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馨看着顧若熙笑了起來,雙手環胸朱唇微揚,「我能說什麼呢?你不是應該料到我會說什麼嗎?」
「我不知道,也料不到你到底要說什麼!」
顧若熙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家,「可馨,就要開飯了,不想大家一場熱熱鬧鬧的聚會,反而不愉快吧。」
安可馨笑起來,「不愉快?不愉快的人只會是你,又不是我們大家!你沒覺得,我才是今天的中心重點,在這些人面前,你只是一個外人。」
外人!
顧若熙的心口狠狠酸澀了一下,看着安可馨的目光,也變得再無法親切起來了。
「可馨,幾年不見,你變太多了。」已經讓她覺得陌生。
「原先的你,雖然任性,性格卻很直率,也很善良,絕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怎麼?對你好就是善良,看不上你討厭你,就是不善良了?你說的沒錯,我是變了!人都在變,你顧若熙不是也變了!你敢說,你就那麼聖母,從來都是善良的嗎?」
顧若熙漠然看着安可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
「是啊!你說的沒錯!我也有我的底線,你別試圖觸及我的底線!別到最後鬧得大家都不痛快。」
顧若熙簡直要被安可馨氣得渾身哆嗦了。
「好啊,你說,你哥為何隱瞞我,你還活着的真相。」
「那是因為……」
安可馨的眼底,浮現了一抹入骨般的深深恨意。
然而,安可馨的話還沒說出口,陸羿辰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了過來。
「在聊什麼,這麼久,大家都在等着水果。」
陸羿辰笑着走到顧若熙面前,將還端在顧若熙手裏的水果接了過去,然後看向顧若熙對面的安可馨。
陸羿辰的目光向來不會錯過任何一絲表情的微妙變化。
故而安可馨急忙掩飾的恨意,即便已換成一臉的燦爛如花,還是沒能逃過陸羿辰的眼睛。
安可馨一把挽住顧若熙的手臂,笑呵呵地對陸羿辰說。
「我們沒聊什麼啊。我們只是在研究,明天要是天氣好的話,去哪裏玩一玩!我都好久沒有回來了,很想讓若熙帶着我到處轉轉。」
「好啊,到時候我們一起。」陸羿辰也笑着,沒有任何異樣。
顧若熙努力彎起唇角,附和他們笑了笑,便低下頭。
安可馨眼裏的恨意,她怎麼會看不明白怎麼回事。
上一代錯綜複雜的恩怨,也正牽扯了安可馨的親生父母。
陸羿辰將手裏的水果盤交給顧若熙,「笑笑吵着要吃葡萄,快點送過去!那個小公主,只有你應付得來!」
顧若熙佯裝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笑嗔陸羿辰一句。
「知道啦!還說喜歡女兒!卻不喜歡嬌氣的女孩兒。見到了,就躲得遠遠的。」
「笑笑是太嬌氣了。」
「女孩子有幾個不嬌氣的!」
顧若熙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可馨。安可馨還不是被陸羿辰嬌慣的十分嬌氣,也沒見陸羿辰半點躲得遠遠的。
想到這個,顧若熙的心裏還是難免酸上一把的!
不知道他對可馨總是那麼好,溫柔又體貼,好像哄着小女孩的樣子,她會吃醋嗎?
比如現在。
陸羿辰正目光溫和,猶如一位大家長那麼慈祥又善意地看着可馨。
可馨當即在陸羿辰的目光下,小鳥依人起來,摟住陸羿辰的胳膊,小腦袋就靠在陸羿辰的肩膀上。
「哥!我也要吃葡萄!」
安可馨小女孩般撒嬌起來,目光卻笑盈盈地看着顧若熙。
顧若熙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趕緊轉身奔着客廳去了,遠離此地。
安可馨見顧若熙走遠,唇角嗤笑地揚了揚。
然而,被她完全依靠着的肩膀,也漸漸抽離了,安可馨不禁詫異抬頭。
她沒有再看到陸羿辰柔和又善意的目光,他深邃的黑眸反而凝沉了下來。
「怎麼了?哥。」
「可馨,既然回來了,我希望一家人開開心心,不要再有任何不愉快。」
可馨連忙點頭,「對啊,我也這麼認為。我們一家,難得團圓。」
「所以,哥不希望,一些不該說的話,是從你的口裏,說給若熙聽。」
安可馨愣了一下,心口刺痛蔓延,轉而噗哧笑起來。
「哥!怎麼會!回來之前我就答應你了,不會亂說話,也不會舊事重提的,你居然不相信我。你也說了,若熙是無辜的,我知道的,我不會傷害你的心肝肉。」
陸羿辰抬起手,他溫柔撫摸安可馨烏黑的長長秀髮,聲音也溫柔了下來,「哥相信,可馨答應哥的事,不會食言,哥也相信,我們一家,會很和睦的相處下去。」
