要她做多少才願意相信她!」肖葉嵐想到那筆記上寫着的話,那其中的每一個字都浸透着一個女人的心血與痛苦無助。
她的身體被毒素折磨,精神被搜魂術摧殘,心理被愛人的質疑冷漠所累,一直這樣過了三年後才死去。
肖葉嵐有時候會想當時她那樣苦苦熬着,究竟是再等着父親回心轉意,還是看着自己長大。
不過現在她長大了,父親卻是沒有什麼回心轉意的跡象。
肖葉嵐覺得夠累了,她想結束這番談話。
讓肖智張嘴不難,讓他閉嘴更簡單,而且方法有很多種。
她願意採用最簡單粗暴的一種。
她舉起砍刀,這把殺豬用的破刀普通的不能在普通,但是它將有幸成為第一把送白仙強者上路的殺豬刀。
用殺豬刀殺一條老狗?
就算是委屈它,也只能這樣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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