安可馨有些僵硬地點點頭,笑了笑,目光裏帶着點點點的涼意。
誰都沒想到,祁少瑾竟然來了。
李夢涵沒有和祁少瑾一起來。李夢涵本就不認識安可馨,也不喜歡湊這種熱鬧。
安可馨一見祁少瑾來了,整個人都變得不好起來,就連臉上的笑容也當即散個乾乾淨淨。
她本來正和殷媽媽開心地聊天,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匆匆跑上樓,一副要逃跑的樣子。
祁少瑾趕緊追上去,大聲喊了一聲。
「新新!」
那是安可馨的乳名。
不過在安可馨的記憶里,早已遺忘,那個時候她太小了。
但從祁少瑾的口中,喊出這樣的名字,安可馨的腳步,還是僵硬在了樓梯上。
她站在樓梯上回頭,長發在肩膀上浮動,看向站在幾個台階上的祁少瑾,她忽地笑了起來。
「原來是祁少啊。我們家庭聚會,你怎麼來了。」
祁少瑾濃眉的心口,倏然一顫。
他們可是同母兄妹,即便不是同一個父親,但小時候他們那麼親切,她那麼喜歡他這個哥哥,被她這樣生疏的稱呼,祁少瑾簡直有些接受不了。
但想到自己的父親,對安可馨做的那些可憎的事情,祁少瑾便滿心慚愧和內疚。
「不管怎麼說,這輩子還有幸再見到你,真的很高興。」
他還以為,這輩子都要留着那個遺憾,抱恨終生。
這輩子都沒有緣分,再見到可馨了,再沒有任何辦法彌補對可馨的虧欠。
幸好,可馨居然還活着!
這簡直太好了!
祁少瑾不禁笑起來。
他的笑容,那麼燦爛,猶如驅散了所有的陰霾,在他總是昏黑霧霾遍佈的眼底,也終於出現了明亮的光芒。
安可馨心口不禁一顫,想起自己曾經芳心錯負,那麼死心塌地地不竭餘力地喜歡祁少瑾,可笑的是吸引她的根本不是愛情,只是混淆了的血脈親情。
覺得自己真的可笑又可悲,唇角便浮現了自嘲又諷刺的笑容。
「自從我回來,這種話實在聽見太多次了,已經沒有任何感動,就沒有別的有新意的話要說嗎?」
祁少瑾看着變得這般刻薄的安可馨,愣了愣。
安可馨緩緩走下樓梯,看都沒看祁少瑾一眼,就可祁少瑾擦身而過。
「今天是家庭聚會,這裏不歡迎你。」
祁少瑾高頎的身體,都晃了一下。
「新新……」
「別叫我新新,我叫安可馨。」
「……」
「可馨妹妹!」
這個時候,顧若熙帶着沈美冰,抱着好大好大一束五顏六色的鮮花,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
他們兩個人都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可見跑的有多急。
「真的是可馨妹妹!」顧若陽高興的都要哭了。
沈美冰也笑得十分開心,「這就是若陽哥哥一直說的可馨,長得好漂亮。」
安可馨見到顧若陽,臉上當即浮現了絢爛的笑容,脫口喊了一聲。
「若陽哥哥!」
「聽若熙妹妹說,可馨妹妹回來了,我高興壞了!不知道要送什麼禮物給你,準備了很久,最後想到可馨妹妹最喜歡花,便選了店裏所有開得最漂亮,最美好的花,做成花束,送給你。」
顧若陽高興地將一大捧鮮花,遞給安可馨。
「確實好漂亮的花。」
然而,安可馨卻沒有去接,臉上原本絢爛的笑容,也漸漸變得冷卻了下來。
她怎麼忘了,顧若陽是顧若熙的哥哥,也正是自己仇人的兒子!
安可馨的目光,變得有些冷了。
但顧若陽卻看不出來這些,依舊笑容燦爛地吃力捧着一大束花。
「若陽哥哥一大早就起來,在店裏轉來轉去,一朵一朵花的選,手指都扎破了好幾個口子,就為了給可馨一束最漂亮的花束。」沈美冰笑彎一雙大眼睛。
安可馨緩步走了過去,站在顧若陽和沈美冰的面前,上下打量沈美冰一眼。
安可馨朱唇一勾,笑了。
顧若陽見安可馨不將花接過去,不禁有些失望,「可馨不喜歡若陽哥哥這份禮物?」
「沒想到如若陽這種人,也能找到這麼漂亮的女朋友。」
大家都聽出來安可馨話語裏的敵意和鄙夷。
但顧若陽卻非常開心地笑起來,還目光柔和地看着身邊的沈美冰說。
「冰冰漂亮吧!若陽哥哥覺得,冰冰是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子。」
沈美冰不禁紅了臉,低下了頭,「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人家會臉紅的。」
顧若熙走過去,接過鮮花,「好香的花,我去拿花瓶放起來。」
「家裏的花已經夠多了,哪有地方再放那麼大一束花!枯萎的時候,又會落一地的花瓣,傭人打掃起來也費力,丟到外面吧。」安可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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